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 第六十五章
昭宁第二日便叫了葛掌柜来 , 除了给他赏银 , 还想问他一些朝野之事 。
此前她忙着母亲生病一事 , 无暇顾及旁的 , 顾思鹤送药这事却猛然提醒了她 , 快要到朝野大变的时候 , 也是庆熙大帝掌权的开始 。
两年前太上皇生病不能处理政务 , 便由庆熙大帝继位 , 不过才没多久 , 庆熙大帝便出征收复西平府 , 并未彻底掌控政权 。 可太上皇毕竟精力不济 , 只能由顾家与李家则把持朝纲 , 他们党羽众多 , 的确是权势熏天 。 但经了 「 庚辰之变 「 后 , 顾家便彻底沦亡了 , 庆熙大帝便开始掌控了政权 。
顾家的覆灭起头是什么事 ? 昭宁仔细想来 , 起头便是顾家旁家的侄儿打伤了言官一事 , 紧接着是顾家的将领前线失事 , 被曝出顾家竟在边疆植场私买兵器给党项人 。
如此引发朝野轰动 , 检举顾家这些年肆意妄为 , 敛财贪墨 , 残害忠良的奏折数不胜数 ,
证如山 。
顾家众人知道仅仅是通敌一条 , 便是诛灭全族的死罪 , 下狱也恐面临极刑 , 才一家数口上吊自尽 。 顾思鹤按令运送军需回府后 , 入目只看到满目的亲人的尸首 …...
顾思鹤因未在朝中为官 , 免除了一死 , 可仍然下了狱被处以膑刑 , 受尽折磨 , 被流放边疆 。 后来才变为十殿闻罗 , 嗜血归来 。
而作为顾家死对头的李家 , 则反倒得了势 , 一时变得十分煊赫 。
昭宁想到此处 , 握紧了手中的杯盐 , 她自然不愿再看到顾思鹤落得如此境地 。
葛掌柜晓通汴京的各种事宜 , 但知道大娘子要问他些朝政上的事 , 怕自己不能应付 , 还带了自己做过幕僚的表弟来 。
昭宁在花厅见二人 , 葛掌柜的表弟姓徐名敬 , 曾是个举子 , 屡试不第便去了某个郡王府上做幕像 , 可惜他是个倒霉鬼 , 给谁做幕僚谁就倒台 , 一连换了五六家都是如此 , 久而久之他的名声都传出去了 , 自然无人敢再请他做幕僚 。
葛掌柜悄悄同谢昭宁说 : “ 表弟才学甚高 , 对事情的见解也独到 , 可惜人家都嫌了他 , 无人敢再请他 。 “ 怕谢昭宁也嫌弃他 , 葛掌柜解释道 ,“ 他现在在药行里做账房先生 , 并不做幕僚 , 咱们药行还是蒸蒸日上的 。 大娘子若愿意用一用他 , 是他的禄气 , 他也仍做账房先生 , 绝不是做谢家的幕僚 ! “
谢昭宁听得笑了笑 , 葛掌柜是生怕她嫌弃了 , 但她才不在意这个 , 只要人好用便是了 , 若说晦气 , 前世的她更是走到哪里都被骂成灾星 , 不也都过来了 。 于是让葛掌柜请他进来 。
片刻后只见一个面容老实 , 穿着件崭新的长袍的中年男子进来了 , 他进来便茹
敬地对谢昭宁行了礼 , 模样局促 , 看人不敢直视 , 一副被生活磋磨久了的畏缩模样 。
昭宁能看得出 , 他身上这件长袍恐还是葛掌柜给他新制的 , 并不十分合身 。
昭宁还有要事需问 , 也不与他们寒暄 。 而是让二人坐下 , 直接问徐先生 :“ 葛掌柜说徐先生是曾做过幕僚的 , 那先生应对朝局有所了解吧 7 “
徐敬颉首 :“ 略知大概 , 大娘子丁问就是 , 我必定知无不答 。“
昭宁便直接问道 :“ 近日定国公爷的侄儿打伤言官一事 , 在朝野中闸得沸沸扬扬 , 不过君上出征未归 , 太上皇并未从严处置 , 众人皆对顾家非议 , 先生如何看此事
徐敬一愣 , 初葛掌柜告诉他 , 谢家大娘子想请教他一些朝政上的事 , 他还以为是想问问汴京城中哪个公子哥的事 , 谁曾想谢昭宁一问便是问如今最为煊赫的顾家 ,
而东还是问的如今朝中闸得最大的一件事 。 大娘子问这个做什么 ?
但他也不敢怠慢 , 思索了一下道 :“ 顾家如今朝中最为煊赫的大家族 , 权势熏天 , 非寻常家族能比 。 顾家以前也甚是小心 , 但如今大概是恩宠太多 , 似乎并不再这么谨慎了 。 不过他们实在是势大 , 定国公爷是枢密使 , 又出了个贵妃 , 如此根深帷固 , 党羽众多 , 这样的事情是奈何不了顾家的 。“
谢昭宁微微领首 , 徐敬这些话都答得很好 。 葛掌柜果然没推荐错人 , 若不是因他实在是太背了 , 总是做垮东家 , 恐也不会到她这里来做账房 。
自然 , 他也局限于目前的局势 , 并不知很快就会出这样惊天动地 , 顾家汲亡的大事 。 若非她已未卜先知 , 恐怕是谁都料不到的 。
昭宁捕了口荪 , 才道 :“ 我最后问先生一个问题 , 先生觉得 , 顾家之人可至于真的做出把持瓦市私交 , 谋害言官性命的事情 ?“ 这便是顾盛云被压下去的罪名 。
徐先生想了想道 ,“ 凭小的对顾家之人的了解 , 顾家之人中老国公爷征战多年 ,
为人正派 , 战功赫赫 , 绝不至于为了蝇头小利 , 做出这等事情来 。 不过顾家树大了 ,
难免多了枝桠 , 许多借顾家之势的旁家做的事情 , 恐怕顾家也管不住 。“
徐敬说的也是昭宁想的 , 旁人她不敢说 , 可是老国公爷她亲眼见过 , 她觉得绝不是那般之人 , 何况她私下同顾寻联络 , 还得知一件事 , 那半瓶药的确是顾思鹤偷偷要给她的 , 但却被他父亲发现了 , 顾思鹤便挨了顿打 。 可考国公爷听说 , 是要送给谢昭宁治她母亲 , 却道 :“ 那孩子我见过 , 是个实诫大方的人 , 倒不如将这药给了她救妙母亲性命 。 不然在那里白白放着 , 反倒是失了当年凌圣手留下此药的用意了 。“
有这样一番话 , 顾思鹤才顺利将药送到了她手上来 。
想到这里 , 际宁心里对老国公爷也甚是感激 。 越发觉得 , 私通外敌一事非顾家
所为 !
谢昭宁对徐先生说 :“ 先生 , 我有一事烦请你帮忙 。 只是 , 此事可能会极其麻烦 。 你可愿意帮忙 ? “ 又道 ,“ 若是你做得好 , 日后 , 你便专门听我差遣吩咐 。“
日后朝局总是波诱云诡 , 何况还有蒋家起复 , 映宁想能有得用之人 。
徐先生哪有不情愿的 , 他生怕大娘子嫌弃了他不用 , 连账房都不许他做了 , 连忙道 :“ 我承蒙药行收留给口饭吃 , 大娘子但说便是 ! 您的吩咐 , 我是万死不辞的 。“
昭宁睿道 , 旁的不说 , 徐敬的态度是极好的 。
她将自己事先早写好的一张纸条递给了徐敬 , 徐敬接过去看了 , 脸上也露出些深思之色来 。
盛夏烈日 , 汴京城沐浴于烈日之下 。
而大乾皇宫位于正中央 , 以高大森严的宫城相绕 , 长年重兵把守 。
离皇城不远处的建院街 , 许多朝中重臣的宅邸都在此 , 这也是汴京地价最贵之所在 。
定国公顾家却在建院街占了南讲堂巷的半条巷子 。 即便是在这么贵的地界 , 也修得十分宽阔 , 屋宇重重 , 其间亭台错落 , 园景点缀 , 大大小小十多个小院拱着中间一幔精致楼阁 , 楼阁四侧以无数梁柱支起宽阔回廊 , 外面珍奇草木围绕 , 垂手立着许多护卫 。
这样气派的宅邸 , 也唯有定国公家才有了 。
然而这楼阁之中 , 却传来阵阵怒斥之声 。
“ 安排好了你也不去 , 成日的鬼混 , 你一天天要做什么 ! “
定国公顾进帆着马鞭便朝路在地上的顾思鹤身上抽过去 , 顾思鹤却路得一动不动 , 任由父亲抽打 。 顾进帆是战场上杀过来的 , 打人是何等力道 , 眼见着他的鞭子要落下来 , 守在一旁的顾思远连忙扑上去 , 替弟弟阻挡 , 为他求情道 :“ 父亲莫要生气 ,
阿鹤只是随性惯了 , 才不愿去罢了 , 父亲莫要打他 ! “
见兄长扑过来替自己阻挡 , 那条鞭子就这么活生生抽在了哥哥的背上 , 兄长疼得皱起了眉 , 顾思鹤眼角微动 , 他道 :“ 哥哥还是让开吧 , 不必替我挡 ! “
站在一旁的顾思鹤的舅舅刘守也忙道 :“ 姐夫 , 教训两句便是了 , 何必动手打鹤儿吱 1 ,
顾进帆气得不得了 , 指着顾思鹤道 :“ 你若有你哥哥一半的争气 , 我也不说你的 1 自小叫你勤学你不肯 , 叫你苦练你不干 , 成日里不做正事 , 旁门左道的事你倒是
上心无比 。 你若是再这般下去 , 这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的位置 , 便让你哥哥得去 , 你也不必要了 1“
顾思鹤嘴角一扯笑道 :“ 那正好 , 便给长兄吧 , 反正我也不想要 ! “
这番话更是把顾进帆气得倒仰 , 提着鞭子就要再抽过来 , 顾思鹤看着也不躲 ,
可却被顾思远死死拉住道 :“ 父亲莫急 , 阿鹤只是一时气话 , 他自会去的 ! “
顾思鹤却道 :“ 兄长 , 我并非说的气话 , 那承袱的职位你便拿去吧 , 我没有意见 1
顾思远压低声道 :“ 阿鹤 , 父亲正在气头上 , 今儿祖父还不在府上能护你 , 你便少说两句吧 ! “
若是老国公爷在府上 , 顾进帆哪里能这样教训顾思鹤 , 老国公爷实在偏宠顾思鹤 , 顾进帆的鞭子朝顾思鹤抽过去 , 差不多老国公爷就要立马振胸口倒下说自己被气出病了 , 打顾思鹤就是打他了 , 顾进帆为此十分无奈 , 自顾思鹤的母亲逝世后 , 这家里除了他 , 全是宠着顾思鹤的 , 就连他姑母也不例外 , 几乎是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 才将他养成了如今这个肆意妄为的性子 , 根本没人管得了他 !
他看着当然着急 。 可他祖父却说 :“ 家里之人一辈子都行军打仗的 , 又有什么好 , 鹤儿不想学便不学 , 何必强求他 。“
可顾进帆不这般认为 , 便是不学武 , 难不成就由他这般不学无术了 ? 他知道 ,
顾思鹤因他母亲当年之死 , 对他意见颇大 , 与他相冲 , 但如今他的种种实在是不腔忍 , 成日里放浪形骸便罢了 , 前几日偷拿他祖父的药不知去做什么 , 且家中承袱的官位早已上书 , 他却说不要就不要 , 他如何能不生气 !
顾进帆气得有些发抖 , 道 : “ 好 、 好 , 我今儿打死你 , 你便能不要了 ! “
说着竟要挥鞭子再打 。
舅舅刘守连忙把顾进帆拉住 , 劝顾进帆要冷静 。 顾思鹤却道 :“ 舅舅 , 何必拉呢 , 就让父亲看看能不能打死我吧 ! “
顾思远则趁机将顾思鹤拉出门去 , 门外鸟语喧噜 , 浓荫匝地 , 正是暑热最重的时候 。 他劝顾思鹤道 :“ 阿鹤 , 你何必说这种气话 , 你是嫡子 , 那承袱的位置自然是 f
的 。 哥哥是不能要你的 ! “
顾思鹤揉捏着自己的手腕 , 方才兄长虽然替他挡了一下 , 但毕竟还是受了伤 。
他对着顾思远说 :“ 兄长自幼习武 , 熟读兵书 , 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 我去了这个位也是无用 , 你就拿去吧 。 父亲这次被气得狠了 , 应该也不会想让我去承袭那位置了 。
顾思远却道 :“ 父亲和祖父都还是属意于你的 。“
两人说着 , 一边朝着顾家演武场的方向去 。 顾思远每日都要去练刀法 , 他十分勤勉 , 也颇有天分 , 因此武功甚佳 , 蚀不能与父亲比 , 但在年轻的世家子弟中绝对算是上乘了 , 旁人也对他称赞不已 , 觉得他虽是庶出 , 却也深得顾家真传 。
至于顾思鹤 , 他去演武场自然不是为了练武 , 事实上 , 顾思远从未见过他在演武场上练武 , 他最近迷上了制作炮筒之类的物件 , 在演武场划了一个角落 , 试验他那些炮筒的威力 。
两人穿过了一片园林 , 进入了一大片宽阔的场地中 。
顾家的演武场十分宽阔 , 中间足足能容纳几百人同时演武 , 各种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 三侧抱厦环绕 , 是护卫们平日的居所 , 此时正有不少护卫在训练 , 看到两人过来都恭敬行礼 。 他们对着护卫们点点头 , 紧接着径直朝前面一座两层高的阈楼走去 , 里头藏着各类兵法 、 刀法的书籍 , 还有些珍奇的刀剑 , 顾思鹤的那些炮筒也在里面 。
而阁楼的走廊外遗植绿竹 , 竹影簌簌 。
此时的谢陀宁 , 却站在阈楼走廊的拐角处 , 被竹林掩映着身形 , 听到顾思鹤和顾思远也走入了阈楼之中 , 正说着话越走越近 。 同时在心里暗骂顾三郎君 , 此人当真极不靠谱 !
她为什么会在此 , 自然是让顾三郎君顾寻带过来的 。
她在家中得知结果 , 便立刻想来见一见顾思鹤 。 但是凭她的身份 , 若是登上顾家的门拜访 , 自然是不可能看到顾思鹄的 , 说不定只会让顾家的门房将她轰出去 , 毕竟在她来的路上 , 至少在门口见着十多辆等着看看顾思鹤的马车 , 里面坐着的都是各家娘子 , 等着顾思鹤露面 。
找顾思鹤很难 , 可是找顾寻很简单 , 他与谢承义同在右卫当差 。
她派人请了顾寻到药行来商议 , 顾寻听了她的来意后欣然同意帮忙 , 但却告诉她 , 带她进顾家或许容易 , 可是悄然进去不被人发现却很难 。 顾寻因此想到了演虫场 , 他可以通过偏门将谢昭宁带进演武场 , 顾思鹤可是每日都会来的 , 到时候谢昭宁在此便能遥到他了 。
晖宁沉默 , 虽觉得有些旁门左道 , 但总不会不妥 。 便同顾寻一起来了顾家演武场 。
他本应陪着谢昭宁在此等候 , 可他偏偏得了某个小娘子的传信 , 说生了重病 ,
一定要他去看她 。 顾寻立刻牵肠挂肚起来 , 竟只留了个小厮陷着谢昭宁 , 自己迫不及待地去私会小娘子去了 。 半刻钟前 , 那小厮肚疼去如厕了 , 此处便只剩下谢昭宁一个人在等 。
眼下她都不知自己该怎么出现在顾思鹤面前 , 如何解释自己到了他家演武场来这件事 。
可两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 昭宁甚至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声音 。 只听顾思远说 :“ 阿鹤 , 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那些旁门左道上了 , 听父亲的话好生习武读书才是正经 。
随即是顾思鹤漫不经心的声音 :“ 我与兄长一同长大 , 兄长何时见我喜欢过什么习武读书了 ? 我就是喜欢旁门左道 , 也绝不会听顾进帆的话 , 兄长不必再劝了 ! “
晖宁听到这里 , 心里微动 。 上次相遇 , 她便知道顾思鹤与他兄长感情甚笃 , 但现在才知道 , 两人竟是一同长大的 ! 甚至言语之间 , 连她都觉得这兄长对顾思鹤东好 ,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 才致两人反目成仇 , 顾思鹤后来如此残毒地手刃自己的亲兄长呢 ?
她又听顾思远道 :“ 最近重开了概场 , 祖父也提前去了 , 阿鹤还是顺着父亲一些吧 …
可顾思鹤却似乎觉得有些奇怪 , 问道 :“ 今年楠场似乎开得比往年早一些 , 眼下还没入秋 , 祖父怎会先去呢 7“
顾思远道 : “ 这却是不知了 , 许是祖父有什么考虑吧 。“
听到概场重开二字 , 谢昭宁心里一震 。 概场 …... 顾家便是在概场被发现私通外敌的 !
她心神动摇 , 便往后退了一步 , 竟不小心使得竹影晃动 。 旷不过是极轻微的晃动 , 恐怕连微风拂过都不如 , 可顾思鹤何等耳目锐利 , 立刻冰冷的一眼扫过来 :“ 何 /
在此 1 “
瞬间 , 暗处潜着的四五个护卫都手持刀具露出身来 , 警惕地看着竹影晃动的方向 。
顾思远微微一怔 , 毕竟方才他并未发现有人 。
等两人快步走过去 , 转过拐角 , 顾思鹤冰冷的表情错愕了 , 他怎么能不错愕 。
他竟然看到谢昭宁只着一身简单的青衣视裙 , 梳着最寻常的发式 , 宛如普通人家女孩儿的打扮 , 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他家的演武场里 !
翠绿竹影下的谢昭宁更显得冰肌玉骨 , 眉眼精致 , 如雪团捏成的一般 , 眼睦似乎汪着一潭绿水 , 动人非常 。 就连顾思远都看得眼神微动 。
顾思远也很快认出这竟是当初在金明池见过一次的娘子 , 和弟弟是旧识 。 蛎不知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 他看看昭宁 , 看看弟弟 。
顾思鹤先问道 :“ 谢昭宁 , 你怎会在此 7“
谢昭宁也看了眼顾思远 , 顿了顿道 :“ 世子爷 , 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 , 很是要紧 。
为了问他一些问题 , 就这么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演武场 , 顾思鹤甚觉疑惑 , 谢昭宁不是这样的人 , 此时顾思远也道 :“ 那你们二人慢慢说吧 , 我便先走一步了 。 “
顾思鹤对兄长点头 , 让护卫们都撒下 , 带着谢昭宁去了旁侧的茶室 。
茶室里只有一张矮木桌 , 几个蒲草编的蒲团 , 有些简陋 。 但荪室的一角立放着几个多宝阁 , 陀宁看到郜些多宝阈上凌乱地堆着许多东西 , 仿佛是一些兵器的部件 ,
有些被顾思鹤拆开了 , 地上散放着许多东西 , 也不知他在研究些什么 。
此时无莪无碳 , 但还有一壶刚从井中汲出来的冰凉的井水 , 顾思鹤让谢昭宁在他对面坐下 , 给谢昭宁倒了一杯 , 道 :“ 你知不知道此处有多危险 ? “ 若非他极是认出谢昭宁 , 她已是刀下亡魂了 。
他也不问谢昭宁是怎么进来的了 , 猜也能猜到 , 自然只有他那个跟他一样做事不着边际的侄儿能干出这样的事了 。 他明明能直接将谢昭宁引到他面前来 , 可是他偏不 , 非要搞这些伎俩 。
顾思鹤淡淡想到 , 大概是前两日 , 他试验炮筒的时候将他的院子轰塌了一个角 , 所以他才怀恨在心吧 。
可这又有什么好记仇的呢 , 当时他非要在院子那一角与姑娘相会 , 被轰得如叫花子般 , 风度尽毁 , 又不是他预见的 。
昭宁在外头站了大半陌 , 也的确渴了 , 几口将冰凉的井水喝下 , 才道 :“ 世子爷 , 你也知道 , 若不是事情紧急 , 我是不会轻易来找你的 。 所以我现在暂时不回答你的问题 , 只你回答我的问题 , 行吗 ?“
顾思鹤也难得看到谢昭宁如此神色郑重 , 且她贸然这般来找自己 , 的确奇怪 。
他道 :“ 你问吧 。“
谢昭宁也不耽误 , 先问了第一个问题 : “ 世子爷 , 当时在顺昌府的时候 , 你利用我引那些人出现 。 你可以告诉我 , 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 “ 昭宁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唐突 ,
若是顾思鹤想说 , 自然早就告诉她了 , 她又道 ,“ 我与世子爷几次交往 , 世子爷应是得过我的 , 无论世子爷对我说什么 , 我都决不会外传 。“
顾思鹤却沉默了片刻 , 看着水杯中的波纹涟漪 , 道 :“ 并非怕你外传 , 只是当时 , 我是去追查我母亲的死的 。 所以才不想对你说 。“
谢昭宁一怔 , 她知道顾思鹤自幼丧母 , 却不知道 , 他母亲的死是有原因的 !
顾思鹤道 :“ 当时母亲去姑母家探亲 , 因想赶父亲的生辰 , 便着急回来 , 谁知在路上遇到了山匪 …...“ 顾思鹤微微一顿 ,“ 但母亲身边有个女使逃脱 , 同我讲过 , 那群
山匪并不一般 , 为首之人腰间配了一枚玉佩 , 似乎认识母亲 。 我一直认定 , 母亲绝非死于意外 , 而是有人蕾意杀害 。 故一直在暗中找寻 , 终于将沈通判一家绳之以法 。“
他几句话虽轻描淡写 , 但昭宁也听出其中惊心动魄之意 。 她想起自己前世知道
的事情 , 顾思鹤在将自己祖母刘家诛了十族之后 , 将刘家为首几人的头割下来 , 放在他母亲灵前祭拜 。 再联系他方才说的事情 , 她觉得 …... 顾思鹤母亲之死 , 恐怕和他自己的母族有脱不开的关系 !
要让顾家这般庞大的家族倒塌 , 绝非容易之事 。 若非内部之人蓉意搞倒 , 是不会如此摘枯拉朽的 。
昭宁虽不知事情的全貌 , 但她可以通过顾思鹤未来的行为 , 告诉他一些事情 。
他既然杀亲兄 , 灭母族 , 势必是两者都背叛了顾家 , 说不定早已勾结 。
可是一个是顾思鹤的亲兄 , 一个是顾思鹤的母族 , 他们又为何要背叛顾家 , 又究竟是怎么背叛的顾家呢 ?
她想了想道 :“ 我还有个问题 , 世子爷 , 你明明武功深不可测 , 却为何要隐瞒 ?“
顾思鹤喝了口水道 :“ 不乐意施展 , 我父亲想我武艺超群 , 我偏不愚如他所愿 。
但是祖父却是希望我习武的 , 故习了武 , 不显露于人前就是了 。 再者我容貌好身传高 , 也不必如此锦上添花了 “
谢昭宁问顾思鹤隐藏武功一事 , 是想探查顾家内部是否还有什么问题 , 却不想是顾思鹤和定国公之间的矛盾 , 他果真随性 , 就因为这般理由 , 竟将满身功夫不露人前 !
她也顾不上顾思鹤的话 , 而是道 :“ 我方才听闻 , 老国公爷去了楠场 , 我也猜测 , 世子爷还在追查你母亲的死因 , 以世子的聪明 , 定是觉得里面还有蹊跷 。 “ 她顿 ]
顿道 ,“ 现在 , 我要告诉世子爷几个字 , 但是请世子爷莫要问我更多 , 也不必问我究养是从何而来的 , 因为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 “
见顾思鹤看向她 , 谢昭宁才轻轻吐出八个字 : “ 楠场有变 , 刘字藏刀 。“
晖宁话音一落 , 顾思鹤立刻有些变了神色 , 惊讶地看向谢昭宁 。
谢昭宁终于将这四个字告诉了顾思鹤 。
她也是请徐敬查了查 , 她记得后来争议顾家是否通敌时 , 曾有言说顾家可能是被陷害的 , 只因发现顾家在楠场通敌的人 , 是曾经老国公爷的部下 , 才令人信服 。 她让人徐先生私下去查 , 发现这部下暗中竟与刘家往来 。 那么 , 通敌一事 , 便是真的疑点重重 , 得知了此事 , 她才立刻来找了顾思鹤 。
她对顾思鹤说这话极有风险 , 首先她并不能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 , 顾思鹤会不会信 。 其次她也不知道 , 说了这话 , 究竟会对时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 她也不能将话说得太绝对 , 若是她了解的事情并非真相 , 岂非误导了顾思鹤 。 她只需将一些线索告诉顾思鹤 , 剩下的需他自己去查证 , 才是最好的 。
至于说了这些 , 顾思鹤有了防备 , 能不能避免家族霭难 , 她就不得而知了 。 她不希望看到顾家丧灭 , 顾思鹤便成冷血闻罗 , 顾寻 , 或者是者国公爷惨死 , 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
晖宁说完此话 , 拿起旁边自己的幕篱站了起来 , 道 :“ 我便要走了 , 世子爷记住我一句话 , 要小心自己身侧之人 。“
方才那如厕的小厮早已回来等着门外 , 他要负责把谢昭宁送出去 。
顾思鹤看着她的背影走出去 , 淹没在了浓荫与团团日光之中 , 他站了起来 。 谢昭宁说楠场有变 , 概场 …... 今年的楠场提前开了 ! 这个时机的确很奇怪 , 概场是边关交易之地 , 一般都是秋后才开 , 大乾这边收了粮食 , 那些部族也因过了秋季 , 将牲口养得膜肥体壮 , 才好交易 。
顾思鹤心里一沉 , 想起最近发生的许多事 , 有种不详的预感浮出水面 。 他来不及顾上谢昭宁了 , 叫了他的小厮太平进来 , 让他立刻给他备下马匹 。
他必须得去查查这中间究竟有没有蹊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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