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搞小孩儿。”克里斯闭上眼睛, 拒绝与布鲁斯对视。他心虚地强调。“我有底线的。”
布鲁斯不置可否。他没说自己信或不信，只是摇了摇头：
“你自己也不大，克里斯。”
“我的心已非常苍老了, 是做测试会上一百岁的那种——别说了, 我求你了，再说我就要黑化了！”
他想玩个梗，但又怕布鲁斯get不到。
“你说的仿佛要把他托付给我了似的，老天，别这样, 他-”
他不能没有你。
除了你没人帮得了他。
克里斯决定站在杰森这边。所以他没忍心把这两句话说出口。那注定会让孩子落入下风。
更在乎, 更爱的那个人总会落入下风。作为被偏爱的那个, 克里斯可太懂了。
而且他还非常清楚。布鲁斯也不是不爱杰森。但儿子——终究还是胜不过正义。
该他妈死的正义。
他又不高兴了。还异常直白的把那无理取闹般的不高兴摆在了脸上。
克里斯不耐烦的样子提醒着布鲁斯。眼前这个孩子正是他最搞不定的那种类型，于是蝙蝠侠也闭上了嘴巴。
气氛本会稍稍落回尴尬，但这时，肯特家的后门却传来了一阵歌声。克里斯愣了一下, 这才发现他哥哥和John已经回到了家。
考虑到克拉克并没有这么好的歌喉, 也没有如此阳春白雪的爱好…大孩子眨了眨眼，从沙发里蹦起、拉着蝙蝠侠就往后院走去。
布鲁斯顺从地任他拽着。克里斯感觉对方像是一只被狗领养来的猫, 有点病恹恹的, 也不太适应狗狗（他）突如其来的热情, 但还愿意隐忍。这很有意思，也很可爱。
克里斯觉得等杰森当真走出了阴影, 自己就不大可能享受到一个如此温顺的蝙蝠侠了。
对方和这个词不搭的程度甚至超过了‘谦逊的卢瑟’。咳, 卢瑟笑话永不过时。
他们正好撞见换上了常服的克拉克。氪星之子瞟了眼弟弟拉着对方衣袖的手，他假装毫不在意，微笑着问道：
“好些了吗？”
“体感上已和日常没什么区别了。谢谢你们的照顾，也谢谢你的关心, 克拉克。”
克里斯吹了声口哨。把笑容变大的克拉克搞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小混蛋可不在乎这个，他们间会有化学反应，会格外在意对方的评价——这在他看来完全正常。
我们讨论的可是超人和蝙蝠侠哎？那个“世界最佳拍档”哦。
“他好开心啊，而且这简直是专业级别的演唱了——你们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我们找到了那个孩子。还遇见了不少平安夜出来帮着寻人的镇民。为了尽快找到那个女孩儿……John读了附近所有人的心，你们懂的。”
“哇哦。”
克里斯应景的感叹一声，脸上的表情却冷淡了下来。行吧，义警们，英雄们，他们好像都是这样的。这么的…
就像单纯善良的火星人会为众人那赤诚的善意而倍感愉悦那样。这帮家伙哪怕身处绝境，只是眼前出现一点儿闪光照亮他的前路，提醒他并非孤独一人，都能激起他们的斗志，令他们继续坚持，到死为止。
他不喜欢这个。“到死为止”，他不喜欢。
但克里斯喜欢John的歌声。现在已有五点多了，乔和玛莎早就醒了，他们一起蹑手蹑脚的凑到了门厅旁边，克里斯偷看到了火星猎人的原型。
那是个非常外星人，按地球审美似乎有些邪恶和可怕的形象。是真的很难和善良、友好、温和扯上边儿。但克里斯还是觉得他很漂亮——帅气？他不知道。
总之，John唱的很好，他的快乐富有强烈的感染力，像是能迫使周围的生物与之共鸣。他怀里的猫就跟着喵喵叫着，这一幕可爱的要死，克里斯想掏手机，但青年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这留给回忆。
“他还说他没准备礼物。”玛莎发出可爱的感叹，她被乔纳森搂在怀里，丈夫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面颊。“这是最好的圣诞礼物——甚至有些太好了。”
的确。克里斯也没想到这个圣诞竟过的如此…快乐？他忍不住挠了挠头，对自己最近都没被某人大声斥责一事感到轻微的遗憾。
然后就着清晨的冷风，他们决定一起去遛狗。嗯，这当然只是一个借口。如果不是非常喜欢自己的主人，以小氪的智商他甚至就根本不需要被遛。
但所有人都当自己没发现这件事。玛莎很不放心布鲁斯的身体，但在探过这位黑暗骑士的额头后也只能选择放行。
值得一提的是，她强硬的要求韦恩先生穿上克拉克的某件羽绒外套。很新，很厚，很土气。克里斯怀疑布鲁斯这辈子都没这么臃肿过——他的头身比很好，穿上这几乎没有版型的冲锋衣，仿佛变成了只被厚棉被卷起来的品种猫，相当的奇怪，相当的不搭。
“说起来，我们都没和你介绍一下John。”
克拉克和火星猎人故意落在了后面——这其实没什么意义。他们都有超级听力。但克里斯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他确实想在家外面和布鲁斯聊聊。
“他是我哥哥的朋友，因为一些原因，估计也会成为你的朋友。”
“……”布鲁斯哽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像是想说点儿什么。克里斯猜他会抱怨‘蝙蝠侠不需要朋友’这之类的。但他没说。“我会考虑的。”
“？”这下换克里斯发怔。“什么？”
“……你不知道吗？”布鲁斯疑惑地望向了他。“前阵子神奇女侠联系我-”
他故意没用彼此的真名。秘密身份，它有时非常管用，就算尼克·弗瑞和他面对面站着，也会假装没调查他家整本族谱。但有时…它比纸还脆弱。
实话实说，布鲁斯很清楚超人家已受到了政府的保护，但他还是肯特农场周边那数量众多的监视者、监视器而感到微微地吃惊。
“……什么？你们私下还有联系？”
克里斯更惊讶了。而他惊讶的模样——活像一个简单而美丽的笨蛋。这让布鲁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克里斯托弗就是个小孩儿，他之前就很清楚了。就算他的破坏力在怎么大，再怎么顽劣，他的性格底色也还是那个乡下出身，阅历不多的孩子。
这很危险。
……但这还轮不到他来提醒。
“我是个义警。她也是。”
“哦，你还是个很帅的男人——就算不摘面具，你也非常性感。”
“和那没关系。”
克里斯感到莫名其妙。他不是在酸也不是在开玩笑。这在他看来极其正常——他只会胖揍杀手鳄，却很想和丧钟深入交流，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我不是在调侃你，好看的人做事就是要比普通人方便。何况你魅力十足？所以你们的关系不错？”
布鲁斯放弃了。
“嗯。她邀请我组建一个联盟。”
克里斯的脚步顿了一下。如果不是John也在场，他是真想回头狠狠瞪他哥哥一眼。
但是算了…算了。这的确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是克拉克主动告诉他，他也只会打个哈哈开始下一个话题。
“…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个穷学生，记得吗？”
布鲁斯扭头深深瞪了他一眼。
克里斯在试图复刻他们的初次见面，蝙蝠侠get到了，而他的态度也很像那个充满戒备，冷冰冰却会保护所有哥谭市民的黑暗骑士。克里斯为此感到快乐，他笑了起来。
“我说真的呢…我一般不掺和这些事。”
“是吗？”
他们没再就这话题展开对话。克里斯应当感到感激。虽然布鲁斯知道的也不算多，但他已听说了那个消息。那个‘卢瑟和红手印结盟了’的消息。他愿意暂时帮他保密。
这么一说。克里斯才是他们四个里第一个加入了某联盟的人。
这真讽刺——真好笑。
蝙蝠侠没笑。他很想叹气，想试着旁敲侧击，引导话题让克里斯多聊聊杰森。就算这会令他尴尬，令他痛苦，他也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孩子的更多消息。他-
他马上得到了一个机会。
克里斯的手机震了震。他点亮屏幕。是玛利亚，仁慈又聪明的利爪妈咪。
她发来了一张照片，黑乎乎的，隐约能看见乱七八糟，好像是经历过几场大战的混乱地板，和地上躺着的孩子。
那是杰森·陶德。睡着了的孩子不再像他醒着时那么易怒，总是充满戒备而苦大仇深。杰森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利爪内衫，躺在疑似是被子的灰扑扑的东西上，毫无防备的睡熟了。
而他脚边还倒着几个同样睡着了的人。那是他的利爪…哎呀，相处的不错嘛？
【他和他们都喝醉了。】玛利亚的配文相当简短。那之后还陆续给他发来了纳撒尼尔与厄洛斯的丑照。
克里斯笑了起来，没追究杰森过了年都没到饮酒年龄。他给她回复：【那你呢？】
在接到女人端庄的自拍之前，他就忍不住和孩子的父亲分享这个喜讯：
“我和他暗示过你其实是爱他的。”
克里斯不敢交出自己的手机。他感觉布鲁斯的眼神——简直可怖。蝙蝠侠仿佛才是有热视线的那个人。
“呃，你在听吗？”
“当然。”
克里斯很怀疑。
“他甚至不肯相信这件事。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从没有过类似的困扰，我活的一直都很自信，从不觉得有人能不爱我…”
“所以我没法和他感同身受。而我的智商还冲我尖叫，说这事不是直说‘你爸爸超爱你的’就能解决的。”
克里斯怀疑自己听到布鲁斯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但你看，你看他这幅可爱的模样…你根本想不到他一开始还想打碎我朋友的膝盖，失败后就试图用餐盘切断他的脖子。”
第一个送餐的利爪差点就死了。差亿点。
“我们大吵了几次，他一边哭一边试着绞死我。”
哦，这是不该说的部分。
布鲁斯的眼神真的好可怕——
“……”克里斯咽了口空气。“……都过去了。我能感觉到，他在缓慢的自愈。他是真的特别坚强。”
“这不是说我的屁话真的帮助到他了。我觉得我的疯话只是向他证明了我对他毫无恶意。
而且，我或许不会帮他，但也没打算帮你。在他意识到我只是个无敌且无欲的旁观者后，他就没那么在意我了。”
“而让他好起来的契机，我觉得还是我在只言片语间相当笃定‘你很爱他’这件事。我觉得这对他相当重要……重要到哪怕被没什么瓜葛的我反复强调，他都会稍稍感到安慰。太可怜啦，考虑到他经历了两年的彻底否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不想被你遗忘，他以为自己已被遗忘。”
有什么苦涩的东西。苦到令人想要干呕的东西，哽在了布鲁斯喉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可能会直接搂住某个孩子怒吼——他一刻也不曾忘，那是剐心般的痛楚，但即使如此，他都不想忘记分毫。
“……哇。”克里斯纠结着。“要是我现在给你拍张照给他看，他一定会很开心。”
你的痛楚会令他愉悦。哪怕这愉悦里带毒，他也还是会一边流泪一边哈哈大笑。孩子就是这样，我们太擅长假装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了。
你最好记住这一点。他是你的儿子，但也不全是你儿子了。
布鲁斯很聪明。在他没那么珍视、也没那么重要的人面前。他总是敏锐得可怕。蝙蝠侠明白克里斯的意思。这是个善于挑衅，洞悉人性的孩子。但他距离真的引人生厌，也还有不少距离。
“谢谢你，克里斯。”
克里斯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呢？亲爱的。”他甜腻的笑了。“如果我是你，我会去暴打小丑一顿。”
克里斯嘻嘻笑着，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人赶上来。他没什么想说的了，他甚至都不期待布鲁斯能再说点什么。
但蝙蝠侠…他握紧了拳头，满脸的阴郁。
他竟然回应了他的调侃。
“我会考虑的。”
克里斯怔住了。他惊愕的回头，眼看火星猎人叹息着，安慰似的拍了下这个几乎就是陌生人的英雄的肩膀。而被安抚的男人没有抗拒，但神色依旧坚毅。
“我有考虑过。”
……
这和，我会去暴打他，有什么区别吗？
克里斯大笑出声。不知怎的——这一幕有点太搞笑、太可乐了。他笑得异常夸张，哪怕克拉克无语的捏了捏他的脸蛋，都没能让他停下。
他们又溜达了一会儿，三个英雄凑在一起，聊了些正事。克里斯和小氪相看两生厌，他和氪星狗的关系一直非常的薛定谔，有时好的能一起睡，有时又会被小氪威胁着咬手。
等义警们谈完了正事，一行人回家吃了个早餐。玛莎的投喂总是格外香甜，她总想把每个人都照顾到…克里斯感觉妈咪是真的很喜欢“大家庭”这个概念，或许克拉克是真该向露易丝求婚了。他也很盼望能有个可爱的侄子或者侄女……
到了九点左右，来接布鲁斯的车就停在了门口。考虑到蝙蝠侠已进入了肯特家，外面的特工仿佛死干净了一样拦都没拦它。
司机同样是个壮汉，哥谭嘛…韦恩先生笑着与肯特夫妇拥抱告别，又相当有仪式感的与克拉克、John握了握手。
克里斯感觉这大约是正义联盟即将建立的信号。他在心中为莱克斯默哀了三秒，然后就把对方扔到了脑后。
他主动上前抱了抱那个漂亮的资=本家。甚至颇有勇气的吻了下对方的脸庞：
“哥谭见，布鲁斯。”
“哥谭见，克托。”
不知怎的，克里斯一被他这么叫——就头皮发麻。
而等那辆豪车驶上了主路，一家人也重新回到了房间。克里斯装没睡醒，躲开了与父母打牌的苦差，他窝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像小时候那样打开了电视，让它播放起莫名其妙的动画片。而不等他迷糊着睡着，他的手机又震了震。
一开始他以为那会是玛利亚，他的利爪。接着克里斯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个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来自国外的陌生号码。
结果它响了两声就断了。克里斯一时无聊，耐着性子回拨了过去。
如果是电话诈骗，就道声圣诞快乐好了。
他寻思着，等接通后就拖长音“Hello”了一声。
那头没人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这呼吸听着可真耳熟啊……这是-
“克里斯。”
“凯尔文！”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原著蝙是为杰森胖揍过小丑的。好像还不止一次。感觉头罩之下以前蝙每次想起杰森还都挺甜的…圣诞颂歌里蝙心中杰森的形象甚至有点像守护天使，会提醒他大难临头（喂）
*火星叔唱歌和玛莎的赞叹是原著梗哦，太经典了我实在想写一次。非常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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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死，凯尔文打国际长途试图与克里斯电话调情（不是）
下章应该就走出圣诞节开始新篇章啦！让我看看列表，嗯嗯，利爪翅，利爪杰森，铁人，美队隐约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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