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夏灵瞬回家看了一趟家人,心情总算好上许多,“风寒”自然也好了起来。她平时也不需要处理宫务,闲下来能消磨时间的事情就多了不少。
之前她让猫儿房的人挑了一只猫送来,浑身皮毛雪白,没有一点杂色,不大一只,小巧玲珑,脸圆圆的,一双琉璃似的眼睛透着幽幽蓝光,夏灵瞬给它取名雪球。
最重要的是雪球性情很好,见着夏灵瞬就喵喵叫,宫人们也喜爱的不行,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亲一亲,每天都眼巴巴地看着雪球在夏灵瞬膝上撒娇。
不过更奇怪的是朱厚照之后好几天都没怎么来看她,连个响动也没有。倒不是夏灵瞬闲的没事想让朱厚照在身边折腾,只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符合朱厚照的性格,她难免有些好奇。
夏灵瞬询问蒲桃时,蒲桃还不忘打趣:“娘娘还是将万岁爷放在心上了,这才几天就如此思念……不过万岁爷的行踪我们这些宫人怎么知道,奴婢也说不出个一二来的。”
夏灵瞬自动忽略前一句,想想也觉得蒲桃有理,宫人不能随意得知皇帝行踪,问谁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把雪球放在地上让它撒野,起身道道:“走,咱们去乾清宫看看万岁爷。”她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对蒲桃道:“把之前咱们做的桂花糖拿上。”
“是。”
夏灵瞬乘着皇后舆驾去了乾清宫,只见门口站了几个小太监,都是生面孔,看衣服品级不算高。
夏灵瞬不由微微挑眉,对其中一个行礼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万岁爷病了,与刘先生有话要说,让我们在外面守着。”
夏灵瞬了然地点点头,径自走了进去。
小太监一慌,赶忙要拦她,夏灵瞬身后的蒲桃立刻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拦皇后娘娘?”
夏灵瞬一进屋就看到屏风后依稀有个白色身影蹦了起来,她只装作没看见,走进去一看,朱厚照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副虚弱的模样,看到夏灵瞬道:“皇后,你来了……”
夏灵瞬嗯了一声,将之前从朱厚照这里借来的书放在桌上,随后走到床边假意关切地询问道:“
万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五六日没见就倒在床上了?”
“每日处理国事,难免有个小病,不过是秋风吹的有些冷罢了,没什么大碍。皇后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夏灵瞬瞥了一眼地上的几缕不明生物的毛发,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趁朱厚照装病的时候一把揪住被角掀开朱厚照的被子,只见朱厚照身边凑着几只猴子,身上还穿着红色小袄,应该是耍猴戏的猴子。
朱厚照面色一僵,看向刘瑾道:“刘瑾你看看你,怎么把猴子放在朕被子里!”
刘瑾:“……奴婢错了!”
夏灵瞬又好气又好笑,道:“亏你也能想出这种说辞,怕不是要说你的被子长出来几只猴子吧?”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想伸手把几只猴子丢出去,但又不大想碰到它们,只好抱着朱厚照的被子向后退了退。
朱厚照给了刘瑾一个眼神,刘瑾急忙把那几只猴子赶下床,叫了好几个小太监把猴子抱走。
夏灵瞬这才把被子丢给朱厚照,道:“万岁爷不是生病了吗?我没听说过什么病还会被窝里面长猴子的。”
朱厚照没办法,披着被子坐起来,装模作样、可怜巴巴地开口道:“朕那晚回来风寒了,还发了热,也不能上朝去了,可躺在床上太无聊了,刘瑾就想着给我看看猴戏,既然只能在床上静养,我看看猴戏还不行嘛?”
他的脸色确实算不上好,与以往相比显得有些苍白,只有精神还算不错。
夏灵瞬瞥了一眼刘瑾,刘瑾急忙擦擦头上的汗,急忙解释道:“奴婢也是为了万岁爷好!”
“为了他好?为了他好还总让他做这些叫御史们骂的事情?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让大臣们怎么看?非要让人骂到他头上你才开心了?”夏灵瞬瞥了一眼刘瑾,先前她还觉得谢迁他们夸大其词,如今看来,刘瑾确实是为了讨好朱厚照不择手段,也该让他注意一点。
“这……”刘瑾面色一僵,说不出话了。
夏灵瞬又看向朱厚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温度确实有些高,还有些细密的汗珠,这才道:“你也是,不好好休息看什么猴戏?怕自己病的不够重啊!”
朱厚照哼了一声,裹着被子赌气地躺了回去,不
耐烦地开口道:“你快走吧,我不看了还不行嘛!你怎么和那些大臣一样烦人?”
夏灵瞬坐在床边探头瞄了一眼朱厚照,见他闭眼还暗中咬牙,活像个小孩子,又有些好笑,凑过去道:“万岁爷烦我了?”
朱厚照不说话。
“嗯……”夏灵瞬沉吟片刻,起身道:“那我先回去?桂花糖我也就一并带走了?”
朱厚照拉住她的衣摆,闷闷地开口道:“桂花糖留下。”
“被子盖的乱七八糟的,也不怕冷。”夏灵瞬噗嗤一笑,忍不住又坐回他身边,伸手给他掖被子,道:“想看也不是不可以,挪到我宫里去看,说出去也好有个推卸的,我一个女人家家的,看个猴戏也不是什么大事,万岁爷来看也就是‘与民同乐’,朝臣大人们总不会说什么。”
说到底,朱厚照现在就是个高中生的年纪,贪玩也是正常的,要他一下子变成成熟稳重的可靠人士确实有些不容易,这群大臣们还是太过着急,却不知道物极必反,更何况朱厚照颇有主见,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想法和行为。
不过朱厚照这样在办公地点玩乐也不大好,而夏灵瞬作为皇后,喜欢玩乐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不会有人抓着她薅,大不了就背个黑锅嘛,说出去也不是什么恶名。
夏灵瞬又拍了拍朱厚照胸口,道:“你快点好起来,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夏家的‘内家功夫’吗?”她说到这里憋笑了一下,接着道:“今天我就回去画册子,画好了给你拿来,你学着学着身体就该好了。”
朱厚照嘟囔道:“你那不是传女不传男的功夫吗?也不知道你爹怎么学会的……”
夏灵瞬哑然失笑,随后正色道:“我那是睡糊涂了随便说的,不过这功夫是真的有,万岁爷愿意我就给万岁爷画个册子跟着做,好不好?”
朱厚照假意抱怨道:“就你们女人麻烦,直接教不就好了,还画什么册子。再说你那灯画的那么丑,还好意思显摆你的画技?”
“那也得万岁爷您病好了才行呢,到时候我画技也练好啦。”夏灵瞬哄小孩子一样,随后道:“桂花糖不能多吃,喝药之后冲水喝,不然该坏牙了。”她看向刘瑾,道:“刘先生可要
盯着点他,别让他乱来,没有节制。”
刘瑾急忙恭敬地应了一声。
“啰哩啰嗦的……”朱厚照动了动身子,道:“快回去画册子去。”
“好——这就走。”夏灵瞬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道:“我再从万岁爷这里借几本书回去看。”
朱厚照摆摆手,等心底估摸着她转身绕过屏风之后,这才翻过身看向夏灵瞬的背影,嘀咕道:“她是不是喜欢上朕了?”
刘瑾见他自言自语,也不敢接茬,只是站起来立在一边。
朱厚照说完又忍不住嘿嘿一笑,道:“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
刘瑾看他自顾自地在那里笑得开心,也不能说什么,却知道皇后在皇上心里无论是什么地位,总是不同的,不能轻易招惹。
换成是别人哪儿能让朱厚照这样“言听计从”?要是让那些朝臣们知道了,指不定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夏灵瞬这边回去倒是心情愉悦,吩咐宫人去给她裁纸做几本小册子用来画画。
蒲桃见她哼着小调儿的样子笑而不语。
朱厚照没去参加家宴,反而带着皇后出宫的事情太后很快知道了。当天朱厚照还和太后说是有要紧的折子不能去家宴,转头就带着夏灵瞬出宫去了。
太后明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对夏灵瞬这个儿媳妇也有些不满——再怎么说,夏灵瞬是个“外人”,她的两个弟弟才是朱厚照的亲舅舅,怎么能为了外人舍弃亲人呢?至于朱厚照,好歹是儿子,张太后当然不觉得儿子有错。
太后先前因为夏灵瞬维护儿子好不容易对她多了点好感,却又因为这件事情消失殆尽,每次夏灵瞬过去请安都不忘拿她立规矩,弄得夏灵瞬摸不着头脑。
虽是如此,但夏灵瞬也并不在意,毕竟婆媳关系能处成母女关系的少之又少,夏灵瞬以前没少看过家庭伦理剧,张太后的心思不懂一百,也懂五十。
但那又如何,反正夏灵瞬也不会平白无故找麻烦,就这样和张太后处着,时间长了关系自然会渐渐平淡的。
夏灵瞬想的倒是美,却不知道自己不找麻烦,麻烦却会上门来。
建昌侯府,张延龄回了家中却不见吴小姐,对丫鬟问道:“夫人
呢?”
丫鬟们都知道他口中的夫人是谁,道:“太后娘娘宣进宫了。”
“怎么又进宫……姐姐最近这是遇上什么事儿又不高兴了……”张延龄嘟囔了几句,也不在意,躺在躺椅上吃着葡萄,好不惬意。
等到吴小姐回来,张延龄便出声问道:“姐姐怎么了?最近频频叫你入宫。”
吴小姐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嘟囔道:“还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如今已经入秋,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一分,加上吴小姐生性畏寒,下人们一向都是早早地准备好秋冬里需要的一应物什。
张延龄放下手中的葡萄藤,道:“家里的事情?怎么了?”
“老爷还不知道呢?你的万岁爷外甥中秋那天带着媳妇儿出宫门回娘家去了,还撒谎骗了姐姐,之后又给夏家赏了不少东西。”吴小姐搓了搓手,一旁的小丫鬟立刻殷勤送上手炉,她捧着手炉坐在窗边的妆镜前,也不看张延龄,只是望着窗外渐渐枯黄的叶片道:“养这么大的儿子为了刚进门没多久的媳妇儿骗亲娘,姐姐能高兴吗?”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张延龄嘟囔几句,见吴小姐横了自己一眼,道:“也没见朝臣那边说什么啊,这御史都闭了嘴,咱们就更不方便说什么了……说来还真奇怪,平时照哥儿有个风吹草动的,这大臣们都是第一个跳出来,现在怎么都没动静了……”
“你还有心思管那些大臣!”吴小姐没好气地开口道:“我每日里进宫去见太后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开导她?你帮不上就别嘀嘀咕咕的。”
张延龄为讨她欢心,立刻直起身子,一拍桌子道:“谁说我帮不上忙的?夏家现在不是得意吗?就叫他们得意不出来!”
吴小姐眨眨眼,挥挥手叫仆从们都退下,这才问道:“这话怎么说?”
张延龄神神秘秘地开口道:“我那外甥媳妇儿不是有个三哥吗?之前就因为他爹夏儒和人打架,还被人打断了腿,一看就是个意气用事的东西。”他嘿嘿一笑:“这样的人禁不住吹捧、好面子,大嫂娘家那几个混小子最会挑事儿,让那小子多犯几个混,在京城里丢脸,好让这满城勋贵知道这夏家是怎么个货色!看这外
甥媳妇儿还知不知道轻重!”
吴小姐一双眼睛波光流转,似是在思索什么,最后才笑道:“你净出这些蔫儿坏的法子!”
“这还不是为了让夫人好好休息?”张延龄走到吴小姐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轻轻地揉捏,道:“夫人还是该多留在家中,之后生个大胖小子,我就把宋氏休了!”
吴小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沉默良久,笑道:“老爷又忘了,夫人应‘三不去’的规矩,为老侯爷守孝三年,不应休弃,我又不过是个妾,做不了正妻。”
张延龄只是安慰道:“没事,回头找姐姐和外甥说一说就是了,再说你本来就是良家女子,怎么不能扶正。”
吴小姐只是笑笑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英俊的存稿箱w
肝榜单……还有两门考完orz攒一波欧气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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