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后,佐伊冲到后台去找歌剧家,说要求几张签名回去给同事看。西岱本来也想去要个签名卖钱,但夜色已深,她必须赶在怀特一家回来前赶回去。
幸子刚发来短信,说怀特一家去了朋友家。
两人匆忙回到家时,客厅里空无一人,她和茉莉绕过疯狂吼叫的腊肠狗,钻进她的房间。
听到动静,幸子悄悄跑进来。
茉莉拿着西岱的那本《悲惨世界》坐在角落里,一边看一边哼《爱情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心情还不错。
幸子忍不住分享她和学长的二三事。第一次约会后,这两人感情突飞猛进,恨不得每天都是情人节。她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抹月牙儿。
听到两人约会的细节,西岱被甜得在床上打滚。
“你就是存心来炫耀的吧!小贱人。”
看见幸子这么幸福,她高兴的当口,又想起自己一团乱麻的情感问题,想起狄伦客气的态度,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自暴自弃地摊在床上。
门口的腊肠狗又开始狂叫。
茉莉一顿,放下故事书,猫儿一般警觉地钻进了床底。
男孩儿开始在客厅里尖叫,然后跑到西岱门口,未经同意就扭开了门。
“当当当当!”
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眯着眼睛环视四周,“狗狗在冲你叫,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见到幸子,他立刻暴起:“你!你!你们不可以呆在一个房间里。”
皮埃尔一直觉得,要是两位亚裔租客的关系变好了,她们就能和房主抗衡。男孩当即开始哭嚎,觉得自己主人的权威受到质疑。瑞秋随后赶过来。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没见什么异常,才假笑着将皮埃尔拉出去。
幸子瞧了眼西岱,后怕道:“我还是先出去了。你们晚上小心。”
西岱点点头。
后来一晚上,茉莉一直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皮埃尔继续在客厅闹腾,不时贴着西岱的门缝怪叫,气得西岱拖来椅子堵在门口。
终于过了午夜,男孩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西岱才安排困倦的茉莉先睡。她开着小灯背了会儿法语单词,看了看自己的平台反馈,
才轻手轻地钻进被焐热的被窝。
.
第二天早上,她和茉莉都睡过了头。
西岱迷迷糊糊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床头的手机显示着9:已经等在楼下。
她一跃而起,唤醒茉莉,悄悄掀开一条门缝。皮埃尔和他姐姐露西还在睡觉。但怀特爸爸已经坐在吧台前。他正煮着一壶咖啡,悠闲地翻今早的报纸。
“扑荡.......”
她低咒一声,关上门。
“男主人现在在外面。”她蹲下身,整理了下茉莉皱褶的小衣服,“等会儿我来掩护,你人小,偷偷爬出去。”
茉莉点点头。
西岱换下睡衣,小心翼翼得拉开门缝,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窝在墙角的腊肠狗闻到陌生的人味儿,倏地从窝里站起,一溜儿地跑过来,开始冲着小姑娘大叫。
叫声瞬间吸引了卢卡斯的注意力。
他看见西岱,热情地招呼:“早安,卡桑德!”
“啊,早!”
西岱笑容灿烂地回头,轻轻踢了小姑娘一脚,让她继续往门口爬。由于客厅里的沙发,怀特爸爸没看到地上的茉莉。但持续不断的狗叫声还是令他起疑。
“今天怎么这么闹?”
说着,他就想过来查看。
西岱连忙扯开话题:“今天报纸上说什么。”
卢卡斯的注意力回到纸上:“哦,昨天政府刚刚清缴了东北部的那几座难民营。”
“是吗?”西岱故作惊讶,“这么突然?”
“谁知道,难民署的人一直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我敢打赌,过两天东北部又会冒出新的营地......”
见茉莉爬到门边,西岱冲怀特爸爸晃晃手机,“卢卡斯,我先下去了,朋友在等我。”
“啊,好......”
两人忙不迭地冲出门,在吼叫不断的腊肠狗面前拍上门,才松了口气。她一下楼,就瞧见了狄伦的那辆小货车。
他穿着黑色夹克,倚在车门边,点着一支烟,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他好像一夜未睡,眼里布满了血丝,身上也透出淡淡的烟味,但并不难闻。茉莉一见到她,立刻奔过去,伸手要他抱。狄伦将她抱起,颠了一下,听她哇啦哇啦地哼那首《爱情是一只自由的小鸟》。
“很开心?”
“开心
。卡桑德很好。”茉莉在他怀里扭了两下,回头看向西岱。
狄伦这才抬头,对她轻轻地颔首。
“麻烦你了。”
他的目光轻轻停在她脸上,克制而疏离。
这是约会后两人第一次碰面。西岱望着熟悉的俊脸,想起餐厅里的一幕幕,心底又泛起悸动。可他此刻的表现,却令她迟疑。
狄伦转身,抱着女孩儿往回走。
“狄伦!”
她上前一步。
他顿下脚步,侧头,露出挺直的鼻尖。
“狄伦。”她挠挠凌乱的发,迟疑道,“那天......”
“我都明白。”他淡淡打断她,沉声道,“以后不会令你困扰了。”
“不是!”西岱急了,咬咬牙,一鼓作气喊,“其实,其实你上次没有会错意呀!”
她喊完,耳根和脖颈一下子热起来,背脊也麻掉。她一抬头,就对上了狄伦探究的眼神,以及西西陡然睁大、铜铃般的绿眸子。
小姑娘看看西岱,又抬头瞄瞄纹丝不动的狄伦,忙碌得很。
哦,这儿还有个小观众在。
西岱尴尬极了。
尤其是,狄伦还在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等我一下。”
他终于低哑出声,抱着小姑娘回到车上,帮她系好安全带,开好空凋,还给了她一瓶水,才大步往回走。
西岱见他的架势,下意识后退一步,甚至想逃回楼上。
狄伦走到她跟前,蓦地伸手,将她困在自己与墙之间。随后,他眯起黑眸,俯身贴着她耳朵:
“什么意思,卡桑德?”
“就是......”
感到脖颈传来的痒意,西岱感觉自己快疯了。她从没和一个异性贴着讲过话。下意识地,她用手去抠墙上冰凉的纹路,随后磕磕巴巴道,“其实我对你,也有一点好感。狄伦,虽然全巴黎的人可能都知道,但我之前真不知道喝咖啡是约会的意思......”
他探究地盯着她看了会儿,终于总结:“没经验?”
西岱抖了一下,硬着头皮点头。
“我知道了。”
他一如既往淡然地说道。
下一刻,他握住她的双手,抵着墙吻下来。西岱很快被亲得七荤八素,双腿发软,不得不撑住墙才能站稳。
“狄伦......”她找准空隙喘气,“停一下。”
他轻笑一声,吻得更加
深入。
在餐厅的时候,他就发现她十分生疏。但没关系,接下来的一切他都可以教她。
狄伦又辗转几下,这才退开:“明天下午,我来米线店接你。”
.
“亲爱的,MUA一个!”
“MUA——”
第二天中午,西岱一出现在米线店,就目睹了另一对情侣腻歪。或许是顽皮的丘比特降临了人间,一晚上不见,她和佐伊都脱离了单身。
此刻,逼仄的米线店内,佐伊和歌剧家密里调油地挤在一张板凳上,互相咬耳朵。
“你们俩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昨晚我去后台找歌剧家,他居然当众向我表白。”佐伊臭屁道,“你知道吗?周围的人全惊呆了。当时觉得他气质尊贵,想极了有钱人,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歌剧家紧张道:“我的阿芙洛狄忒,我一定会好好唱歌,赚很多很多钱,养你一辈子!”
“亲爱的,再MUA一个!”
西岱看着这对小情侣,神情恍惚。
同样是刚刚在一起,他们怎就这样火热。她和狄伦......今早只是互相问候了一下,然后,她就说要去赶地铁了。
那对话比做朋友时还要客气,令她生出了浓烈的不真实感。
西岱脑补了她和狄伦互相说“MUA”的模样,手臂上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但西岱有个优点,不管遇到何事,总能积极投身赚钱事业。她很快沉浸在拖地板,招呼客人,端盘子等一系列活儿中。
直到夕阳西下,狄伦倚在门口看她好一会儿,西岱才回过神来。
“卡桑德。”
暖色的夕阳落在身上,勾勒出他高大好看的轮廓。西岱一阵恍惚。这就是她的男朋友?她有男朋友了?还是这么好看,每个星期还会给她转钱的那种!
西岱嘴角上扬,就想轻盈如蝶地扑过去——
“狄伦!”
身后传来响亮地公鸭嗓,米娅高声道,“来吃米粉啦?”
米亚热情地越过西岱,将狄伦往里边引。
“今天吹了什么风,这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
狄伦顺着她走进来,指指身边的西岱,语气自然:“接她去吃饭。”
“吃什么?”米娅还未没反应过来,“哎花什么钱,你在我这儿吃吧,给你免费的大碗牛肉粉。”
“下
次吧。”狄伦答道,“我已经定了位置,塞纳河游船上的。”
游船餐厅这个地点有些过于特殊。
这下,米娅震惊地瞪大眼,在狄伦和西岱之间来回扫视了几圈,“你,你,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早上。”西岱终于出声。
“走吧。”狄伦顺势拉起她的手,带她出了门。
他们直奔塞纳河畔的游船。这里虽然有很多游客光顾,也有当地情侣光临。
铺有黑布的桌上,放着鲜艳的玫瑰,与一小盏蜡烛。
船只沿着塞纳河慢慢前进,路过恢弘的巴黎圣母院,接着又经过塞纳河中央的小岛。很久以前,法国人初次踏足这块土地时,就在这座城中岛上建立了村落。这座小岛被命名为城市之岛,中文却音译成了西岱岛。
“它也叫西岱呢。”西岱终于回过头,喃喃道。
“嗯?”
“狄伦。”她陡然冲动,“以后叫我的中文名吧。西岱。”
他定定看了会儿她,慢慢吐出那两个音节。
“西岱。”
她到底缺乏恋爱经验,约会过程中懵懵懂懂,全程跟着狄伦的步调走。晚饭过后,他带她攀上蒙马特高地,一直来到最顶端的圣心大教堂。
大理石筑成的教堂门虚掩着,上万盏烛火在燃烧,里面隐隐传出清越的圣歌。一墙之隔,又是纷乱匆忙的尘世。旅客情侣来来往往,只有卖巧克力味可丽饼的小摊常驻着。
“坐这。”
微凉的空气里,他脱下大衣盖在西岱身上,像个不羁少年一样跃下台阶,跑到摊前,同黑人闲聊几句,要了一个可丽饼与苹果汁。
“别浪费钱了,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没事,拿着吧。等会儿会冷。”
月亮逐渐攀升,远方的城市尽头燃起烟火。一众游客惊呼着站起来,涌过去拍照。
西岱和狄伦肩靠着肩,安静地坐在台阶上。此时此刻,西岱忽然感觉到了安心与甜蜜,莫名地对这座异国城市多了些归属感。
13岁时父亲下岗,她的父母险些闹离婚。她每晚躺在房间里,听着父母断断续续的争吵。后来,她一人在外闯荡。远离亲人的社会里,她成功却也疲惫。她曾经以为只有金钱能带来的安全感,现在,却有了别的渠
道。
西岱感慨:“我居然也有恋爱的一天。”
他侧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神炙热。
月亮攀至顶端。
他忽地用大衣盖在两人头顶,隔绝了外界的窥伺。这一方小世界里,只留下了彼此。
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她一怔,下意识地抓住地上的草皮。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别紧张,我教你。”
黑暗中,一双唇落下,退开些,复又落下。他慢慢加深力道,这样的反复中,她的身体也热起来。
他蹭蹭她的鼻尖:“第一次看到你跳舞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月光照亮他狼一样、带着侵略性的眼。
或许是荷尔蒙在捣乱,她脑子一热,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笨拙地重复着他刚才的教学。
她听到了狄伦的轻笑。
身体里摇摇欲坠的枷锁被彻底打开。属于女团的一万个“不可以”随她远去。她从未如此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某一瞬间,她甚至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即便这感情刚刚开头,远没有刻骨铭心,但她感觉两人间有种命定感,好像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
“西岱。”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烟花中,恋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狄伦闭上眼,努力压抑了会儿,拉着西岱起身,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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