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一沉默片刻后,她说道:“我腹中之子,只是属于陈家的孩子。至于孩子的亲爹妈是谁并不重要。娘不是寻得几个与我做赘婿的人选。那就是在这里面挑一个合适的的。我与其成亲。待我生产后,再让其假死脱身换一个新的身份离开金陵城过自己的生活。”
“户籍、银银,我皆不会亏待这一个入赘我家之人。”陈十一说出她的决断。至于这腹中孩子究竟是谁的?
张福生最终还是没能从女儿的口中,那是知晓孩子的亲爹是谁?
瞧着女儿心意已决,张福生不再劝话。
罢了,张福生也是看出来如此行事,到底还能给女儿腹中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出生。如此行事也罢,好歹对外没什么疏漏之处。
于是,淮英伯府的这一场亲事,淮英伯府要添一个赘婿的事情就是隆重的操办起来。那操办的速度叫一个风风火火。
按说女儿未满三个月的胎,这不应该如何急的。这还等胎满三月坐稳妥。
可张福生更清楚着,为了孩子以后出生能明正言顺。现在操办亲事很有必要,若不然的等着再过上两月女儿的肚子大起来。那时候可能就容易引起非议。彼时会伤害淮英伯府的名声。
淮英伯大婚,哪怕是赘婿入门。
皇帝、皇后还是降旨有赏赐。
在外人眼这是一场热闹。朝廷头一位女伯爷,这等挣一等一的富贵人。这等富贵人可没如寻常女子一般的嫁人,而是选一个赘婿。
这等奇事自然也引得许多传言。可到底淮英伯陈十一不是那等在意闲言碎语的。陈十一更在意的还是腹中的孩子。于是,这些日子当差她更注意保养身体,那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注意许多。
至少,没再衙门里加班加点的干活。接时下差的陈十一生活有规律。
张福生在伯府照顾女儿,当然,她不会忘记陈宅那边还爱儿子、儿媳以及孙辈们。偶尔里也会回陈宅。
秋去冬来。
又是翻过一年。
陈十一因为怀孕的事儿跟朝廷告假回家休养。这是在使得脱身之计,朝廷上武烈将军被洪福帝册封为逍遥王。
这一位王爷的势力已经被洪福帝拆得一个七七八八。陈十一在站队时一直站得洪福帝这一边。肯定也有人会骂一两句说陈十一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这些事情陈十一不在意。
陈十一更在意的还是淮英伯府,她挣的这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她是要传给自己腹中的孩子。
陈十一退一步,退的就是一个彻底。
她乐得在金陵城中当一个朝廷的吉祥物,把军的兵权上交。这算得以兵权换来以后的荣华富贵。可跟陈十一这般识趣的并不多。不是谁都舍得兵权。
一朝兵权交上去是容易的。可想拿回来?别说门,就是窗户都难寻。洪福帝也是战场上撕杀出来的人物,如何不会看重自家的兵权。
天下的战事还在兵戈四起。
洪福帝还在平扫四方,如今一片形式大好。这等时候还有建功立业心思的可更多。就是洪福帝想一统军中的兵权。那想剪除的也是异己们的兵权,自己人的兵权可不会动。
不巧的是陈十一当初的出生就是武烈将军,如今逍遥王的属下。
陈十一只是借着怀孕的事情让出手中的兵权。待得孩子出生后,若是洪福帝还愿意用她这样一个武臣,陈十一自然更愿意为洪福帝效力。若是洪福帝不乐意再用这等出生根子不那么正的武臣。陈十一就是老实的当一个勋贵过些富贵日子。
洪福二年春闱,陈樊去参加会试。
那是很侥幸的考过会试,得榜第一百名。参加殿试时,更得洪福帝点中为传颅,今榜第四名。
对于这一位要去翰林院当庶吉士的侄子,陈十一是满意这一个上进的侄子。
陈樊已经是走上官场的人,那已经成家立业。
陈攀也是跟哥哥一样的进学,眼瞅着待着两年后的秋闱,那也是要下场乡试的人。毕竟,陈攀的身上亦有一个秀才功名。这考上举人,再是考中进士,走入官途跟成为跟父亲兄长一样的文官。那便是陈攀的追求。
当然,在两年后的秋闱后。陈攀亦会大婚。
成家立业,这是这一年时代的人生路程。
洪福二年的夏,六月初一日。
洪福帝出兵南征,正在扫平南边的诸侯们。
淮英伯府。
在朝食后,陈十一就是感觉到腹中隐隐的痛楚。跟府上一直供奉的女神医有过一些咨询。陈十一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可能是要生了?毕竟算一算日子,这差不离的时间。
陈十一很淡定的给府中管家吩咐清楚事情,然后,再是淡定的差人去请产婆。当时的张福生就是如此的瞧着女儿发号施令。那等镇静的态度若不是张福生是当事人,她真觉得有点魔幻。打哪儿来看女儿都不像要生的女人。哪一个地方都没瞧出有什么异样的。
可事实就是陈十一是真要生了。
产婆一来,一瞧情况那是真真满上就要生产的时间。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便是陈十一是一个狠人,那能忍常人不能忍的痛楚。
陈十一的头胎生的很顺利。
在张福生守在产房里,守着一个半左右的时辰。张福生就是见到女儿腹中的孩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哇哇……”小婴儿的啼哭声很响亮。那嗓子宏亮的表明着这是一个健康的小婴儿。
产婆把一切收拾妥当后,那是抱着小婴儿来跟张福生和陈十一报喜。产房也是笑眼眯眯,说道:“恭喜伯爷,恭喜伯爷,府上添一位小公子。”
张福生听得这一话,那是心头一阵的轻松啊。
女儿有一个儿子,这是天大的好事情。这淮英伯府总算是有了明正言顺的继承人。女儿的淮英伯爵位那能明正言顺的传承下去。
更主要还是女儿将来百年之后,那能有亲生的孩子给祭祀香火。
张福生是高兴的落泪,真真的喜极而泣。
陈十一似乎是一场生产也是消耗掉她的体力,她的脸色是苍白的。可陈十一的精神头却不错。她说道:“重赏。”
陈十一可不是嘴皮子说说,那是真真重赏。府上的仆人是人人皆赏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在产房里的三个产婆,更是人人都是赏了一个重重的红封。那里面包的可不是什么银子,可是金裸子。
于淮英伯府这是大大的喜事。
可喜极生悲亦是有的。
淮英伯的夫婿本在京郊的庄子上狩猎,一听得府中添丁的消息便是急急往淮英伯府赶回。途中遇上马折了腿,当场就是摔得一个头颅落地。
其后跟淮英伯府有些联系的人都知道一个消息。淮英伯府添丁,淮英伯的夫婿过逝。
淮英伯的人脉圈子里,人人在送礼的问题上有点小小犯难啊。红白喜事撞上一块儿,真真要让人头秃的节奏。
淮英伯府内。
陈十一哪怕坐着月子,她还在处理一些后绪的事情。那便是她的便宜夫婿的后续麻烦。那一位当过她夫婿的青年,陈十一没有薄待。
对方的新户籍,对方未来生活需要一份家业,陈十一都给得足足的。这些全是封口费。
至于这一位总算是当了陈十一几个月便宜夫婿的青年,陈十一没见过几面。
她在对方离开时,只把对方送回家乡。
想是对方能在老家当一个土财主亦是一种福份。天下承平的一个土财主,那是有家有业的的美滋滋生活。
当然,一些后手陈十一也留下来的。
治衡对方万一想乱讲话,陈十一彼时就有招清理后患。只有些事情陈十一不会跟亲娘讲,也怕她另一幅狰狞的面孔会吓着亲娘。
都是战场撕杀下来的人物,又有立得战功被洪福帝册封为勋贵。要说真是清白小莲花,那怎么可能呢?
慈不掌兵。
单单这四个字已经说明陈十一的狰狞的另一个面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张福生可不知道女儿在背后的许多行事。
张福生很高兴的事情便是淮英伯府的未来有继承人啊。
当然,张福生是很高兴的。
陈宅。
陈县主在大姑生下淮英伯府的继承时,还是小小的错愕了一下子的。毕竟出嫁前,陈十一也曾提过若是她无子会在侄儿的子嗣中过继一个,以便是承继家业。
现在嘛,一切看来都不需要的。
“这真是一桩好事,淮英伯府添一个小世子。”陈县主在婆母跟前还是笑眯眯的说了此事。小赵氏也是满面高兴的模样。
陈县主很注意着婆母的神色。她想知道的,大姑当初讲的可能过继一个嗣子的事情。婆母是不是知情人?陈县主瞧着婆母的态度不像是知情人。
既然婆母不知道底下的官司,那么陈县主自然也是装着不知情。就陈县主本人而言,她可不乐意自己生的孩子叫别人一声娘。
哪怕淮英伯府是一份大大的家业。
那等世袭罔替的爵位更是多少人盼着,那都盼不得的荣耀。可就陈县主瞧来,再是富贵也是比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
好歹以前愁的事情,现在不必愁了。
大姑有亲儿子呢,这亲儿子肯定就是最重要的宝。这天下的世道那有好东西肯定都是盼着自己家的崽继承家业。
等着陈十一坐满月子时,陈十一这一个亲娘给小孩儿娶了一个小名“菩萨奴”。取一个低贱一些的名字只是亲娘的一点子心意,那盼得也是小孩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也可能有陈十一的一点子小心思。
逍遥王府。
这是武烈将军被洪福帝剥夺兵权后给赐下来的王府。一个逍遥王就已经道尽洪福帝对于弟弟的一些暗示。那不能叫暗示,可以叫明晃晃的敲打。
逍遥王,那就是过些逍遥日子。
至于什么朝政,什么军中,那些烦人的事情由得洪福帝这等明君去操心。逍遥王,逍遥乐事,每一天当一个皇家蛀虫就可以。
失踪两年,再回首一切皆不同。
逍遥王能怎么办?
失去兵权的他一想到宫中的太后,那是他的亲娘。他也得在洪福帝跟前低下头。他的旧部们已经别有心思。在权利面前,在荣华富贵面前,这些昔日的旧部全是“背叛”他。
至于在消遥王的眼中,全是背叛。
“王爷,您喝醉了。”张二娘子看着又是饮酒,那是饮得满面通红、双眼朦胧的逍遥王。张二娘子的眼中有担忧。
“本王没醉,本王千坏不醉……”逍遥王也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没醉?
逍遥王现在的人生就是醒来醉了,醉着更甚醒来。
张二娘子想劝,最终还是没劝住。
至于逍遥王妃那边传话来时,张二娘子如实把情况禀给王妃。王妃于是拿着手中淮英伯送来的一些礼单,也是头有点疼。
对于淮英伯是谁?
逍遥王妃很清楚。
逍遥王现在闭门做宅男,不,应该说闭门当酒神。
对于那些旧部更是疏远。在逍遥王妃看来这是不错的处理法子。这般慢慢的疏远总能打消洪福帝的一些忌惮之心。
可这一回陈十一这一位淮英伯的举动,又让逍遥王妃感慨到底这一份礼物是收下不妥当,不收亦不妥当。
最后,勉为其难的。逍遥王妃还是收下礼单,接着再是补一份礼差人送去淮英伯府。
淮英伯添一子的消息满金陵城的高门大户都知晓。
可这一位淮英伯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是克父的事情,大家伙更清楚的。
淮英伯府不举办洗三宴、满月宴、百日宴。
就连之后的拭儿礼,那等周岁宴也不会举办。其时,大家伙也能理解。毕竟,这淮英伯的儿子还是小婴儿,也得给亲爹守孝礼。
洪福帝在南边的战场上连战连胜。
洪福帝自然也接到金陵城的一些汇报。当然,那是大胜之后,洪福帝才有这等闲情逸志。
在洪福帝看到淮英伯生下一个儿子时,洪福帝还是愣了许久。
都不是头回当爹,膝下也是儿子满堂跑的洪福帝也会算一算日子的。这一算日子后,洪福帝愣神许久。
“淮英伯……”洪福帝念叨这三字,那是念叨许久。
帝王大胜,搬师回朝。
这自然会大赏郡臣。有功的臣子应该封爵的,功勋不够封爵的赏银赏田赏官,总之,对于功臣洪福帝一直非常大方。
削平南方。
天下承平之势越发明显。这一个中原的朝廷已经立稳脚跟。如今就是西边还有一些肖小。可那些都不改天下大势。
毕竟,西边的势力都没什么强力的诸侯。洪福帝征北讨南功绩名传天下。
在南边平定后,西边的小诸侯们也是上表称臣。总之全是识实务的人。
在洪福二年,在名义上可谓是四海一统。哪怕还有一些地方只是羁縻统治。可都是归属于洪福帝的治下。剩下来的事情不是打仗,而是治政。
要洪福帝以手腕来削平这天下的各处麻烦,以此加强大唐皇朝对社稷的统治。
陈十一也是在这等大宴上出席。
陈十一万万想不到是皇后召见她。作为一个武臣,哪怕是一名女子。陈十一更多的还是见过皇帝本人。至于皇后?
陈十一当然也是见过的。皇后是一位温柔的女子,那一种温柔似水在皇后的身上表现的明白。可这等美丽的女子陈十一见到时,心中却是感慨一下。
皇后不是长寿之象。
皇后的唇上无血色。
皇后的眉间有一种愁,那是一种累人的乏。
要说洪福帝等这一位元配是非常尊重的。
登基称帝后,洪福帝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册立元后,册立太子。对于皇后的爱重,对于太子的回护,洪福帝表示的非常明白。
“赐座。”
在陈十一行礼后,皇后示意宫婢赐座。
陈十一谢过话。
陈十一见皇后的次数少,这一回,皇后召见她的用意是何?陈十一也是疑惑的。皇后笑得温柔,她道:“爱卿不必多猜测。本宫召见爱卿是听得爱卿得一爱子。这是淮英伯府的喜事,后宫的太后听得此事后,便是想见一见爱卿的爱子。”
陈十一更惊讶。
这老太后在后宫不是一直当老实的吉祥物吗?这如何就想见一见她的儿子?
莫不成……陈十一有一个怀疑。可她不能讲出口。
陈十一只得再度起身,然后躬身回道:“小儿年幼,不识得天家威仪,怕进宫扰贵人的清静。”陈十一不想她的儿子见老太后。
“唉……”皇后一声叹息。皇后的脸色也是愁绪上眉头。
尔后,皇后又是收敛愁绪。她是温言细,她道:“逍遥王妃今年春诞下一女。此乃消遥王府的嫡女,与爱卿的爱子年岁相当。太后许是听着什么传言,亦是想结这一桩亲事。”
“不可。”
陈十一当场要跳脚。
陈十一那不赞同的语气,还有那太自然的态度。这是让皇后的眉头一跳。
就是此时洪福帝来了。
洪福帝一瞧着殿中的气氛,洪福帝说道:“梓橦召见陈卿所谓何事?”
陈十一发现她的警惕心少了。若搁以前她不会这般迟顿的。看来还是生产孩子这些日子里,她否松懈下来?
陈十一赶紧给皇帝行礼,陈十一道:“臣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陈卿平身。”洪福帝还是颇自然的态度。这等态度里似乎表示了挺看重陈十一的模样。
可陈十一心中有点数的,她出身根子在逍遥王的那一派,在朝堂上明里暗里没少被打压。打从她识趣的交兵权后,她就是有心数准备的当一个淮英伯一直当到头。
立功?
不存在的。
洪福帝根红苗正的亲信们不会给她这样出身之人机会的。陈十一就想把淮英伯府的富贵传承下去。至于儿子那一辈的要求?
陈十一的要求更低,那是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一代一代的把伯爵府传承下去即可。
从龙富贵?
陈十一在战场撕杀这些年,她觉得自己生死之间立下功劳得来的富贵,她享受的理所当然。
“皇上您来了。”皇后跟皇帝福礼。
洪福帝搀扶起皇后,帝后二人一起落坐。陈十一还是老实的站那儿。
元后见皇帝落坐,又是在宫人送上茶点后。皇后说起老太后的提议。这事情本来就是皇太后提出来的。
元后没遮掩什么。
这事情洪福帝听后,却是摇摇头,他说道:“幼儿新生,如何能订下婚事?不妥当,不妥当。梓橦,你给太后那边走一趟,就道是朕的意思。逍遥王是朕的亲弟弟,他之女亦是朕的侄女。待朕的侄女及笄时,朕会为其加封公主之尊。这婚事朕会慎重考虑。”
洪福帝都是这般说了。
元后自然答应下来。
陈十一觉得自己在场有点多余。
陈十一挺识趣的赶紧告退。倒是洪福帝瞧着陈十一离开的背景,那是皱了皱眉头。
洪福帝清楚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淮英伯府未来的世子,那是他的儿子。
唉,想着那荒唐的一回,洪福帝也是叹息一声。可有些事情不能揭开的。
当然,洪福帝不知道的事情。
那就是陈十一这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是逍遥王的亲生崽。若不然,元后说了皇太后想指婚的事情,陈十一会一口反对。
在陈十一的观念里,亲姐弟哪能成为夫妻?
只能说,那一晚是一个误会。
陈十一约了消遥王在庙中的客院一述。彼时逍遥王在王府里是醉了。那还跟张二娘子一起翻云覆雨。没去赴陈十一的邀请。
洪福帝正巧在禅寺里听经。
陈十一是喝了甜酒。她只是想酒壮人胆。
最后就是一夜的阴错阳差。
陈十一把人认错了。
天亮后,洪福帝是施施的当甩手掌柜的走掉。那醒来后的陈十一就把帐算到逍遥王的身上。想一想逍遥王也挺冤枉的。
这些背后的事情,这些背后的勾当。只能说隐隐约约的都有一些人可能明白,又可能不明白。
每一个人都在遮掩一些什么。最后的真相自然就是没揭开。
淮英伯府。
在菩萨奴的三岁生辰后。那总算是守过了他明面的亲爹的孝期。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儿,那就是到可以起蒙的时候。
也是在这一年,陈十一给皇帝上奏表请封淮英伯府的世子。
菩萨奴也有一个正式的大名叫陈泰。
对于淮英伯府的世子请封一事,很顺利的皇帝就批示同意。
淮英伯陈十一还是小小的惊讶一下,她本以为皇帝会卡一卡的。没想到这般顺利。这于淮英伯府而言亦是一桩喜事。
张福生更高兴。
就是菩萨奴的世子之位确定的时候。陈宅那边,陈樊的发妻朱县主诞下一个儿子。这可是陈贞的头一个长孙。
这自然如何都得到重视的。至于菩萨奴嘛,这是当小叔叔了。
张福生还是回了陈宅。
她要好好的瞧一瞧孙儿。这可是头一个曾孙。这一个孩子的出生,张福生就是见到了四世同堂的盛况。
在陈贞的长孙洗三宴当天。
陈县主的娘家弟妹来了。当然,陈攀的妻子也是在洗三宴时,又是爆出怀上孩子的喜讯。
喜上添喜,于整个陈宅而言就是喜庆临门。
“好,好,我家这般连连遇上喜事。这真是吉兆。”张福生是非常高兴的。
便是小赵氏也是欢喜的利害。
整个陈宅里,那真是欢喜声不断。仆人们也高兴,遇着这样的喜事主家都会发赏钱。
陈攀这是头一回当爹,大哥那边刚添一个胖侄子。这边新婚的妻子怀上了。陈攀也是高兴的利害。
当晚,张福生继续留在陈宅。
她是准备在陈宅小住些日子。在夕食后,张福生谈起一些往事。陈贞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想着,想回淮南府一趟。我想回去把你们父亲的坟修一修。”张福生说了此话。当然,更可能是这些年的日子过得舒坦。
张福生也想回去祭祀一下自己的亲生爹娘。
张福生总想再回那一个她出生的地方,那一个穷的要命的村子一趟。毕竟在那里寄托她许多的旧日时光。
彼时爹娘卖了她。
彼时她穷的在家中时,吃不饱、穿不暖。她想回,可能也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愿意吧。明明当年嫁到陈家时,就让娘家人羡慕的紧。
可那时候的日子,张福生自己最清楚的。那时候的她还是寄人篱下。
哪像现在啊?
张福生觉得自己能真正的做自己。那活的随心意。
“娘,您上了年纪。这般远行……儿子怕累着您。”陈贞还是顾及亲娘的年纪。
张福生听后,笑了笑。她道:“就是年纪大了才会想着落叶归根。金陵城这儿挺好的,有你们姐弟在呢。这一趟回去,我去祭一祭祖宗。再往后我还要生活在金陵城。再回去时……”张福生话到这儿停顿一下后。
张福生才道:“那可能就得你们姐弟扶我的棺材回去了。”
陈贞听得这话,也是沉默了。
“也不需要你们姐弟陪我回淮南府。家中下人这般多。”张福生知道的,儿女有自己的事儿。哪如她这般轻省的过日子。
陈贞听得亲娘的话,却是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这边却实是离不得。可老二那边却是可以随娘回一趟淮南府。”
陈攀那是没走上官场,新婚妻子也有身孕。
这正是回一趟老家,也是多见一见场面。在陈贞看来没什么不好的。在金陵城这处地方,见到的全是繁华。四处走一走,行一行无路更能见识天下之大。贫富差距那更叫一个大啊。
陈贞这么讲话。
张福生沉默片刻后,也是同意了。
“也罢,就是劳攀哥辛苦一趟。”张福生与儿子说妥当此事。
“他在家中时吃的苦头太多,多去瞧一瞧什么是真正的苦日子,于攀哥没什么坏处。只有益处的。他这等想走仕途的人,就得多见识见识。”陈贞倒是挺淡定的态度。
在儿子陈贞这边说妥当。
张福生小住些日子后,又到淮英伯府。
张福生跟女儿陈十一也是说着回家乡的事情。淮南府啊,淮英县。这也是淮英伯这一个爵位的由来。
陈十一笑道:“娘回家祭祖,女儿同行便是。多年未听乡音,女儿也挺怀念的。”
“菩萨奴年纪尚小,那不可远行。”张福生还是觉得孙孙菩萨奴的年纪才三岁,这年纪太小了。
陈十一笑道:“这孩子爱热闹的。一路咱们坐船,让菩萨奴见识一翻各处景致也不错。娘,行慢点,带上医师与药材即可。”
陈十一却是觉得孩子不能过于娇养。
菩萨奴是淮英伯府的世子,哪怕陈十一想着儿子将来平安长大的继承爵位即可。到底也不能真养的废物点心。真当勋贵的圈子就是一片和平吗?
在其位,享其福,就要受其累。
荣华富贵享受着,那里面也是有代价的。
陈十一这般要求了。
张福生不同意。
到最后,张福生磨不过女儿。可为了菩萨奴的身体健康。张福生能怎么办?
张福生只能断了自己回家乡的念想。这一拖,便是三年后。
待菩萨奴六岁。
这已经是一个小少年,那已经习武识文,也算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少年郎。
这一年,张福生才是起程回家乡祭祖。
彼时,陈攀都已经到翰林院做庶吉士。他哥陈樊也是在六部当差。这时候,张福生带着一起回家乡的,就只有女儿陈十一和孙孙菩萨奴。
儿子陈贞那边倒是真真走不开。
陈贞是做官,这当差要紧。倒是小赵氏把陈宅的府务托给长媳朱县主。然后,小赵氏是尽着儿媳的份儿,那是陪着婆婆回家乡祭祖。
也算得代表陈贞这一房,那是对祖宗们尽一尽孝心。
小赵氏是一个会讨喜的。
一路上张福生觉得也过得挺舒坦。
陈十一对于小赵氏这一个弟妹,那是非常满意的。
这大姑子跟弟妹之间相处的不错。倒是菩萨奴呢,这一个孩子哪怕少年郎也是好奇有的。一路上也是见识一翻外面的模样。
那跟化身好奇宝宝一样的,一路问一个不停。
张福生自己学识有限。
有些问题懂的,便是跟孙孙菩萨奴讲一讲。不懂的,只能让菩萨奴去问他娘陈十一。
陈十一对于儿子的问题。
陈十一只会告诉儿子,道:“菩萨奴,你年岁尚小。你好好习武学文。这些不懂的,你长子就会懂。”
陈十一当然不会告诉儿子。
她的学问也浅薄。他学的那些东西都是战场上用拿学会的。这些东西有的可以交给儿子。而有的没在生死上走几个来回,那根本就学不会。
陈十一就这么一个儿子。她怎么可能真把儿子送上战场,让儿子在生死之间几个来回?
从金陵坐船一路北上。
从大江到淮河。一直到淮南府,再到淮英县。
因为是官船,这一路受到的待遇自然不同。这是回家省亲祭祖。这是堂堂伯爵归乡。这自然有许多人想巴结的。
陈十一哪怕是一个女子。
那更是天下有数的奇女子。这自然得许多闺阁中的女儿仰慕。当然,更有一些卫道士对于陈十一这一位伯爵不敢招惹。
可这下面的一些嘀咕少不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容忍着这么一个明晃晃踩在许多男人头上的所谓“奇女子”。
可又如何?
这些卫道士也只敢私下传小话,一些暗中流言诽语的传着。真当着陈十一这一位淮英伯的面,那只能行礼的份。
淮英县,淮英伯的老家。
更是因为淮英县的存在,淮英伯才会如此由来。陈十一这自然是家乡的骄傲人啊。
陈氏一族当年因为战乱,那自然是受损失严重的。
可这些年里也因为宗房那边一直当官,小三房这边也是一飞冲天。总之,陈氏一族又是风风火火的成为当地显族。
宗房的陈大老爷升了辈份成为宗房的陈太老爷。
陈太老爷有一个正式的大名叫陈宏。这是陈太老爷去金陵做官时举的学名。陈宏年岁上来了,那为给自己儿子让路。也便是陈大郎,这一位新的陈大老爷让一让官场上的前途。
陈宏告老还乡。
如今陈宏当着陈氏一族的族长,那还是过的日子是有滋有味。
至于陈大郎,这一位陈大老爷的大名叫陈淮。现在也是在金陵做官。那是官越做越大。瞧着陈家在金陵当官的人越多。这一位陈淮陈大老爷已经在谋外放。准备去做一地的父母官。
陈宏对于张福生这小三房的归来。
那自然是态度亲切。这让他的发妻来招待这一行人。毕竟,这一行人里全是女眷。哪怕是陈十一这一位伯爷,那也是一位奇女子。
至于唯一的男丁?
菩萨奴还是一位六岁少年郎。
当然,陈宏还是正式的见过侄女陈十一,还有菩萨奴。
不管面对着陈十一,还是面对着菩萨奴,陈宏的态度只有亲切,只有和蔼。那是没有半点面对其它族人时的族长威严。
在族长那边张福生一行人受好最最上等的优待。
族长夫人赵氏那更是满面笑容的,和善的招呼着张福生、小赵氏落坐。小赵氏一如即往的唤赵氏一声“姑母”。
这一对姑侄情,哪怕面上情呢。这些年下来,还是彼此相处的不错。毕竟,小三房一飞冲天后,宗房这边只有巴结的份儿。
等着张福生与儿媳、女儿和孙孙,这都是安排着住进宗房的客院。
这准备洗漱一翻,再是用了夕食。
当然,不是简单的夕食。而是宗房举办的一场宴席。也是请了族中的族老与族老媳妇们一起参加的小家宴。
宗房那边。
族长陈宏吩咐管家去族老,要让族老们带着嫡妻带参加小家宴。这自然是给小三房接风洗尘。
管家应下差事就去办。
这应该请的人,应该办的宴,一样一样都不可慢待的。
族长夫人赵氏说道:“今个儿见着伯爷,当真是跟少年时不一样。明明一样的容貌,可变得太威严。”
“这是贵人,咱们族里多少辈才出的一个贵人。这自然有不一样的地方。”在族长陈宏的眼中,陈十一就是贵人。这是当朝的伯爷,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
以后陈氏一族指望的是谁?
自然指望的淮英伯府。
淮英伯府在,陈氏一族的富贵就一直在。
“哪料想小三房也会有今天。”族长夫人赵氏在感慨。
当年小三房能进金陵城,族长夫人赵氏都是感慨万千。如今更是如此啊。毕竟,淮英伯上位时,族长夫人赵氏那都是准备要回家乡过日子。
那时候,也是巴结淮英伯府。
可淮英伯陈十一是难见得的。只是多跟弟妹张福生聊一些旧情。
这今个儿仔细一瞧,那陈十一通身的气派。
族长夫人赵氏可不敢细瞧。毕竟,陈十一身上的气势会积的如此之盛。只是因为她在战场上过的太久,那是杀的人太多。
在战场上,本来就是生死相见。不是敌人死,便是自己亡。
在未曾登上高位前,陈十一也是拿命拼的前程。
走上高位后,才是亲自动手的机会少起来。
可那等杀气,却是已经埋进骨子里。杀气从来是在眉间,在眼中藏都藏不住的。
“小三房有今天的富贵,于陈氏一族皆是善事。”族长陈宏倒是看的开。毕竟,比起其它羡慕的族人。这宗房一直以来前途不错。
陈宏也是对前途有期望着的。
哪怕他自己的官途走到头。可他的长子前途更可期。
当晚。
宗房给接风洗尘。
在小家宴上,张福生被人敬了酒。那些族老的发妻们,在张福生的眼中全是熟人啊。张福生能一一念出名字来。
在场的气氛挺好的。这些曾经她需要一一缓着语气对待。那是一个都不敢得罪的人。
如今在张福生的跟前只有陪小心眼的份儿。
这一场小宴后。
族长夫人赵氏还是提议,说是让张福生见一见族中的晚辈。哪些晚辈?自然是陈氏一族未曾成婚的小姑娘们。
对于花骨儿一样的小姑娘,张福生自然乐意见一见。当然,也是做为长辈她肯定要给这些姑娘们添一份嫁妆。
这些张福生都乐意。她知道的,这些未出嫁的姑娘啊。若真是多得一点儿的嫁妆那出嫁后,总归是一份底气。这于张福生而言,也算得结一点善缘吧。
谁让这一个世道啊,女子都不易。:,,.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