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商甲？！是他做的？”
卢素素皱紧眉头，对于这位绵州第一商贾，两人的意见自然是不谋而合，通过多种举措打压对方欺民霸市的举动。
“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他们出手这么决绝！”
牧禅沉吟一声，说出其中厉害之处。
正如之前他通过朝廷提供的50万贯赈灾物资，将本来物资匮乏的绵州临时打造成了个虚胖的胖子，从而绕过陈商甲手里囤积的货物，实现自己各项发展举措一般。
此举的目的，一是为了弥补他们各项工事所需的大量物资所需。
其二，也是为了抑制以陈商甲为首的地方恶商，依靠奇货可居的优势，实现坐地起价之举，将本来畸形的物价稳定回来，稳固地方商业。
其三，也是逼迫陈商甲等恶商，完成趋同妥协，不再行那些欺民霸市之举。
这些举措实施之后，由于地方市场的原因，这些天陆续就范，开始平价销售自身物资的绵州商贾地主也逐渐冒了头。
毕竟时势造英雄，为商者更需根据形势进行商品的售卖，以此完成周转变现之举，否则手里囤积的货物无法换取足够的真金白银，定然会导致自己本来的产业崩盘。
在此之际，卢素素通过整合筛选地方合适的商贾地主，让其入驻‘禅坊’商号合作，从而进行联合抵抗打压之举。
作为绵州地方百姓来说，定然会选择相对物美价廉的货物，这个定然无可厚非的。
若是有的选，谁会希望多花那些个冤枉钱？
以往由于陈商甲主导的打压管控，以及地
方高昂的行商税务政策，导致百姓们购买货物之时，只得花比其它地境高昂数成的价格，购置货物。
收入低，物价高。
这是往日绵州百姓生活的常态，一种畸形的市场状态。
而由于牧禅自水患之后，推出的一系列减免税务政策，首先直接影响的，便是那些个商贾地主们。
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商品物资的价格降下来，赚取的钱财还是同往日一般，在价格对比之上，至少也总算有了不再依附‘陈记’脸色行商的底气。
这便是牧禅所用的，直接将称霸一方市场的捉钱令史·陈商甲，其手里拥有的税务优势废了大半。
再加上对方本就为商不仁，价格高昂。
趋利避害本就是商人的本能，权衡利弊之后，哪还会像往日那般，继续迁就依附，忍气吞声赚取那点微薄的利益。
而至于别的方面，如今有牧禅坐镇绵州，再加上公堂审判打压以及菜市场问斩之举，别说那些个小家小业者，哪怕是陈商甲自己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顶风作案。
生怕再因为犯了哪个案子，真就被其直接押入牢狱，大刑伺候！
牧禅也清楚自己这些举措的目的已达到，成功震慑住这些商贾地主们，以此换的一定时间内的安稳生息。
假以时日之下，待卢素素主导的商号‘禅坊·绵州分号’势大之后，就可占据绵州商界的话语权，同那些个为商不仁者分庭抗礼。
对方若不愿意趋同附和地方市场局势，那便只能等待着关门大吉，最后被‘禅坊’挨个蚕食吞并。
可是..
.
牧禅没有料到的是，他如此举措之下，倒是算漏了一卦。
那便是陈商甲竟然不惜自损利益，牺牲自己绵州第一商贾的垄断优势，选择请用外资入驻绵州，以此通力协作再次控制地方商业。
绵州振兴之事确实也需要外资协作没错，但前提是先保证自给自足，物价正常稳定的前提之下，再进行对外部的行商，如此才能稳定民情。
往年的陈商甲，就是通过协同绵州官府之力，将绵州的对外行商基本掌控在自己手里，而对于地方实施物资管控，欺民霸市之举，以此赚取中间暴利，稳居绵州第一商贾的鳌头。
如今对方请来的这外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打了卢素素主导的商号‘禅坊’措手不及。
这其中，虽然有一定地方合作商还不够团结，无条件信服卢素素的因素存在。
但究其根本，还是对方出手太过迅捷，让卢素素还未来得及反应，铺子里的物资就被人收购了大半。
而在接下来的时日里，由于地方的大部分物资皆在对方手里所掌控，再结合陈商甲手里持有的物资，这便可以无视各类税收政策，强行制定出新的市场规则，逼迫地方百姓就范！
而作为地方官府代表的牧禅，还不便出手对其打压，毕竟对方所做的事务也是合法买卖之举，并没有违法乱纪之处，但是...
届时对方若是以此逼迫地方官府执行某些事务，而地方官府，或者说牧禅不愿意配合的话...
他们只需要将手头的地方物资尽数带离绵州，转售其它地境，
定然会造成地方市场崩盘，民生动荡甚至...
百姓暴乱！
“...以商乱政！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牧禅寒声道。
可事已至此，哪怕是有心管控局势，也再难以遏制劣势！
“相公，对方既然如此大手笔，我们能否利用同样的财款优势，与之抗衡呢？”
卢素素问询道。
毕竟对方收购物资所用的钱款也是真金白银，换言之，他们出手大量物资的同时，也收获了大量的现金钱款。
既然如此，哪怕新物资生产的数额不济，也可以行同样的举动收购物资，以此对抗制衡对方才是。
“不！我们根基尚浅，哪怕想要拿钱换物资，也没有那么轻易就可办到！”
牧禅摇摇头，皱眉说道：“若是对方有意扰乱地方商情的话，定然不止这些举措而已！”
“首先，这大肆针对禅坊收购物资，是将我们手头的‘本钱’给抵销到，之后定然会再联合原有的商贾地主们，再行那欺民霸市，坐地起价之举。”
“哪怕我们想要再换回物资，在地方境内定然会无端损耗大量钱财落于他们之手！”
“可叹我们现在根基太过尚浅，若是能笼络足够的地方商贾地主的话，才有那与之抗衡之力。”
“但是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晚了，毕竟趋利避害者本就是商贾的本能，接下来，他们定然会对个别商贾地主们出手，通过商业镇压逼迫其就范趋同。”
“而我们...”
“行商讲的是良心，是商德！但在钱财诱惑面前，能维持良心者实在是..
.唉...”
“而且，我们并不像他们这些地头蛇般，不仅在绵州地境有足够的商业关系合作网，在蜀地之内的多个州县，也有或多或少的合作商们。”
“我们哪怕有钱款在手，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合适的外地商贾地主合作，提供物资的生产售卖。毕竟我们的商号的根基，主要还是在长安、洛阳两个地界，在这蜀地...”
“影响力实在太过甚微，我们必然要遭此劫难！”
“都怨我之前疏忽，地方商业政策太过开放，拔苗助长之际没有执行管控措施，应该...”
“应该要在地方产能不济，物资匮乏之际执行‘商品销售数额限额限量’的管控政策，甚至...以地方官府名义出手管控地方商情也好的...可是现在这...”
牧禅叹息道，双手抓着头发，懊恼不已。
棋差一著，还是棋差一著！
稍一失足，便只得将那掌控在手的大好局势拱手交托于他人。
这被陈商甲请来相助，以商乱政的‘荀氏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此手法...
苦思冥想之际，牧禅脑海中不知怎的，开始浮现出一段龙飞凤舞的字迹——[世家商贾掌控物价，左右地方政事...]
那不是...
自己那名弟弟——‘皇子伴读·李柯’所写的那小本本里。
其中所记载的一则，关于‘蜀王·李恪’所烦忧的封地管辖之事吗？！
荀氏·蜀地世家！
绵州这等被人所公认的穷山僻壤，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地境，竟也引来那蜀地世家对其出手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