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玉蔻进入地下密室后,又去了自己阿母的院子一趟,告知其等会儿会有差役来他们院子里搜查一番,安慰阿母勿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后,梁铠出了他阿母的院子。
直奔府院的大门而去。
刚走到府院的大门附近,梁铠便听见外面,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同时,还有某个差役大着嗓门,颇为不耐烦的吼叫声:“府衙办案,快点开门!”
“来了来了!差爷勿急!”
看守大门的老翁话落后,连忙小跑到大门边,动作熟练地把朱红色的大门给打了开来。
一位三十多岁,是这批差役中的领头的人,立时领着众人迈步进了院子。
那些人中,混着一位十四五岁,圆圆脸庞,着一身翡翠绿色侍女服的侍女。
差役办案还会带上侍女?
梁铠微愣了一下,把这个反常记在心里后,抬步迎向那个领头的差役。
挨到领头差役的身旁后,梁铠压低了声音小声在人家耳旁道:“差爷们办案,小人一定配合,”说着,梁铠从袖袋里面摸出一个藏蓝色的荷包,往领头差役的手里塞,“只是小人家里杂物繁多,能不能请差爷们翻找时,稍微注意一下力道,不要弄坏了东西?”
领头差役垂下眼帘,瞥了梁铠递了过来的荷包一眼,心里越发郁闷了。
为什么别的搜查队伍里,都是按照画来搜寻人,而他这里,就跟得有一个专门认人的侍女?
现在好了,有那个侍女在旁边,就是有上道儿的人家给他们孝敬,他也不敢拿了。
真是越想越憋屈,领头差役不敢把这股子气儿出在旁边小月的身上,便只能墨眉倒竖,抬手肉疼地把梁铠递了过来,有些鼓鼓囊囊,看起来份量颇多的荷包推开:“去去去!”
“我们差役办案都办了多少次了,心里自然有数,用得着你提醒?”
领头差役不太会遮掩自己的情绪,梁铠的观察力又颇为敏锐,虽然领头差役脸上的肉疼之色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梁铠的双眸给捕捉到了。
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旁边走着的侍女后,梁铠“听话”地收回了荷包,唯唯诺诺道:“差爷说得是,是小人多嘴了。”
近两刻钟后。
“再前面就是小人居住的院子了,说起来颇为难堪,小人从小不喜闻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儿,所以小人居住的院子,向来不许女眷们进入的,”领着众人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门前后,梁铠脚步一顿,转过身颇有些为难地看向人群中的小月,“不知道这位淑女,能不能暂且止步,只让这些差爷入内搜查?”
方才跟在那些差役身边看他们到处搜查时,他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个和差役们一起的侍女。
也在心里面,不停地猜测着那个侍女的身份。
现在,他心里有一个猜测越来越强烈——
那个侍女,很可能就是阿婳的侍女。
之所以跟着那些差役们,估计是为了帮着认人。
这样的话,他便万万不能让那个侍女进入他居住的院子了,不然,当那个侍女进到他的宴息室时,如果说句什么话,身在地下密室里的阿婳,是可以听见的!
虽然尚不确定那个侍女说的话,会不会让本已经决定留了下来的阿婳,改了主意,但万一呢?
“这毛病有点儿意思。”
“我觉得胭脂水粉的味儿挺好闻的啊,居然还有人不喜欢。”
“不对呀,方才我们在别的院落中搜查时,你就跟在我们旁边,那里除了我们边上的这位,还有别的侍女呢,你不也闻着她们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儿了,现在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等小月作答,旁边被梁铠的小毛病激起了兴趣的差役们,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叽叽喳喳的,跟一群小鸭子在讨食儿似的。
领头差役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他倏地往后转过身去,一脸严厉地呵斥着身后跟着的差役们:“闭嘴!”
差役们讪讪地住了嘴。
“若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小人又何必多此一问?”梁铠用内力把自己脸上的血色逼退,苍白着脸缓缓地说,“方才小人不过是一直在忍着罢了。”
“现下,如果这位淑女要进入小人的院子的话,那院子,小人暂时就住不了了,小人无法,才有此一问,还请淑女勿要介意。”
听罢梁铠的话,差役们齐齐转眸,望向小月,想听听小月会怎么回答。
小月脸上却全无动容,语气坚决道:“很抱歉梁公子,小月不能行这个方便。”
于她而言,去她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尽可能地找到玉如君才是第一要紧之事,其他的,统统都得让路。
梁铠面色一僵。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应该很容易就能够被人同意的。
却被人否决了。
而且还是语气坚决的那种。
“既然梁公子闻不得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儿,就不要亲自跟着我们进去了吧?还是叫个侍男过来吧。”见气氛闹得有些僵了,领头的差役笑呵呵地打圆场。
这下子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梁铠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说不了了,只得歇了自己的小心思,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也好。”
……
送了差役们离开后,梁铠在小厨房里面把之前让人为玉蔻准备的朝食端起,急急忙忙地赶回地下密室:“阿婳,方才没有吓着吧?”
“没有,表兄不用担心。”玉蔻从密室外间客位上的蒲团上站起身,迎向梁铠,“表兄,方才和差役们一起过来搜查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圆圆脸庞,叫‘小月’的侍女?”
梁铠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猜测的果然没错。
阿婳听见了那个侍女的声音后,原本定下的打算,就会想改变了。
有那么一瞬间,梁铠想回答玉蔻,不是,没有那么一位侍女,你肯定是听错了。
可是,多年的君子涵养,让他做不出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情。
微顿了一下后,他边往外间中央,摆放着矮几的地方走,边忍住心里的涩意道:“是有一位侍女。约摸着十四五岁的样子,圆圆的脸庞,不过是不是叫‘小月’,我没有听见人这么叫过她,就不知道了。”
“那应该就是小月了!”
她竟然跟着那些差役们一起在寻找她。
肯定是很担心她吧……
到了某个客位处的矮几边,梁铠把手里端着的榆木盘子上的东西,一一放了下去后,梁铠抬头看向那个肯定地说完那位侍女是小月后,便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的玉蔻:“阿婳,过来用朝食吧。”
玉蔻回过神来。
“表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见上小月一面儿?”走到放着朝食的矮几旁,玉蔻坐了下去后,却没有去动矮几上摆着的竹箸,垂着眸子迟疑了片刻后,她微仰起头,问梁铠道。
虽然明白她这个时候想见小月,不仅难办,而且容易暴露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隐隐地有种感觉,如果这次她不见小月,很可能,会就此错过什么。
就是有办法,梁铠的心里也不愿意。
可他眼前的女子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已经用密室中浴堂里面的水,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他之前放在了内室中的一身月牙白的衣服。
因没有侍女为她绾发,她便用一方浅碧色的布巾,把头发盘了起来,却因太过粗略,额前遗落了几缕碎发没有盘进去。
那碎发散在她的两腮,乌发如墨汁,衬得她脸庞莹白,似月光,丹唇润红,若樱桃。
如斯美人,睁着一双滴溜溜的桃花眼,眼巴巴地看着你——
他怎么拒绝得了?
罢了,罢了。
梁铠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点头应允了:“我可以帮你见上小月一面,不过现在不行,她寸步不离地跟在那些差役身边,我没有机会下手。”
“等到晚上吧,晚上她睡下了,我再把她给你弄来。”
.
谢鸿云城南的院子里。
“大王,秦柏川的妻子谢氏求见,说是有可以帮大王请动郑神医的办法。”因为没有听拓跋勰的吩咐,而擅自离开了竹林,被拓跋勰罚了三十个板子的韩峰,动作有些发僵地走进拓跋勰昨夜歇下的宴息室外间,禀报道。
听了韩峰的上半句,还不打算见谢兰芝的拓跋勰,听见韩峰说完下半句后,立时改了主意:“让她进来吧。”
“喏。”
韩峰退下后,不一会儿,领着谢兰芝返转回了拓跋勰宴息室的外间。
“妾身谢氏拜见大王,愿大王平安喜乐。”
这就是当初耍了秦柏川,摆弄了玉蔻的命运,还把自己当刀子使了的人?
看起来,很是平凡啊!
视线把屈膝弯腰行礼着的谢兰芝,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后,拓跋勰失了兴趣,淡淡道:“起来吧。”
谢兰芝起了身。
“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帮孤请动郑神医。”
刚站直了身子的谢兰芝立时又拜了下去,而且是行的跪拜礼——她匍匐在地道:“郑神医有一女,早年与他闹了矛盾后离家出走,与人私奔了。”
“后来,她被那负心汉抛弃,心中郁郁,没多久便一病而亡,留下一个幼年孩子,孤孤零零地漂泊在并州一带。”
郑神医外孙陆远现在所在的具体地址,谢兰芝不知道,上一世时,她听说陆远的时候,只知道他是从并州出来的。
“这个孩子的存在,郑神医并不知情,如果妾身告知郑神医此孩子的存在后,以孩子现在所在的具体地址,交换他出山为大王的人诊治,妾身相信,郑神医一定会愿意的。”
毕竟,上一世时,她就听说过,郑神医一直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儿找到他的外孙,害得小家伙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
拓拔勰虽然不如谢兰芝,知晓上一世郑神医对陆远心怀愧疚,但对一个老人而言,女儿已经去世了,只留下一个懵懂孩子在外面吃苦,拓拔勰相信,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老人,都不会舍得不管那个孩子。
而如果要管,郑神医就得同意谢兰芝的交换,他,也就能带郑神医回代国了……
拓拔勰脸上原本的漫不经心瞬间敛了,他看着谢兰芝,语气认真起来:“说说你的条件。”
谢兰芝微顿了一下。
郑神医那边,她本来是想让其成为自己的一个底牌的,现在,却不得不交出去。
谢兰芝的心里真是如被人剜了肉儿一般地难受,可她却连迟疑,也不敢多做迟疑。
她的兄长和夫君,之前就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了,却被拓跋勰一直关着,连医工都不给他们请,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实在耽搁不起了。
想到这里,谢兰芝狠了狠心:“如果妾身为大王请动了郑神医后,还请大王放了妾身的兄长和夫君。”
“如果玉蔻无事,这个条件孤可以应允你,但,若玉蔻有个什么事儿,孤只会放无辜之人。”
听见拓跋勰的回答后,谢兰芝的心一瞬间沉入了湖底。
同时,也恨意滔天。
那个玉蔻到底有什么好?上一世迷住了秦柏川,这一世,不过短短数天而已,竟然又迷得代王为她如此!
幸而老天有眼,代王他过不多久,就得死了!
想起拓跋勰上一世的命运,谢兰芝的心里才快意了些,她狰狞的面色,也不再跟恶鬼似的,竟然能心平气和地回复拓跋勰了:“谢大王!”
作者有话要说:梁铠:“小人从小不喜闻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儿。”
拓跋勰:“竟然抄袭我的人设,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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