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很多,一小半是圈子里的,另外的全是玩的时候结识的,全都是能人异士,什么招儿都能出,也什么活儿都敢接。
郑柏出钱,这些人豁得出去,几天就把秦观宜整得,跟中了诅咒似的,连连不详。
偏偏秦观宜还不能怎么样。
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赔礼道歉就完了,他还能把人弄进去,或者打打杀杀吗?
再说,这些人里面不乏家境惊人的,他收拾一个两个可以,人多了他也弄不来。
尤其现在郑家在外,处处跟秦家作对,牵扯住他大部分的精力。
“哈哈哈!笑死人了!”郑柏翻来覆去的看秦观宜踩香蕉皮的动图,笑得直打颤。
白真真凑在他旁边,也在笑。
跟拍电影似的,长相俊美逼人的男主,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结果,踩到香蕉皮,来回打滑!
“你可太棒了。”白真真吧唧一口,亲在郑柏的脸上。
郑柏正嘎嘎大笑着,忽然被亲了一口,惊得岔了气,扭过头,又惊又羞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又亲他,动不动就亲他,这女人喜欢他已经喜欢到控制不住了吗?
“亲个脸而已,大惊小怪的干什么?”白真真反过来道,一脸嫌弃的表情。
郑柏张了张口,脸上越来越红:“我跟你说,没有下次了!”
“你还想有下次?”白真真吃惊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每次都能这么棒啊?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郑柏:“……”
这女人,他理她一句算他输!
把手机锁上,扔到一边,闭上眼睛装睡。
他那天看见她坐在花坛边上,心情不好。谁惹她了?郑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秦观宜。
那孙子心眼小,她打了他,让他没面子,肯定会跟她不对付。在朋友圈里问了问,才知道秦观宜做的事。
龟儿子不仅甩锅,而且引导舆论,令她现在被人说三道四。
被喊残废,郑柏都没放在心上,但秦观宜凭什么欺负她?
做这些,郑柏只是想哄她高兴点儿。但没想到,她高兴到亲他一口,反倒令他烦恼起来。
郑家请的医疗团队到了,检查,会诊,出治疗方案,做手术。
郑柏年轻的脸上掩饰不住紧张和恐惧,脾气也变得易燃易炸。
从郑先生、郑太太,到郑大哥郑二哥,再到张皓,都被他吼过。
白真真的待遇更差,他直接赶她走,不让她在视线中出现。
“行吧,我走了。”白真真说,“有人约我喝咖啡呢。”
郑柏脸上一僵。
“拜拜。”拿起手机和包包,白真真弯腰,在青年脸上亲了一口,“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回来给你带。”
转过身,脚步轻快地走了。
床上躺着一个浑身僵硬的人。眼睛睁圆了,死死盯着屋顶,渐渐颊上浮出红晕
。
“她,她……”郑柏颤声说道。
张皓转过头去。
他能说什么?帮他指责白小姐占便宜?别开玩笑了,小郑总心里不定多美呢。
郑柏心里的确美。没办法不美,她可是亲他了!
他没什么事,也没做好事讨好她,甚至还大声让她走,可她居然亲他了!
她这么喜欢他吗?郑柏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痛苦,因为他如果好不起来,注定令她伤心。
可事实上,他心里快乐得冒泡,根本痛苦不起来。甜蜜和苦恼,将他包围住了。
白真真跟人约了喝咖啡。
约的人是莫象林,她一母同胞的亲哥。
“你好。”咖啡馆内,穿着白衬衫,容貌周正的男人站起身,“我是莫象林。”
白真真打量他,莫象林跟她长得有点相似,年纪比她大个三四岁,气质沉稳,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愿意信任和依靠的面向。
“你好。”她坐下,“我是白真真。”
入座后,莫象林明显有些局促,停顿了约莫两三秒,他道:“爸妈叫我来看看你。”
“谢谢。”白真真道,“我还不错。他们都好吗?”
仿佛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莫象林又惊喜又局促,忙说:“好,挺好,家里挺好的。”
“那就好。”白真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来之前,莫象林就在电话里问过她,喝什么?其实无所谓,她没什么偏好。
“之前周女士给我打过电话。”放下杯子,白真真抬眼看着对面的男人,“很感谢你们的关心,但我这边情况其实挺好的,都搞得定。”
莫象林眼里闪动的喜悦和期待,就这样慢慢熄灭了。
她的好说话,并不是对他们认可和接纳。沉默了下,他拿出钱包,把一张卡取出来,放到她面前。
“爸妈给你的。”他说,“里面有二十万,可能不多,但家里还要留一点用。”
周女士不太担心周遥星,因为她知道周遥星从小就聪明,但她有点担心不在跟前长大的白真真。
她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反倒是白真真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让周女士担心不已。
打人、不回家、死守着重伤的朋友,周女士心中勾勒出的亲生女儿的形象,是一个冲动、莽撞、倔强、有情有义的女孩。
这让一个母亲很担心,可错综复杂的现状,令她不知怎么去做。家里开了个会,最终决定拿出二十万存款。
这是莫象林买房的钱,拿出去后,莫象林买房的计划就要搁浅几年了,但他没有怨言。这也是他的妹妹,还是他没有尽过哥哥责任的妹妹。
“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就打电话。”莫象林说完,站起身,“不打扰你了。”
既然她没有流露出想要多来往的意思,莫象林也不会讨人嫌。
来之前,妈就说了,他们之前没有感情基础,双方尽量做到尊重。
“等等。”刚走出一步,莫象林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转过身,就见白真真也站起来了,手里拿着卡片,朝他递过来。
眉头一皱,他道:你拿着吧。??[”
“谢谢,心意领了,但我用不着这么多。”白真真对他笑了一下,“手机给我。”
莫象林愣了一下,拿出手机,解锁递给他。
白真真加了他的微信,用他的微信给自己转了100块,然后还给他:“谢谢。”
手机和卡,叠在一起,递过来。
莫象林皱着眉头,还在想怎么让她收下卡,就被她拉起手:“我很好。谢谢关心。”
对他点了点头,便拿起咖啡,抬脚走了。
她步子轻盈,看着背影也不像是遇到麻烦,处境烦恼的样子。
莫象林抿着唇,低头查看手机,这才发现她刚才转了100块,心头一震,滋味难明。
“喂,妈。”他走出咖啡馆,给周女士打电话。
“见到她了吗?”周女士问道。
莫象林把见面的过程说了一遍,包括她不要卡,只收了一百块。
周女士沉默了下,居然轻轻笑出来:“好吧。既然她不需要,那就还给你买房子。”
“我不要。”莫象林大步往公交站走,“给她留着吧。万一用得着呢?”
“随你吧。”周女士说道。
但莫象林还有些不放心,在电话里唠叨:“真不用再劝劝她?我就怕她嘴硬,缺钱但不说。”
“她如果不要,你给不了她。”周女士道。
“她脾气可大了。”莫象林继续说着。
“吼你了?”
“没有。但说一不二,主意大得很。她也就是跟我们不熟,才这么客气。如果从小生活在一起……”
莫象林唠叨着,随着人流走上公交车,很快远去了。
白真真站在路对面的甜品店里,看着公交车开走,将喝光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提着一纸袋甜点,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哥哥是好哥哥,但是没缘分。
妈也是好妈,还是没缘分。
他们会对她好,但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周遥星。
回到医院。
“你的。”白真真把一份黑森林蛋糕递给张皓。
“你要不要?”她又拿出一块蜂蜜蛋糕,问郑柏。
郑柏绷着脸,眼也不眨地瞪她。简直了,她怎么能被他凶了之后,亲了他脸,回来后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要算了。”白真真把蛋糕放回去,拿出自己那块草莓奶油慕斯蛋糕,美滋滋地吃起来。
郑柏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但是蛋糕的甜香气,一直往鼻子里钻,根本无法忽视。
“我觉得小郑总伤的不是腿,是脑子。”白真真跟张皓说话,语气充满遗憾,“这么好吃的蛋糕,他居然不要。他脑子坏得好厉害。”
张皓:“……唔,我刚刚走神了,刚才怎么了?”
白真真清了清嗓子,重复道:“我说啊,你们小郑总伤的——”
“喂我吃蛋糕!”郑柏睁开眼睛,大声道。
白真真笑着看过去:“哟,醒了啊?”
什么醒了?他什么时候睡了?这女人真狡猾,郑柏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道:“我要吃你那块。”
“给你。”白真真并不拒绝,而且专挑刚吃过的地方,用小叉子喂过去,“吃吧。”
郑柏脸上又红了,一股热意烧得他脑子都快成浆糊了,大声说道:“我不吃你咬过的!”
“真不吃?”白真真笑着问。
什么叫真不吃?这是什么好东西吗?郑柏很想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但他知道肯定失败了,他脸上烧得发烫。
“谁要吃你的口水啊?”他无比嫌弃地大声道。
白真真哼了一声,反手喂到自己嘴里:“不吃拉倒。你最好永远别吃。”
郑柏心头一紧,几乎是立刻后悔了,张口道:“我——”
对上白真真看过来的眼神,他不知怎么别过头,看向纸袋中:“还有别的吧?我吃别的。”
白真真没再逗他,拿出剩下的两块蛋糕,让他挑了一份。
次日有手术。
郑柏怀着忐忑与希冀,被推进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