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讲话风格虽然受近期威严降低的影响逐渐走偏,但好在公社同志是个利落的，点头示意后就开始正式宣传：“佟家村的乡亲们，大家好！我是公社的王干事,你们之前应该也在别的村听说过土地承包的事情，今天我就是为着这事儿来的，咱们佟家村的土地面积多，所以放在后边搞让大家伙儿等着急了，土地承包简单来说就是你给国家交钱，国家把地租给你，在使用年限里，你想在土地上盖房子种庄稼啥都行”，王干事看着听得认真的村民们，忍不住说的更仔细些。
“你们有啥问题现在就可以问,今明两天我就住在队上，帮你们办手续,有想要承包的乡亲可得快着点,慢了你看上的地可能就被别人先下手了，可不是我吓唬大家,边上好几个村都为着这事闹了不愉快，咱们佟家村可就别闹这幺蛾子了，先到先得按着顺序来”，说着说着王干事虎了脸，丑话得说在前头，他是有心想吓唬吓唬佟家村的人。
佟家村可不是他宣传的第一个村,本来土地承包是个好事，对那些有想法有冲劲的年轻人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可再好的事总有人脑子拎不清的折腾,前两天就在他本家的王家湾为着块好田，好几个乡亲大打出手，这要是平日里他和和稀泥劝劝也就算了。
结果，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不凑巧碰上公社领导下来看情况，小事就变成大事，连带着他也跟着吃了顿排头。
这回他可得长记性，什么都按照顺序来，不管来的人是谁，说啥好话都不管用。
王干事讲完，村民们就开始七嘴八舌的问起来，那问题五花八门，佟思虞听了都为王干事感到心塞。
等大会结束，佟思虞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赶忙拉着晚到的周莹回家商量，看周围乡亲们加快的步伐，也知道这事儿拖不得。
母女俩面对面坐在堂屋里，周莹不停的喘着粗气，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还挺大，这一路把她给拉的，整条路尽跟她屁股后边跑了。
周莹哪里看不出来佟思虞的急切，这些天不知道听见她念叨多少回这什劳子土地承包，眼见着终于盼来了，闺女兴奋些也正常。
“你说说你想承包哪里吧，你先说着，妈再喘两口气”，周莹知道女儿焦急也不想阻拦她想法，但总得了解了解，这些天小虞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要不是小虞帮她解决了不少压在肩头的担子，她还真不定能撑过来。
“妈，我想把咱们村后山的那三座小些的山头承包下来”，佟思虞咳了声，在她妈期待的眼神中说出了想要包荒山的想法。
“你……看上的东西还挺神秘哈？”周莹听完佟思虞的话，仿佛间觉着是不是自己上了年纪耳朵出了问题，不然女儿怎么会说出要包荒山的想法，且一包就是三座这量也太大了，村里其他人就算她没听见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去抢平原良田。
咋到自家闺女就瞅上了鸟不拉屎的几座荒山呢？
“妈，你先听我说，荒山有荒山的好处，现在山头肯定没啥人想要，所以价钱就低，你前些天去镇上也看见了，现在镇上已经允许少量的自由买卖了，等我们把山头包下来，种些果树啥的，等能挂果的时候，商业开放程度肯定更大，到时候就是赚大钱的时候，这荒山咱们一定得抢下来”，佟思虞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心里打定了注意不管周莹同不同意，她自掏腰包也得把这三座荒山弄到手，不但要种果树还得开辟好地方种养颜草。
养颜草这东西种在人来人往的田地里，太容易被关注，还是荒山好，只要包下来使用年限期间都是自己的，有钱了就把这山一围，那还不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天王老子都管不到她头上来。
周莹土里刨食惯了，佟思虞说的啥商业开放她也不懂，这么大的决定对她来说绝不是容易的事，本来还犹豫的很，但看着佟思虞说起荒山的规划激动地满眼放光，神采奕奕的样子，忽然这个决定也就没这么难了。
相信闺女，就算包荒山的钱打了水漂也没事，这家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振国还有她呢，总不会让小虞饿肚子。
做了决定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子豪气，周莹将手“啪”的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走，妈去拿钱，咱们这就去抢山头！”
佟思虞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她妈，没成想这么快周莹就同意了，赶紧喜滋滋的跟上。
钱这事儿让周莹一分不出那是不可能的，依着她妈的脾气绝对不会同意，家里出一半自己出一半，反正自己攒了这么久的钱，也就是为着今天。
周莹拿了钱，母女俩火速赶去了大队找王干事。
到了大队，还没见着王干事，就看见周燕和孙寡妇吵得不可开交，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两家差不多前后脚到，都看上了河边剩下的荒地，谁都不肯让，说着说着就吵出了真火。
佟晓灵也来了，亲妈和婆婆在她面前吵得几乎快要动手，但一点没影响到她，她故作害怕的躲在佟兴民后边，拉着他的衣服不准他往前走，面上装的担忧，心里却乐开了花，吵有什么用最好打起来，给孙寡妇打趴下才好，免得安分日子不过，成天给她找事。
只可惜打起来是不可能了，王干事吃一堑长一智，上回挨了排头心里就怕的很，看着面前吵吵闹闹的两人，直接发了火，让她们排到队伍最后去，要是不走今天全村人的手续都不办了。
这下周燕和孙寡妇可是惹了众怒，在村民们不满的眼神中，也不敢再吵了，偃旗息鼓灰溜溜的排到了最后。
在队伍末尾，不知咋的，两人脑电波突然合拍，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起佟晓灵没良心来，气的佟晓灵白眼翻了又翻，装都懒得装，权当没听见。
“下一位”，王干事办好了眼前的手续，开始呼叫下一位。
周莹快速上前在王干事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伸手在桌面上的王干事画出的地图上点了点。
王干事见着周莹手点的位置赶忙抬头，提醒的说道：“你点的可是荒山啊？”
“对！我们家就要荒山辛苦王干事了，我们要的急，您给办快点”，周莹镇定的看着王干事，继续说道：“王干事，这几座荒山我们想按照最高年限，二十年承包，你看要交多少租金”。
“你……你等等，确定是要这三座荒山？年限二十年？”王干事不是没见过包山头的，但一连要三座年限还是最长的，这委实让人难以相信，再次确认后王干事这才如坠梦中的说道：“我先给算算，你稍微等等”。
王干事毕竟是公社出来的，手上算术功夫不差，很快就算清楚，开口说道：“好了，三座荒山二十年，按照最低租价也要一百七十八块，你们要是拿不出这么多，可以少要点，这么多地人力物力也都是成本”。
王干事不忍心让周莹盲目租地，好心劝道。
“成，一百七十八就一百七十八，我们要了，您给办手续吧，您放心吧，这么多钱也不是小数目，谁家都不敢这么冲动”，周莹一听价格，恍惚间觉着还成，毕竟二十年呢，虽然心很痛，捏钱的手也微微颤抖，但为了女儿还是强行忍住，装也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谁知这样的行为反倒刺了周燕的眼：“呵，有些人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催王干事办手续倒是块，这近两百块钱你拿的出来嘛你，还好意思催，简直就是个败家娘们儿，拿这么多钱去包荒山，真是脑子有坑”。
周莹对周燕那是眼神都欠奉，跟佟思虞凑了凑很快就把钱交完，拿了盖章的凭证就要回家，她现在是瞧不上周燕的，随她酸去吧，跟她多说句话都觉着掉份，周莹都快想不起来为什么之前自己要和周燕针尖对麦芒的吵来吵去了，全都是让别人看笑话。
那时候都怪自己年轻，轻易的就着了道。
周燕见着周莹轻松地交了钱，心里嫉妒的很，当年要不是佟振国瞎了眼现在扬武扬威的就是她周燕，等她把好地抢下来，看她周莹那破山头能弄出个什么花来。
荒山成功到手，佟思虞也算是了了桩心愿，晚间佟振国到家木已成舟，他除了表示赞同毫无办法，心下对于荒山的想法并不像佟思虞和周莹那么乐观，但他啥也没说，生活压力突然变大，作为男人他只能好好驾车，努力赚钱。
对于荒山的处理，佟思虞并不着急，眼下是没有时间打理山头的，开了春，就到春种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种新一年的口粮，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开垦承包的田地。
谁家承包的土地，现在也都闲置着，
靠佟思虞自己建设开垦荒山，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就她干活那架势，搭上个好几年也不见得能完成。
佟思虞决定再等等，等这阵子农忙过了就请人来帮忙，村里人总要出去找活干的，去找别人还不如找自己呢，钱不会少离家还近，这些天她就在小黄境里加紧时间培育果树，争取荒山开垦出来，能种满两个山头。
培育出来的果树也得找机会偷摸着弄到山上去，这样等播种的时候才好解释来源，反正山都是她的了，山上长出点果树来，还能长到别人家去不成。
佟思虞琢磨着自己的工作量，觉着时间突然紧迫起来了，这么多的树种她得弄到啥时候去，但一想到只要成功了，就相当于有了座金山，瞬间就跟打了鸡血般动力满满。
不怕辛苦，就怕搞不到钱！
农忙直持续到五月份才算大致结束，村里人也逐渐从地里抽出精神，将力气用到自己承包的土地上慢慢打整，佟思虞借着三爷的渠道买早春的水果又赚了一笔，本想农忙过后就立即请人来帮着开荒，但看着村民们的架势不开完自己的地是没时间来赚钱的。
现在这个时候，钱重要，但粮和地更重要。
佟思虞这两个月下来，山上已经有了不少她弄进去的树种，最开始是傻乎乎的种树，结果耗时太长折腾半天就种下去几棵。
佟思虞不耐烦了，直接将吃剩的果核满山遍野的扔，扔完就在上边浇灵液，这下速度倒是很快提了起来，就是苗小了些，怕果核不够佟思虞在家要求每人每天都要吃很多水果，还把自己的水果发给认识的人，水果可以随便吃，但果核一定要给她。
拿了佟思虞果子的人也乐得配合，虽然觉得这姑娘脑子不大灵光，但好在人大方，不要水果要果核的他们还真没见过，只希望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才好。
转眼到了五月，佟晓灵等的眉毛都快烧起来的通知书总算是到了。
这天是佟思虞难得的休假，大早上起来就去山上晃了圈，春天到了山上很多草木都开始生长，绿油油的一大片，平添了开荒的难度，佟思虞最近因为这事烦的不得了。
刚推开门就听见队上敲锣打鼓的闹腾声，朝着她家的方向逼近。
周莹端着盆洗碗水从厨房里出来，借着佟思虞打开的门往外边瞅了瞅，嘴里嘀咕道：“村里这是有啥喜事儿？”
“不晓得，就算有啥大事也别敲锣打鼓呀，这大早上的多吵人，得亏我起来了，要是没起来，我还生气呢”，佟思虞掩上门跟着周莹笑嘻嘻的贫嘴。
“边上去玩儿，别跟你妈这瞎玩，我忙着呢”，周莹将手里的水泼进菜地，作势想要敲佟思虞脑袋。
佟思虞灵巧躲开，嘴里叠声道：“喳，小的这就告退，去看看小武在干啥”。
说曹操曹操就到，“啪”的声门被打开了，小武气喘吁吁的窜进了屋，抱着佟思虞又蹦又跳，嘴里大声又兴奋地喊着：“姐！姐！姐！你考上大学啦！队长带着公社的人抱着大红花过来了，你快去”。
佟思虞还没作反应，周莹就“嗷”的嗓子嚎了出来，手里的盆都直愣愣的摔在了地上，激动地只拍大腿：“小武，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人就快到门上了，好多人呢”，小武拉着佟思虞就往屋外走。
“周莹，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啊，你家大丫考上了！快些出来，公社的领导同志还等着报喜”，大队长笑的像个弥勒佛，站在佟家门口震声喊道。
他高兴哟，真是高兴，佟家村出大学生啦！
佟思虞被周莹和小武左右手拉出了门，门口早已经站了许多人，村民们满脸羡慕的看着周莹，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佟振国家竟然出了个大学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自家孩子咋就没这份本事。
“丫头，你就是佟思虞吧，做的好！这回可给咱们红旗公社争脸了，你高考考的好啊，附近十个镇比分数你都是头一名，你是这个”，说话的公社领导年纪不轻，看着得有四五十岁，对着佟思虞就竖起了大拇指。
“咱们红旗公社只有你考进了京都大学，十里八村的说起来谁不夸红旗公社出人才，经过公社的商量你上大学的费用，都由公社来出，你去了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国家做贡献！”公社领导满脸爱才的看着佟思虞，说着说着还伤感起来。
祖国的未来注定属于这些年轻人，他们老了老了。
“谢谢领导肯定，佟思虞进了大学肯定不负厚望，好好学习，为公社争光，为国争光”，佟思虞说的这些话自己都有些肉麻，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期望压下来谁敢不表态。
佟思虞好一副热血青年，仿佛马上就要上战场，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庄严宣誓，直把领导都唬的一愣一愣的，更觉得佟思虞是个有想法有干劲的好青年。
领导面上庄严了神色，从下属手里双手接过大红花，认真又严谨的戴在了佟思虞胸前，红花带上，周围就响了热烈的掌声。
佟思虞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大红花，嘴角抽搐，还得扬起笑，可真是难为人。
“佟家村这次高考表现优异，不止佟思虞一个，还有三人，佟队长，乡亲们都来齐了吧？”，公社领导给佟思虞颁完大红花，就着整个镇上唯一一台照相机，拍了张时代气息浓厚的照片，拍完照侧过身对着佟大队长问道。
“来齐了，来齐了”，佟队长答得很快，他听着还有三人心里就有些紧张，他闺女春花考没考上还不知道呢，以为只有佟思虞一人上了，在心里都想着怎么安慰家闺女了，没成想竟然还有希望，真是老天保佑。
公社领导话刚说出去，参加了高考的佟家村考生就神情激动地往前挤，还有希望呢！
春花站在佟思虞边上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大力到佟思虞都有些手疼，但看着春花紧张的样子还是没忍心抽出去。
佟晓灵也奋力的往前走，把其他的考生挤得满脸怨言，自觉考不上的考生破罐子破摔的吐槽道：“挤啥呀挤，又不是挤到前边去就能考上的”。
佟晓灵根本不搭搭腔，她急着呢，铆足了劲的往前蹭，前面的人被挤得很了，又不想在领导面前丢人，只得撇撇嘴让开。
佟晓灵刚挤到最前边儿，公社领导就开始说话了：“下面我宣布，佟家村这次考上的剩下考生有，佟春花，王琴，罗忠，这三个人也都考上了大学，为佟家村为红旗公社增光添彩，都要好好奖励！”。
“啊啊啊啊啊啊啊，思虞，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考上了！！！”，佟春花猛地抱住佟思虞又哭又笑，她真以为她考不上了，等了这么多天，心都等焦了都没消息。
佟队长也跟着抹眼泪，他闺女出息了，他老佟家也有大学生了，真是祖宗显灵。
王琴和李忠是知青点的两个知青，听到考上了也乐得快发疯，他们可以回城了，回城啊，在乡下待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到头了。
佟晓灵听领导报完名字，脸色都跟着青了，周身像被冻着了似的不停地打着摆子，一步步挪到领导面前，颤抖着声音问道：“领导，没其他人名字了么？有没有叫佟晓灵的，是不是拿忘了啊？”
佟晓灵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是抓住了活命的稻草，扯着领导的袖子神情逐渐变得癫狂，发了臆症似的大声说道：“领导，你肯定是拿忘了，你快回去看看，我是佟晓灵啊，我不可能没考上的，整个佟家村应该就我一个大学生才对，错了错了，全都错了，你们搞错了！”佟晓灵越说越激动，眼泪鼻涕都跟着一块往外流。
她真的怕，咋就没她的消息呢？一定是搞错了，她不可能没考上。
公社的领导本来高高兴兴的下乡报喜，却突然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佟晓灵怀疑工作能力，忍不住面上就浮出了怒气，这哪家的人？考大学这么大的事谁能弄错，他当了这么久的公社领导，还是头一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弄错了，简直欺人太甚。
见着领导黑了脸，佟队长心都跟着飞快的跳起来，吓得他冷汗直流，生怕领导当场发作，大步上前将佟晓灵一把扯开。
对着佟兴民和孙寡妇就吼道：“你们怎么回事，屋里人都看不住，让她跑到领导面前乱说话，还不快点把人带下去！”。
孙寡妇：……
孙寡妇被气的想吐，真是娶回来个搅家精，佟晓灵有啥好事她一件捞不着，但凡佟晓灵有破事每个人都知道她孙寡妇是她婆婆。
呸，真是晦气。
“你还不赶紧去把你那败家媳妇弄下来！”，孙寡妇没好气的指着佟兴民鼻子骂道。
佟兴民唯唯诺诺的走到领导面前，讪笑着道了个歉，然后开始扒拉佟晓灵。
佟晓灵这些天在佟兴民家，为了让佟兴民帮着她对付孙寡妇平日里乖得很，基本上都不跟他硬着来，时间长了佟兴民还以为佟晓灵是个乖媳妇，娇滴滴的很。
但这次没考上的打击太大，佟晓灵整个人的心里防线都跟着崩溃，实在是没精神给佟兴民配戏。
见佟兴民扯她扯得厉害，阻碍她问清楚情况，拦着她上大学，脑子里紧绷的弦猛的断裂，心里记恨着佟兴民之前打她的事，新仇旧恨涌了上来，甩手一巴掌冲着佟兴民的脸就扇了上去。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你个贱皮子，自己不要脸，考不上大学，还敢打我儿子，真是反了天了！”说完话，孙寡妇像个泼妇似的窜上来，这些天在佟晓灵身上受的气不由分说的发了出来，扯着佟晓灵的头发就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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