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
他不禁满头黑线,这女人真是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只能感慨沈舟那家伙遇人不淑。
高英更是郁闷,虽然他知道自己长相和祖安和裴佑不能比,但是直接被无视了未免太惨了些。
裴佑急忙出来打圆场:“放心吧,不会少了你的银子的。这位姑娘叫桃红,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
祖安和高英会意:“到房间里详谈吧。”
他们要问的东西比较敏感,自然不能让外人听见。
“几位公子里面请。”桃红热情地凑到祖安身边,故意将胸脯往对方手肘上蹭,“这位公子真俊啊,是从哪里来的啊?”
一旁的裴佑顿时酸了,之前他找到桃红,对方表现殷勤,当时他还觉得终于找回了些颜面。
哪知道如今对方看到祖安后,那热乎劲可比刚才对我厉害多了。
我长得也不必祖兄差啊,为何对女人的魅力天差地别?
此时祖安却没他想象中那么开心,闻着桃红身上那艳俗的香味,不禁暗暗皱眉,冷淡地答道:“从易郡来的。”
“哎呦,易郡好地方啊……”桃红自来熟地将易郡那边一顿夸。
祖安则打量着这碧玉坊,外面天寒地冻有些冷寂,屋檐上到处是落雪,整体颜色有些单调枯燥。
不过进了里面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金碧辉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勾魂夺魄的香气,整幢楼地下似乎用了地火取暖,温度犹如春夏一般。
到处都是穿着清凉的美艳女子,走路妖娆多姿,声音娇媚诱惑,这种环境下,没几个男人能保持住理智的内心。
祖安扫视全场,注意到和中原不同的是,这边很多胡姬,还有一些妖族女子,要是前世网上那些毛茸茸控的绅士们看到这一幕,还不得激动得晕死过去啊。
整座楼的繁华程度比之前的逍遥楼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逍遥楼讲究的是意境,姑娘们要含蓄一些,而且人数也没那么多,这里则到处是热情奔放的姑娘。
很快几人跟着桃红来到了一个房间:“几位贵客请稍等,奴家去换件衣服了就过来。”
“不必麻烦了,就这样吧。”祖安咳嗽一声,今天过来当然不是来欣赏他的时装表演的。
“啊?这位公子这么急啊。”桃红面泛羞意,悄悄打量了几人一番,心想当中这位公子最俊,其实不收他钱都行。
最开始来的那位裴公子也还行,不过后面这位高工子就丑了点。
哎,大不了到时候让他在后面,自己不去看他脸就行。
嗯,到时候正面一定要对着这位白衣公子……
一边想着一边故作忸怩地开始解着腰带,这些动作都是从小就培养的,早就做得纯熟无比。
既能显得很诱惑,又能将女人的矜持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
“咳咳,不用脱衣服,我们只是问你一些事情。”祖安急忙阻止了她。
听到他的话,桃红立马将衣裳重新拉了起来:“哼,你们几个是诚心来消遣老娘的么?来碧玉坊不干事就问问题?”
原本以为是桩大生意,结果人家不是来玩的,她顿时觉得晦气。
这白衣公子虽然长得帅,但也不是不给钱的理由啊。
这时祖安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放心,钱不会少你的。”
看到那锭大元宝,桃红眼前一亮,立马将那元宝拿到嘴边咬了咬,这才放入胸前,笑眯眯地说道:“几位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奴家知道的一定回答。”
看到她前后转变这么快,高英暗暗鄙夷,当真是婊子无情,只认钱。
祖安倒是不介意,不怕你爱钱,就怕你连钱都不爱了:“你认识沈舟么?”
听到沈舟二字,桃红笑容一僵:“你们是?”
高英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现在是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
祖安笑道:“姑娘放心吧,我们是正经人,和沈舟是朋友。”
“好哇,你们竟然是那没良心的朋友,”桃红似乎被勾起了情绪,“那家伙浓眉大眼的还以为是个老实人,结果和其他人一样,骗了我吃干抹净后就啥也不管了。”
“他骗你什么了?”
“他说得好听,说什么要给我赎身啊,以后娶我当老婆啊,让我等他,结果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人影都没见到一个。我是瞧明白了,男人都他妈没一个好东西。”桃红越说越激动,后面简直是在控诉了。
祖安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死了。”
“他死哪儿去了?”桃红本能地回了一句,忽然一怔,“什么,死了?”
“不错,他出任务的时候因公殉职,被烧死在一间仓库里,想来应该不是故意骗你的。”为了从对方口中得到情报,祖安自然不能让这女人怀着对沈舟的愤恨。
“竟然就这样死了,也算便宜他了。”桃红笑了笑,可是在场几人都是高手,敏锐地注意到她声音比起刚才有些发颤,而且眼睛中还隐隐有些湿润。
几人也没人打扰她,隔了一会儿,她稍微恢复了情绪:“以前算命的说我是克夫的命,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这辈子还是呆在青楼好,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祖安叹了一口气:“姑娘节哀。”
“我节什么哀,他又不是我男人。”桃红声音一下子提高起来,仿佛是在回忆,嘴里喃喃自语,“那家伙就是个傻子,碧玉坊是什么地方,来这里的都是寻欢作乐的,结果他第一次见我竟然跟我聊了一晚上。”
“他木讷得很,一开始看到我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我主动找话题。”
“结果他问我为什么要干这一行,还劝我从良……在青楼劝姑娘从良,是世上最傻--逼的事情,”桃红语气中似乎是讥讽,又似乎有几分温柔,“这种事青楼里也见多了,妈妈们早就教过应对之法。我就编造了一个很凄惨的身世,说家里母亲重病,还有个年幼的弟弟,做这行是不得已。”
“漏洞百出的身世,那傻子竟然信了。”回忆起那一幕,桃红现在都还觉得好笑,“还把他身上当时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我。”
“不用接客,就有银子拿,我自然不会拒绝。从那以后,他时不时来找我,接济我银子,后来还给我找到了药方,治疗我编造的母亲的病。”
“甚至后来还傻乎乎地询问我家在哪里,他去帮我照顾一下母亲弟弟,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他也没起疑心,反而很着急。”
“真是个傻子啊……”
说到后面她语气渐渐低落下去。
祖安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有打扰她,虽然她嘴里对沈舟处处讥讽,但大家都听得出来别的意味,连高英看她的眼神也不复之前的鄙夷。
桃红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有神:“他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祖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是你们害死他的么?”桃红声音有些发颤,明显心中很害怕。
祖安摇了摇头:“我们是来调查他的死因的。”
说着还拿出了朝廷的腰牌递给了她。
“我又分辨不出真假……”桃红虽然嘴里这样说,但还是仔细查看了起来。
祖安任她查看,这才问道:“我们察觉到沈舟的死有蹊跷,想调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古怪的话,又或者给你什么东西?”
桃红翻来覆去看了看他的腰牌,然后又问了几人身份,得知他们是钦差后,这才说道:“当时没意识到,现在回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到他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慌乱。还给了一个盒子让我保管着,说等着他以后来取。”
“盒子?”祖安几人立马精神一震。
“盒子我打开看过,一把破钥匙而已,弄得我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呢。”桃红一边说着一边在床哪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三人。
祖安几人打开一看,确实只有一把钥匙,高英还特意拿出盒子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
“不知道锁在哪里,有钥匙也没用啊。”桃红悻悻然地说道,似乎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宝藏一般。
祖安几人又问了她一些问题,确认没什么遗漏后才起身告辞。
“等等。”这时桃红叫出了他们,只见她从胸前把刚刚那锭银子拿了出来,“这个还给你们,我不要。”
“耽误了姑娘时间,这个是姑娘理所应得的。”祖安答道。
桃红摇了摇头:“我欠那傻子的实在太多了,你们是替他报仇的,我又怎能收你们银子。”
说完也不待几人拒绝,直接将那锭银子扔了过来,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外面依然欢声笑语,但修为高深的三人却隐隐听到房间里传来了抽泣的声音。
祖安三人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
高英叹了一口气:“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今日才知世上也有例外的。”
“我也误会了那个沈舟。”祖安默然。
裴佑也感慨道:“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我以后一定多来照顾她生意。”
祖安:“???”
高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