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早已高起,但驿站二楼玉蔻和拓跋勰歇息的房间里面,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房间外室,由拓跋勰自皇宫之中带了出来布置房间的,诸多东西中的鎏金瑞兽香炉里面,原本燃着的玉蔻喜欢的百濯香,早已在昨晚的漫漫长夜中,渐渐地燃到了尽头。
那曾经袅袅腾起的香气,也在后来没有新的香气补充后,慢慢地消耗,消耗,至此时,已经淡得只能闻见一点点的香味儿了。
不过,这百濯香有或者无,正在内室中央摆放着的雕花大床上,睁着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旁边沉睡着的玉蔻的拓跋勰,却是不在乎。
他怀里,可是抱着个身上散发着冷梅幽香的大.宝.贝呢!
男人那般静静地看了玉蔻恬静的睡颜不知道多久后,他怀中的佳人终于醒来了,睁开双眼,看见近在咫尺的男人后,她轻轻地呢喃了一声儿:“大王。”
还没完全睡醒,玉蔻的脑袋正迷糊着,一不小心又把对拓跋勰的称呼弄错了。
“醒了?”
听见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后,玉蔻乌溜溜的眸子瞬间瞪圆了,又惊又喜:“我昨天晚上不是做梦,陛下你真的在!”
不知道别的人想念一个人时,会不会做与那个人有关的梦,反正玉蔻,是会的。
自从在代国与拓跋勰分别后,她前前后后,做了好多次有关拓跋勰的梦。还不知道男人登基为帝了时,玉蔻做的梦都是梦见突然有一天,男人回代国了,在她正在用午食,或者跪坐在铜镜前让人给她梳头,或者教陆远读书等等等等的时候,男人忽然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高兴得她整个梦里,都是翘着嘴角的。
后来,由赵城等人护送着启程前往京兆郡后,玉蔻开始做的与拓跋勰有关的梦,便是各种他们在京兆郡相遇的场景……
玉蔻觉得两人现在终于能够聚到一起像一场梦,同样思念了她好几个月的拓跋勰,又何尝不是?
就连自己登基为帝的次日,上人生中的头一次早朝前,都没忘记早些起来先练练武的拓跋勰,今日,却是因为怀中佳人,再一次地停了练武。
虽然很早就醒了,他却舍不得松开怀里娇娇柔柔的女子。
于是一直陪她到现在。
明明在玉蔻睡着时,能够只静静地看着她,不打扰她的男人,此时此刻,看着玉蔻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忍不住的,就有点儿想逗她,便故意坏笑着反问她:
“怎么,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没让夫人切实地感受到我的存在吗?”
什么意思?
玉蔻有些茫然地和拓跋勰对视着。
明明接收到了玉蔻双眼中发出的不解的讯号,男人却是不肯为她解答,只嘴角噙着的那抹坏笑越发深了深。
玉蔻没法儿,只得把拓跋勰方才说过的话再回想一遍,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为她擦头发,陛下听孩子的胎动,陛下让自己趴.在他的身上后——
啊!
她好像懂陛下的意思了。
玉蔻茭白的脸庞蓦地升起一抹红晕,她如被什么烫着了似的,连忙缩回自己望向拓跋勰的目光,还把小脑袋也快速地往下垂了下去。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昨天晚上逼着她在上面那么久就算了,今天竟然还这样调.戏她……
玉蔻撅着小嘴儿,心里埋怨地哼哼着。
她头顶上方,拓跋勰看见她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一连窜的动作,乐得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好在尚存的理智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是笑出声儿来了,恐怕就会惹得玉蔻真的恼了,不理他了,拓跋勰便强忍住了欲笑的冲动。
还贴心地帮玉蔻找了个台阶下:“怎么了?我昨儿一晚上,都陪在你的身旁睡着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吗?”
原来陛下方才的意思是这个。
自己,居然想到了——
玉蔻心中又羞.涩,又窘迫,自己都在瞎想些什么啊,真是的!
刚刚所问的问题,拓跋勰只是为了给玉蔻一个台阶下,倒不是想要什么答案,玉蔻不回答便不回答了,拓跋勰毫不在意。
“赵城已经把你身世的真相告诉你了吧?你是怎么想的?打算什么时候认姜太尉?”看她还害羞着,男人微一沉吟后,出声提起别的事情,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
玉蔻,毫无疑问地上钩了。
她仰了仰小脑袋,望向拓跋勰,问:“他,姜太尉他知道我是他的女儿的事情吗?”
“还不知道。”毕竟,那人可是从未怀疑过身边的赝品不是亲生的,既如此,姜太尉便不会让人去查当年的事情,不查,也就不会知道其实自己的亲生女儿,是玉蔻,而非那个赝品。
玉蔻沉默。
在代国还未启程时,她就知道自己是姜太尉的女儿的事情了。
只是,她没有那种突然间发现自己有个大官阿翁的惊喜,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还没想好?”
“嗯。我其实,怎么说呢,我心里的阿翁形象,是赵父,姜太尉离我感觉实在太远了。而且,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赵城也跟我说过,他的身边,有一个假冒我的女儿很得他的喜爱。我不知道,我突然间冒了出来说我是他的女儿,会不会,其实是多余的,毕竟,他已经把那个女子当成他的女儿了。”
或许是因为心中纠结,玉蔻的一番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的。
不过,拓跋勰却是听明白了她的顾虑:无非就是觉得人家父女现在感情好好儿的,她怕自己突然间冒了出来后,会引出许多事情来,到时候,姜太尉究竟是欢喜找到了她这个亲生女儿,还是厌恶她的出现搅乱了他和那个赝品之前的感情,难以预料。
算是那种,近亲情怯?
明明他的玉蔻才是姜太尉真正的孩子,结果现在知道了自己真正的阿翁是谁后,却要考虑那么多,都怪那个姜太尉,一双招子有简直跟没有一样,赝品不是自己的女儿都看不出来!
实在心疼玉蔻的男人,在心里把姜太尉给狠狠地骂了一顿后,抬手轻轻地抚了抚玉蔻头顶柔顺的青丝:“那便先不急,反正后面的日子还长着。”
“嗯。”
……
拓跋勰和玉蔻起了床,穿戴梳洗罢,让人送来朝食,一起用完了后,一行人便启程离开了驿站,往京都而去。
约两刻钟后,一行人入了城。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时间后,坐在玉蔻身旁的拓跋勰忽然间扬声对外面喊道:“停车!”
前方驾车的马夫连忙拉紧缰绳,把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在这里等我,我下马车去交代点儿事情。”等到马车彻底停稳了后,拓跋勰才把上了马车后,便护在了玉蔻腰身后面的右胳膊抽.出,望向玉蔻道。
“嗯。”
看见玉蔻点头后,拓跋勰站起身,很快,便出了车厢。
大步流星地走到在自己和玉蔻乘坐着的马车后方,紧跟着的那辆四轮马车旁边后,拓跋勰加大了些音量,对里面的郑神医道:“神医,我和玉蔻有点儿事情要去办一下,你和阿远便先去皇宫吧,那里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你们过去后,会有人接待你们的。”
因为拓跋勰在,之前一行人临上马车准备启程时,关嬷嬷便很有眼力见儿的,哄着陆远去了后方他外祖父乘坐的马车中坐。
“好的,陛下和夫人有事便去忙吧。”
得到回复后,拓跋勰往后转过身,正欲离开时,忽然间,听见马车里面传出来一道弱弱的声音:“阿翁,你和阿母要早点儿回去啊!”
“好!”
一会儿后。
被拓跋勰扶着下了马车后,玉蔻看了看身前不远处的白墙黑瓦,以及洞开着的高大门扉几眼后,往左一扭过头,疑惑地问拓跋勰:“陛下,这里是?”
宅院大门上也没个匾额,教她想通过匾额知道这里是哪里,都不行。
“进去了就知道了。”
拓跋勰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后,牵起玉蔻的左手,迈步带头往前方的宅院而去。
陛下到底在耍什么玄机啊?
玉蔻一脑门雾水。
但男人不肯解释,她也没法子,只得依着男人的话,跟着他往里面走。
步过了宅院大门处那高高的门槛后,玉蔻展眸往宅院里面望去,首先看见的,便是一堵爬着绿色藤萝的影壁。
“之前,我有些担心日后你来了京兆郡,出现在这里达官贵族的面前后,会有人因为你以前在莳花馆里面的那一段经历,被人背后说道,”绕过影壁后,拓跋勰牵着玉蔻缓缓地走在、一直铺往前方前院主院的青石板路上时,终于不再卖关子,慢慢地把自己带玉蔻来这儿的原因道了出来,
“便想着,要不让你假死,把你‘玉蔻’的那个身份放弃,悄悄地来到京兆郡了,等你和姜太尉认了亲后,我再去太尉府下聘娶你入宫。”
“可是,今日早上陛下你不是说,认不认姜太尉我不用着急吗?”
如果真按照陛下的那个想法做的话,陛下就得抓紧时间,赶紧把她给娶进皇宫了,毕竟现在她的肚子都微微隆起了,再不快点儿,后面更加遮掩不住肚子了,还怎么成亲?
“因为那个想法,在我接触到姜太尉后,就打消了。”
这样啊。
玉蔻恍悟时,拓跋勰忽地停住脚步,往右侧过身去,面向玉蔻:“你知道这里原本是哪儿吗?”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今儿个才第一次来京兆郡呢!
玉蔻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这里,是你以前待过的莳花馆在京兆郡的总馆。”
玉蔻愕然:“莳花馆?”
“对,不过,以后再也不会有莳花馆了。”
男人的话有点奇怪,玉蔻下意识地就想问:“为什么?”
“因为我派了青衣卫前往全国各地,把所有的莳花馆全都接管了,以后,原本是莳花馆的地方,都是青衣卫的驻所。”
青衣卫,是拓跋勰受到曾经的武后往各地安.插探子的启发后,新建立的一支负责督察队伍,其中成员,选用的是他当初赶来京兆郡时,偷偷地带了来的三万陷阵营的人。
此番如此地大张旗鼓地做这件事儿,拓跋勰也是想向京兆郡那些官宦之家的人们,表达一个态度:
玉蔻的背后,有他撑着腰。
日后,他们就算是查出了玉蔻曾经在莳花馆里面待过一段时间,也最好给他把嘴巴闭严实了。
不然,他能大动干戈地发动青衣卫把莳花馆一夜取缔,也能,做到别的。
微微愣了一下后,玉蔻便想明白了男人的用意。
都是在为她打算呢!
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泌出了感动的泪花儿,玉蔻忙上前一步,抬起藕臂抱住男人的腰身后,把右脸颊贴上男人宽大的胸膛。没舍得闭上双眼,她睁着双翦水秋瞳,遥遥望着远方湛蓝一片,无限晴好的天空,忍着害羞道:“明允,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
毫不迟疑地回了一句后,男人抬起双臂,反手抱住了玉蔻因为怀孕,而丰满了一些的腰身。
那素来冷漠的眉眼间,也于刹那间,染上了盎然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在女主封后时完结,但感觉到这里完结的话刚刚好,那就这章完结吧,封后放在番外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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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写完后,阿步接下来准备开隔壁的《独得君心》,大家去收藏一下吧(乖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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