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延斌了无生气地趴在地上,身体痉挛抽搐, 面露痛苦, 短短两天时间, 他的精气神便迅速地衰败下来。
他手指微动, 试图发出呼喊声, 但喉咙嘶哑的厉害。
倏然, 他绝望地自嘲一笑。
就算能发出声音, 那又有什么作用?
外面的人只会装聋作哑。
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般折磨人的惩罚方式,没有人交流、没有光, 无边的孤寂把人所有的情绪磨平,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哐当”一声。
门再次打开。
但这一次,车延斌连头都没抬, 因为每到饭点都会有人送饭。
起初他欣喜若狂地想与对方说说话,却从没有成功过。
唯一留下的,是难以下咽的饭菜。
他无声地抗议过,可他们从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抱着微弱的希望,他只能被当成牲口一样对待着。
“延斌。”
车母借着光亮, 隐约瞧见如死鱼般的车延斌, 眼泪唰的一下就淌了下来, 见没有反应, 她又呼唤了一声:“延斌。”
车延斌恍若置身梦里,他迫不及待抬起头,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 嚎啕大哭:“妈,快把我从这吃人的地方带走,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车母闻言,心都要碎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这么崩溃的样子,可瞥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女儿,她硬生生地把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你再坚持坚持,家里一定会替你想办法。”
见车延斌最后一面,是车琳极力争取来的。
女儿说的对,她不能为了一个儿子,搭上全家的前途,最可怕的是,就算真的这么做了,怕是也没什么好结果。
车延斌欣喜若狂,但对上那双遗憾不舍的双眼,他突然就悟了:“你们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了,是不是准备看着我死?”他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你们还算是我的家人吗?”
“你们还来这里干什么?”
车琳头痛脑胀,几乎没合过眼的她听到这声声质问,眼前一片发黑,险些栽倒在地,心里更是有些发凉:“你一而再再而三惹麻烦,我从没有埋怨过你,还替你收拾烂摊子。可你从没有感激之心,甚至怪我替你做的不够多,人心都是肉长的,凭什么?”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当危及自身的利益,总会选择最利己的方式,车琳也不例外,她不能为了一个弟弟,枉顾子女。
“你有关心过你的所作所为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车延斌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见姐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连声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我和他们跪下道歉,姐,求你再帮我最后一回吧,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会死的。”
车琳有心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母亲哀求的视线,她干脆闭了嘴。
车母弯下腰,蹲坐在车延斌的身旁。
臭味若有若无地在鼻尖弥漫,她像小时候那样一下又一下摸着儿子的头发,安抚对方的情绪,同时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法:“在这当口,的确是没什么办法,但等风头过去了,何家人的愤怒平息了,没人在关注你,我们再把你带出来。”
“你要咬着牙,好好地活下去。”
说完,她眼含热泪地站起身。
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就越舍不得。
车琳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她深深喟叹一口气,连忙逃避似地离开。
车延斌并没有出声挽留,他怔怔地看着那扇门再度被关上。
同时他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这两天,他心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万一他被救出去了?!
可如今,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妈妈和姐姐的态度不能更明显,自己是个弃子,他们不会再救自己了。
车延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这一刻他身上的疼痛仿佛消失不见,他缓缓地走到了门口,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向对面的墙上撞去。
“砰。”
鲜血四溅。
他不应该在第一次得逞、且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措施时而沾沾自喜。
更不该一步错、步步错。
后悔吗?
后悔了。
*
高珊骤然听到车延斌死亡的消息,惊疑不定:“监狱内看管向来严格,也不允许有任何的尖锐之物,他怎么还能自杀?”
车琳抹了一把眼泪:“撞墙了。”
高珊更错愕了,在她心里,撞墙是只有在电视剧内才能见得到的桥段:“一般来说,只会脑骨裂和脑震荡,怎么会死人呢?”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车琳眼睛红肿:“他萌生死志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自己的出现间接加速了车延斌的死亡。
人死如灯灭,恩怨尽一笔勾销,此时此刻,车琳满心眼儿里的心疼:“就算依法处理,也不至于死啊,这何家人简直欺人太甚。何佳一个外嫁的女儿,又凭什么管娘家的事?”
高珊对何佳同样怨恨颇深,虽然话题不同,但恨意却殊途同归:“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吧。她行事这么张狂,总有踢到钢板的一天。”
车琳突然握住高珊的手,话题直转而下:“你不是一直想方设法希望让顾绯认祖归宗吗?”
高珊笑意一僵,深深地叹息:“是啊,因为这件事,愁得我头发都快白了。”
她最初试图通过舆论的方式逼得顾绯不得不承认,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差错,虽然有不少人觉得应该如此,但还有另一部分人,却是觉得顾绯的态度没有任何毛病。
最憋屈的是,高珊不敢再有另一步的举动。
她怕把事情弄巧成拙。
高珊不知道的是,顾绯的确有后招在等着她,只不过,因为她按捺住了,才没有进一步把事情变得更严重。
“等我再想个稳妥的法子。”
车琳紧紧捏着高珊的手不松开,同时压低声音道:“我有办法。”
她实在不想让何佳好过,但思来想去,除了顾绯这个突破口外,几乎没什么可能。
更重要的是,仅凭着自己,想做到这些无异于痴人做梦。
所以,她找高珊说这些,也是有小心思的。
这个小姑子,看似热心,但实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也只有想方设法找到切入点,才能让对方帮忙。
高珊心脏骤缩:“什么办法?”
察觉到自己情绪太过于激动,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绯有顾家人撑腰,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怡然不惧,所以当务之急要找到她的软肋。”见高珊若有所思,车琳缓缓念出了一个名字:“葛舒如。”
高珊猛然站了起来。
她在客厅内来回踱步,最后垂头丧气否决:“顾绯太狡猾了,我根本找不到葛舒如在哪里。”
葛舒如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根本找不着。
说完后,高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有葛舒如的下落?”
车琳迅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凑巧,一切都那么阴差阳错,反正出面的人都是高珊,和她没有丝毫关系,车琳绞尽脑汁,努力让自己说辞尽可能没有漏洞:“有个朋友刚好住院,突然听到护士喊葛舒如的名字,就关注了一下。葛舒如的身边除了一个护工外,没有其他人看护,想做什么,很好发挥。”
高珊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明知道车琳不怀好意,但却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距离与许老太太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真的是别无它法,她咬了咬牙:“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车琳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旋即把葛舒如的位置说了出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高珊心中快速盘算开。
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起与顾绯谈判时该说些什么。
同一时刻,顾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水雾幻化的场景。
车琳与高珊的一言一行,实时同步到了她的面前。
深邃的眼眸中掀起了不知名的波澜,顾绯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根本看不出她的想法。
有些人总是学不会,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有,许老太太和许昌池,是她记忆里仅有的温暖,就算高珊和傅凝钰没有任何行为,她不会容许傅凝钰嫁过去。
像傅凝钰这样的存在,一定会搅和许家鸡犬不宁。
她不配。
顾绯拂手,眼前的画面一下子消失殆尽。
这个婚必须要退,而且过错方必须是傅家,毕竟,像得了便宜又卖乖这种好事,怎么能让傅家占了呢!
高珊根据车琳给的消息,迅速地找到了葛舒如所在的医院,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扣下,办理了转院手续。
当医院给顾绯递了消息时,高珊的会客邀请同样到了顾绯的面前。
相较于医院,高珊的话言简意赅多了。
“咱们之间有些误会,希望能够当面谈清楚,还有,我礼貌地邀请了你妈妈,希望你不要拒绝这次提议。”
顾绯不气不恼,迅速地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收拾这群人之前,也得先把关系彻底清理干净。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