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叶浮光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鼻尖熟悉的药草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燥热过度的温暖,好像把她从三九天硬是丢进了酷暑夏日。
她挣扎了一下,听见很轻微的吸气声。
“!”
叶浮光立即睁开了眼睛,睫毛都还在打架,却不妨碍她看清楚眼前的人。
沈惊澜不知何时躺在她身边,她掌心本来只是虚虚搭在对方胸口,因为醒来的动作,倒是按得稍微用力,牵动对方还没愈合的肋骨,然而即便是被加诸这般疼痛,对方也没睁开眼睛,习惯地拉起她的手掌,以十指相扣的动作,本能地将她的动作从自己伤口边挪开。
小王妃再度:“!!!”
她使劲眨巴着眼睛,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记忆里,自己在昨日睡下前并没有见过对方,但为什么沈惊澜会在……不对,这个军帐,是她来到了沈惊澜的帐里?
她什么时候有梦游的习惯了?
或者是,她喝醉酒就这幅德行?
但之前和叶渔歌一起喝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发酒疯胡乱爬人家的床啊?
叶小狗陷入呆滞,疯狂头脑风暴。
或许是她的视线热度实在太强烈,本来还在熟睡的人眼眸动了动,掀开眼帘,注意到她的目光,沙哑地问,“怎么?”
小王妃视线左右游移。
反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嘴唇嗫嚅半晌,她忽然抬手挡住沈惊澜的眼睛,然后试图从床榻里面翻出去,假装无事发生,但才刚有动作,就被对方伸长了手臂拦腰抱住。
仍被她捂着眼睛的人弯了弯唇,语气悠悠:“爱妃是打算……睡完就跑?”
“?”
这人什么时候变这么轻佻了!
叶浮光本来想扒拉她的手,结果又怕碰到她的伤,只好坐在床上低声道,“松手,我、我昨天是喝多了——”
“确实喝得不少,”沈惊澜眼睛眨着,睫毛在她的掌心像小刷子一样扫啊扫,令叶浮光手心痒得不得了,指尖近乎痉挛,声音也一同落入她耳中,“让我很疼。”
亲吻的时候被咬到了唇,怎么不算疼呢?
……
叶小狗却彻底傻了。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酒后失德乱.性、继承原主的剧情,把沈惊澜这个重伤的病人这样那样的场景,甚至脑补里的场景就已经是浴血奋战、血流成河的惨烈。
她连呼吸都吓停了。
倒是沈惊澜发觉她半晌没动静,慢吞吞抬手揭开她的掌心,入目就是小孩整个静止的神情,不由扬了下眉头——
胆子好像还是那么小。
真可爱。
她眯了眯眼睛,顺势将叶浮光的手心放到唇边亲了下,语气还是那副轻飘飘、不以为意的模样:“放心,我能忍。”
叶浮光:?
这是能让人放心的事情吗!
她
脸色红了又白,半天都没有挤出一个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咬牙切齿地冒出一句,“我再也不喝了。()”
顿了顿,她又颓唐地说道,我可真该死啊。?[(()”
这次“?”的轮到沈惊澜了。
她笑了下,“倒也罪不至此。”
因为很久没感受过床上有另一人的温度,沈惊澜忽然犯了懒病,骨头缝都是酥的,即便醒了也不想立刻起来,干脆把脑袋枕在叶浮光的腿上,抱着她的腰,闭着眼睛说了句,“无妨,痛我也欢喜。”
叶浮光:???
什么时候沈惊澜那方面的口味这么重了?
而牵动她每一丝情绪的人在发现她已经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再不想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事情,心情很好地又往下接,“这几日你不在,我睡不好。”
还没从自己酒后失态的悲剧故事里反应过来的叶浮光,“嗯?”
“他们都是乾元,信香味道太明显——”
沈惊澜语气平静地叙述,却又实实在在在卖惨,“总在周围晃,我睡得不踏实。”
而后,她从善如流地从低处睁开眼眸,仰看着上方的人,“回来陪我睡,好不好?”
-
门口。
自从叶浮光醒来就听见军帐里隐隐约约的动静,正好值夜的沈六还在犹豫要不要端热水送进去,本来是想动作轻一些,结果才刚站在帘子外,就听见里面那些话语。
……这般温柔婉转,境地如小白莲一般凄惨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昨天在军机帐里说起永安那些朝臣时,语气冷酷又充满杀意,因手握重兵所以高枕无忧的岐王吧?
沈·总在周围晃·令自家将军睡得很不踏实的乾元·六缓缓地后退了半步。
虽然她知道将军因为王妃的事情,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但她也着实没料想,自己能听见这样一番……言论,也不知道听多了会不会小命不保。
想到这里,她又再度后退了大半步。
沈四恰好和沈十三一起过来,本来是想和她换值,结果却见她神色古怪,于是出声道,“沈六?”
沈六赶紧飞扑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唇,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
“不想死就现在离主帐远点。”
将军正在哄老婆的关键时期,谁要是搅了局,下场绝对会很惨烈。
沈四:“?”
他茫然地跟着后退,顺便扒拉了一把沈十三,差点将对方手里刚从伙房那边端出来的糕点给打翻。
沈十三看了眼沈六,又去看沈四,不明所以地问,“将军昨夜不是说让南方的厨子做些糕点?今早锅里刚蒸的呢。”
沈六语气深沉,“恐怕用不上——”
顿了顿,她很保守道,“总之,你最少隔一刻钟再靠近。”
她非常贴心地抽出背上的大刀,在两个男人的脚下划出一条线,换值走人的时候,用一副“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的眼神同情地离
() 开。
沈四、沈十三:?
……
军帐外面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四伏的杀机。
然而还在温暖的床铺里坐着的叶浮光一点也不能体会他们的紧张和潜藏的危险,甚至不知道他们有可能的危险就来自现在枕在她腿上的人。
她低头看着沈惊澜的长发如绸缎,从自己的腿侧落在锦被上铺开,因为不知对方哪里的伤好了、哪里没好,所以抬起手掌心最终只能小心地落在她黑发上,尔后出声道:
“……先前怎不说?()”
沈惊澜笑着看她,已经从她的态度里感觉到了软化,虽然这里面是愧疚压过了其他,不过现在的局面有利于她,她也就不打算这么着急帮王妃解除误会,而是道,你不是不肯见我??()?[()”
“……也没有。”
叶浮光答得很心虚。
然而对方却仍旧落落大方,“那现在还生我气么?”
生着薄茧的指尖拉起叶浮光另一只手,很没有上.位者架子的冷美人此刻哪里还能让人想到她战场上威风八面、煞意极重且令人不敢逼视的模样,将叶浮光的手放在自己侧脸上,眯起眼睛,像慵懒休憩的黑豹。
若有尾巴,或许都要缠上女人的手腕。
叶浮光被她迷得有些找不着北,感觉自己昨天喝的那点米酒后劲实在是大,或许是给错了叶渔歌她们方子,否则怎么解释自己不仅发酒疯,夜半爬沈惊澜的床,现在还大清早地被蛊得神志不清?
生气?
什么生气?
谁会对这样柔弱又乖巧的美人生气?
像是还觉得不够——
沈惊澜又缓缓开口,“日后你不准我做的事,我绝不做,不让我去的险境,我也定让其他人去趟,如此这般,你可能原谅我了?”
叶浮光喉咙动了动。
她非常丢人地主动转开了和沈惊澜对视的目光。
她也不想被这样灌点甜言蜜语就被哄好的!
可是!
可是这是沈惊澜在示弱服软撒娇啊!
这谁顶得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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