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一脸的惊喜,“陛下同意了?”
章长卿点点头,又有点遗憾,“我还想去问问公主她喜欢什么呢,可惜她没见我。”
刘婉笑了一声,知道他这话是故意的,道:“送聘礼这个,我熟悉的,你不用问她喜欢什么——不是叫你不问,她喜欢什么,你私底下送,明面上的聘礼要怎么贵重怎么来,这么醒目怎么来,最好叫全京城的人看了都嫉妒。”
章长卿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好啊。”刘婉假意嗔怒道:“你竟然来套我话?你是觉得我舍不得不成?”
刘婉说着就真的有点伤感,“现如今已经挺好了,比当年好太多了。”
“我就是想逗您笑一笑。”章长卿道:“再说京里不是要按照双倍聘礼返还嫁妆的,您也没亏。”
“行了。”刘婉道:“你赶紧先去库房看看吧。”她想起前些日子在库房里看见的闪着光的金丝楠木,又吩咐一句,“也别送得太贵重了,你是去打仗的,别叫陛下看了心里犯嘀咕。”
章长卿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一出去他就瞧见丁司在外头等着,道:“将军,那边说尚勤伯府的两位夫人要出去,被劝回来了,府里还出来一波家丁,也被劝回去了。”
章长卿反问一句,“劝?”
丁司嘻嘻笑了两声,“用拳脚劝的。”
“盯紧些,我这都要当驸马了,好事将近,可别叫他们出来了。”
丁司应了声是出去。
章长卿到了他的内库房,看见什么都想叫公主来看一看。
比方他从北戍王庭里拉来的各种首饰,充满了异族风情,想必公主带上应该会挺好看的。
不过这个不着急,明面上北戍王庭的东西全都上缴了,那就等两人成亲了之后再说。
思来想去,若想叫整个京城都吃惊,居然只能送些金银玉石等俗物,倒叫他觉得有些委屈公主了。
章长卿一边想着,一边又挑了些造型粗犷的酒杯烛台装饰等物,差人送去宫里,道:“给公主解闷。”
尚勤伯府里,孟老太太听说侯府被人围了,头一句就是:“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
可一听说有可能是武宁侯的人,她又坐了下来,“不可能吧……咱们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做这等事情——”
孟老太太猛地看向钱氏,“是你的好儿子得罪他了?”
钱氏跟安氏在外头就商量好了一切照旧,为的就是骗老太太出去,这样就算老太太发作钱氏,至少安氏能跟着一起出去。
安氏冷笑一声,撇了撇嘴道:“我猜武宁侯毫发无损,倒是知之被打成那个样子。”
钱氏愤怒的辩解道:“武宁侯就不是个正经人!知之说他不过是路过,瞧见武宁侯跟公主举止亲密冷笑了一声,就被打了!这天底下哪儿还有王法?”
“知之也是!没事——”孟老太太说了半句及时换了个方向,“既然知道自己不招待见,凑过去做什么!公主既然不喜欢他,重新找一个就是,京城里又有哪个好人家能真心实意的接受公主?”
钱氏克制住了没去看安氏,而是道:“老太太,知之是您的亲孙子,是嫡长孙,他如今被打成这个样子,那武宁侯是连尚勤伯府的脸也一起踩在了地上,您不能不管啊!”
安氏也道:“谁说不是呢,我瞧见知之都觉得疼——”在钱氏的瞪视下,她似乎又觉得心虚,生硬的换了话题,“不过那武宁侯是真的不像话,我跟大嫂想出去试一试,马车都被人使手脚打坏了,咱们府上的家丁也被人打了。”
安氏叹气,“就算是冲着知之来的,这样差不多了,咱们家两位老爷都还在外头呢,别晚上都回不来了。”
孟老太太皱着眉头,她再想着等误会解开就好,可现如今尚勤伯府被人围住,这可不仅仅是丢脸了。
都是知之坏事!
孟老太太手一伸,安氏急忙扶了上来。孟老太太道:“去取我的大礼服来,我看看哪个敢拦我!”
钱氏也想上去,只是刚伸手,孟老太太就训斥她,“还不去看着你儿子!都成了那个样子,牙都去了一小半!”
钱氏应了是,安氏扶着孟老太太往前走。
钱氏看着安氏的背影……她是一定会把这事儿搅黄了的,不然自己还有命,她可就没命了。
她想必也能明白,她不死,腾不出来正室的位置,尚勤伯府的二老爷……也跟他母亲一样,是个没什么心的人。
孟老太太很快换了诰命的全套衣裳,由安氏和丫鬟扶着,往门口去了。
钱氏虽然被训斥了一番,不过也还是远远跟着,再说知之也在前院待着,倒也不算违抗老太君的命令。
孟老太太瞪圆了眼睛,身边围了一圈家丁,管家也跟着,一步步出了尚勤伯府,站在外头的街上,她瞪了一眼安氏,又骂了一句,“没出息!”
“去问他们是谁家的,来做什么!”孟老太太道。
管家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只是那几个人的说辞跟方才一样,“我们就在大街上站着,这可不犯王法。”
孟老太太眉头一皱,道:“去请官府来,我要看看谁家这么大胆!”
不过这波命令也就是说说,几个下人往前一走,就立即被人拦住了。
孟老太太气得脸色都变了,她重重地跺脚,一步步往前走,道:“谁敢拦我!”
外头几个人看着她,低头说了点什么,为首的那人还真的两步走了过来,笑眯眯道:“您年纪也大了,这是要去哪儿?我送送您?”
“你!”孟老太太一个字还没说完,又有两人上来把她一架,整个人又给送回尚勤伯府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
孟老太太活了一辈子六十几年,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她气得全然失去了理智,再一想门口躺着的那二十个家丁,她大叫道:“我是武宁侯的祖母!他母亲是我府上的丫鬟,他生父是我的二儿子!小心我叫他要了你们的狗命!”
这话一出口,对面几人神色严肃下来,虽然觉得这老太太多半是胡说,而且就算是亲的,将军也不会改主意,不过还是分了一人回去报信,剩下人依旧在门口守着。
孟老太太见他们依旧不让开,自家人又出不去,气道:“我等着武宁侯来负荆请罪!”
为首的人笑了一声,手一伸,“您年纪大了,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
孟老太太眼睛一眯,“给我搬椅子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死!”
安氏急忙安排人去了,钱氏也跟着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安氏小声道:“现在是老太太自己说出口的,跟咱们没关系了。”
钱氏小心提醒她一句,“你方才没惊讶。”
安氏神色复杂看她一眼,道:“我故意的,我装作以为老太太是缓兵之计。”
“你自己小心。”钱氏回去书房看她儿子了。
章长卿听见丁司来报信的时候,恨不得把孟老太太嘴撕了。
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道:“你们就听着她说了?”
丁司道:“没有,他们还守着呢,她要是再敢张嘴,她那张嘴也别想要了。”
“她倒是会泼脏水——”章长卿道:“就他们尚勤伯府那小鸡子一样的身材,生的出我这样孔武有力的吗?”
丁司笑了两声,道:“侯爷也别生气了。不如——”
“不如什么?”章长卿道:“取我的披挂来,我要去告御状了!咱们先礼后兵。”
丁司出去安排,章长卿快步走到刘婉屋里,神色严肃道:“娘,尚勤伯府太不要脸了!”
刘婉心中猛地跳了好几下,连声音也变了,“他们……他们做了什么?”
章长卿换了个说话,“孟家那个老太太,说我是她二儿子的种!这是包藏祸心,想搅了我的好事不成!”
该来的终于来了,也不枉费她装腔作势好久。
刘婉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伸手抓着章长卿,“你是你爹的种!你是你爹的亲生儿子啊!”
“我知道。”章长卿握住刘婉的手,道:“咱们今儿就把这事儿解决了,您别担心,也不用您出面,我这就去告御状!”
刘婉心里又跳了跳,这跟她想得不太一样。
她原本是想借着儿子的权势,跟尚勤伯府有来有往的斗上两回,她装得很是可怜,再自我辩白,她甚至想好了用自己的生命去报复尚勤伯府。
可是……刘婉皱了皱眉头,好像在儿子的嘴里,尚勤伯府不是什么大人物?
那些能扒了她的衣服,把她按在长凳上打的人,掌握了她命运的人,似乎对她儿子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你……你要去告御状?”刘婉原本以为的告御状是要什么先打板子然后滚钢板的,可这话没说出口,她忽然惊觉,她儿子是要娶公主的人了,他跟皇帝是一家的。
她……她前头钻了多少牛角尖?
这已经成了心魔了!
刘婉闭了闭眼睛,这次流下来的是解脱的泪水。
章长卿道:“他们这样侮辱我爹的名声,又损害您的名声,俗话说主辱臣死,换了爹娘也是一样,他们想叫我死,他们就得先死!”
刘婉道:“你去吧。我……”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释然太快也不太好。
她前头装得对尚勤伯府太害怕,现在倒是不能转得太快。
刘婉拉着章长卿的手,咬着唇为难地道:“我……我当初是被伯夫人撵出来的,打了一顿撵出来,她立即就把我发买了。按说出来的丫鬟,尤其是在少爷屋里伺候过的,是要喝药验身的,为的就是不叫血脉流落在外,可我出来的时候没有。”
“她直接就把我赶出来了。”
章长卿拍了拍她的手,道:“您放心,都不用您出面。”他又冷笑一声,“谁都不会觉得我是尚勤伯府的血脉的,他们不配!”
他稍稍一顿,“这次过去,京里就没有尚勤伯府了。”
竟然这么容易的吗……刘婉不知道为什么从里到外痒了起来,她竟然也想去看一看了。
章长卿出了屋子,换了全套披挂,还是那套上过战场上头很多痕迹的,又吩咐丫鬟盯着里头,这才往宫里去了。
按说应该先去什么大理寺的,但是管他呢,他又不是见不到皇帝。
其实连皇帝他都不用麻烦,自己能解决,可是还是那句话,解决了就得立即谋反,他还想当一当驸马先,所以只能暂且麻烦皇帝了。
折腾了一天,这会儿其实已经挺晚了,皇帝正和几个儿子吃晚饭,听见章长卿穿着铠甲进宫,眉头一皱,“他来做什么?”
成林安道:“听说很是生气,像是来告状的?”
“难道又是尚勤伯府?”皇帝小声嘀咕一句,道:“宣他进来吧,再加一副碗筷,上几个菜,叫他也吃了再走。”
成林安应了一声,叫手下去吩咐菜,他则去请章长卿了。
只是一看见站在外头一身铠甲的章长卿,成林安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他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他不是没见过章长卿穿铠甲的样子,当初他头一次进宫穿的就是铠甲,后来献囚的时候,穿得依旧是铠甲,可那两身跟今天的都不一样。
今天的铠甲非但不整齐,反而有点破损。
而且好像已经很久没擦过了,上头满是斑驳的痕迹,有些地方还生锈了,胸口上还有一处深深地凹痕,成林安觉得自己完全想不到这铠甲——
还有铠甲的主人武宁侯是怎么从人群里杀出来的。
这么一想,成林安反而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就这么带着章长卿进来了,甚至都没叫他去换一身衣服。
到了屋里,成林安猛地回过味儿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是皇帝的屋子,房檐比一般的屋子都要高了许多,可是在室内,章长卿的压迫感更强了。
甚至原本想等着他过来行礼的三位王爷,得用力抓住椅子,才没让自己站起来。
“陛下!”章长卿两步就到了皇帝面前,“求陛下给臣做主!”
他今儿穿铠甲也是故意,不然这么求皇帝,怕是要跪下了,如今穿了铠甲,只要弯弯腰就行。
皇帝眉头一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京城里还敢有谁给你脸色看不成?”
章长卿道:“臣今日同无双公主郊游,遇见尚勤伯府孟信,他出言不逊,臣便叫人打了他,只是他身子骨太弱,轻轻一拳头就晕了过去。臣无奈之下只能派人送他回去。”
“臣还留了人在尚勤伯府外头,想看看他有没有事情,毕竟臣的拳头……他应该是受不住。”
章长卿说着面色就阴沉了下来,“哪知道尚勤伯府恩将仇报!连脸都不要了,由尚勤伯府的老太婆起头,说臣是尚勤伯府的私生子!”
“臣的娘的确是尚勤伯府出来的丫鬟,可若是叫他们这么说,难道宫里出来的宫女,生的孩子都是龙种了?”
“胡说!”皇帝怒道。:,,,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