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涯已经用吕傲鞭捆住了萧月凝,确实是已经抓住了她的。
但是听萧月凝这个语气,步涯不禁小心了几分,下意识将手里的吕傲鞭收得更紧一些。
步涯:“我劝你不要多耍花样。”
吕傲鞭勒得萧月凝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但是萧月凝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
萧月凝泰然自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一丝一毫地颤抖,“姑娘的恩情我记得,今日这事,我也记在心头,来日一定偿还姑娘。”
萧月凝说完,步涯就觉得不妙。
她瞬间将灵力注入吕傲鞭,于是吕傲鞭瞬间散发出一股彻骨的寒意,周围的气温都仿佛低了好几度,不远处的盆栽花草的叶面上甚至已经凝结出了冰霜。
步涯试图将萧月凝冰封起来,阻止她的逃走。
但是于事无补。
因为她下一秒就看到萧月凝的身体开始迅速地变得灰暗,腐.败,甚至于五官都出现了变化。
冰封还在继续,但是被冰冻住了,已经不是萧月凝了,只是一具尸体。
而且是一副陌生人的尸体。
原本倾城绝世的美人脸变成了一张胡子拉碴的壮汉。
这个尸体的本体都不是一个女人。
“这也是尸体傀儡?”
步涯松开了吕傲鞭,于是那具已经完全冻住了的尸体,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甚至将地板都砸出了凹痕。
这时候小白在旁边,展开了纸扇摇了摇,笑着评价道,“修为倒是不低,我还当这是她真身呢。”
步涯看像小白,没多言,但是小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颇为真诚地摇了摇头,“我之前也说过,我们不过是临时合作关系,有一个联络点就算可以了。”
步涯皱起了眉头。
不论他们愿不愿意承认,他们完全失去了对萧月凝位置的掌控。
甚至连追踪的可能性都没有——至少对他们三人来说是这样。
剑修妖修和魔修,都不是擅长追踪占卜的修士。
甚至于,步涯都开始怀疑萧月凝可能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她可以将真身藏在任意一个地方,然后掌控尸体傀儡的行动。
……我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吗?
就这么坑我?
一瞬间步涯简直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做好人。
现实世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人有好报,但是傻逼没有。
步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惹得另外两个人都多看了她两眼。
线索到这里,基本上自证清白的这条路就已经断了。
小白还在悠然地拿着纸扇扇着风,一拍翩翩公子的模样,步涯放过头发,横了他一眼,
“再怎么说我被冤枉这事也是有你的一份功劳,现今这个罪魁祸首跑了,要不我明日将你绑上去,用你来交换两只小猫好了。”
小白一怔,然后笑道,“只要你舍得。”
木无患在旁边略微挑了一下眉头,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
步涯没好气地笑道,“你和那个倒霉妹子都把我坑成这样了,还指望我不舍得你们?”
小星星和小尾巴等着我救命呢!
今夜已经过了大半,天亮在即,此时就算去追查萧月凝也怕是再难有收获。
难不成折腾一晚上,最后还是得和仙门百宗硬碰硬?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是自己现在有苍龙妖丹,再加上木无患跟小白,救出两只小猫应该不成问题。
……啊,事情到底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问鼎会难道不是让庄云寒这个主角大放异彩就行了吗?
蝴蝶效应?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对原书所有的“已知”都已经出现了偏差,自己所知道的情节可能都排不上用场。
深想无益。
因为步涯自己也不知道结果。
离开之前,他们三人都将神识放出,在客栈上下搜寻了一圈,寻找可能留下的线索。
不过萧月凝做事极为干净,就客栈上下除了一些完成的和未完成的尸体傀儡,并没有其他东西。
恐怕还得专业的来。
仙门百宗之中应该有擅长占卜和追踪的修士。
第二日,问鼎台。
三人一起去的约定的地点。
临行前小白还开玩笑说道,步涯要不要将自己绑起来作为罪魁祸首,说不定也能蒙骗一二,搞不好那边就把两只小猫给放了。
步涯没搭理他。
虽然她心知小白作为赤傲白,原文中的反派,自然绝非好人。
只是毕竟妖山共同生活了那么久,让她卖朋友她还是干不出来。
更何况杀人的并不是小白,小白就只是杀了庄欢而已。
那个女人当初推自己下妖山,心狠手辣。小白此举倒也是算帮自己报仇了。
因为今日不像是往常问鼎会进行修为比试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待在方寸屿里面。
此时问鼎台到处都是修士,各门各派都在场。
原因无他,此次杀人事件,几乎各门派都有亡者。
既然现在都已经认定了步涯是凶手,自然聚集在此,等着看步涯灰飞烟灭,以消心头之恨。
因为步涯依旧不擅长御剑飞行,所以落地依旧不太体面,踉跄了几步,然后被木无患扶住了。
这次步涯他们也没客气,落下的时候就刚刚落在问鼎台的正中心。
不同于谷雨宗第一次来的时候带头的弟子走错了路,这次步涯是故意的。
既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自然也就不在乎更高调一点。
落地之后步涯第一时间就在人群中开始寻找两只小猫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
步涯猜测,在场的哪位有储物空间之内的法宝,将两只小猫藏在那里面,所以哪怕它们在现场,自己也不曾看到。
他们三人落地之后,周围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问鼎台仿佛变成了菜市场。
有群情激奋,喊着要步涯血债血偿的。
也有好奇步涯身后两个男子的身份的。
原本针对这次大规模屠.杀的凶手,仙门百宗是怀疑谷雨宗。
但是谷雨宗及时向他们表达了善意,并且愿意和他们合作抓捕步涯,洗脱了自身的嫌疑。
步涯一直与谷雨宗同行,此时身边贸然多出来两个没见过的男子,自然有人就认为这是步涯杀人的帮凶。
步涯既然没有找到两只小猫,于是下意识便将目光看向了谷听云。
老实说,谷听云看起来完全不像一宗之主。
瞧着一副病中西子的模样,清冷却精致,美得出尘。坐在轮椅上,一张脸比女子还要精致细腻,只让人觉得这人是哪家仙子。
这时候谷听云直直地迎上了步涯的目光,半分避让都没有。
完全没有做亏心事应有的心虚。
也是,他与步涯原本就无深交。
到了利害关头,舍了步涯也不稀奇。
谷听云就这么静静的和步涯对视了片刻,然后移开目光,在木无患的脸上停留。
木无患现在已经是青年人的模样,瞧着身量比步涯还要高。
而且容貌也比之前小孩子的时候要美的锋利了一些,褪去稚气,美得近乎有几分妖了。
虽说与小孩子的形态出入很大,但是五官轮廓毕竟在。
更何况这段时间步涯木无患一直都跟谷雨宗一行生活在一起,此时见到木无患现在的样子,瞬间就会将他跟当时那个小少年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谷听云到底没能想到现在的这个青年人就是当时的小孩子,此时只以为这个青年人是那小孩儿的父亲。
步涯一直带着个孩子,此时小孩子的父亲又出现在了步涯的身边,谷听云难免多想了几分。
小白自然也察觉到了谷听云的目光,此时摇着纸扇,笑嘻嘻地对着木无患说道,“我怎么瞧着他好像对你有些敌意。”
木无患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他都拿了那两只小团子,现在这个情形,没有敌意,难道你指望他请我们喝茶吗?”
我说的是这个敌意吗?
小白也不深究,只意味不明地“哈”了一声。
这个时候步涯明显感受到了从人群之中投过来的另一道视线。
虽然步涯现在处于视线中心,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这道视线似乎和别的有敌意的目光不同。
步涯朝着视线的来源看过去,没想到居然看见了庄云寒。
庄云寒站在琨吾宗的弟子的前列,他的左后方是庄邵。
步涯也没有深究那目光背后的含义,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这个时候有三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落到了问鼎台上,步涯的对面。
其中左边的那个,身着一身素衣,并无过多装饰,头戴另一根雕成浮云形状的木簪,手持拂尘,瞧这温润和气,看外表不过40上下——不过修真背景,外表年龄真的看不出什么。
木无患怕是这里最老的老妖精了,可前几日他瞧着还是个孩童模样。
中间那位一身短装打扮,不修边幅,身材魁梧,身上没有任何兵刃。不过但凡有些眼力的都看得出来,此人修为不低,大抵是武修,用不着兵刃这些外来辅助。
右边那一位穿了一身深蓝衣,腰间的蹀躞带上挂了不少小玩意儿,这位步涯倒是认识,南方的一家丹门宗的宗主。
虽说丹门宗是人间富贵门派,修为不高,全靠丹药堆砌。
但是架不住他们可以砸钱买打手啊,所以不缺丹门大宗。
其它修士也顶多背后说人家几句,当着面还是要恭恭敬敬的。比如这位丹门宗的宗主。
现在这时间线,谷听云所在的谷雨宗还没有上位,现如今天下第一丹门宗的名头正落在他的名下。
另外两个既然与他并排而立,想必身份地位也都不低。
在问鼎台上比试的时候也不曾见过他们的身影,自然也不是所谓的“后起新人”。
实际上步涯猜的不错。
这三位都是大宗门的大能,除开深蓝衣的那位是宗主,剩下的一个是长老,一个是代宗主。
最左边那个是无为宗,位处极北。
门下基本各种修士都有,修行随心,但是千百年来无为宗出现的大能不在少数。
天下宗门综合实力若是排个榜,前十总有无为宗一个位置的。
那个拿着拂尘的表示无为宗长老。
中间那个叫做真武宗,右边那个叫做聚元宗
这三个人上前来,左边那个一脸和气,求和求稳。
中间那个是震慑,一脸煞气。
右边这个,看着沉静,只是观他那腰间东西,丹门宗内乱七八糟的丹药暗毒怕是少不了。
原本若是庄元苍在此,应当也有他的一个位置。
即使庄元苍不在,却也有人提名了庄云寒。只不过庄云寒以自己资历浅拒绝了。
步涯瞧着这三人,也不等他们开口便出声笑道,“倒是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几位大能站在我这么个小女子面前,让我心里慌得很啊。”
“我们找姑娘何事,姑娘想必心知肚明。”无为宗长老先开口,依旧是一脸和气,看不出有半分的不妥之处,“近来仙门百宗死伤无数,阿布姑娘对此事可有什么要说的?”
木无患接话道,“她没什么可说的。”
那人看了木无患,只觉得木无患身周气场特殊,却看不出深浅来,也不知这人来历,顿时心中防备了几分,
“敢问这位道友是?”
“他是谁与你何干?”步涯直接打断了此人的盘问。
木无患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步涯就怕木无患没个顾忌直接张口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毕竟木无患虽说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看着和煦,实际上傲在骨子里。这些所谓的宗主,他怕是一个也不放在眼里。
当然,也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步涯打断了盘问之后,转而开口问道,“我家的两只小东西呢,你们把它放在哪里了?”
此时中间那个魁梧大汉冷笑了一声,“我一开始还不信那两只畜生能牵制你,没想到真有关心两个畜生胜过关心自己的安危的。”
步涯:“畜生也有人性,不像诸位,披着人皮不干人事。”
对方瞬间怒极,“你!!”
步涯:“深夜截杀不成,就抓了两只小崽子来逼我就范,各位如此行径真是令人钦佩。”
真武宗原本就容易暴怒,此时就要动手,结果被无为宗长老给拦住了。
这个时候一直待在最右边,安静没有说话的深蓝色衣服的男子,对着步涯伸出手掌,在他的手心逐渐凝聚出一颗深红色的丹药。
他拿着丹药,意义不明地左右看了木无患跟小白一眼,方才对着步涯说道,
“阿布姑娘擅长修为不低,又擅长操纵尸体傀儡。以那两只妖兽为要挟的行径确实不算光明正大,但我等也是为了稳妥。不如这样,姑娘服用了这枚丹药,我们便将那两只小东西还给你——而且姑娘的这两位朋友……”
小白,摇着纸扇,不负责任地说道,“不用管我,我是看热闹的。”
木无患笑着一点头,表示自己也是看热闹的。
众人:………………
他们俩就跟两大副护法似的站在步涯旁边,这个时候居然说自己是看热闹的。
步涯捏起那枚丹药,看了看,“我若是不吃呢?”
“我们也奈何不得你,”那无为宗的长老温和道,“不过,你的那两只妖兽,我可就不做保证了。”
步涯:…………
步涯:“谁说我就在意那两只小东西,真以为凭着两只猫团子就能牵制我?”
真武宗宗主瞬间不耐,准备直接动手。
他原本就觉得用两只妖兽牵制这妖女不靠谱。
但是无为宗宗主却笑呵呵地道,“既然姑娘不关心,那我就让我那弟子放心地将妖兽头颅砍下来了,他最近在炼制丹药,正好缺上等妖兽的脑仁作为主材料。”
步涯瞬间注意力高度集中,想看看这人吩咐谁动手。
他吩咐谁,小猫就在谁手里。
可是这宗主却没看向任何人,笑眯眯地盯着步涯,然后甩了一下拂尘,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
步涯:…………
步涯看向无为宗所在的方向。
没看到任何动静。
是在诈唬?
还是已经执行了,只是足够隐蔽?
“等等!!”步涯出声。
她输了。
她赌不起,那是她的小猫,是大猫的孩子。
步涯直接就将那颗丹药喂进嘴里咽了下去。
小白摇纸扇的手不动声色地顿了顿,脸上表情未变。
木无患则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步涯咽下丹药,“吃了。我想诸位都是仙门正宗,应该不至于食言为难两只小崽子吧?”
真武宗的那位明显有些惊讶,无为宗的这位倒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自然不会。”
步涯:“我要见到他们。”
无为宗长老道,“阿步姑娘需要先回答我一些问题。”
步涯不耐道:“说!”
“你可是杀了仙门百宗的人的真凶。”
步涯:“不是。”
那人等了片刻,然后才问第二个问题,“那你可认识那真凶。”
步涯:“不认识。”
话音刚刚落下,步涯突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传来穿透一般的疼痛,就好像自己的肋骨瞬间化成了刀片,切进了脏腑。
无为宗长老笑道,“你说谎了阿步姑娘。”
步涯按住自己的胸口,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恰在这时,木无患伸手握住了步涯的另一只手。
瞬间,原本穿透脏腑一般的疼痛减轻了。
并且还在持续减轻之中。
步涯转头看向木无患。
木无患面色如常。
在妖山的时候,在赤泉之中,步涯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
那个时候,就是木无患将步涯身体所受到的伤害吸纳到自己身上了。
“我再问一次,阿步姑娘认识真凶吗?”
步涯:“…………认识。”
步涯一笑,“不仅认识,我还能给你们提供线索。城中有一客栈,客栈内全部都是制作完成,或者是半成品的尸体傀儡。你们若是及时追踪,说不定能抓到凶手。”
步涯说得字字是真,不过这位长老却没有多加重视。
越是聪明人,越是容易被自以为的真相蒙蔽。比如现在,这位长老觉得真话和“真话”不一样。
部分的真话,经过语言修饰和引导,就可能引起错误的歧义。
他明显是觉得步涯为了脱罪在误导自己。
于是他自顾自地接着问了下去,
“姑娘身边这两位男子是谁,与姑娘是何关系?”
“…………”
这人原本提问的意思是,看看这两人是不是步涯的伙伴。
步涯不曾杀人是真的,不代表她无辜。有可能杀人的是她的伙伴。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
自己身边这两位,一个是千百年前的魔头,还有一个是不死谷天魔修。
说真话是肯定不行的。
说假话又……
步涯看了木无患一眼。
步涯避重就轻道,“是我朋友。”
“阿步姑娘知道我问的不止这个,他们是什么宗派,来自哪里。”
步涯“哈”了一声,笑道,“我与他们都不是这次屠.杀的真正凶手。这般在我身上盘问不过是浪费时间。”
“还是说你们并不想要找出真正的凶手,只需要找出一个替罪羊。然后用这个替罪羊来告知天下——你们找到了所谓的凶手,以此来掩盖你们的无能。”
步涯分明已经说明了自己不是凶手,并且给出了尸修傀儡客栈的线索。
不去调查验证,追萧月凝,却在这里和自己磨嘴皮子功夫?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都是已经笃定了步涯就是凶手了。并且觉得不需要过多追查了。
话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步涯是在无能地狡辩。
唯独庄云寒听着这话,心中起了不同的波澜。
步涯这些话虽不是针对庄云寒,却阴差阳错地扎在了庄云寒的心头上。
因为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
而且主角正是庄云寒和步涯。
宗门的脸面比真正的凶手重要。
当初萧月凝身死,明明是为琨吾宗女修所害。
庄云寒却为了宗门脸面,顺水推舟将此事推在了身为坤泽的步涯身上。
原本庄云寒就觉得那个戴着幕篱的女子与步涯身形极为相似,此时又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方面因为步涯已经死在妖山,再想起往事,心中仿佛针扎。另一方面又未免对那幕篱女子的身份疑心大起。
他这时在看向问鼎台上的步涯视线中,不自觉就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是步涯对此浑然不觉。
他还在想着怎么才能诈这老狐狸一下,让他将两只小猫藏身地点暴露出来。
只要知道小猫藏在哪里,那么救它们就不是难事。
刚刚那句话之后,问鼎台下几乎都以为步涯黔驴技穷,又不想正面承认,才给他们“泼脏水”。
能听见问鼎台下不少人高声嚷道,“与这个妖女讲什么道理?”
“依我看,此女和那两个男子屠.杀仙门百宗证据据确凿应当,就应该就地处决以告慰那亡去的道友的在天之灵。”
此话一出,瞬间群情愤慨。
甚至于于人群之中有人暗放冷箭。
仙门百宗死的都是自己的师门兄弟,报仇心切。认定了步涯是凶手哪里还会手软。
步涯察觉之后下意识想要凝聚元神剑,将那冷箭劈断,谁知在动用内海灵力的时候,发现灵力运行受阻。
想来是刚刚服用的那颗丹药的缘故,她这里一耽搁,那支箭已经到了近前。
好在下一瞬间就在步涯身前不过几寸的位置停下来了。
木无患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冷箭发出的方向,然后这只箭瞬间掉转了方向,顺着来路射.了回去。
于是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有人应声倒地。
步涯吓了一跳。
他倒不是关心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的安危,而是因为木无患曾经和苍龙有过誓约,不可滥杀无辜。
但是随即又想到,木无患自己也是对这个事情心知肚明,猜想刚刚他只是伤了那人,不至于要他性命。
不过,刚刚木无患的这一出手,如同在热油锅里面撒入了一滴水。问鼎台下的那些修士,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仿佛拿捏到了步涯杀人的铁证。
纷纷叫嚷着这个妖女居然敢当众杀人。
人声鼎沸,群情愤慨,那些碎片式的话语传到步涯的耳朵里,步涯只觉得啼笑皆非。
哪里来的歪理。
是他们暗放冷箭要伤自己,结果被自己放的冷箭伤到了,就变成了自己杀人的铁证。
明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步涯也不觉得紧张,反而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咆哮。
是妖兽。
步涯瞬间认出,这是小星星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到无为宗一个靠前列的弟子,被吓到腿软,摔在地上。
咆哮就是从他们那里发出来的。
步涯的目光在那群弟子之中扫视了一圈,瞬间就锁定了一个人。
那人死死捂住自己的袖子,吓得脸色苍白。
而其它弟子都离他远远的,将他孤立了出来。
——小猫他们藏在他的乾坤袖里面。
步涯立刻道,“小白!”
小白折扇一收,凌空而起,直奔着那名弟子而去。离开前嘴里还笑道,“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秋。这时候你怎么不叫小患?”
木无患还尚且抓着步涯的手。
只不过真武宗宗主虽然凶悍,但是在身形灵巧一方面略有欠缺,小白很轻易的就避过了他。
而在下一秒,步涯就从纳戒之中召出一枚灵符,于是耀眼的火光烧向了真武宗的宗主,打断了他的继续追击。
小白看起来就像一只动作轻巧的鸟儿,轻灵地落在那一群弟子面前。
那群弟子也不知天高地厚,拔.出灵剑就要和小白硬拼。
小白的折扇左右一扇,就跟赶苍蝇似的,那些弟子就都飞了出去。
他轻而易举地来到了那个捂着乾坤袖的弟子面前。
那弟子摔在地上,瑟瑟发抖。
然后他的袖子里再次传出了咆哮之声。
小白看着那弟子身下的水渍笑了一下,“以后辟谷就不会有这样的糗事了。”
说罢折扇一挑,那乾坤袖破开。
然后一个巴掌大的铁笼子摔了出来。
离开乾坤袖后,那铁笼子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两人高的模样。
笼子里面的正是小星星和小尾巴。
小星星站在笼子里咆哮,威风凛凛。
看起来状态良好,也不曾受伤。
小尾巴还在睡着,瞧着也没受伤。
他们俩应该都是被药倒的。
小白凑到笼子前,笑道,“怎么长这么大了?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小星星没搭理他,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了步涯。
步涯那边也是一片混乱。
“没良心。”小白笑骂了一句,然后凌空而起,轻巧地落在了那个巨大的笼子的顶端。
在笼子边缘坐了下来,一只脚踩在笼子的边缘,另一只脚垂下来。纸扇收起来,伸长手和步涯他们打招呼,
“先行一步啊,约好的地方见!”
小白所在的笼子下方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法。
正常来说,问鼎台这个地方应该是不允许传送阵法接入的。
只不过不巧的是,小白身上带了一件法器,这东西让他无视了此地的规则。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小白带着两个关着小猫的笼子,于传送阵法之中消失了。
这是之前步涯就跟小白商量好的。找到了小猫就直接救了小猫就跑。
横竖死亡的那些仙门百宗也与步涯没什么关系,放不着上赶着来这儿做侦探,帮他们找真相。
步涯的清白?
不,她不需要这种东西。
被污蔑习惯了。
话说小白救猫的时候,步涯这边也不轻松。
既然小猫已经被救走,那这里也就留不住步涯了。
木无患自然是拉过步涯就准备一同离开。
只不过这时,那无为宗长老出手,立刻就有一道白光,从步涯和木无患之间划了过去,生生隔开了他们两人。
虽然那两人不知道木无患的底细,但是在刚刚他们已经隐约察觉出木无患才是他们三人之中最危险的,此时也不敢大意。
于是那无为宗真武宗斩海宗三人,都直接奔着木无患而去。
没了木无患分担,步涯胸口的疼痛瞬间又发作起来。
之前还嘲讽谷听云仿佛病中西子,这会儿自己就捧心来了一出“东施效颦”。
步涯现在服用了丹药,内海中的灵力都不可以调动,又胸口钝痛。
现在那三位大能拖住了木无患,群情激奋的其他修士则奔着步涯而来。
甚至于那些修士还没有靠近步涯的身体,他们的灵剑就已经在控制之下直奔步涯的命门。
步涯后退了一步,却也没有太慌张。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那些灵剑就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步涯挑了一下眉毛,心道,看来木无患确实恢复的不错。
如果说木无患的保护在步涯的意料之中。
那庄云寒突然出现在步涯身旁,就有些出乎步涯的预料了。
而且这人上来也不是来保护步涯的,反而直接伸手掀开了步涯带着的幕篱。
步涯都愣住了,而且她现在内海灵力没办法调动,所以,只能任由庄云寒掀掉幕篱。
幕篱落下瞬间露出步涯的脸。
步涯:………………
那一瞬间,庄云寒几乎觉得自己呼吸停滞。
就连步涯一个简单的眨眼动作,都仿佛在他的心里出现了慢放。
她的脸上带着一点惊讶,若水含烟的眼睛,红润白皙的肌肤。
活生生的,她还没有死。
那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步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颇有几分恼怒。
庄云寒却仿佛对这恼怒毫无所知,只道,“你还活着?”
步涯:“…………”
这话问的这么多余呢,要不然呢,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吗?
幕篱落地之后,不远处的琨吾宗上下都出现了不少惊诧之声。
对于琨吾宗的人来说,他们之前收到的消息是步涯在路过妖山的时候不小心遇难,已经亡故。
本来步涯对他们就是一个笑话一样的存在,并没有人过多在意这个消息。
但是谁能想到这才过了不久,他们居然又重新看到了步涯。
而且这个女人的修为大为精进,甚至于在问鼎台上大放异彩,甚至于单挑庄欢师姐都不曾落败。
庄云寒:“这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琨吾宗找我,而去了谷雨宗。之前你带着那个小孩是谁?”
“找你再杀我一次,我傻?”
步涯简直莫名其妙,自己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木无患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太多,周围的那些修士就已经冲了上来。
庄云寒瞬间就将步涯拉到了身后,一副要保护他的模样。
只不过步涯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伸手抓步涯的时候步涯直接避让开。
虽然说内海的灵力不能够动,但是步涯身上还有一些符咒。
符咒的最大意义就在于用最小的灵力发挥最大的威力。
于是,数十张引雷符直接从步涯的手心中飞了出去,在她的前面不远处,瞬间炸开了炫目的白光。
下一个瞬间,木无患就已经摆脱了那三位,回到了她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腰。
不过瞬息,两个人就一起消失在了问鼎台。
等到引雷符导致的炫目白光消失,此处早就此处早就没有了他们两人的身影。
一众修士茫然四顾,安静了片刻,可不过瞬间又开始吵吵嚷嚷。
大体是说一些要将这妖女抓到碎尸万段的话。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步涯他们刚刚离开,紧接着不少门派就收到了本宗门灵符叠成的求救千纸鹤。
因为他们原本是准备应付在问鼎台步涯的决战的时候,并没有将所有弟子都带过来。
不少弟子都是留守在客栈里的。
而就在他们跟步涯纠缠的时候,他们留守在客栈的弟子则遇到了袭击。
不必说,袭击自然是萧月凝主导的。
她操纵着尸体傀儡偷袭了所有宗门。留守弟子以千纸鹤为讯号送出求救信号。
只是等各宗门赶回去的时候,留守弟子几乎都已经全军覆没,难见到一个活口。
其中以琨吾宗最为惨烈,别的宗门弟子死了,尸体被带走,应当是备用着作为尸体傀儡用。而琨吾宗则是尸山血海,留守弟子几乎都死状极惨,难有全尸。
事情虽然是萧月凝干的。
可是对仙门百宗来说,萧月凝是个隐形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叫做萧月凝的人。
所以这笔账自然是算在了步涯的头上。
仙门百宗只以为是步涯布局,她在问鼎台牵制他们,背后有操纵其他人灭客栈的弟子。
毕竟他们一开始就笃定了步涯是凶手。
此时以“步涯是凶手”为前提,推导出步涯牵制他们,再操纵尸体去客栈灭门的想法也不难。
毕竟想一想,当初提问的时候,步涯只说杀人的不是自己。
如果说杀人的是尸体傀儡,那么也是符合的。
再加之步涯的真实身份被庄云寒掀开幕篱而暴露。所以步涯这个名字瞬间名扬四海,并且大有遗臭万年的架势。一天之内,她便成了仙门公敌。
仙门百宗纷纷悬赏,要取步涯性命。
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一个最低贱最下三滥还恶毒的坤泽。
一个走旁门左道操纵尸体的妖女。
因为她与妖兽为伍,所以他们称之为“兽奴步涯”。
一个给畜生做奴隶的人。
不过步涯也没对这些东西上心,反正她自从她穿书变成一个坤泽,她的名声就没好听过。
步涯木无患来到和小白约好见面的地点,就见着小白已经将笼子拆除了,只不过小尾巴还在沉睡。
于是小白大摇大摆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拿着小尾巴的爪子在那里按猫爪垫,另一只手抓着小星星的尾巴,不让他乱跑。
看到步涯他们过来他也不曾收手,反而笑着问道,“我记得妖山时他们两只还是小猫团子,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这么大了?”
步涯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只是看向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穿着白衣,带着大红色的斗篷,胸口的位置隐约能够看见黑色的针脚缝纫在皮肤上。
步涯脚步一顿。
这人这时并没有蒙上面纱,她看向步涯的方向,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脸被步涯看见。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萧月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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