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位胡姬由皇后亲自安排在南熏殿中, 入宫当晚, 便受到皇帝临幸,圣宠极隆。
圣人一连两日未曾上朝,待到第三日姗姗来迟之后, 却绝口不再提及沈婕妤擢升贵妃一事, 仿若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这么个人。
短短一日的工夫,沈婕妤便由名满京城的天下第一美,沦落为全天下的笑柄。
而那十位胡姬却踩着跌入泥埃的沈婕妤声名鹊起,一时之间,京城街头巷尾皆是在惊叹这十位胡姬是如何美貌, 能让炽手可热的沈婕妤一夜之间被打入冷宫。
光禄大夫沈知云也花了大价钱去打听。乌孙路远艰辛, 胡姬本就金贵, 此番之后身价飙涨数十倍有余, 到了千金难买的地步。
晋中豪绅秦家,恰在此事发生之前, 提前一月自乌孙倒买来一位胡姬,正正好于沈家求购胡姬当时抵达京城,借此机会血赚了一笔。
靠近镇远门的西市新开张了一家茶寮,名为丽水台, 楼高三层。一层为书茶馆,请了北地十分有名的说书先生讲梆子, 十分热闹。
而茶寮的后门, 有一隐蔽的楼梯, 顺着那楼梯上去, 便可看到喧嚣闹市中的一片别有洞天之地。
整个二层阁楼,栽遍碧绿的竹子,地上碎石铺路,由竹林来分隔空间。客人由楼梯上来之后,各走各路,并不会有碰面的可能,极为隐蔽。
光禄大夫沈知云与秦缪,这两个原本没有交集的人,此时一同坐在竹林之中。
秦缪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徐徐开口问:“沈大人可收用了那胡姬?可是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沈知云面色不虞,摇了头:“祸国妖姬而已,能有什么手段?我良家女儿,诗书满腹,又怎能与这些下贱的胡人相比?”
沈知云忍耐再三,还是咬牙切齿道:“圣人到底是乡野木匠出身!轻易被那粗鄙的美色所诱,连纲常都顾不得了!”
话语间还是将始乱终弃的罪名安在了皇帝的头上。
秦缪也不劝阻,只待沈知云怒气过去之后才出声劝诫:“...沈大人不必心焦,婕妤此时日子虽苦些,可总归来日方长。”
“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万万不要像我这样,生生折了一个女儿进去。”秦缪长叹。
沈知云这才想起秦家也曾出了个秦宝林,承恩圣宠甚至远在沈氏受宠之前,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叹道:“秦兄说得是!是我想岔了。好在圣人心念昭仪,丧仪甚是隆重…”
一句话还未说完,面前的秦缪就已铁青着脸,砰地一下将茶杯砸在了案几上。
“人都死了,要这些虚礼有什么用?我只恨自己一念之差,送了她入宫。”他压低声音,“你我想法一致,圣人尚且康健,可是大司马却已耳顺,皇后此胎男女不知,若是自家女儿能有身孕诞下皇子,将来鹿死谁手尚且未知。”
秦缪的语气十分遗憾:“若是那胡姬晚来两日,婕妤此时怕是已成贵妃了罢…贵妃诞子,与婕妤诞子,又是十分不同…”
两人言谈之间,半个字也没有提到现在的太子,仿佛双双默认太子活不到成年。
可是秦缪所言,一字一句,都戳中了沈知云的心事。
清流一党中,裴家已出了太子妃,再无法送嫔妃入宫。琅琊王家惯常不参与党争,与裴郡之关系最亲近密切的,就是他沈家了。
若是沈氏册封贵妃,背靠清流一党,又怎会没有和陈皇后抗衡的资本?
可偏偏是此时,偏偏是沈氏距离贵妃之位一步之遥的时候,胡姬入宫,被皇后安排承宠。
沈知云越是想,心头越是愤恨:“竖子当剐!陈克令借胡姬之狐媚,毁婕妤美名。有生之年,我必与陈家老儿不共戴天…”
秦缪适时接口:“沈大人若想报仇,还当从长计议。”
沈知云沉声:“秦大人可有妙计?”
秦缪抚髯轻声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府中那位胡姬,还当物尽其用才是。”秦缪开口,眸中精光闪现,“陈克令对婕妤出手,沈大人便该让他尝尝这丧子之痛。”
沈知云官至二品,说话做事又比秦家方便许多。前后数日时间,本就因皇帝恩宠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胡姬,又闹出了不大不小一件趣闻,不消几日之内便传遍整个长安城。
城南最大的娼寮百花楼,近日重金购入一位乌孙胡姬,本待调/教完毕之后接客,哪知娼寮中浸润多年的龟公,却被那乌孙胡姬的美色所迷,竟欲带着她私奔。
娼寮老鸨大怒,又换了一位龟公将那胡姬牢牢看管。哪知一夜过去,新换的龟公却也眼眶含泪,口口声声要护送那胡姬回归故土,将她送回乌孙国去。
老鸨再不敢安排龟公看管胡姬,只安排了数位孔武的婆子和侍女照料胡姬。哪知隔了两天之后,胡姬哭哭啼啼找到老鸨,说是数位侍女见识到她的容貌身姿之后,苦苦哀求她共享磨镜之欢。
老鸨这才终于信了邪,知道这乌孙胡姬是等男女通吃的人间妖孽!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