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为一脸震惊地看着霁林,又看向王柳柳,满脸不解地问:“霁林,你说王柳柳是海寇?”
霁林拿起了那个瓷瓶和两块细小的瓷瓶碎片,对着翠英说:“翠英姑娘,你以为是你杀害的成王,你以为害成王薨的是他心口上的伤,其实并不是。这里面的毒,才是成王的死因。”
“毒?”何不为接过霁林手中的瓷瓶,打开瓶盖,就想用鼻子闻一下。
幸好霁林及时阻止,何不为却说:“没事,我天生体质抗毒,再毒的毒药,我也没事。”
“真的?”
“抗毒宝体,百毒不侵,万人当中未有一人。你居然是抗毒宝体?”刘铁眼睛放光的走了过来,对着何不为就是一阵观察,和看宝贝一样。
何不为表情有点扭曲,看向刘铁的眼神充满嫌弃,身上像是蚂蚁爬一般别扭,看起来何不为还没有碰到过刘铁这种热情似火的人,孩子还是太年轻啊。
如果郝霈在这里,一定会对何不为投来“哥懂你”的目光。
“咳咳,刘哥,案子,案子,别激动啊。”霁林一滴冷汗,小声提醒。
刘铁面色难堪,讪讪退却,躲到了霁林后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痴汉的表情,实在是不想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了。
“刚才被刘哥打断了,继续说啊。”霁林清了清嗓子,把成王屋子里的茶杯拿了出来。
“何兄,你说这个茶杯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不合理?”何不为接了过去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
霁林也没有继续装蒜,直接说了出来。
“你不觉得,这个茶杯,太干净了吗?”
“茶杯太干净?”
“像没有喝过茶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成王没用这个喝过茶?”
“对!”霁林一脸肯定的说,“这茶杯没有一点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成王根本没有用这个茶杯喝过茶。”
何不为接过茶杯,茶杯上却有点点水渍,但是却没一丝茶垢。
若是上品陶瓷倒也说得过去,但是按照织春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品行,这茶杯也称不了上品,算是楼内最好的,拿出去,却也只能让人笑掉大牙。
“其实宫鸿你没有想到,成王根本没有机会喝带有蒙汗药的茶,因为再喝茶之前,他就已经死了。而沙小虎你,其实是把一具尸体搬上了床。也就是说,在你们所有这一切之前,成王其实已经死了。”
何不为听完霁林说的话,想想又有些不对,成王死于这个毒素,那么又在哪里下毒呢?
而且,霁林说王柳柳是海寇,那么真的王柳柳又在哪里呢?
“霁林,不对啊,首先你说王柳柳是海寇,那王柳柳当着卫兵进去之后又出来,成王若是在那个时候被杀,那卫兵必然会被发现啊!”
“我想那个时候,成王并没有死。而那个是真的王柳柳。”
“霁林你说的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呢?”
不仅仅是何不为,其他人也是一脸懵的状态,唯有王柳柳,眼中闪过凶狠,即刻又变成一脸无辜,对着霁林说:“暗探大人啊,你不能冤枉我吧。”
“你别着急啊,听我说完。”
王柳柳却没有坐以待毙,跑到何不为面前,跪地求饶,紧抱着何不为的大腿。
“大人啊,你是认识我的啊,大人要为我做主啊,要为我做主啊!”
哭泣之声,感天动地,何不为的裤脚都湿了,鼻涕直接往上面抹。
何不为心中觉得自己真的是吃了狗屎了,先是遇到刘铁这种恶心人的玩意,然后就真的被王柳柳恶心到了。
不过,王柳柳确实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你先别哭了!让霁林说完,别哭了!”
周围也没有一个有眼色的把王柳柳拉走,都是在这里看戏。
“你们看戏呢,给我把他拉走!”
直到何不为怒吼出声,一旁的护卫才反应过来,把王柳柳拉走了。
霁林尴尬地笑出了声,众人也缓过劲来,四处看看,都不敢看何不为已经阴沉至极的到想杀人的脸。
只有宫鸿,笑声迷人,霁林和刘铁对视一眼。这个富家公子,笑起来怎么和鸡叫一个声音,咯咯咯的。
“我继续说了啊,卫兵见到的王柳柳其实是真正的王柳柳。而她从成王房间离开之后,我们的这位王柳柳便出现了,可能卫兵听到的异常声响,便是她杀害王柳柳的时候发出的,她也就借此,进到了成王房间里。”
“不对啊,成王不会发现?”何不为又问。
“那如果她已经化妆成了王柳柳呢?我想她早就观察了很久的王柳柳的行为方式,说话语气,海寇潜伏能力极强,我在东部沿海生活,也打了两场仗,所以我懂。对了,那个海寇行踪报告,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成县内已经有了海寇痕迹了,不仅仅是你说的成县附近。”
何不为欣赏的点了点头,赞许了霁林。
“你很聪明,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刚才我为什么不让你闻,是因为这个毒粉一出,能起很大的烟尘,若处置不妥当,有可能满屋皆是,你是由抗毒宝体,但是何兄,我们呢?”
霁林这么一说,何不为又看了一眼桌上包袱中的碎片,他灵光一现。
“你是说,她将瓷瓶摔破,粉尘满屋,毒死的成王?”
“这就要问沙小虎了,我没猜错,成王倒在窗前的。”
“沙小虎!”何不为叫了一声,沙小虎立刻跪在地上回话。
“回大人的话,我,我确实,我确实看到成王倒在窗前。”
霁林接过话来,说完未尽的话。
“毒粉满屋,他定要开窗,可是毒粉毒性极大,成王还未碰到窗,便毒发身亡了。而王柳柳当时应该在门外招呼成王,随后趁着成王开门,便把瓷瓶扔到屋里,瓷瓶破裂,成王以为敌袭击,便不敢从门口出去,而毒粉障目,成王想要开窗通风之时毒发,这时她进入房间,开窗通风,又打扫瓷瓶碎片,不过她为何不会中毒,估计自己是有解药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沙小虎会突然敲门进来,她只好躲起来,等着沙小虎离开,也是时间匆忙,碎片没有处理干净,这里两块碎片,一块,是成王房间中的,一块是沙小虎房间中的,应该是沙小虎进入房间中,踩到并且粘到鞋上的。”
沙小虎听着,还下意识地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鞋。沙小虎又从鞋上找到一块瓷瓶碎片,这个碎片粘的比较紧,被他身边的卫兵,拿给何不为。
其他人的眼睛,也看了过去,只见鞋底破烂,好多褶皱开口,粘到一个细小碎片,也是情理之中。
宫鸿一脸奇怪地问沙小虎。
“你难道感觉不到,不扎脚?”
沙小虎摇摇头,表示,“我经常下地,总被地里的石头扎到脚,所以已经习惯了。”
而宫鸿自己细皮嫩肉的,当然是体会不到沙小虎的辛苦的,他想象不到,这石头透过鞋直接扎到脚心得痛苦!
霁林咳嗽了一下,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霁林身上,继续听着霁林讲述接下来的事情。
王柳柳也不闹了,一脸的平静,甚至嘴角边挂着一抹微笑,眼神也变了,没了泪水,换成了欣赏。
“沙小虎突然造访,让我们这位王柳柳女士,自顾不暇,只好躲藏起来。”
“躲藏?”
何不为脑海之中回想了一下,成王房间内的构造。
好像只有这唯一一个可以隐藏的地方,就是成王床下,此件房除了床,就剩桌子椅子,还有一些花瓶等摆件了,就床下可以藏身。
“霁林,难道是床下?”
霁林则是摇了摇头,审视着王柳柳。
“毒粉易飞扬,但也易消散,她为了不被人发现,便打开了窗户,让毒粉散尽。就在她打开了窗户之后,她看到了她可以藏身的地方。”
王柳柳眉眼一挑,风韵犹存的她,用着温柔且诱人的嗓音,对着霁林询问。
“这个暗探大人呐,您这说书一定厉害,是不是这个时候就‘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了呀’,我一直在和两位客人喝酒,两位客人,不是给我作证了嘛。”
霁林嘴角一撇,看着王柳柳婀娜地站姿,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谢谢夸奖了呀,我先说你藏在哪里。就是成王房间窗外那个灯笼上的飞檐,我说的没错吧。”
“灯笼上,飞檐……”刘铁突然一脸我明白的样子大喊,“我知道,我知道,灯下,呸!灯上黑。”
“刘哥说的没错。”
何不为也在琢磨这个事情,听霁林说的他的推理,何不为也一直在脑海中思考,将每件事情都串联在一起。
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巧合,这五个人都在预谋害成王,巧合的是这个五个人碰在了一起,最有趣的是,五个人中,有一个人真的杀害了成王,其他四个,玩了半天尸体。
真的是,作孽遭受万人恨,预谋杀害万恶人;一人伤害两人保,还有一人只进门;四人巧合弄尸体,凶手自是另一人。
何不为细细想来,霁林指控了半天王柳柳,可是她有人证,证明她没有时间犯案。
“霁林啊,王柳柳有两个客人帮忙作证,她从成王哪里回来就一直喝酒,根本不像你这么说的啊。”
“简单啊,蒙汗药就可以了。”
“蒙汗药?”
“你忘了,那两个客人怎么说?”
何不为被霁林这么一点,就清楚了,恍然大悟道:“醉倒了,不省人事。”
“其实他们做不了证,等他们再次醒来,坐在他们身边的早就不是他们认识的王柳柳了。”
霁林看着王柳柳对他抛了一个媚眼,心中不喜,他从来不喜欢这种放荡的女人。
“暗探大人,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霁林。”
“霁林呀,暗探大人我记住了。”
王柳柳眼中已然没了媚色,而是满是杀意,那种眼神霁林非常熟悉,是看死人的眼神。
敌人露出敌意,霁林当然还以颜色,眼神交锋,火光四射。
“其实当你看到我拿出瓷瓶的那一刻,你应该就明白了,你已经暴露了。”
“哈哈哈哈,是啊,看起来你已经发现了,我猜一会你就要用它来指正我,我猜的对吗?”
“是啊,你这么说你已经承认你是海寇了,不再隐藏一下?”
“隐藏?霁林,秦燕国有你这种聪明人,我着实没想到。”
“我的聪明不及万分之一。”
一旁的何不为已经听明白了,这个王柳柳等于已经认罪了。他勃然大怒,夺过周身护卫手中的刀,就想要就地处死。
就在刀落下的那一刻,霁林出言制止到:“住手!”
何不为的刀就停在了王柳柳,不,这时候应该称之为海寇的人的头上方二寸处。
“霁林,你干什么!”何不为心中愤懑,他不明白霁林为什么要制止他,他还是太年轻气盛了,一些事情还没有想明白。
“何不为,你想想看她口中一定有很多海寇机密,问出来,东部战事便有转机,而且,成王之死事关重大,押送进京,不是更好?”
霁林说来,何不为也斟酌损益,仔细想来,霁林所说的还挺有道理。
随后,何不为下令道:“这些人,全部关押,明日押送唐都,进刑部大牢!”
“是!”
当其余四人被押送下去的时候,霁林走到了王柳柳的身边,两人四目相对,霁林率先开口。
“你为什么不逃呢?杀死成王之后,你完全可以逃走啊。”
霁林的话,也引来何不为侧目,刚刚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却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逃?”海寇轻笑,眼神中满是嘲讽,指着何不为说,“成王出事,他把整个楼都封了,我怎么逃。”
“不对,你有武功,不逃?”
“护卫众多,那个何不为不也是个高手,你不会看不出来吧。我一个人打不过,所以我认命喽。”
霁林瞅了一眼何不为,确实,何不为年纪不大,可是在他周身呆久了,就会感觉到一股杀气,虽然他似乎还不可以控制,但是要想杀气形成需要杀很多人。
霁林曾经和刘铁聊过,在军队之中,若是呆久了杀人杀多了,杀气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但是控制是另一回事,何不为就属于控制能力不强的范畴里的人。
可是霁林并不觉得这个海寇不走的理由是这个。
“你武功也不低,又会说我们的话,我想应该是战报吧,你把它藏在这里了,还没来得及取。”霁林说着,又叫了一声何不为,“何兄,你派人好好搜搜这个地方,战报应该没有出织春楼,战报记载着照日山岭战斗细节,我想,海寇也十分想知道。”
“好,对了,霁林,你们刚才说的那个直接证明王柳柳是海寇的东西是什么?”何不为此刻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也是最后一问。
“哦,这个呀,你去王柳柳那个房间,天花板有一个暗格,里面藏着本来王柳柳的尸体。”
“快,你们去看看!”何不为一听,立刻派人去查看。
霁林不管那边,而是将他的手,放到了王柳柳的脸上。
王柳柳身子一颤,问。
“怎么还想非礼我不成?”
霁林却用手仔细的抚摸,轻轻的,慢慢的,感受着画皮光滑似真人的表面,找到那个能够一把揭开画皮的地方。
“你说,都已经暴露了,你也该以真面目示人了。”
霁林说罢,手一用力,画皮脱落,一张精致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说霁林已然痴迷也不为过。
朱唇皓齿肤如脂,明牟善睐美如霜;天上宫阙贵人笑,笑奔凡间过前堂。
霁林,何不为,刘铁只要是在场的男人看到这女海寇的一刹那,无不惊叹,原来世间竟有如此美人,但回过神来,又惋惜,为何美人是敌。
女海寇看着霁林一脸的痴像,便嘲笑起来。
“刚才智谋无双的霁林,现在,为何一脸痴迷像呀。莫非,小女子我的样貌,让公子心生爱慕?”
霁林尴尬的咳嗽了一下,确实自己失态了,不过已经不敢和女海寇再说话了,这个女人,她真的漂亮的吓人。
“那个,何兄啊。”
霁林喊了一声,把何不为也喊醒了,两个人浑身不自在的对视,眼神中含义诸多,却又不能明言,只能讪讪离去,留下刘铁继续一脸痴迷看着女海寇。
女海寇笑意不减,媚眼如丝,几抹笑意更添美丽,留下的男人们更加神魂颠倒。
只见她看着霁林离去的背影,用如同天籁的声音自言自语。
“霁林,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