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为楚王接风洗尘的宴席散了后,拓跋励去了前些日子,他新发现的一位娇俏可人的傅长使那儿,宠幸佳人。
事罢拥着佳人睡下后不久,拓跋励忽然间听见隔断内殿与外殿的帘子那儿,传来了他的心腹太监恭敬的禀报声儿:“陛下,皇后娘娘过来了,说是接到消息说,薛夫人深夜乔装了一番后,偷偷地去了北宫那儿。”
北宫,是历代帝王,发配犯了过错的妃嫔们的地方。
不过,因为拓跋励的性子多情却不薄情,他的妃嫔们犯了什么事儿,只要不是涉及皇嗣之类的大事儿,他一般都处罚的比较轻,比如罚抄佛书静静心啊,撤了其侍寝的牌子几个月啊……
很少,会把人发配到去了,就再也见不到天颜的冷宫。
在位这么久,拓跋励也就前些年,把一位曾经心狠手辣地谋害过、武后当年怀上的皇嗣的肖庶人,发配去了那里过。
北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当年,那位肖庶人过去了北宫不到半年,就香消玉殒了。
现在的北宫那儿,屋宇残破,人迹稀少。
荒凉得很。
如此更深夜重之时,薛夫人不在自己的重华宫里面好好待着,悄悄的跑去荒凉的,她们素来嫌晦气的北宫,怎么想,都不正常。
“她去那里做什么?”大床上,压根儿就还没有睡着的拓跋励,唰地睁开双眼。
想到接下来要禀报的内容,在宫里沉浮了几十年,见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的总管太监,心里都觉得有些发憷。他抬了抬左手,拭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一层薄汗后,才含蓄地往下说道:“皇后娘娘说,在夫人进去的一座偏殿里,有路过的宫女听见了有男人的喘xi声。”
这代表着什么,几乎不用多想,拓跋励的脑海里面,便浮起了一个猜测——
薛氏那个贱人,竟然敢背着他偷人!
他对她还不够好么?
居然敢背叛他!
一股滔天的怒意,顿时便如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地涌向了拓跋励。
他当即便气得俊美的脸庞都扭曲了起来,额角处,几根青筋暴出,还一突一突地跳着,简直是触目惊心。
“她好大的狗胆!”阴鸷地骂了一句后,他猛地弹坐起身来,右手往旁边一抬,拂开桃粉色的纱帐后,转身便下了床。
男人身后,最近这段时日,颇受他疼.宠的傅长使也跟着坐起了身来,不过,向来活泼天真,在拓跋励的身边话儿多的女人,此时此刻,却是被方才听到的消息唬得心儿直颤,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在男人的面前多嘴说些什么。
想想都知道,此时的拓跋励,必定是处于震怒的状态的,此时招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那傅长使不想惹拓跋励,下了床往椸枷处走了几步后,没有听见女子跟向自己的脚步声后,拓跋励不耐地往后转过身,目光阴沉地看着呆坐在床上的女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服侍朕更衣!”
那话里的怒气,只要不是脑子里面缺根筋儿的,都无法不注意到。
脑子里面没有缺根筋儿的傅长使,本来就不敢违逆拓跋励的吩咐,更何况是他盛怒之时的吩咐了,当即便连连应道:
“是,是!”
回话时,她便赶紧地下了床,屁颠屁颠地往拓跋励那儿跟去。
好一会儿后。
“……咯咯咯……你好厉害!”
“……陛下都比不上你呢……”
刚迈进北宫的宫门,不用武后帮忙指点方向,习过了武的拓跋励,便从耳里听到的一声声娇媚的声音,判断出了那不要脸的薛夫人,正在哪座殿里逍遥着。
拓跋励性感的薄唇越发抿得紧了些,他不发一言地加快脚步,迅速走向身体右侧的那座东偏殿。
他身后,武后看见他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完全不顾忌其他的了,如一头蛮牛一般只知道往那声音传来处冲过去,妩媚的红唇往上勾了勾。
她顿了下步子,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吩咐后面跟着的一干人等:“你们都留在这儿!”
“喏!”
听罢众人整齐划一的应和声后,武后再度迈开步子,噙着一抹如罂粟花般危险的笑容,缓缓地,跟上前面的拓跋励。
……
“砰——”
拓拔励的右脚踹开紧闭着的殿门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东偏殿中,没有中什么药,神智清醒着的薛夫人身体瞬间一僵。
就算这一刻她早就有了准备,但在其来临时,心里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有些害怕。
不过,她害怕,她旁边那位中了药,神智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的男人,却丝毫不知道惧怕为何,仍旧缠着她,继续沉.沦着。
拓跋励裹挟着一身的怒火,冲了进来时,瞧见的,便是那不知羞耻的两人,还在旁若无人地继续着。
拓跋励心里一路憋着的怒火,终于于此时,如被人泼上了一桶油一般,瞬间燃到了最高点,他那双素来温和的双眸,瞪着面朝着他这边的薛夫人直瞪得暴凸了出来:“薛氏,你找死!”
嗜血的声音落地时,男人阴沉脸,提着离开那位傅长使居住着的宫殿时,在守宫门一位的年轻侍卫的身上,拔.出的长剑,快步走向两人。
薛氏脸色大变,连忙把身旁的男人一推后,也顾不得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裳了,转身便往后方跑去。
而那个也不知道到底被人下了多少的药的男人,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危险来临,发现薛氏跑了后,只知道跟着她追。
完全,不知道躲避后方,向他越来越靠近的,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于是,很快便追到了男人身后的拓跋励,一抬右手,很轻易地,便把手里持着的长剑,狠狠地刺.穿了那大胆滔天,敢睡他的女人的男人的胸膛:
“去死吧!”
“噗嗤——”一声过后,热血四溅。
被药物迷乱了神智好久的男人,于这锥心的刺.痛中,神智终于回归了,他微一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胸膛处。
那里,寒芒上沾了点点血珠的长剑,自他的左胸膛处,半伸了个头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楚王有些反应不过来。
楚王心里的茫然,拓跋励全然不知,一剑刺罢楚王后,他右臂上一使力,把刺.进了楚王的胸膛中的长剑拔了出来后,再一抬右脚,照着前方那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呆站着一动不动的楚王的右膝盖窝儿用力一蹬。
楚王的身体瞬间不稳,往右侧摔了下去。
身体侧转着倒下去的时候,楚王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便和原本在他身后,现在因为他身体转了个方向,而在他的左侧的拓跋励的目光对上了。
兄弟两人都是一愣。
因服用的药物,事.后会完全记不清药效发作时做过的事情,也就不知道自己刚在绿了拓跋励的楚王,一抹视线,捕捉到了拓跋励手里还在往下滴着血的长剑后,惨然苦笑:“皇兄,竟如此容不得臣弟么?”
居然完全不顾他们手足的情分,亲自动手,也要除掉他。
殊不知,拓跋励心中的震惊,一点儿,也不比他少。
薛氏的奸.夫,怎么会是老三?
“无论皇兄信与不信,臣弟都要为自己辩解一句,臣弟从未有过任何的不臣之心,不过,如果臣弟的死,能够让皇兄不再因为忌惮臣弟,而忧心难安的话,那么——臣弟,”说到后面,因为受伤太重,楚王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起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最后一个“了”字说罢,楚王眼前一黑,再也站不住,软着身体倒了下去。
拓跋励的目光连忙随着楚王追了过去。
那人的脸庞上,凝固着的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居然是嘴角微微上扬的,微笑。
再想到方才楚王说的话,拓跋励浓黑的墨眉微拧,心里面,忽然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正在这时,武后的声音自拓跋励的右侧响起:“陛下,楚王他,好像是中了药。”
中了药?
“你刚刚说什么?”拓跋励倏地往右转过头,望向站在他右侧不远处的武后的虎目中,厉芒乍现。
“陛下你看,楚王明明都已经——亡去了,可他——”说着,武后顿了一下后,才忍着害羞,继续往下道,“下.身的衣服那儿,却还很明显鼓着,证明他还没有——这,这不正常啊!”
听见武后的指点后,拓跋励连忙正过头,看向楚王的下.身。
那里,一如武后所言,很不正常地,凸起着。
这证明什么?
楚王他,确实中了药!
而且,照楚王刚刚的说法,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先前做了什么,于是看见自己杀他后,所想到的,也只不过是以为自己猜忌他,才会容不下他。
楚王他今日,虽然犯错了,但却并不是本意!
要说拓跋励这个皇帝吧,什么都好,偏偏,就是心肠不够硬,当年,那位害了武后肚子里面的他的皇嗣的妃嫔,他都狠不下心来要了人家的命,最后,只不过把人家发配去了北宫。
而今日,薛夫人虽然也是他宠爱的妃嫔,但其重要性,肯定是不及皇嗣的。
其奸.夫给他戴了绿帽子固然可恨,但却是因为中了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神智不清之下才会如此,罪不致死啊!
可自己,居然亲手斩杀了他!
“老大,你的那些弟弟们他日如果生出异心,你看在阿翁的面子上,撤了他们的王位,贬他们为庶人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做出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一事,因为啊,这个杀戒你一旦开了,阿翁担心你其他的弟弟们,都会逃不过啊!”
当年,阿翁临死前,语重心长地交代给自己的话,忽地浮起在了拓跋励的脑海中。
自己他日,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阿翁啊!
心生后悔时,一股腥甜突地涌至拓跋励的喉咙处,他的身体,也忽然间有些发虚,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后,他“噗嗤——”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陛下!”
惊呼一声着时,武后连忙往拓跋励的那边靠近过去,到了拓跋励的身侧后,武后的右手忽然间自左边的袖子里面,摸出一把镶着红色宝石的匕首,迅速地把匕首刃自匕首鞘中拔.出后,武后左手搀扶住拓跋励的右胳膊时,右手猛地探出,狠狠地,扎向拓跋励的心窝。
拓跋励因了楚王一事,正心神大乱着时,再加上他身体被五石散摧残许久,体质已是弱了很多很多,即便是以前习过武,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在武后持着的匕首将将要扎.入他的皮肉时,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但是,他发虚的身体,却无法挪动一步,想避开武后刺来的匕首,是有心而无力。
如此,他只能硬生生地,挨了武后锥心的一刀。
痛得瞳孔猛地一缩:“武氏,你敢弑君?”
“我为什么不敢?你早就该死了!”
在破坏她的姻缘,一道圣旨宣她入宫时,他就该死了!
在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被别的妃嫔害得滑胎后,他却大发慈悲地放人家一条生路,只贬人入北宫后,他就该死了!
“朕对你还不够好吗?皇后之位给你了,无边的权利也给你了,你居然还要杀朕!”
什么叫他“给”?
这些,明明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耗费无数心神,算计着为自己争取而来的。
不过,说出来他也不会明白,武后,便懒怠与他多解释,随意接话儿道:“既然对我这么好,那陛下何妨再抬抬手,把你们拓拔氏的江山,也给臣妾呢?”
她杀他,果然是为了夺去他们拓拔家的江山。
这个拓拔励很早就开始担心的可能,终于于此时,彻底地确定了,他多想,再做些什么,阻止她啊。
可身体,却已经到了极限,那眼皮,沉重得有如千钧重,拓拔励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他曾经爱过,后来却不敢再爱,但其实,从未放下过的女人那明艳逼人的脸庞一眼后,终是,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薛氏她应该是夫人,不是贵妃 ̄^ ̄゜汗
(妃嫔等级里没有贵妃这个位分)
唐及以后有贵妃的那套妃嫔等级,我看过的比较多,一不注意就弄混了==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