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明亮,徐长安跨过门槛,拎着一件厚实的花袄在云浅的面前展开。
微微发黄的光芒落在徐长安的面上,让他整个人显得异常虚幻,仿佛即将被强烈的光线吞没殆尽。
云浅扶着窗台,怔怔的看着他,忽然又找到了一个天道会向他求救的理由。
姑娘很少会后悔。
但是在这一刻,她开始后悔自己转雨为雪了。
雪天的出现代表着降温,让她想要“下”衣裳给徐长安看的念头受到了阻碍,若是不做些什么补救的措施,只怕用不了多久,她就被徐长安彻底包成粽子塞进棉被里了。
这就是有得有失吗。
关切和温存不可兼得。
“小……小姐?”徐长安被云浅盯着看,整个人一怔。
在他的视线里,云浅皱起了眉,而且极为罕见的鼓起了脸颊,就好像是在……生闷气?
这一幕,让徐长安莫名联想到了幼时同班的小女生一直鼓着脸颊生闷气,直到放学为止,都不和他说话的模样。
这种表情会是云姑娘应当有的吗?
他正想着,便见到云浅忽然踩着绣鞋朝他走了过来。
徐长安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花袄递过去,说道:“小姐,穿这个,暖和。”
但是让徐长安意外的是,云浅看都没有看他手上的衣裳一眼,带着些许气势,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他的身前,眼看就要撞上来了。
徐长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就又被云浅欺身,而这一次,姑娘直接揽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做出一副被他拥入怀的姿势。
“做什么——”徐长安说着。
云浅抱着他,目光在花袄上斜了下,认真的说道:“不是这件。”
“不是这件?”徐长安感受着怀里的温香,拿着花袄的手颤了下,他想起了姑娘先前那一句‘下雪了,可以穿你喜欢的衣裳。’
“这件……”徐长安眨眼的频率加快,他瞧着自己手上这件一看就有些臃肿的花袄,决定为了暖和而违背良心:“就挺好看的。”
“是吗。”云浅抓紧了徐长安后腰处的衣裳,垂首道:“难怪祂们总是选你,因为你喜欢欺负我。”
因为他总是会欺负人,所以那些什么系统才会找上他。
“它们?谁?谁选我。”徐长安完全不明白云浅在说什么。
“没什么。”云浅认真的说道:“我不要穿这个。”
徐长安反手搂住云浅的腰,接着说道:“为什么?”
“不喜欢。”云浅说道。
屋内灯火阴暗,显然天色尚未完全亮堂,北风带着雪花打在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
徐长安一手搂着云浅的腰,看向红绿相见的冬袄,眨眨眼:“不喜欢,那我拿去丢了?”
“不许。”云浅听到徐长安后的话后,轻轻用力将他推开,夺下了他手中的花袄,说道:“不能丢。”
这衣裳上面也有徐长安留下的些许补丁,自是不能扔的。
“我开玩笑的,别紧张。”徐长安意识到自己又在欺负人,便咳了声:“小姐,你想穿我喜欢的衣裳?我没有骗你,这个花袄,我也是很喜欢的。”
他说的是实话。
再好看的姑娘,穿着这红红绿绿的花袄都会显得蠢萌,云浅也是一样,所以……他是喜欢姑娘这样穿的。
“我知道你喜欢……”云浅攥着徐长安的袖子,“但……我今日,想要的不是这种喜欢。”
她要的是被当做果子吃下,而不是穿的滑稽让他开心。
“小姐不是最怕冷了?”徐长安看向窗外的飞雪,避开云浅的视线。谷
“嗯。”云浅点头。
她畏冷,但是此时却不怕,因为被他拥入怀的话,传来的温度很暖。
“怕冷,所以穿的厚一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徐长安说道。
“不一定。”云浅摇摇头,:“你可以抱着我。”
“……”
看着云浅面色平静,丝毫不知羞的样子,徐长安轻轻叹息,走过去重新抱住她:“那,若是我不在呢?”
感受着心口传来的温度,云浅说道:“还可以点火盆。”
“我这不是点了一个了?”徐长安指着房间中心那火星轻溅的火盆:“也没见屋里暖和多少,这东西还是要靠近些才能暖,你不能只能在火盆旁边呆着吧。”
徐长安想了想……脑海中闪过了云浅盘腿坐在火盆旁边搓手手的样子。
很萌。
似乎……也不是不行?
“一个不够,可以多来几个。”云浅张开手掌,说道:“榻边、书桌、妆台旁边都放上。”
“?”徐长安愣了一下,随后眼角猛地一抽,说道:“那采花的时候呢?”
“……忍着?”云浅语气微微上扬,似是在考虑可能性,接着说道:“我可以少喝水。”
按照规矩,睡前不喝水,自然不会想要起夜去采花了。
“小姐,你觉得我现在该夸你?”徐长安垂下眼帘,表情有些不太妙。
“不用。”云浅斜着身子,见到徐长安低头,便将自己心口的暖手炉取下来挂在了徐长安的颈间,抬着头说道:“或者,在西阁也放上火盆,这样就不怕采花的时候冷了。”
总之,哪里冷就哪里放上火盆。
她很喜欢火盆,因为这样东西见证了许多她和徐长安的过去,所以地位略显特殊。
徐长安:“……”
他深深的抱住了云浅,将下巴磕在云浅的肩头。
“怎么了?”云浅感受到忽然的亲近,眼睫眨了眨。
“小姐,我该是和你说过一氧化碳的事情吧。”徐长安在云浅耳边温柔的道。
“一氧化碳?”云浅想了想:“说是炭石的一种?”
“算是。”云浅应声。
“还记得你先前屋里点了两个火盆,最后心口闷得慌的事吗?”徐长安抬起头:“怎得不长记性。”
果然,只有疼才能长记性?
“开窗透透气就好了。”云浅望着房间正中央的火盆,想要松开徐长安去开窗,可是尚未用力就被他使劲的箍住了腰。
徐长安笑着,强硬的将手掌并拢,接着箍着云浅腰肢的手作掌。
向下一拍。
“啪!”
云浅面上闪过了一丝愕然。
自己……这是被打了?
而且打的还是……
云浅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到夫君手上的热量,她平静的面上起了一阵红晕,抬手对着徐长安的肩头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