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出现在谷仓阴暗的入口处,那曾是她的目的地。那是一个老人的脸,手上拿着把干草叉。他摇摇晃晃地跨过门槛。
“这里没有人叫这个名字。”
“我看最好是有,他要是敢跑他就死定了。”
谷仓里又走出两位村民来:一个紧紧抱着血淋淋手臂的女人,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幼儿捉着她的裙子。
“你是谁?”老人一边摇晃着干草叉一边问她。提醒珊迦她只拿着~支沾满血腥的剑。
“珊迪。老鼠和我只是……路过这里。”她把手中的剑扔在她杀死的最后一个人身边。他看见这儿失火了。“
火仍然在烧着。这些生还者也并没有采取任何灭火的举动。这样的村子应该会有一口井和一堆水桶。村中的房子是半石造的,火灾过后要重建并不难。
老人摇摇头。很明显地他并不相信有人只是因为路过就停下来。不过珊迦已经放下了她的武器。她大喊没事了,于是又有几个沉默的生还者跑了出来。
还是没看见老鼠。
珊迦转身,准备往村干的另一头去搜寻。那个奔逃的村妇——之前看着他们从空中降落的女人——也在她身后出现。她能死里逃生让村里的人都吃了一惊。不知是欣喜还是哀伤,一个女人甚至哭喊了起来。
那个死里逃生的女子对她喊:“妈妈,”但是同时她双眼却盯着珊迦,双手紧紧交缠——那是一种避邪的手势。
该是找到老鼠并离开此地的时候了。珊迦快步向村子的另一端走去,那儿有一座掩饰得很好的圣殿。大门被一具尸首挡住而开开着。
知道了是谁在伊芬宾卡打仗,珊迦应该不惊讶这座圣殿已经变成阴森森的死人庙。他先是看到十个人,每一个都是双手被缚、咽喉被割裂,躺在血泊中。再看过去还有更多,以类似的手法将双手绑住,仰卧在圣坛之侧,在她还来不及点清人数之前,她发现老鼠正瞪着一面墙壁出神。
“我们得走了。”他动也不动。剑鞘不见了;剑锋在圣殿阴暗的光线中显得黝黑而闪烁。在珊迦以死亡让老鼠对她心生畏惧之前,可能连剑都不曾拿过。然而在刚刚的几个小时间,他可能已经变成一个战士或是杀手了。这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种很大的精神负担,任谁都有可能会因而崩溃。珊迦小心地靠近他。
“老鼠?瑞特比?”
那面墙布满血写的字迹。珊迦只读得出其中一部份是多明纳里亚文,而大部分都是早已失佚的文字,没有一句是伊芬文。
“上面说什么?”
“凡站污度拉塔教者必要以血偿还。亚佛神在上,吾等乃奉亚佛神之名替天行道。”
珊迦把手放在他抓着刻的手上。老鼠一言不发地放下了剑。
“如果老天还有眼的话,绝对是不会让在席拉塔教那一边的。”
她试着将老鼠引寻至门口;他沉默但坚决不从。真正的人类眼中所看到的死亡是一个非颈克西亚的纽特所无法想象的。珊迦已经看尽一切,没有什么事足以让她大惊小怪
了。
“你早就知道席拉塔教在这儿。所以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吧。”
“错。
“在我到梅德朗之前也曾到过其他的村庄。你并不是第一个告诉我关于席拉塔教所作所为的人。这正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这不是!”老鼠耸耸肩。
“真的得走了!”珊迦又抓住他的肩。
老鼠狠狠地反击,但珊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开了,因此没有受伤。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她看见了疯狂。
“好吧。告诉我。你跟我说,为什么这些不是席拉塔教做的?”
“他。”
老鼠指着一具跌在血书墙和神坛之间角落的尸首。那个人因肠开肚破而死,不过他身上也有其他的伤,许多伤口都是大量留着血。也曾战斗过、并也曾因盲目的愤怒而抓狂的珊迦,立刻知道这个人——很可能是唯—一个——是被老鼠杀死的。
“好吧,他怎么了?”
“看看他!他不是席拉塔人!”
“你怎么知道?”粉边问,她倒很好奇原因何在。
“看他的手卢她用脚推了推那人的手。光线很差,但看起来实在没什么不对劲。”
“怎样?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上帝之手。席拉塔教是亚佛神的复仇者。他们会在手上以席拉塔文——亚怫神圣书上的经文刺青。”
“也许他是新加入的?”
老鼠用力摇着头。“不只是他的手。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
席拉塔教徒是绝不刮胡子的。“
珊迦试着回忆,自她到了伊芬宾卡之后所看到唯一的一个未蓄须的人是在梅德朗,他穿着赤纹军人的服装,而在这儿与他打斗或是老鼠所杀的那人都是没有蓄须的。
“所以其实不是席拉塔教干的?会不会是赤纹军假扮成席拉塔教?”她问。
又因为知道非瑞克西亚人已渗入赤纹军中,珊迦心中又升起了另一个问题:会不会非瑞克西亚人故意制造出敌人,引发战争,令多明纳里亚这不知名的小地方生灵涂炭?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它们在基克斯让她到另一个世界沉睡之后,又学得更狡猾了。
老鼠继续摇头。“我看过席拉塔教屠杀一个她家庭就像切起土一样。我看过他们杀我叔叔,他们在他肚子上凿个洞然后把他的肠子拉出来:他们说因为他在书上洒狗血。
我了解席拉塔教,珊迦,这就是他们会做的事,不过,这个人却不是——他不可能是席拉塔教的。”
珊迦努力使自己听起来很平静,“你曾说当席拉塔教席卷你们村落时你们一家已经离开了。所以其实你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有可能是赤纹军干的啊。”
“有可能,”老鼠立刻同意。“但我的确亲眼见到我叔叔被杀,那是在我们离开宾城之前,那是席拉塔教干的。奉圣书之名,珊迦,赤纹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席拉塔教徒没有人会支持席拉塔教。这里的人们……坐在家中,曾经是家的地方……而席拉塔教就来了,真正的席拉塔教,他们会告诉我们怎么做,那也就是要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们,索求无度。若是要不到东西他们就杀人。”老鼠打着冷额。“我们家的人被迫离开宾卡城,到别处成了异乡客,然而当地的人也像我们一样痛恨席拉塔。我们祈祷……我们都祈祷,珊迦,祈祷亚佛神能遣送赤纹军来解救我们、保护我们。”
“我想你们应该留意你们所祈祷的是什么。听起来搞不好其实是赤纹军冒充成席拉塔教胡作非为,并且绝不留下会泄漏真相的证据。”
老鼠也下了一个类似的结论。“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一定还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地方。他们在外面守着,一定还没离开,这里剩下的每一个人,包括你我,都死定了,除非我们可以把他们通通杀光。”
“更糟糕的是,老鼠,已经有人去通风报信了。”去报告非瑞克西亚的眠者它看到一个黑发年轻人乘着一颗球在漂浮?不,她已经杀了那个看见他们在浮球中的杀手。但她也曾轻松抖落一支箭。非瑞克西亚人或许缺乏想象力,但他们记忆力可好呢。也许有人会记得基克斯的孪生纽特,尤其自从多明纳里亚成为非瑞克西亚人最觊觎的地方之后,那也是她早期梦中的世界。克撒说的没错,他总是对的。她又要动怒了,相对地也可能得为此付出很高的代价。“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