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卫,我忽然间想起来有一件事忘了跟我大伯说,就先不跟你过去了。”跟着赵城往休息的房间所在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后,顾妙菱停下了脚步道。
跟赵城说了一声后,顾妙菱都等不及赵城的反应,便迅速地往后转过身,迈开步子,小跑向之前与顾文晗分开的地方。
不一会儿,顾妙菱就返转回了顾文晗所在客堂的门口。
缓步走了进去后,顾妙菱停在顾文晗所坐客位的矮几旁,期期艾艾地,向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她的顾文晗撒着娇儿:“大伯,我,我能不能留下——”
顾妙菱想留下来,在顾文晗等会儿和代王谈事情时,为代王献上一舞。
毕竟,明儿个下午,这座画舫船就要抵达幽州了,留给她接近代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必须好好地把握现有的时间。
然而,她想得是很美好,可现实,却一点儿也不美好。
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平日里对她颇为喜爱的顾文晗,那道冷冷的目光就扫过来了。
顾妙菱心下一凛,倏地息了声儿。
看着被自己吓得变了脸色,微有些战战兢兢的小侄女,顾文晗却不像以往那般心疼她了。
上午他出海后,发现坐着一艘小船,悄悄地跟在他的船后面的顾妙菱后,让人送顾妙菱回去,顾妙菱却不肯,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威胁他带她来代王这儿时,他曾经对这个小侄女的所有好感,便于刹那之间,化为了乌有。
此时见她似乎又想闹什么妖蛾子,顾文晗沉下脸来,**道:“如果你还不累,大伯可以让人连夜送你回去。”
那怎么行!
她好不容易,才跟了过来的!
算了算了,今夜先不向代王献舞了,她还是先回房吧……
“哟,还有位年轻秀丽的美人儿啊!”就在顾妙菱准备听从顾文晗的话,乖乖地离开客堂,回房间休息时,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袍的拓跋勰,忽地出现在了客堂门口。看见身姿亭亭的顾妙菱后,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
“顾刺史,你确定今夜你跑这一趟,只是过来给孤送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代王他,他说话居然这么地直白!
顾妙菱羞得瞬间红了脸庞。
顾妙菱听出了拓跋勰话中的调戏之意,顾文晗比顾妙菱老辣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会听不出拓跋勰话里的潜意思?
当然不可能!
然而听出来拓跋勰的潜意思后,顾文晗却恨不得,自己没能够听出来。
实在太没脸了。
顾文晗本就因顾妙菱偷偷地跟来而不虞的心情,越发浓了三分。
他心塞地瞪了顾妙菱一眼,以眼神示意她“还不快走?”后,顾文晗自客位上站起身,迈步迎向拓跋勰。
一本正经地装傻:“大王的话,下官怎么有些听不懂?”
顾文晗身后,顾妙菱不仅没有离开,还大着胆子抬了抬眼眸,一双水灵灵的美眸,越过顾文晗,看向拓跋勰。
含羞带怯,欲语还休。
惹人怜惜。
“顾刺史,你还是往后转过身去,看看你身后的那位女子后,再回答孤方才的问题吧。”走进客堂时,拓跋勰往顾妙菱那儿瞥了一眼后,晒笑一声。
他的身后,不就是妙菱?
她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顾文晗的薄唇微微抿紧。他不发一言地往后转过身,看见顾妙菱脸庞上,那些许来不及收回的含羞带怯之色后,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儿。
他罕见地厉声喝斥顾妙菱:“顾妙菱,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回房间,还是我让人连夜送你回去?”
看着顾文晗脸上自己从未见到过的疾言厉色的面容,顾妙菱唬得小身板儿一抖。
她心里所有的小算盘,这个时候都不敢再打了,惨白着张小脸连连保证起来:
“大伯你别送我回去!我这就回房间!这就回房间!”说着,她也顾不上向拓跋勰目送秋波了,微垂下头,抬步便往外面走。
现在大晚上的,顾文晗其实也不放心只派几个仆人,便送了顾妙菱回去,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在威吓顾妙菱。
此时听得她已经肯回房间了,顾文晗虽然心里仍旧不虞,却不再继续追究了,此事,便就此作罢。
喝走了顾妙菱,顾文晗面带歉意地向拓跋勰赔礼:“家里的小侄女有些不听话,让大王看笑话了。”
连她的大伯还在场,就敢媚着眼神儿勾/引他,那般大胆,仅仅只是不听话?
恐怕不止吧。
拓跋勰心下摇了摇头,不过,他对旁人的家务事,是没什么插手去管的兴趣的,于是听见顾文晗赔罪后,便也没有多作追究,淡淡地“唔”了一声。
等到和顾文晗各自分宾主落座后,拓跋勰神色淡淡的、说起了顾文晗连夜给他送瓜果蔬菜一事:“顾刺史掌着一州大小事,日无暇晷,还要连夜为孤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有劳了。”
“能为大王做些许小事儿,是下官的荣幸。不过,除了那些瓜果蔬菜,下官其实还有一件事,要与大王说。”
他就说,他所认识的顾文晗,不像是一个给人连夜送瓜果蔬菜的人。
除非,那不过是个幌子。
拓跋勰心里原先淡淡的不解瞬间消散了,他漫不经心地问:“哦?”
“大王请先看看这个东西。”从右边的袖袋里面,掏出一柄带着鞘的匕/首后,顾文晗把匕/首递给身旁侍立着的、他的心腹侍男。
侍男接过后,迈开脚步,走到拓跋勰所坐的位置后,弯腰跪坐下去,把匕/首递给了拓跋勰。
从侍男手里接过匕首后,拓跋勰把匕首从鞘中抽/出,看见那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后,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流露出了几许赞赏之色:“好刀!”
“大王,这把匕/首,是下官这里新发现的矿山上面采出来的矿石,所冶炼的铁所铸造而成。大王瞧着,也觉得质量不错吧?”
听见顾文晗的嘴里吐出“矿山”二字后,拓跋勰俊美的脸庞上,那原本散漫的神色,瞬间切换成了庄肃。
他倏地把视线自匕/首上移开,落到了底下客位上坐着的顾文晗身上。
紧接着,便听见顾文晗说出他方才所看的匕首,是那矿山上采出来的矿石所铸造而成——
拓跋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唰地一亮,如蒙尘的宝石被人擦拭了干净一般,灿若星辰。
他的嘴角浅浅地浮起一丝笑意:“是不错。”
说话时,他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不论用什么代价,一定要把顾文晗口中那座矿山的三分之一,或者是一半的采用权,弄到手。
这样,他后面,也好慢慢地给底下的兵士们正在使用的,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兵器,换换新。
“听闻大王新纳的玉蔻淑女国色天香,下官想以方才那座矿山的一半采用权,从大王处换走玉蔻淑女,不知大王可愿割爱?”
拓跋勰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僵住。
顾文晗瞧见后,心下微微一震。
玉蔻竟如此得代王的宠?
他以铁矿山一半的采用权换她,竟都不能让代王立时点头答应?
气氛,凝滞起来。
和顾文晗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后,拓跋勰忽地轻轻一笑,略调侃地说:“顾刺史方才是在说笑?以顾刺史的年纪,都足以当玉蔻的阿翁了,孤以为,顾刺史应不会如此地儿女情长,对吗顾刺史?”
虽然拓跋勰的话说得云淡风轻的,可他说话时,他的视线,却紧紧地盯着顾文晗的双眼,一种皇族中人天生的气势,也朝着顾文晗压了过去。
顾文晗立时便觉出了一股子压力。
并不愚笨的他,马上就明了了拓跋勰的意思。
代王不希望他回答否定的答案。
顾文晗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地攥紧:
他该,放弃吗?
可此次放弃,后面他再想从代王的手中换出玉蔻,可能性就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毕竟,他不可能那么幸运,再找到一座新的矿山。
可不放弃——
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阿姒,手中唯一的一副阿姒的画卷,也在前两年的一场走水中,化为了灰烬。如果此次错过玉蔻,今后,他便连一个可以看着,以思念阿姒的赝品,也不会有了。
看见顾文晗沉默,拓跋勰心里因顾文晗提出换玉蔻的提议,而升起的暴躁的情绪,瞬间燃成了一大片儿。
他怒而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文晗,冷笑:“玉蔻的肚子里面,说不定都怀了孤的长子了,顾刺史要换她回去做什么?喜当爹?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至于矿山一半的采用权,孤换它,并不是为了自己,顾刺史心中若明白,应当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语罢,不待顾文晗回话,拓跋勰便拂袖而去。
……
次日,起床了的顾琰,和顾文晗去到顾文晗昨夜和拓跋勰谈事情的客堂后,让人送来了朝食,正准备用膳时,忽地看见秦柏川的身影出现在了客堂的门口。
顾琰连忙侧过头,对自己左边客位上坐着的顾文晗道:“阿翁,那就是秦郡守家的大公子,秦柏川。”
“玉蔻淑女,就在他的后院。”
顾文晗微一抬头,懒懒地看了秦柏川一眼后,嗤笑:“原来是一毛头小子,难怪玉蔻淑女最后变成了赵美人。”
之前,顾琰离开了莳花馆后,次日便乘了船前往幽州,后来的时间都耽搁在了路上,也就不知道玉蔻身上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但顾文晗不同,拓拔勰的身份在东莱郡暴露后不久,他便收到了一份关于拓拔勰为何怒闯郡守府的资料,其上,亦有提及玉蔻。
只不过,那资料上,只说玉蔻姿色过人,却没有说,她与太尉夫人面容相似。
刚走进客堂的秦柏川:“……”
作者有话要说:秦柏川:“我怀疑你在嘲笑我,可我没有证据。”
顾文晗:“……”网,网,,...: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