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凑巧,乐昌公主并不在皇庄。
距离和离已经有一段时间,京中的流言也已经沉寂,陈皇后见她年纪轻轻,总不能暂时在吕盛远身上栽了跟头,这一辈子就孤零零一个人过下去了。她和皇帝都不年轻了,肯定会走在她前头,父亲当皇帝和兄弟当皇帝肯定不一样,更何况是异母兄弟。
再加上这些年乐昌受宠,已经扎了他们的眼。谁说男人就一定心胸开阔,就她看来,皇家的男人,心胸一个赛一个的小,到时候人家拖儿带女一大家子,就她孤家寡人的,想想就很凄凉,陈皇后便生起了给她重选驸马的心思。
没道理区区一个吕盛远都有备胎在身后,她家的乐昌反而要给这完蛋玩意儿守身吧!
于是,还窝在皇庄琢磨着怎么彻底把贾代儒拉上船的乐昌公主,就这么给陈皇后召回去了。
看着陈皇后拿出厚厚一本册子,还有旁边的宫女捧着的一大卷类似画卷的东西,乐昌公主原地石化了。
陈皇后兴致勃勃地让宫女打开画卷,翻开名册一一比对,招呼乐昌上前一起看,“看,这个是黄侍郎家的嫡幼子,刚满二十,已经中了举人,听说下一科春闱极有希望中进士,而且长的俊秀雅致。”
“这个是曹将军的五子,年十九,孔武有力英武不凡。”
“这个是永安侯的嫡孙,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是个浊世佳公子。”
“还有这个……”
乐昌公主看着比她本人还激动兴奋的陈皇后,沉默了。
“乐昌,你觉得怎么样?”陈皇后兴致勃勃地问道。
乐昌公主:不怎么样!
“母后,这人家比我小好几岁……”乐昌公主推脱。
陈皇后毫不在意,“女大三抱金砖,大个几岁又怎么了?”陈皇后迟疑地看她,“这么不情愿,你是自己看中了什么人吗?”
乐昌公主无语,“哪有……”
她只是不想这么仓促地再次把自己局限在后院中,那些鸡毛蒜皮家庭琐事简直让她烦不胜烦,还有驸马身后的一大家子,说什么一家人就该伸手帮忙,不都是趴在她身上吸血么?
她想自由自在地在郊野策马狂奔,想随心所欲地去庄子上园子里散心赏景,想逛街就逛街,想回宫就回宫,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而不是纠结在小妾姨娘堆里,天天为她们缺个簪子少块布之类的破事断案。
一天天的兜转在四方天地里,抬头只能见那一角的天空,想想就很要命了。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吕盛远那么好压制,只要给他纳妾就不来烦她的,那么个怂货最后还起了贪欲呢。
但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又不能和陈皇后说,太过惊世骇俗,和现下的伦理道德相悖,让陈皇后知道肯定要说她脑后长了反骨,一旦泄露出去一点点,不知道要引起天下多少酸儒对她围攻,说她不守妇道没有妇德了。
乐昌公主只能保持沉默了。
陈皇后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你不会还对吕盛远旧情难忘吧!”
乐昌公主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没情,谈何难忘?”
陈皇后是真的迷惑了,“那为什么兴致缺缺呢,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都在这呢,都没兴趣吗?”
想了半天,陈皇后突然问道,“乐昌你告诉母后,你不会对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贾代儒起了心思了吧?”
乐昌公主:!!!
“母后你说什么呢?!”乐昌公主简直目瞪口呆。
陈皇后皱着眉,“我回想了下,这段时间你是三句不离他。”说着说着她脸上逐渐惊恐,“你不会真的对那个老头子起心思了吧?不行啊乐昌,他都快六十了,娶过老婆孙子都那么大了,怎么配得上你!”
“我没……”
“而且他家无恒产的,白身一个,上无长辈,中无兄弟,下无小辈,听说他还分宗了?他那支就他光秃秃一个人,真有什么事,一个帮忙的都没有,这种孤家寡人你怎么能嫁?”
虽然乐昌公主和她说过贾代儒现在的貌相,但在陈皇后的印象里,还是摆脱不了齿梳发白身形佝偻的花甲老人形象,再看看眼前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乐昌,那画面简直没法想像!
乐昌公主:……
真别说,本来还没往这方面想呢,但被陈皇后一说,她反而觉得这个人选很适合了!人家修炼有成,返老还童极为神秘,武艺高强,能带着她在林间借力飞行,炼丹之术也极为出众,制的几种药丸效果超好。
至于没有家族,那不正省了她的事吗?她正好不耐烦一大家子的吵吵嚷嚷呢!至于娶过妻生过子,那是白璧微瑕,毕竟人家看着年轻,实际年纪在这,就不要苛求了,而且这不是现在都没了么。
而且就她这段时间的了解,他也不像时下那些人觉得女子就一定得呆在后院中,那她出行他肯定也没意见,甚至对她说的对于皇位有野心都毫无异议,可见和时人都不同。
乐昌公主越想越觉得合适,陈皇后介绍的那一堆弟弟她是真没兴趣,比她小还得她去哄,她是嫌平常日子太闲了吗?有这时间,修炼不好吗?在父皇母后跟前尽孝不香吗?暗戳戳发展势力给五哥背刺不行吗?
见乐昌公主沉默,陈皇后慌了,乐昌不会被吕盛远气糊涂了真的破罐破摔吧?
乐昌公主好不容易安抚下暴走的陈皇后,只说有机会让她当面考校一番,又以平时各种好用的药丸子和好吃的东西劝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是真理,陈皇后想到那些功效神奇的灵丹妙药,摸了摸自己光滑红润的脸,不见一丝白发的发髻,脸慢慢黑了。
乐昌公主安抚完陈皇后,刚出宫,碧书就急匆匆地过来回道,“公主,八皇子把先生的仆人绑了!”
“什么?”乐昌公主大吃一惊,“快说,怎么回事?”
乐昌公主让碧书上车回话,一边叫车夫驾车回府。碧书把这几天的事发生的事一一说明,乐昌公主疑惑道,“八哥怎么知道的先生?”
七哥八哥不是正在和五哥斗的凶吗?怎么突然注意力跑到水留村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了?太不可思议了吧!
“是五哥透露的?”乐昌公主问道,看碧书点了点头,忍不住骂道,“还真是个狗东西。”
自己不愿意出头,让别人去给他探路,一点危险都不愿意冒,好处又全想要,怎么这么狗呢?属王八的吧!
乐昌公主完全没注意她把自己都一起骂进去了,她一想到八皇子那驴脾气就头疼,“怎么前几天没报上来呢?”
碧书也委屈,“宫里进不去,也联系不上。”
“现在先生在哪?”乐昌公主问道。
“庄子上来信说,先生下山了去了庄子,公主不在他就进京了。”
乐昌公主又问了问收到飞鸽传书的时间,心里默算了下,直接吩咐道,“掉头,去城门。”
自打吕盛远搭上了五皇子的线,威武侯府就不再拦着他外出了,就连小许氏也获得了喘息之机。她也是自小在威武侯府长大的,对几个主子都很了解,一番流泪哭诉,一阵唱念做打,再加上肚子里那块免死金牌,就引得众人同情,也激发了吕盛远对她的怜惜。
甚至在吕老夫人睁一眼闭一眼中,闲暇之余吕盛远还能偶尔带小许氏上街逛逛散个心放个风,买些簪子首饰或是稀奇玩意逗她开心。
这可把孙丹雪气坏了。她为了吕盛远强忍着难堪,常常去五皇子府和孙侧妃套近乎,奉承她,每次她去皇子府,虽然那里的下人都很规矩,但她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孙侧妃对她也不是对个族妹的态度,就好像是闲暇之余养的小猫小狗,无聊时逗弄一番。孙丹雪几次都差点忍不下去想着不去算了,但为了不让世子失望,想给他帮帮忙,还是强忍着屈辱一趟趟地主动上门给她逗乐。
结果她这么辛苦操劳,世子居然还有心情陪着一个差点把全府坑没了的贱人逛街散心?孙丹雪直接心态炸了。
同样不爽的还有秦夫人,没有了乐昌公主这个共同的敌人,她和吕老夫人的脆弱联盟很快破解,再加上有个小许氏杵在她和世子中间,看她过的这么滋润,她就恨!这个狐狸精,勾的世子不像样,还失了公主这么大一个大靠山,她还有脸继续在府里呆着?
秦夫人每次想起她优秀的儿子被这个妖精勾着就气闷,就更加恨用下作手段笼络自己儿子的吕老夫人,这老不死的太碍眼了。
这天,吕盛远在小许氏的缠磨下,同意陪她去银楼买个新出的花样,孙丹雪见状也闹着要一起去,吕盛远拒绝不过便一起来了。两个女人在银楼唇枪舌剑,吕盛远听烦了,便先出了银楼透气,便见街头乐昌公主的马车驶来。
他一个脑抽,直接冲到路中央,伸手一拦。
乐昌公主差点被骤停的马车甩出去,气冲冲地撩开车帘一看,好哇,新仇旧恨,直接解开缠在腰上的鞭子往前就是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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