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叶渔歌简单转述的事情过后,叶浮光难得有些哑然。
有赖于原著的影响,她将自己这个妹妹看得十分全能,认为这天地间除了生孩子,应该没什么叶渔歌不会的事情——又或者,只要是她想,以她那离谱的医术,也可能做到。
但是。
叶浮光没想到困住她的是这样简单的问题。
不过想想也释然,毕竟她遇到提出问题的人可是许乐遥,小许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抵不过自己的心思,做事周全、心细如发、善于谋断的人,即便是在这种事情上,也要将自己和他人都剖得彻彻底底。
周围的茶花花团锦簇地开着,有与牡丹相对的雍容华贵之感,置身于此花园中,叶浮光被宫中荣养的气色也愈发足盛,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花茶,里面是她用先前南方上贡的水果晾出的果干,并雨前龙井一块儿L泡的茶。
在叶渔歌沉默的注视下,许久才莞尔道:
“小许对你而言,很特别,对吗?”
叶渔歌不明所以。
漆黑的眼睛里冒出几许疑惑。
过了好一会儿L,她很简单地点了点头。
从没有朋友像许乐遥一样,更具体地说,最初进书院的时候,就没有人像许乐遥这般靠近她,甚至还有些人看不惯她的家境,觉得她不过一微末小官的女儿L,凭什么能和自己上同样的书院?
于是有人藏她的书,有人故意在她经过的路上洒水,还有人在她的书篓里丢死老鼠,她都冷着一张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牙还牙地将这些事情报复了回去——
有一回,她因为作业被别人泼的墨弄脏了,被山长罚下雪之后的洒扫,放学的路上,叶渔歌扫着雪,听见旁边轻飘飘落下一句:
“泼墨的,就是你左后方那人。”
她抬头去看,提醒她的人已经翩然经过她身边,只留下一股很浅的酸甜味道。
而她想也没想一抖手腕,把正扫到角落的、带着污水痕迹的脏雪全扬到了下一个路过的人身上,对方尖声大叫的动静里,之前提醒过她、已经跨过书院大门的人倏然回头,笑着抚掌,看完了热闹,扬长而去。
后来,这人同她再见,便总爱笑着逗她,问她怎么总是板着一张脸,像是被人欠钱了似的。
叶渔歌垂下眼帘回忆从前,那些片段都像惊鸿掠影,却也是午后的阳光,哪怕隔着窗子在外头落下三两道,也让人禁不住眯起眼睛,像是已经沐浴这场明媚。
就在这时,叶浮光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但还不够特别。”
“你回去好好想想——”
“我可不喜欢看那种,临到生死,才看清自己心思的挽救片段。”
因为她自己就吃了太多的苦,不想要身边的人再遇到任何的危险,不论爱与不爱,平平淡淡也很好,总是轰轰烈烈,生死考验,未免有些太耗人了。
……
叶渔歌带着皇后的嘱咐,出了宫。
她一路都在想,那句“还不够特别”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个疑惑存在,哪怕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也难得显得魂不守舍,让跟着她的行止几度朝她侧目。
在学生过于明显的眼神关注下,叶渔歌也发现自己想这件事想得过于入神,她本想开口问,话到嘴边想起来行止一心向学,平日里也不见他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家里也管得严,于是止了心思,失笑着摆手:
“做你的事去。”
行止从善如流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想走,又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重要的事情,“老宅那头有人来,说老夫人的风寒更重了,今日已经下不了地了……”
话到后面,心虚地放低了很多。
因为谁都知道,长春宫里的那位对叶家没几分情意照拂,而自己的师父呢,身份尴尬,偏偏她和宫里那位一个态度,于是逢年过节,没能搭上新帝登基这趟好处、反而被一个外姓姜家给蹬鼻子上脸的叶家人,骂不了宫里那位,难听的话就都冲着叶渔歌来。
说她“吃里扒外”、“记不得自己是谁的种”这些都还算是好听的。
而更多的,是她被皇后送了宅子之后,从叶家的老房子搬了出来,与自己的亲娘分开住,但每次回去都会被指着鼻子骂的话。
这次也如此。
叶老夫人自从丧了偶,就变得格外敏感易怒,即便感染了风寒,明知自己的女儿L就是这其中的圣手,是翘楚,偏偏挺着不让她看,哪怕有方子开来,她也不喝,只让身边人倒掉。
而她这样做,万一出了什么事,会让还在这时代,需要背负孝顺名声、并且当朝为官的叶渔歌,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
叶渔歌在原地站了会儿L,才出声,“备马车。”
行止觑着她的脸色,欲言又止,想劝,又知道这是叶大人的家务事,并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只乖顺地应,“是。”
-
等回到那栋还没到春,仍烧着炭,却不够暖和的宅子里时,叶渔歌想起来很多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记得这些事,其中有小的时候,她的母亲还作为罪臣之后、在花楼里带着她的日子,在叶荣不来的时间里,她的母亲就会将她塞到其他的人的屋子里,或者让人将她关在柴房,不许她出来影响生意——
而每次叶荣要来了,她的母亲就会将她带到几条巷子外的小宅子,装作在这里面乖巧等待恩客的模样,并且还要偷偷掐她的胳膊,让她在叶荣的面前哭出来,说自己有多想念爹。
后来消了罪籍,进了叶府,她依然成了她母亲争宠的工具。
她必须聪明、乖巧、懂事,才能在母亲的院子里好好地生活下去。
鼻尖忽然闯入一股很浓郁难闻的味道。
是冬日屋子里久久不开窗,旧褥子和一些汗、还有炭火、以及药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叶渔歌抬起头,一眼看到病歪歪坐在床边的人。
对方面色有些发黄,唇上没有血色,还在指使身边
的人给自己炖参汤,要用库房里那根五十年的老参,唧唧歪歪说了一堆的话,临了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人,于是阴阳怪气地出声道:
“哟,我们的叶御史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啊?”
叶渔歌看着她的脸色,“你现在体内太热,即便要把库房留下的补品全吃了,也不该用老山参,可以用高丽参。”
“听听,御史大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在朝廷上教训同僚,在家里教训她的老母亲,多威风啊。”
叶渔歌没搭理她的阴阳怪气。
她知道母亲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之前叶荣刚死,那时这位叶夫人还惦记着男人的那几分情意,后来倒是想开了,尤其是发现她也入朝为官了,倒是愿意抛下那些对情敌的恨,想要借着她的名号在外头买地、收铺子。
甚至还想代她收那些同僚的贿赂,在叶渔歌发现的时候,险些酿下大错。
她当着对方的面,将那些东西一样样让人清点,然后退了回去,那时母亲大发雷霆,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当上了大官,却不管家里人的死活——
她没理。
不过后来每个月除了将自己的俸禄都寄回这里,还有自己偶尔外出给一些达官贵人看诊收的诊金。
只是诊金毕竟少,因为叶渔歌不乐意掺合朝廷里的事情,更多的时候,是她在路边给那些穷苦人看的义诊,只看病、写方,不管抓药那些事,偶尔也会得到几颗鸡蛋、几枚铜板的回报。
于是这些凑合着跟那点俸禄一起送回家的时候,就得了更多的白眼。
此刻。
她依然很平静地答,“我如今已不是御史了。”
病床上的人被噎了一下,过了会儿L才道,“油盐不进的模样,得罪了人也是常事。”
叶渔歌没和她说那些官场上的事,只回答,“您若是再将药倒掉,只会让病更严重,若是熬出大病,恐怕女儿L我就只能为您看城北哪家棺材铺子办事比较隆重了。”
“啪——”
里头丢出来一个空碗,在她脚边炸开。
“滚,滚出去,我要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生下来的时候就该听了妈妈的话,把你丢进那粪坑里去,省得日日这般气我……”
“我指望过你什么?你要让他们拿这种贩夫走卒吃的药来害我,你就是不想让我好,我拼了半条命将你生下来,带你过上叶家荣华富贵的生活,叶渔歌,我怕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才生出你这样没良心的孩子……”
……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知持续了多久。
起初叶渔歌听见咳嗽的动静,还以为病得多重,等到听完这段话,就猜到母亲病是病,却离有事还早着呢。
毕竟天天要吃什么燕窝海参,要用人参炖汤补着喝的养生老夫人,即便脚不沾地,也没那么容易在这年岁就撒手人寰。
这趟逼她过来,多半是又缺钱了。
她听完了骂,将身上装着几粒碎银子的钱袋放到地上,转
身之前,步伐顿了下,“父亲先前留下的那些家底,也让您花用得差不多了,再这般毫无节制下去,吃苦的是您,毕竟我不介意风餐露宿,大不了就去山里自耕自种。”
于是。
骂声过后,屋子里又是那些诸如“我命好苦啊”的哭声。
哪怕叶渔歌平日里修得再平心静气,在这样故意苦闹的氛围里,也很难有好心情,带着人走出老宅的时候,她脸色很难看。
出来让冷风一吹,她却见到了一架十分眼熟的蓝色马车——
车夫穿得比普通人家还好,站在路边见到她有些讶异,转头跟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于是不多时,有人挑开了帘子,而揣着手炉坐在里头的人稍稍睁开眼睛,隔着冷风与走出家宅的她相对。
叶渔歌没有率先挪开眼睛。
而对方怔了怔,目光闪烁许久,挪开了视线,帘子重新放了下去。
马车却没有驶离。
过了会儿L,那宝蓝色的车帘子被朝两边分开,穿着一身重花衣裳的人下来了,这是宫里御赐的绸缎,用了数十种不同的花重重压出的绣,还用的是深紫色的底,倘若气势不足的人,反倒会被这衣裳给压住。
肤色不好的,也穿着显黑。
可是在许乐遥身上,则是相映成彰,那些团团簇簇的富贵花,也只能给她这朵简简单单的橙花做托。
随她走动之时,下摆上串串的紫色罗兰都跟着绽放。
叶渔歌松了一口气,想着,看来她这次被御史台奏的那些事情,在皇帝那里当是已经平安度过了。
-
许乐遥过来的时候,神色几度变化,最终止在一句“节哀”。
叶渔歌:“……?”
她表情难得的空白。
见到她的意外,许乐遥也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开口,“令堂……送到各家的帖子,我收到了,今日是想过来探望……”
“什么帖子?”叶渔歌皱眉,抓住了重点。
等到许乐遥示意身边的人将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叶渔歌一目十行扫过,发现她的母亲在敛财方面可谓别出心裁,竟然能这般咒自己命不久矣,说自己年少失怙、后来中年又与女儿L离了心,现在临终垂危,担心无法与诸位好友见面,所以写下这帖子,做最后的拜别。
可是——
她给她自己朋友写的道别帖,发到了许家门上是什么意思?
许乐遥琢磨了半天,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着礼物上门,探探老夫人的状况,谁知家里马车才到,就见到里面走出来的叶渔歌。
而很清楚老母亲秉性的叶渔歌难得看笑了。
看见母亲这样生前还想着靠一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编出来的“白事”给自己敛财的新奇思路,甚至还要将这丢人的事情传遍朝廷,她眼中现出嘲意,当着许乐遥的面就将这张带着花香的帖子给撕了。
许乐遥见她神色,也猜出几分,后知后觉自己失言,又道,“抱歉,我……”
“此事不与你相干,不用道歉。”叶渔歌说完,转头吩咐,“行止……”
话一出来。
想起来这是在外头,没有什么笔墨。
本来还因为她那句和自己没关系的话,心中有些不太明朗的许乐遥见状,没忍住,开口道,“我马车上有纸笔,借你?”
叶渔歌看着她,“好。”
……
暖和的马车驱散了人一身的冷意。
叶渔歌才进入马车,没被这里面那些煮茶泡水、放着果晡香龛的摆件吸引注意力,而是先闻到这里头的香味——
很淡,很凛冽。
跟她屋子里用的香一样。
更重要的是,和她自己的信香味道一样。
小丫鬟递来了纸和笔之后,许乐遥面上不由带上几分局促,但在自家下人跟前,又不好展露得太明显,只能拢着衣袖坐在旁边,假装闭目养神。
叶渔歌先写了一份折子,随后拉开车帘,让行止跑着去往宫里递,随后才闲下心来,写那些给同僚的道歉礼,最重要的是让叶府关门。
她不想再看到母亲惹出的任何祸端。
或许是她太过安静从容,面上也是处理正事的从容,许乐遥坐在旁边没忍住掀开一只眼皮觑她,片刻后又道,“要帮忙吗?”
叶渔歌习惯地想说不用。
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改了,“好。”
以为她不会同意的许乐遥:“……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插手家中的事情,不过对这些同侪的脾性,我比你了解的多,既然已经向宫中告罪、没有敛财的意思,那——等等,你说什么?”
叶渔歌眼中出现几分笑意,“我说好。”
她甚至将笔递给了许乐遥。
“……”
看着自己翡翠笔杆上的兔毛柔顺乖巧还在滴着墨,许大人眨了眨眼睛,虽然不知道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家伙怎么突然肯示弱,不过在她看来,叶渔歌一贯如此,虽能看透人性,亦懂朝堂,但论世故,却远远不及自己。
她接过了笔,在纸上斟酌片刻,开始运气写字,不一会儿L漂亮的台阁体就落在纸上,而旁边的叶渔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许乐遥拿起纸,轻轻吹了吹,忽然听见她开口道:
“我从幼在家中不识长辈之爱,后来入了学堂,也不懂同窗之情,这些年也未尝情爱——”
许乐遥被她的话惹得手腕一抖,下意识地看向她,撞入那双漆黑的、却专注认真的眼眸时,就像被古怪的寒潭给吸住灵魂,挪不开自己的眼神。
“今日入宫时,皇后问我,你于我而言,是否特别,我点了头,可是她却说,这还不够……我思前想后,仍不知那晚在你屋宅,究竟说错了什么,你若是不高兴,就告诉我,我可以改。”
叶渔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如今我亦不会收回先前的话,阿遥,你是第一个走近我的人,或许如今在你这里,我们先前同窗那点
情谊已不值一提,但我这人心窄,能放的人和事不多,可只要记挂了,被放在这里的人,无论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能给。”
她不懂爱。
但她若是有,哪怕只有一抔,也只会给身边的人。
-
许乐遥心神有些震动。
她忽然又想起来那梦里的事情,刨除那些临死前的病痛折磨,还有一些更让她不愿意直视的事情……在叶渔歌离开朝廷之前的那些时间里,是她先远离了对方。
是她先把人弄丢,才惹得她在弥留之际,也没能找到对方。
而今见从来寡言且嘴毒的人,愿意为了跟自己解释,说出这么一大段的话,已经能感受到叶渔歌的用心。
哪怕这有些笨拙,且是对方极其不擅长的事情,但叶渔歌已经在尝试将心剖开给她看了。
她动了动唇,良久,却自己先笑了出来,摇头道,“不是……我不高兴,非因你之故,是我自己。”
本来话到这里就该停了。
可叶渔歌抿了抿唇,又问了一句,“是你自己什么?”
“……?”
许乐遥诧异地看着她,好像想知道今天的她是不是被夺舍的,然而有些心思是不能对人言的,所以在叶渔歌的问题之后,她依然没有回答。
然而在叶渔歌倔强的时候,许乐遥也是很少有能拗过她的。
叶渔歌叹了一口气。
“阿遥,虽然我有时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但也只是因为我们相识日久,有些话,只要不对人言,永远放在那里,我毕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怕我会猜错。”
许乐遥默然片刻,粲然且无奈地笑出来,她在想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叶渔歌这么口齿伶俐?
“我……”
她开口说了一个字。
盯着叶渔歌的眼睛太久,她总是被蛊惑,现在越看越觉得自己库房里的那些宝玉,都太花里胡哨,没有一枚比得过这双眸的内敛明亮。
于是,过了会儿L,她陡然放下手里的纸张,走到叶渔歌跟前,俯身靠近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许乐遥单手按在马车车厢上,那些重重的花朵绣影随衣袖垂下,像是在叶渔歌脸侧盛开的繁花。
她没有动,直到许乐遥的唇和气息都落在她的额间。
才刚刚碰到,就有一片竹叶从她肩头生长,许乐遥眼也不眨,绿色的树枝就已经缠绕了上去,不让那些竹节靠近,然后那吻就从眉角落到了眼尾。
……
余光瞥见叶渔歌放在身侧的指尖蜷了蜷。
许乐遥停下来,道,“为什么不躲?”
叶渔歌抬眸和她对视,因为鲜少有人能从这个角度看她,所以让许乐遥有种难言的新鲜感,就在这时,回答才姗姗冒出:“因为不讨厌。”
而后,叶渔歌又问,“这就是让你在意的事情?怕我不肯亲近你?”
“……”
那当然不是。
许乐遥想着,仗着自己此时居高临下,便盛气凌人,“是啊,你又能接受到哪一步?”
叶渔歌平静地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许乐遥总觉得她眼神比平日还温和些,或许……还带了点宠溺?
就在她琢磨是不是自己错觉的时候——
马车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在外间的婢女敲了敲门,过了会儿L才得到回答,“无事!”只是声音怎么听怎么匆匆。
内车厢里。
许乐遥抬手捂着唇,跌坐在对方腿上,闻着充斥鼻尖的竹香味,听见叶渔歌凑到她耳边说,“撒谎。”
她瞪圆了眼睛。
在她们俩的身侧,带着尖刺的橙花树枝与竹叶绞在一起,酸甜的花香散得处处都是,和竹子清香掺合在一起。
表面上看是势均力敌,但只有许乐遥知道刚才被咬住唇的惊慌。
“……”
她像是被圈-禁在这片竹林了,过了会儿L,侧过头,破罐子破摔道,“虽然你身边的人不多,可我也只想当最重要那个——”
“我说的重要和特别,是生同衾、死同穴。”
“叶渔歌,你百年之后,只能和我同一个墓穴,这样你也愿意吗?”
-
许乐遥以为自己问出的问题,已经足够叶渔歌思量了。
然而对方给出的回答,却让她再度怔然。
“倘若那场梦也能算一世,两世之中这些变数,无论是先皇,还是现在的皇帝与皇后,他们皆有所属。”
“唯有你与我,是不变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愿意身边的那人是你?”
叶渔歌说过,她不懂爱,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或许也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表达自己的爱……
她只知道,如果是许乐遥来要,那自己没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
或许。
这也是她的爱。
许乐遥默然许久。
然后忽然扭头去咬她的脖颈,如今才敢将自己压抑的那些情感如洪流倾注,“既然你这样说了,即便以后你懂了,我也不会放你走。”
叶渔歌爱的人,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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