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当初提出的捕鱼计划,从提出到实施,距离现在已有八年时间。
期间甚至有李泰一手建立天津港口时,顺手完成对船舶行业的产业集群,明晰从树木到船只的整条产业链布局。
只不过,李泰没等到这果实成熟落地,就被李世民调走回到长安,然后打吐谷浑去了。
但李泰不论是从氛围的培养,还是在实际资源的整合,都给幽州的渔业发展打下了基础。
在李泰离开后,李泰的计划便让李淳风接手了。
到今年,基本实现了从原材料到船只建设的一整条生产线,能生产艨艟之类的战船,甚至对海鹘船,轮船之类不是借用风力而是以人力为动力来源的船只都进行一定程度的研究。
因为到了海洋上,单纯风力已不够使用,很多时候需要人力提供短时间的助力进行辅助。
当然最重要得还是随着船只的体积不断扩大,让船只所能承载的承重量增加,这让船只到了海上有了更长时间的航行时间。
一群渔船出去,往往能在海上待两三天,有岛屿辅助说不定能待上一周时间。
而这一周的收获,就更多得匪夷所思,比当初幽州渔民靠小舢板去大海上讨饭的收获要丰富得多,多得甚至需要整个沿海村子的人出来帮忙协助处理一整艘船的海鲜。
附近村民在见到用那种军队退伍的船只,一次性捞到自己一辈子都捞不到的惊人数量的鱼群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当地的百姓去出海,让他们去追求财富了。
而恰好,渤海稍往东边航行就是华夏最大的渔场之一,黄渤海渔场,以这时代人类对鱼群的打捞所能造成当地影响,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但即使如此,李淳风见到这狂热一幕,也马上规定了出海渔网网囊大小,以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名义,不得百姓们捕获个头太小的鱼类,进行详细规定。
这倒不是李淳风真有保护环境的想法,而是他发现大量海鱼被送到港口后,因为后期处理跟不上,很多鱼类只能白白堆积在港口死掉,只能重新倒入海洋中。
毕竟这几年随着航运船只变大,以及对渔网技术不断的革新,捕鱼产量几乎日新月异。
但幽州这市场,不论当地从事渔业的人口,还是相对应的后勤体系都是有限的。
至少这些鱼想通过运河运输到内地去贩卖,基本上要么经过腌制处理,要么就是晒成鱼干再通过运河向着内陆贩卖。
那种新鲜海鱼直接到达内陆人的餐桌,如果是靠近幽州的州县倒好说,但基本上出幽州附近的州县后,想再保持新鲜就很难了!
但现在,随着李泰提出在运河所在的区域建立冰库,以保持新鲜食物的想法,却能让这些新鲜海鱼卖出更远距离。
实际上哪怕只卖到幽州外,对幽州来说,这所获得的利润,足以让幽州当地百姓变得更加富足。
渔业,在华夏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就不是一个体面的产业。
因为华夏是向土地所求的民族,很少会向海洋去所求,这也导致渔民的地位很低。
甚至在某些地方会让在渔船上剩下来的女子不许上岸,一辈子都在船上待下去的陋习。
但当渔业真能从大海索取资源,并能供养一座超过十万人的城市,那渔业的地位就自然会发生改变。
哪怕在其他地方改变不了,但至少在这个城市,渔业地位将会得到个改变。
毕竟自古以来,权利,财富和知识,只要你有其中一样,那就会被人所尊重。
不过在李泰看来真正重要得是,通过渔业富起来的人中终究会走出中产,甚至富豪的。
而想一个职业真正受到别人尊重,到底需要这职业的人自己去不断争取。
像李泰这种外人对海运进行扶持,实际上并没从本质上改变这些人的地位。
就好像被资本圈住的工人,看起来过上体面生活,但就本质而言顶多也就是买办。
在真正危机来临,随时都会被资本所抛弃,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产资料。
所以如果李泰死了,这航运利益被其他什么人所继承,继承这者看在利益份上一样会对海运进行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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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事情跟底层渔民没什么关系,并没有从根本上提升他们的地位。
渔民依旧从事着被人看不起的职业,一样没任何人为他们发言。
能拯救他们的只是他们自己,社会如此,国家如此,个人如此,任何职业也如此。
所以李泰有对天津附近的渔业一定扶持,但并没对这些产业的发展有过度干涉。
因为李泰明白,现在的渔业还在野蛮生长,自己需要他们去不断搏杀,不断向海洋索取。
等到出现几家巨鳄时,自己就能再去制定对应的秩序去引导他们,到时候说不定会在来州的胶州湾所在建立一所海洋学府。
因为整个大唐的海军,现在便驻扎在那里。
而真到那时,李泰相信渔民们能从海洋获利,建立了保护渔业的海军,并且从海洋学府中诞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政治团体,才能在大陆势力面前保持一定话语权。
当然,要渔民真走到这一步,还在在自己死后因某些原因被从上到下摧毁……
那李泰表示,这海路真没救了,再被别人的坚船利炮打过来,就不要怪前辈没有给你们留下过火种啊!
“说起来,明年你八月十五,是否去参加洛阳之弈,摘得那天下第一棋圣之名?”
这时候李德謇好奇的对身边李淳风询问,毕竟他可是知道李淳风的棋艺那是乱杀!
“可惜去不了!”李淳风无奈道,“否则我定然要去那洛水之弈上与天下棋手战一场!”
李德謇听到李淳风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李泰举行洛水之弈的事情,随着传播,开始慢慢传开来。
虽然李淳风多少有几分意动,但李淳风更清楚自己的职责,要把幽州这片基业给守好。
“倒是你,听闻在占领东北方的岛屿作为我大唐的据点?”李淳风对李德謇询问道。
“这本来就是我大唐水师应有战略,只不过现在有渔船会去上面补给,所以才慢慢流传开来而已!”李德謇倒是对李淳风道,“这在建立我大唐水师时就开始布置了。”
李德謇说到这里,目光向高句丽看过去,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继承水师的使命。
说实话,他隐隐约约有几分感觉,那就是大唐征伐高句丽的日子近了。
这不是因为朝廷有流露出要征讨高句丽的意思,而是随着大量渔船捕鱼,都能够见到高句丽的战船对于大唐捕鱼船的忌惮。
而双方之间现在虽然还是相安无事,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差枪走火,然后爆发战争来。
而李德謇不但没有去阻止,反而有几分纵容。
因为他非常清楚,大唐与高句丽间的交锋,所差的也不过只是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而已。
要是高句丽的军队忍不住袭击了出海捕鱼的大唐船只,怕磨肩擦掌的大唐正好借着这机会把这高句丽给平了。
毕竟不仅大唐有要把高句丽灭了的想法,就算是自己,在李靖退休后自己感觉到几分来自朝廷方面的压力,以及背负李氏荣耀的传承。
这些都在无形间催促自己必须去做点什么,而功勋是让自己支撑起李氏荣耀的唯一倚仗。
李泰自然不知道,远在千里的李德謇,已有几分要钓鱼执法与高句丽大战一场的谋划了。
当然,就算知道了,李泰也不在乎。
现在的李泰则趁着冬日雪晴,便陪着阎婉一起在洛阳城内漫步,算是相互之间交流感情。
而阎婉也好奇的打量着魏王府外的世界,虽然李泰并没禁止阎婉自由出入魏王府,但身为豪门贵女,除了必要之时,通常也很少离开魏王府。
更不要说此刻跟李泰二人,如同平常的夫妻一般,在这冬日下行走。
至于李泰的身后却是有卢安寿与任雅相两个人各自带着亲卫跟着,不过也没有打算靠得太近,免得打扰了魏王与魏王妃的二人世界。
两人一路慢行,倒也慢慢登上洛阳城墙,在城墙内时,阎婉倒没什么感觉,但此刻站在了洛阳的城墙上,却清楚的见到洛水两岸的百姓都在奋力凿冰,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
“郎君,他们这是?”这幕是阎婉所从没见到过的忍不住的发问。
“凿冰而已!”李泰看着眼前情景平静说道,“官府出面雇佣当地的百姓进行凿冰,以保证运河航运的通常,同时开采出来的冰送到津口的冰窟里面,储蓄到明年夏日使用!”
“可是冰鉴,苏山?”阎婉听到李泰的话,倒是眼眸雪亮,开口道,
“但我听厨娘说,这苏山用硝石制作的,却没想到冬日居然会有这么多百姓来采冰?”
“硝石制冰自然是个路子!”李泰听到阎婉的话,倒是有几分惊讶阎婉的见识。
但李泰解释道,“但硝石这种东西,如果是小规模还好,但是大规模就不划算了!”
“不划算?”阎婉听到了李泰的话,到时带着几分的茫然,她真不知道什么叫不划算。
而李泰则是开口道,“且不说我们大唐开采硝石矿实际上并不多。
所以想满足整条通济渠上的所有津口,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不要说,硝石转化的效率实际上没你想的那么高,差不多一千斤冰需要一千斤甚至更多硝石去转化。
所以所需要的人手更是会随着需要的冰块数量呈现几何数量的增加。
硝石造冰虽然不难,但想要大规模生产却并不容易。
而更不要说,现在整条通济渠上的津口所需要的冰块统计起来,怕要超过一千万斤。
所以硝石来制作根本就来不及,当对冰块需求上了规模,还是通过直接向大自然取冰的手段要更加方便。
而且也能让百姓们赚上一笔,在冬日也能有个稳定的收入。”
“郎君,好像很希望通过各种方式,把手中钱粮转交给百姓,而不是克扣百姓手中的钱粮,让自己从中获取的更多?”阎婉听到李泰的话却是疑惑道。
李泰听到阎婉的话,到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阎婉,没想到这女子跟自己并不久,但却相当留心观察自己。
与之相比,自己却从未想要去了解阎婉,不免有几分惭愧。
“嗯!”李泰点头对阎婉道,“于我而言,百姓富裕,便是我富裕。
若百姓手中连钱都没有了,那我纵然再有钱,又有什么意义。”
阎婉听到李泰的话,不由对李泰的心胸与品行肃然起敬。
这种一心希望百姓富裕的人当不得贤明二字,又有谁能够承担呢!
当然,在李泰的理解中,自己所构建的体系,让百姓资产的增值还是非常重要的。
因为自己能够肆无忌惮的印钱其根源就是百姓们越来越富有,对未来的憧憬越来越美好,百姓越来越富,那自己能印的钱就越多。
但如果百姓们对未来越来越失望,信心越来越小,那自己还肆无忌惮印钱,这直接会导致自己的粮票不值钱了。
若是自己还不知道节制,那肯定会向北宋交子,或者大明宝钞这般的趋势去发展。
所以,相对大唐其他人,他们想要通过徭役或者其他的手段去压迫百姓,剥削百姓,李泰是真希望大唐百姓能够富裕起来,尤其是对大唐的未来要有足够信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么自己的粮票根本只要别乱印,那根本就不怕会翻车!
不过,李泰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阎婉,可惜阎婉虽然觉得自家的郎君很是优秀,但具体是怎么优秀,好吧……阎婉完全不明白。
李泰见到这幕倒也没多说,只跳过去与她继续欣赏冬日初雪。
毕竟对南方人来说,哪怕在北方待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却也没改变,那来自灵魂中对于初冬之雪的惊喜。
当然,李泰这里看着雪,这时刚到河湟谷地的田长耕已被暴雪堵得出不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