李承业虽然位极人臣,但所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深知高处不甚寒的道理,因此自封候以来,越发懂得低调做人的道理。
对于冯心远道长的来访,他并没有端着架子在屋中等候,而是亲自将其迎接进屋。
毕竟冯心远是当今国师张冲和真人的师弟,张冲和武功已经是先天极境,为当世四大武学宗师之一,属于武林中最顶尖的存在。
除武功之外,他虽是道士,却精通三教奥义,学识渊博,犹善易经,通晓命理天数。
虽然儒教中人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架不住当今圣上崇道。
直接在大堂中,便让家中两位主妇和诸位孩子前来拜见冯心远道长。
冯心远道长年逾五旬,却是满头青丝,神光湛然,中气十足,言辞豪迈。其谈武论道,异域趣闻,识见广阔,娓娓道来,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他不懂的,让人佩服也心生亲切。
魏燃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道士,他一身藏青色道袍,虽显简朴,却浆洗得干净整洁,即便是领口袖腕这些细微处,也看不到丝毫邋遢,手中拂尘丝线根根纯白柔和没有杂色,应是经常打理的结果。这位道长平日里生活应该非常注意细节,且十分爱干净。
李承业让诸子见过道长,并提出拜师事宜。
如果拜了冯心远做师父,那么意味着冯心远就是李家座上客,基本吃住全包,还得外带补贴,恭顺有礼。
冯心远本就在朝会上答应过李承业,自然无不允许,不过在拜师前,冯心远却提出一道程序,他想给李家三位虎子摸摸骨,了解一下根骨资质。
魏燃双眼一跳,他记起第一个世界认识的云和达德利,他们修炼宗门之法和密宗之法,对于根骨资质极为注重。这说明,冯心远教授的应该是宗门炼气之法。
魏燃对学习宗门之法并不排斥,只是他自己的将门之法越到后面,就越需要消耗大量时间打熬身体,担心会顾此失彼。不过且先让他摸摸筋骨却也无妨,到时真的修炼不过来,再去做出取舍。
冯心远先给李家嫡长子李光嗣摸骨,按理说应该先是魏燃这个长子开始的。不过他毕竟是养子,在外人看来,天生就要低李家的血亲子嗣一头。
冯心远在他天灵盖和颈椎、脊椎等地方揉捏,并且灌注真气探查完以后,满意的摸了摸颌下胡须,点头赞道:“恭喜县侯,你家二郎根骨出众,资质非凡,当属上乘天资,若是肯随贫道刻苦修炼,三十岁以前,必定能够达到后天大圆满境。”
这令李承业和王氏都是高兴不已,十分欣慰的看着李光嗣。李光嗣今年六岁,他天资本就聪颖,当下也明白冯道长所言意味着什么,十分高兴的手舞足蹈,并悄悄看了眼旁边的兄长。
程氏也为夫君高兴,毕竟李光嗣是李家的嫡长子,她无论对王氏怀有什么妒忌之意,对丈夫的儿子还是没有任何偏见的。
但此时见李光嗣是上上之资,便也想到了自己这个天生刻苦,且身体素质远超寻常孩童的养子。
她连忙将魏燃推到冯道长身前,冯道长原想先给李家三子李剑星摸骨的,但见程氏将养子推来,也不好拒绝,便顺手给魏燃进行了摸骨。
同样的手法,片刻之后,冯道长收起了手,神色有些凝重。
这个表情看得李承业和程氏都有些担心起来,李承业对这个养子其实很喜欢,一点也亚于自己的嫡长子,自然也希望养子的前程一样远大。
“道长,我家大哥的根骨资质如何?”
冯心远摇了摇头,“县侯大哥的筋骨是极好的,定是天生神力,日后体格发育也会远超常人,若是肯刻苦打熬筋骨的话,一定会是个顶尖的外门高手。”
程氏不懂武学,以为这是对魏燃的夸赞,十分高兴。
但李承业本身就是个武学高手,自然知晓外门和内门的区别。外门武学只修筋骨皮,力大无穷、刚猛脆裂,在巅峰时期,可以媲美贯通四路奇经的内门高手。
但也就止于这般境界,再难寸进,毕竟人的筋骨肌肉极限就在那里,没有办法再做突破。再一个就是习练外门武学的人,必须擅长保养自身,否则年过三十,体力就会逐年递减。
保养得好,可以令巅峰期更持久一点。若是走军中立功的路子,难免战场杀伐,人不可能不受刀兵之灾,再怎么保养,三十五岁以后也必然会走下坡路,这是没法避免的。
因此外门武者再强,相对于潜力更深远,后劲更足的内门武者,还是逊色一截。
他摸了摸魏燃脑袋,带着最后一丝期盼问向冯心远,“道长,我家大哥除了筋骨方面的资质极好,那修炼内门武学的资质究竟如何?”
冯心远原本不想说,但李承业既然这么问出来,也就没办法掖着,只能摇头道:“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筋骨过于出众,使得修炼内功的诸多经脉都是阻塞不堪,仅能维持常人的元气循环,无法再做丝毫扩充。便是穴位都受筋肉所阻,欲要通经打穴,非得消耗常人十倍精力不可,实在得不偿失。”
李承业这才死心下来,有些怜爱的看向魏燃。魏燃多少也了解一些练气师方面的常识,自然能从冯心远的话中知道自己不是修炼宗门之法的料。
这样反倒让魏燃出了口气,不用再去纠结未来要选择哪条道路修行的问题。可以将将门之法一以贯之了。
李承业说道:“虽然我儿修炼不了内门武学,但以他的天资,正适合修炼军中杀伐之术,一样能成为一代名将!呵呵,就算巅峰只及得上贯通四路奇经的内门高手又如何。
我李承业修炼家传内功,今年三十有七,也不过只贯通了两路奇经罢了。他武功能超过我便已足够战阵杀敌,而一代名将却也未必需要屡屡带兵冲锋陷阵,也可运筹帷幄。
定国,既然你没法和冯道长修炼闻名天下的纯阳内功,那为父便安排一个军中宿将教你真正的战阵杀伐之术。他一样是天生神力,正值巅峰,且经验丰富,定能将你教成真正的外门高手!”
魏燃暗想,这正合我意。
李承业又向冯心远拱手道:“定国虽无法跟随道长学习纯阳武学,但为将者也务必讲求文武双全,还请冯道长勿要推辞教授我儿三教经典。”
冯心远抚须道:“呵呵,此事自当如此,日后上午习文,下午习武,不知县侯意下如何?”
“全凭道长安排。”
最后冯心远才给三弟李剑星摸骨,他的根骨资质只能说一般,中人之资。这个标准是入不了纯阳宫弟子的门槛的,不过谁让他出身豪门呢?
既然有修炼内门武学的可能,冯心远自然不会将之拒绝门外。
待三人正式行过拜师礼后,冯心远出于习惯,给自家徒弟卜算生辰八字,命运走向。
这回倒是直接从魏燃开始,在看到魏燃的生辰八字后,冯心远双眼瞳孔一缩,猛然观察起魏燃的面向来,凝视久久。
忽然向李承业问道:“敢问县侯,定国是否在河洛之地出身?”
李承业点头道:“不错,是年恰逢范阳节度使谋反,李某……”
遂将当日收养魏燃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为人坦荡,倒是不惧流言蜚语。
冯心远不由自主回想起当日在终南山,自己的师兄,也就是当今国师张冲和日观天象所卜算的大唐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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