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后,赵城很自觉地去了拓拔勰正应酬着的客堂外等候。
当天幕上最后的一丝霞光也散去,夜幕降临时,客堂里面的酒席终于散了。
幽州这一州中,跺一跺脚,整个幽州都要震一震的几个顶端的官员们,以顾文晗为首,鱼贯般自客堂中走出。
不一会儿,宾客们便走了个干净。
又过了一会儿后,拓拔勰大步流星地自客堂里面走了出来,往后院而去。
路上,他闲聊般,漫不经心地问、自觉地跟在了他身后的赵城:“今日赵美人出门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出门后,赵美人让我直接赶车去了附近的杨楼街……”
“……赵美人在布行里面,买完了准备给大王做衣裳用的藏蓝色布料后,正欲离开时,刺史府上的二夫人派出的一个年轻侍女,忽然间挡住了赵美人前行的路。”
之前在布行时,赵城答应玉蔻说不会把她在布行买布之事禀报给拓拔勰,但那却是有个前提的:
在没有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才会如此。
后来,发生了那么重要的事情,赵城岂敢隐瞒拓拔勰?
若不隐瞒拓拔勰,以拓拔勰喜欢掌控一切的性子,他又怎么可能只禀报得了二夫人之事,而不说出玉蔻去布行做了什么呢?
那是在找打!
所以,赵城毫无心理负担地,把玉蔻给卖了。
本只是随意地问问赵城,想听听玉蔻下午出了别院后,去街上都买了些什么,没想到那顾家人真是跟个牛皮糖一样,哪哪儿都有他们!
拓拔勰本因听见玉蔻要给他做衣裳,而欢喜的心情转瞬沉了沉,他微有些厌恶地问:“刺史府上的二夫人?她找玉蔻做什么?”
“她以认赵美人为义女,自此后顾家给赵美人做娘家为条件,欲交换赵美人帮忙把她的二女儿顾妙菱,引荐给大王。”
前一晚在画舫船上勾不到他,一转身,就去往他后院里的美人身上使力了。
顾妙菱,你还真是能折腾啊!
拓拔勰猛地停住脚步,遥遥看着不远处,玉蔻选的暂住的院子中,那隐隐露了出来的一角飞檐:“赵美人怎么说?”
说话时,拓拔勰的语气虽然淡淡的,却隐隐地含了一丝紧绷之感,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时,那平静的天幕一般。
他盯着那一角飞檐的琥珀色的眸子里面,也升起了几许阴鸷。
整个人,都于刹那之间,进入了一种□□般的状态。
仿佛只要赵城接下来的回复一个不对,他就要炸了。
拓拔勰身后,跟了他许多年,又一向细心,对拓拔勰周身的情绪感知颇为敏感的赵城,此时此刻,察觉出拓拔勰的不对劲儿后,心里那叫一个震惊啊——
什么时候开始,大王的情绪会被一个人左右至此?
不过,拓拔勰正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尽管心中震惊,赵城也不敢多沉思,很久便敛了杂思,垂首郑重道:
“美人拒绝了。”
语罢,赵城立时感觉到,他身前,迈开了脚步重新往前走的拓拔勰,身上之前突然间散发出的暴戾之气,如烟般消散了。
他顿在原地,看着黑雾般的夜色中,他手中提着的一盏六角羊皮宫灯,照出的拓拔勰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为之欢喜,为之怒,对赵美人,大王怕是已经陷进去了吧。
……
“怎么还没睡?”回到玉蔻院子上房的宴息室后,拓拔勰看见衣着整齐,正襟危坐在宴息室的外间客位上的蒲团上,仿佛在等着谁的玉蔻后,问。
玉蔻却没有立即回答。
她腾地从蒲团上起了身,莲步轻移,款款走到拓拔勰的面前后,她屈膝拜了下去,低头请罪:“大王,玉蔻有一件事要向你禀报。”
今日她出门后的所有事情,拓拔勰都已从赵城处听了一遍,此时她又说有事要禀,拓拔勰稍作思索后,便有些猜到了玉蔻要向他禀报什么。
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微一挑眉:
“哦?”
“今日我出门后,在一家布行里面买完了布,正欲离开时,顾刺史府上的二夫人忽然派了个侍女过来,邀我过去一叙。”
“我却之不过,只得去了。”
“见到二夫人后,我才知道她找我,是因为她的二女儿爱慕大王,却不得门路求见大王,这才找上了我,欲以认我为义女,以顾家为我的娘家为条件,换我为顾妙菱引荐。”
“玉蔻拒绝了。”说着,玉蔻把身子又往下压了压,准备跪下认错,“玉蔻有罪,请大王责罚。”
男人却忽然间上前一步,微一弯腰后探出右手,把玉蔻压到了一半的身体搂进了怀里后,抱着她就直起了身儿。
他性感的下巴,轻轻地抵在玉蔻的肩膀上后,问她:“为什么拒绝?有个顾家做娘家依靠,不好吗?”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里面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玉蔻听见后,一点儿也不能从中知悉,男人此时的心情,究竟如何。
这样,接下来的话,她就难以根据男人的情绪,想更恰当的了。
好在,她也不需要想什么更恰当的话了。
在布行拒绝了顾二夫人的提议时,她,就想好了之后,向拓拔勰禀报此事时,自己该如何说。
伸出双手,抱住拓拔勰的腰身后,玉蔻把脑袋一侧,右脸颊挨在拓拔勰的心窝处后,玉蔻忍着心头丝丝缕缕的心酸,解释起来:“大王如果要纳哪位新人,玉蔻会恭喜大王,但,玉蔻永远不会,以大王做条件,去交换什么。”
“至于娘家,玉蔻不想依靠什么娘家,只想永远依靠大王。”
这话可真是,如春风抚大地一般地熨帖啊!
拓拔勰心中的那点儿试探之意,瞬时如水般蒸发了去。
“真乖!”他侧过头,爱怜地吻了吻玉蔻头顶的乌发后,搂着玉蔻杨柳细腰的右手微一使力,便把玉蔻的身体,紧紧地贴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之后,他却再无动静了。
感觉到底下拓拔勰的剑拔弩张后,玉蔻小脸一红。
然而,她安静地等了片刻后,男人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再无动作。
玉蔻微愣了一下后,猜想拓拔勰可能是在担心她之前乘船累着了,尽管羞涩,却仍旧磕磕巴巴地说:“大王,我,我不累的。”
声音,有如蚊蚋一般。
好在拓拔勰耳力过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听清楚了,似乎,他除了把心里倏地升起的那股,想要将面前的女子猛地压在床榻之间,狠狠地欺负一番的冲动压下去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拓拔勰又爱又恨地磨了磨牙:
“明日我们便要动身离开幽州了,马车比行船颠簸数倍,你今夜,还是给我老实点儿吧!”
原来,自己误会了大王的意思!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一回的玉蔻,羞得耳朵都红透了。
她如鸵鸟一般,深深地把自己的小脑袋,埋进了拓拔勰的胸膛里面。
.
“美人,你快去外面看,外面有好多好东西啊!”次日一早,去了玉蔻的宴息室,叫醒玉蔻后,小月便迫不及待地向玉蔻禀报道。
玉蔻到底没有见过那些东西,也就没什么激动之情,她坐起身来后,淡淡地问:“什么东西啊?”
“就是昨日我们出去逛时,我跟美人你提过的什么杨记的点心铺里的点心,宝香斋里的东珠,还有其他非常漂亮的首饰,好多漂亮的绫罗绸缎……”
正转身下床的玉蔻,身体忽地一僵。
大王,竟让人把昨日小月兴奋之下,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提这提那的所有东西,只多不少地,为她买了回来。
玉蔻垂了眼帘,暗自沉思着时,床旁边,小月说完了那些东西后,做了个总结:“美人,大王对你可真好!”
是啊。
玉蔻眉眼微弯,在心里甜蜜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玉蔻:“玉蔻不想依靠什么娘家,只想永远依靠大王。”
拓拔勰:“这张嘴怎么这么甜!”
玉蔻:那是,谁叫我是情话小能手呢~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