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约莫一星期, 录取消息传过来了,顾景慎他们三个全部被京市的科技大学录取,虽说不是最好的京城大学, 苏清瑶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尽管他们不在同一所学校, 好歹在同一个城市。
隔了几日, 劳改处接二连三收到平复的好消息,沉寂几年,终于扬眉吐气, 劳改处刹那间变得喜气洋洋。
村民本来还有些瞧不起劳改处的人, 听说他们都平复了, 可能要回去当大官了,震惊直瞪眼。
这个时候再没脑子的二愣子也知道,劳改处的人不能得罪了。
村民也有心眼子活套的,想要用小恩小惠笼络住劳改处的人, 可这些见惯沉沉浮浮, 人心难测的老人精, 怎么可能被一点儿蝇头小利打动, 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婉拒了。
眨眼间到了分别的时刻,毕竟朝夕相处两年多, 日久生情, 劳改处还有些不舍。
苏清瑶晚上特地准备一大桌子饭菜, 算作送别宴。劳改处众人早就把清瑶当成自家的晚辈看待。
晚饭后,孙忠拍着清瑶的肩膀说:“小丫头, 要是顾家那小子欺负你, 你就来投奔孙爷爷,保准替你教训他。”
方清也着实喜欢这个清丽善良的小姑娘,“清瑶, 我任教的学校离你学校不远,常过来转转,当初你还不如就报我这专业,好歹还能有个照应。”
苏清瑶眼圈发红,笑着抱了抱她,方清教授是个好老师,真舍不得她离开。
“幸好你学的是医学院,我在医院那里还有些老关系,要是用上我,尽管打招呼。”老萧笑得满脸皱纹。
“多亏了小丫头你……要不是有那些粮食窝窝头,我们怕是去年冬天都熬不过啦……”老萧笑着笑着,眼里就冒出了泪,“总算熬出来了……”
这句话道出劳改处所有人的心声,总算熬出来了,总算活下来了……
顾家行李打包好,京市还专门派了车接送,顾明芸闹脾气不肯上车,抱着苏清瑶眼泪巴巴地说,“清瑶姐姐,我不想离开孟河大队,我不想离开你,这一走就吃不到你亲手做的好吃的了,呜呜呜……”
苏清瑶正要安慰她,转头看着顾家人目含期待的目光……
呃,苏清瑶把牛肉干多装了两袋,腊肉提了三条,顾明芸这才被哄得破涕为笑。
顾景慎等到所有的人都上了车,走到清瑶跟前,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看热闹村民,他克制想要拥她入怀的念头,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听话,按时添衣添饭,记得给回信,有事情可以找清扬,他暂时会在这里……还有照顾好自己……”
顾景慎深深看了苏清瑶一眼,眼中的不舍如同藕断丝连的线,斩不断理还乱,他不想离开,可家族刚平复,京城一堆事情需要处理。
顾家剩下一堆老弱妇孺,他必须要先安顿好。房子财产必须要回来……
“三哥,你回去吧,我这里好好的,等二月份我就去找你。”苏清瑶理解顾景慎难处,毕竟顾家刚平复,回去安置家里老小,老宅修整,家产申请往回要,一系列事情下来,顾景慎怎么也得忙乎两三个月。
滴滴滴,车的喇叭声响了,苏清瑶轻轻推了顾景慎的肩膀,“三哥,你赶紧上车吧。”
顾景慎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凝视着她,仿若要把她刻在脑海里,“瑶瑶,我走了!”
顾景慎揉了揉苏清瑶柔软的发顶,转身上了车。
三九四九凌上走,天气越来越冷,苏清瑶趁着腊月,接连去了几趟黑市,每天都乔装打扮一番,冬天围上围巾,把头发弄得散乱蓬松,眉毛加粗,肤色暗沉,连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
腊月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庄户人家家里再穷,大多过年还是会寻摸点好的。苏清瑶自己做的零食在赶集时备受欢迎。
倒腾多半个月,腊月过去了,苏清瑶也攒了六七百块钱。
劳改处空了,苏家这个年也过得冷冷清清的,因为王贵的事情,苏建军过年不肯再回苏家过年,只在腊月二十九的时候,提了十斤猪肉,一只鸡,一条鱼给二老送了回去。
因着国家严重缺乏人才,这次高考录取的人在二月份就要去学校报到。
苏清瑶收拾着包裹,苏玥玥倚在门框边,现在的小丫头早没了当初枯瘦的模样,在苏清瑶的喂养下,身高拔了不少,气色愈发红润。
“姐姐,你明天就要坐火车走吗?去京市那么远的地方?”苏玥玥瘪着嘴,委屈地说。
“嗯,明天我跟爹一起走,这次我先去探探路,等下次领你去好不好?”现在并不是风平浪静的时候,若不是父亲坚决不肯同意,她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去京市了。
“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你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了。”现在顾家的人都走了,玩伴顾明芸也走了,现在的学校还都没恢复,姐姐也要走了,就剩下她一人孤零零的,越想越沮丧。
苏清瑶看见垮掉的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你等姐姐一两个月,姐姐安顿好了,就带着你去京市读书,到时候你就能跟明芸一起玩儿了。”
苏玥玥这才高兴地蹦起来,乌黑的眼珠也散发着奕奕光彩,“我能去京市念书?”苏玥玥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她对姐姐有谜一般自信,“姐姐,那就说好了,我在家乖乖等着你,姐姐你可要快点来接我。”
苏清瑶苏玥玥期待的目光下,笑着点点头。
那边正屋里,温瑞芳收拾这行李,絮絮叨叨说道:“京市人多,地方大,你在外面凡事多小心,我把粮票缝在棉袄的里子上,到时候你拆开就能看见。”
“能行,你缝的结实些,我听说火车上有小偷,划烂棉袄把东西偷走。”苏建军在一旁提醒。
苏建军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省,更何况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他实在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虽说顾家回了京城,但总归心里不踏实。
翌日,父女二人坐着拖拉机来到县城,转坐客车到了市区,现在的火车票不好买,若是他们自己去买,多半只能买到站票。
得亏顾景慎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弄到了两张卧铺票,苏清瑶拿着火车票,领着苏建军来到火车站。
苏建军有生来第一次坐火车,连候车室都找不到,车次什么之类的更是睁眼瞎。
苏清瑶地铁火车飞机不知道坐过多少次,轻轻松松地找到候车室。
现如今的候车室又破又旧,人们出门提着编织袋或者蛇皮袋,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男人甩开膀子扛着,人多、东西多,简直都要挤扁了。
火车都是绿皮的,哐当哐当速度很慢,更恐怖的是,上火车从门里基本上挤不进去,只能大人先拼命挤进去,再把孩子从窗户里递进去。
火车的过道上,挨挨满满的人,甚至还有些人躺在车底下,苏建军跟苏清瑶差点就被挤散了,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等到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铺位才松了一口气。
“这火车上人可真多呀。”苏建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苏清瑶把行李放到座位底下,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苏建军。
幸好顾景慎买了一张下铺票,一张中铺票,他们这里到京市最少也得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在下铺吃东西比较方便,白天出来坐会也省事。
晚上还是中铺睡着安全,把东西放在里面,用枕头压着,就不容易被偷。
这年头火车上的小偷扒手还是挺多的,尤其是硬座车厢,睡觉的时候稍微不留神,钱就会被偷走。
一路无虞,傍晚时分,火车终于慢慢驶进了京市,一下火车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苏清瑶拉着苏建军的胳膊,生怕俩人走失了。
苏清瑶站在出站口护栏的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心里暗暗嘀咕,不知道顾景慎来不会来接他们。
火车票是顾景慎托人买的,最后邮寄到孟河大队的,火车到站时间他应该知道。
不过现在火车往往都会晚点两三个小时,一不留神就错过了,苏清瑶有些拿不准了。
等了十来分钟,京市冬天的寒风凛冽,吹得人脸疼,苏清瑶正准备提起手中的行李找个地方吃饭,就感觉面前站着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
苏清瑶抬头,看见顾景慎气喘吁吁地站在面前,“我去借了一辆车,后来有点事耽搁了,是不是到了很久了?”说着把黑色围巾摘下来围到她的脖子上。
“我们也是刚到,火车晚点了。”苏清瑶捏着黑色围巾说道。
“我提着吧,车就在那边,咱们先过去。”说着把行李全接过来。
苏清瑶跟着顾景慎来到路边,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吉普车可是稀罕东西,现在可不多见。
顾景慎把行李放下,“叔叔,小心车门。”顾景慎拉开车门,把苏建军安置到了后座。
顾景慎开了副驾驶的侧门,手放在苏清瑶的头顶,护着她坐进去,等清瑶坐好,他才把车门关好。
“三哥,这车会不会太张扬了?”顾家刚回京,还是低调比较好。
“没事,这是我发小的车,我开完了就送回去了。”顾景慎打着方向盘说道。
“小丫…”顾景慎喊到一半,想起车后座的苏建军,他硬生生改了口:”瑶瑶,我先送你回住处,等明天来家里吃顿饭。叔叔,我父母也从西北农场回来了,正好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
苏建军第一次做火车,连着做了两天,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下了火车总觉得脚底下还哐当哐当往前走着。
迷迷糊糊听见顾景慎跟他说话,他也没听清说什么,点点头:“行,你安排就行了……”
清瑶扒拉下围巾,露出小脸,朝顾景慎笑了笑,她觉得这样安排挺好,
毕竟她坐了两天的火车,整个人累不说,还邋里邋遢的。既然说顾家人和她父亲都在,那就算是正式见面,她不想那么草率:“嗯,行,晚上正好我们能好好休息休息。”
住处安排在京市市区,苏清瑶下车看见一个三层的小楼,白色的,很有一种古典的韵味。
“小丫头,就是这里了。”顾景慎提着行李走在前面。
顾景慎领着他们走到一楼,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这是我奶奶的陪嫁,平复后就收回顾家,前些日子奶奶特地收拾干净,就盼着你早点过来呢。”
打开灯,这房子并不旧,反而带着一种岁月静好的雅致,米色布艺沙发,碎花桌布,由面扑来的温馨感。
“奶奶说,以后这就算是给你添的嫁妆,这房子离京市学校近,以后上学放学都方便。”
苏清瑶能从房间布置的细节看出其中的用心,顿时心里觉得暖暖的。
“这我可不能要,施奶奶还有那么多孙子孙女,我住上几天就行。”顾家人口众多,孙辈人更是有十数人,难免有人眼红。
“奶奶都是你救得,给你你就收着。”至于其他的,他来解决就行,以后他的那份奶奶就不用额外给,弟妹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苏清瑶没有多说,等过一段时间熟悉环境了,她手头的东西卖卖,再加上她积攒的钱,应该可以买一套房子。
光有钱还不行现在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不售卖的,要想买到合适的估计还得费点劲。
等在国营饭点吃了饭,夜色已经深了,看着清瑶脸上的倦容,顾景慎没有多呆,等苏清瑶他们安置好,他就开车回去了。
苏清瑶把空间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拿出来,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后换上棉布睡衣。
想到明天要去见顾家人,苏清瑶在翻找了半天,最后找到一套米色毛衣,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绯色发卡,呢子大衣的款式是经典款,穿上显得人很有气质,她搭配了一双短跟黑色皮鞋,编上蜈蚣辫,带上发卡,整个人显得娇俏甜美,不失大气时髦。
她从空间了找了一套早就给父亲准备好的中山装,熨烫平展,明天要见苏家人,总不好灰头土脸的。
苏建军摸着清瑶递过来的中山装,穿上后整个人愈发挺拔俊朗。
苏家人别的不说,身高挺拔,样貌端正,这样打扮一下,立马显得精神抖擞。
临出发前,她从空间里找到一条玉色棉绒围巾,围在脖子上,仿佛整个人都被点亮了。
走到楼下,顾景慎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苏清瑶走到车旁边,便看见有一个人从车里蹦出来。
“清瑶姐姐,可算见着你了,昨天去火车站我就想跟着哥哥一起去,可哥哥说你坐车累了,怕我烦你,就是不肯带我。哼,今天早晨要不是我起得早,一直贼着哥哥,就让他偷着跑了。”
这是顾景希也从车里钻出来,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笑了笑,“我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顾景慎开着车,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在巷子里,左拐右拐,位置还挺隐蔽。
“清瑶姐姐,你不知道这巷子里的老张头做的豆花还有烧饼可好吃了。”顾明芸挽着清瑶的胳膊,雀跃地说道。
“我好几年没吃过老张头的豆花烧饼了,听哥哥说,老张头也是这些日子刚回来。”
苏清瑶当然知道老张头的烧饼好吃,顾明芸就是个吃货,她们两个关系好,顾明芸经常拉着她天南海北找吃的。
这老张头的铺子,他们可是没有少光顾,后来老张头死了,他的儿子继承了手艺,味道不如以前,他们才来的渐渐少了。
“嗯,那咱们去尝尝。”苏清瑶笑着说。
顾明芸愤愤不平地说,“我哥也就惦记你,老张头回来都不跟我们说,我还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吃到。”
苏清瑶笑笑,点点她的鼻子,又在调皮。
两人说说笑笑便到了老张头的院子,那是典型的两进四合院,前面的院子空荡荡的,仅摆着一个水瓮,根本不像饭店的模样,后院的厨房倒是时不时飘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我们这里不卖早餐。”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头发花白探出头警惕说道。
顾景慎向前一步,“张婶,你不认得我了?我们就是过来蹭一顿早饭。”
张婶等人走近,眯了眯浑浊的眼睛,“原来是景慎啊,岁数大喽,眼睛都看不清了。你们进来吧,你张叔刚做了五香烧饼,还卤了驴肉,正好夹着吃。”
一行人走进屋里,屋里倒是放着两张桌子,桌面擦得明光锃亮,上面摆着粗瓷碗。
顾景慎就像在自家一样,张罗盛了五碗豆花。
豆花有咸口,有甜口,苏清瑶最爱吃咸口的,里面卤好的黄豆,配着咸香的酱料,豆花又香又滑,好吃的不得了。
等顾景慎端过来的时候,苏清瑶尝了一口,微微惊讶,顾景慎端过来的豆花已经浇上酱汁,她吃豆花有个癖好,必须要加上醋,香菜,而现在她的碗里放了醋,清翠的香菜……
她跟顾景慎相处这么久,两人可是从来没有一起吃过豆花,而他调制豆花特合她的胃口。
“三哥真是偏心,就只帮清瑶姐姐调好。”顾明芸往碗里舀着黄豆。
顾景慎淡淡瞥了她一眼,顾明芸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悄悄低头放醋。
顾景慎问清楚苏建军的习惯,帮他调了一份豆花。
这时热腾腾的烧饼上来了,张老头的烧饼不知道怎么做的,酥脆异样,轻轻咬一口,酥的掉渣。
要是裹上卤好的驴肉,那简直人间美味。
苏清瑶连着吃了两个烧饼才作罢,顾明芸更是吃了三个烧饼,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撑得走不动路了。
苏建军第一次见这种吃法,不过他也吃得欢畅,最后吃了五个烧饼,连着喝了两碗豆花才罢休。
他们走的时候,顾景慎不知道去厨房跟老张头说了什么,老张头还打包了十个烧饼。
车一直开到顾家老宅,顾家老宅在城东,地段好,面积大,原本充了公,等到平复又归还了顾家。
苏清瑶提着准备的家乡特产,跟着顾景慎来到老宅。
苏建军看着这红漆高门,虽然已经斑驳,但院子里抄手游廊,崎岖假山,明澈的池子,风景排布雅致,一看就很有底蕴,他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清瑶这丫头太高嫁,也不知到底是福还是祸。
原本顾家就住在他家旁边的劳改处,他总觉得把闺女嫁到眼跟前,好有个照应,谁知顾家这么快就回京了。
照如今看来,顾家在京市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齐大非偶,他姑娘嫁过来能适应这种生活吗?
在苏建军心里暗暗嘀咕的时候,一行人走到堂屋。
堂屋里门口,施奶奶和顾爷爷,看见苏家父女,顿时眉开眼笑迎上来。
“你们可算来了。”施奶奶走过来,过来拉住清瑶的手,对旁边的苏建军说:“亲家快进屋,里面暖和。”
苏清瑶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景慎的父母,顾景慎的父亲大约五十来岁,整个人清癯瘦弱,看来在西北农场遭了罪。
顾景慎母亲是个身材瘦高的女人,穿着呢绒大衣,可能经受岁月磋磨,脸上皱纹横生,脸颊骨微微凸起,显得有些刻薄。
顾景慎母亲微微打量苏建军一眼,随即瞅苏清瑶一眼,微微沉思,脸上带着些许不满。
“亲家公,你们一路颠簸,昨夜可歇好了?”顾爱邦态度温和,顾家在孟河大队的事情他听说了,多亏苏家人的帮衬,否则自己的老父母儿女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苏建军按耐住心里的忐忑,这时候可不能给女儿丢面,他挺了挺身子:“还好,买的卧铺票倒也不受罪。”
顾振邦笑了笑,慈祥说道:“这是瑶瑶吧,我听说你考到了京城大学,可真了不起,当初我还想,什么样的人能降伏我们家这个小霸王,看见你我就明白了。”
大儿子夭折,二儿子最大,随着他去了西北农场,这么多年学习耽误了,这次高考也参加,勉强考上一个中专,不过好歹留在了京市。
施奶奶骄傲说:“清瑶呀,脑子瓜特别聪敏,当初他们几个一起学习,就瑶瑶考得学校最好。”
苏清瑶大方地笑了笑,“当初我们几个一起学习,景慎哥和萱萱的学习比我更好,这次我们能考上大学,还多亏了方清教授的帮衬。”
顾爱邦点点头,心里更满意了,这姑娘不居功,不自傲,确实难得,怪不得家里老人都赞不绝口。
卫琴这次才开口,“你考到京城大学什么学院?”
苏清瑶不卑不亢回到:“伯母,我考到医学院。”
顾爱邦笑着说,“倒也是巧了,老苏不就是医学院的院长,正好托他帮衬一把。”
听到顾爱邦提起老苏,顾景慎母亲脸顿时拉下来,“当初他们那样打我们的脸,咱还能跟苏家来往,以后快些离远些。”
顾爱邦摆摆手,豁达说到:“苏家是苏家,老苏是老苏,不一样。”
顾景慎母亲脸色更难看了,到底没再说什么。
“行了,亲家公好不容来一趟,就别提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了,还是先认一下家人。”
说是认家人,顾家堂屋只有老大顾爱邦一家和老三顾兴邦一家,苏清瑶记得以前隐隐约约听顾明芸说过,顾家之所以全家被下放,就是因为二叔告发,所以后来跟二叔这是断了来往。
顾振邦向苏建军一一介绍,又给领着苏清瑶见了长辈。
顾景慎的三叔个子不高,瘦黑,整个人神采奕奕,三婶倒也是慈眉目善的。
下来就是顾景慎同辈的,顾景慎在家排行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年少夭折,二哥顾景枫随着父母下放到了西北农场。
而顾景希,顾明萱,顾明芸则下放到了孟河大队。
顾景枫莫约二十八岁,身材高大,清隽寡言,只是稍稍对苏清瑶颔首,便沉默不语了,苏清瑶明白,这是那个时代对人的烙印,不可磨灭的烙印。
她笑了笑,朝顾明萍走去。顾明萍是顾景慎三叔唯一的女儿,下放的时候托了关系,最后被安置在京郊的亲戚家里,是以并没有遭罪。
“这是清瑶,以后你的嫂子。”顾景慎介绍道。
“我才不要叫你嫂子,土包子,又没有苏柔姐姐时髦……”她的话被三婶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顾明萍愤愤不平地低下头,倔强着就是不肯叫人。
顾明芸看不下去了,“萍儿,你怎么回事,这是我亲嫂子,可由不得你欺负。”
说着领着苏清瑶来到施奶奶旁边,“奶奶,你看看萍儿都被宠坏了,哼,清瑶姐姐人美厨艺好,学习好,要不是我三哥下手快,早就不知道便宜别的家了,她还这个态度。”
施奶奶威严扫了顾明萍一眼,拉着苏清瑶的手说,“你是我们顾家认定的媳妇,谁要是有异议,我就容不下谁。”
顾明萍的眼里多了一丝疑惑,一丝不甘,更有不平,她撅着嘴扭过头去。
三婶直接掐了她的胳膊一把,挡住了她的视线,磨难才会使人成长,这丫头在福窝里长大,生得天真单纯,被苏柔一忽悠,就死心塌地地当摆子,忒缺心眼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