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胜天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一个家族可以扭曲到这种程度。
他已经无话可说,只剩下满腔怒火需要宣泄!
然而面对龙胜天的声声喝骂,质问,孔开泰虽然眉头紧锁,却依旧不慌不忙,面如平湖。
“不,你不会的。”
孔开泰淡淡开口,言语间充斥着一股胸有成竹的笃定。
嗯?
正要离去的龙胜天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盯着孔开泰。
孔开泰继续说道:“你一心想要公平,一心想要替那些猪狗牛羊讨一个公道。”
“我且问,你愿意为了那些猪狗牛羊牺牲你手下兄弟们的命吗?”
“你可怜那些猪狗牛羊,就不可怜你手下的一群兄弟?”
“你只凭一腔怒火来评判我孔家,什么时候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龙胜天怒意勃发道:“利诱不成改威胁了吗?”
“我不用征求他们的意见,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只他们愿意,我也愿意!”
“因为守卫人民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可惜,你这种人永远不懂!”
说完,龙胜天抬起脚跨过门槛。
就在这时,孔开泰忽然问道:“如果是你母
亲呢?”
“你也愿意看着她去死吗?”
此话一出,龙胜天如遭雷劈似得浑身一颤,下一瞬骤然转过身来,目光冰冷,口吻急促:“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孔开泰云淡风轻地坐在椅子上,枯瘦的双手缓慢摩挲着拐杖。
“今日你若动孔家,巡查组一定会给孔家陪葬。”
“你母亲也会给孔家陪葬。”
“现在,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愿意给那些猪狗牛羊一个公道,又拿什么给你母亲公道?!”
“六年前,你母亲为了保护你和你姐姐,孤身引开追兵,正巧被我孔家捉到了。”
“生养之恩,骨肉亲情,她愿意为了你去死,你又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呢?”
说完,孔开泰静静地看着龙胜天,神色依旧从容,目光仍然淡定。
孔开泰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胸有成竹”“大局在握”的自信。
龙胜天僵在原地,体内的气息如同翻涌的海浪,升腾不止,起伏不定,表明了他此时内心的波澜起伏。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关于母亲的消息。
本来,此次来滨海省他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想调查一下关于母亲的线索。
可是治
安部偏偏给他安了一个“巡察使”的名头,让他暗中护着巡查组。
结果一个小小的吴三海居然一路牵扯到了孔家,随着调查,孔家做下的事让他更是怒不可遏,以至于完全没有时间去调查母亲的消息。
龙胜天本想在解决孔家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调查。
但是现在,孔开泰居然主动说了出来。
怪不得从他今天出现,孔开泰一直云淡风轻,有恃无恐。
龙胜天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问道:“我母亲在哪?”
“六年前,你们孔家也参与了龙家的灭门惨案?”
孔开泰并没有否认,点头道:“是,我们孔家参与了,不过只是做了一些外围的小事。”
“真正的主力并没有我们孔家,毕竟我孔家并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
龙胜天双眼泛红道:“为什么?”
孔开泰大大方方地解释道:“为了你龙家的那本古籍,以及你们龙家手里掌握的古方。”
龙胜天咬牙道:“你并不是练武之人,那本古籍对你根本没用!”
孔开泰没有再做解释,冷声道:“现在该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
“只要你同意放我孔家一条生路,我之前
说的所有条件依然有效,同时会派人将你母亲送到你身边。”
“你放心,这些年她过的很好。”
龙胜天瞬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边是那些失踪人口的亲人!
一边是自己的亲人!
他该何去何从?怎么选择?
六年来,他无数次寻找过母亲的行踪,渴望能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总会想到母亲的笑,想到她温柔宠溺的话语。
他相信,这六年来姐姐也是一样从来都没有放弃。
现在,等了六年的结果就在眼前。
只需要他一句话!
真的只需要他一句话就够了!
可是他能这么做吗?
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些失踪人口的家人又该是何等的绝望!
还有谁能给他们一个公道?
还有谁能给他们一个正义?
他们为了寻找失踪的人口,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苦苦寻找,在一次次失望后仍然怀有希翼?
不,自己绝不能这么做!
因为自己身上穿着那身橄榄绿,因为自己肩上扛着的责任!
可,自己不只是龙神,也是一位儿子啊!
如果自己选择了不救母亲,姐姐知道后会不会和自己决裂?
自己又怎么对得
起老爸,对得起母亲!
这一刻,龙胜天的思绪彻底的乱了!
自从六年前龙家破灭以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犹豫过,挣扎过。
在亲情面前,他一直坚定的目标出现了动摇!
是的,他终究做不到无欲无求,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心底也有着他最大的渴望和心愿。
不得不说,孔开泰抓住了他的致命软肋!
怎么办?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龙胜天就这么站在原地,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人打扰龙胜天,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了,气氛沉重的让人难以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刹那,也或许如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龙胜天猛然瞪大双眼,两道精芒爆射!
“我,拒绝!”
简单,简短的三个字,却如同惊雷般轰碎了凝固的空气,刹那间将孔开泰在内的所有人劈的四肢僵硬,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
孔开泰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麻利的完全不像一个一百零三岁的老人。
此时的他瞪着双眼,第一次神色狂变,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云淡风轻。
不,他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