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灼桃沉着脸说:“不怕我杀了你?”
严铳说:“怕,但是我看,你不会杀人。”
季灼桃紧抿着唇,本来还愁自己没有动手的理由,多亏了严铳这家伙嘴贱。
严铳确实是故意气他的。
判断一个人敢不敢杀人其实很简单,严铳曾经参与几次内乱,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他能看出来,杀过人的和没杀过人的气质很不一样,尤其是在即将提刀枪杀人的时候。
他料定季灼桃不敢杀人,那为何偏要大放厥词呢,威慑他?可是威慑他的意义何在?他本就是俘虏,不需要各外的威慑了。
季灼桃确实不会杀他,于是恼羞成怒,拿好鞭子就往严铳身上抽去,只抽了一鞭就使严铳吃痛的蹙起眉,他说,“区区管家,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不简单啊。”
在那几个小少爷的说辞里,严铳便是他们府上一直雇佣非常信任的管家,祖上三代侍奉于他们,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所以搬迁时才特定找了个马车给他坐。
继续把严铳抽打几下后,见门口看守的仆役都散了,季灼桃才停了手。
他俯下身掐住严铳的颈脖,看似威胁实则没用力,低声询问,“严铳,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严铳的衣服被鞭子破开几条裂缝,里面的皮肉顿时显出红肿来。但可以看出季灼桃是手下留情了的,他这一条可以用来杀人的软鞭,却用的像个情趣用品。只是看起来吓人,实则只是些皮肉之伤。
严铳呼吸急促忍着痛意,挑眉看他,目光深邃,“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季灼桃差点以为严铳真的要说了,但是一眨眼,严铳又恢复了痞笑,“我就是个管家而已。”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季灼桃掐住他的脖子一甩,嫌恶地用手帕擦了擦手,今天的问话到这里就差不多了,那几人应该如实向朱阳汇报了自己的动向,他该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朱嘉听说他要审人,就兴冲冲的来凑热闹了。
这里是女主朱嘉第一次见严铳的时候,也是她一见钟情的时候。
虽然严铳那时正被原主鞭打,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但难减其风华。朱嘉这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就喜欢皮相好看的,于是当即让原主停手,说要把严铳要去当自己的仆从。
原主自然不肯,还说请示了朱阳,必须拷问后才能放人,于是又对严铳严刑拷问一番。
想到今天要实打实的拷打严铳,让他皮开肉绽才行,季灼桃又有点发愁了,他着实不太能对严铳下得去手。
但由不得他犹豫,是时候去走剧情了。其他几个小少爷们都很好审,还没有上刑,他们自己就把自己吓的屁滚尿流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但来来回回还是已知的那些,没有新的消息,可是看他们吓成那样了,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朱嘉在一边看的兴致缺缺,“本姑娘最讨厌这些娘兮兮的男人了,男子汉大丈夫,胆子也忒小了!”
朱嘉性子朝男,对男性的要求也更高,她喜欢比她能打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想来也可笑,一个毒枭、土匪的女儿,居然喜欢正统意义上的好男儿,偏偏他们的身份最是不可能在一起。
小弟请示道:“何哥,我看他们都没有什么问题啊,还要继续审吗?”
季灼桃说:“当然,不能漏掉任何一个。”
终于审到了严铳,他昨天受了鞭打,季灼桃让人把身上的绳索都解了,能勉强在审讯椅上休息一下。
他灰色的短衫皱巴巴的,从破开的缝隙里能看到他小麦色的肌肤,腹肌紧绷着,他就像被束缚起来的雄狮,即便没有威胁,浑身上下还是透着一股强烈的高阶捕食者的气质。
严铳被人带进来时,朱嘉就眼前一亮,“诶,这人是谁?昨天怎么都没见到?”
昨天朱嘉光顾着去看珠宝去了,哪里还会在意这几个俘虏。
季灼桃从座椅站起来,“这个人我亲自审。”
他还是用自己的软鞭,先是例行说了一句,“提前交代的话,就不用受罪了。”
严铳的话和那些少爷们一样,但是不一样的是,他非常平静,仿佛面对的不是凶神恶煞的土匪,而是在回答寻常谈话般。
“还嘴硬?行,你是最后一个,我可得好好招待你一下。”季灼桃冷笑一声,扬鞭挥去。
第一鞭,避开昨天打的地方,抽出了一道血痕,带出几滴血,洒在地面。
季灼桃指尖揩掉血滴,说:“还是不肯说的话,我就继续了。”
严铳哼都没哼一声,只沉默的抬眸看他,那些戏谑已经尽数收回,不见多少仇恨,只是极为深沉难测,仿佛在看愚妄的蝼蚁。
的确,如果季灼桃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肯定是不敢这样对他的,甚至于让全寨上下的人给他跪着提鞋都不配。可惜,乱世枭雄不止他严铳一个,他现在受了伤,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定会招致无边的杀戮。
但这里没有人意识到,这个被束缚在审讯椅上的男人,是他们祖宗十八代都惹不起的人,季灼桃同样,他只能挥鞭一次次鞭打过去。
朱嘉在旁边看着,初见时的惊艳被放的越来越大,这男人从表皮到性格,完全都是她的菜啊。
朱嘉看够了,于是叫停道:“何汮,我看也够了吧,再打就得晕过去了。”
季灼桃动作一顿,鞭子收回。心道,大小姐终于阻止了,不然他可真的打不下去了。
即便他尽力用灵力束缚着鞭子的力道,但还是不能太作假,只能让严铳真切的受点伤才好。
朱嘉大大方方的说:“既然完事了,不如把他给我当仆从。”
季灼桃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小姐的意思是……”
朱嘉冲他眨了眨眼,“他生的这般好看,正好我缺一个仆从。”
这两句有什么必要关联吗?
季灼桃沉下眉眼,刚要冷声拒绝,说明天还要继续审,那个被打时一句话不说的男人就开口了,声音沙哑,喉咙里像含着血,“我不做仆从。”
季灼桃:?
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审讯椅上的男人血迹斑斑,面颊也有一道血痕,眼神却是沉郁,“做什么都好,让我做仆役,不如杀了我。”
季灼桃面上不见诧异,只是说:“由不得你选。”
然而他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小白!这个是原剧情吗?”
老老实实被女主朱嘉救走不好吗?在这里犟什么犟?
小白说:“咳,这个剧情发展倒也能说的过去。我猜,大概是因为严铳太自负了,他也有自负的资本。毕竟他是皇亲,虽然如今落魄了,但到底是血统尊贵……”
这是什么深受封建迷信思想毒害的古板啊!命不比尊严重要吗?
严铳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小弟们都以为他会被季灼桃当场打死。
季灼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流氓,偏偏骨子里又尊奉封建礼法。
他只好避免严铳继续嘴贱的机会,下令道:“把他们关回去,明天继续。”
季灼桃侧身站在朱嘉面前,挡住她看向严铳的视线,“小姐,你想要一个仆从应该去向大哥请示,这些人不可靠……”
朱嘉却不乐意了,推了他一把,说:“哼,我就要他,我自己去跟我爹说,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季灼桃被她推的一个趄趔,“……女主真是个豪放不羁的女子。”
小白:“朱嘉的武力值,比你高。”
“……”
原主这种性格,其实与性格温婉居家的解语花更搭配,偏偏爱上了女主这朵热烈的玫瑰花。
季灼桃审问完一轮之后,就去做他的本职工作了,他的工作间在后山,荒无人烟,非常适合做化学实验,房间虽显简陋,但设备还算齐全。
他戴上面罩,全副武装,独自进入了工作间,里面的长桌上摆放着擦拭干净的瓶瓶罐罐,都是化学实验工具。
他一般每天会到这里来工作总共六个小时,才足够产出他们一周的交易产品数量。
整个过程非常枯燥,有许多重复步骤,而且枯燥就算了,还必须一直盯着,因为时间把控必须精密严格,不能出丝毫岔子。
要不季灼桃这么可能在这里获得如此高的地位呢,毕竟这么精细复杂的工作,全寨子上下的人中,只有他能胜任,可以说,维系全寨生意的工作,全部掌握在了季灼桃身上。
这也是他获得朱阳看着的原因。因为即使效率低下,他也是无可替代的。
还好,季灼桃还有小白这个电子宠物,它终于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小白使用了系统操作,这具身体就自动工作起来了。
季灼桃围观小白玩贪吃蛇大作战,“你玩这个都能输,我真是服了你了。”
小白:“那你帮我玩一局,我手指都麻了。”
这个游戏玩久了确实容易抽筋麻木,但是……小白居然还有手指?
晚上,季灼桃照旧去了一趟地牢。
他没让人把严铳带出来,直接去了关押严铳的那间破旧牢房,几个看守站在外面,季灼桃正准备假意抽严铳几下。
然而他软鞭刚刚扬起,门口的小弟们说:“何哥,老大吩咐了,那小子既然是小姐看上的,你下手轻点。”
行吧,季灼桃今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不打严铳了。但他拎着严铳的衣领,狠狠地往干草堆里一扔,“我管你是谁看上的,总之要给我吐出来有用的说法!”
几个小弟见状离开了。
季灼桃松了口气,转身见严铳嘴唇发白,倒地不起,赶紧上前把他拖到床上,“这么烫,是发烧了吧。”
严铳已经昏过去了,季灼桃一边给他输送灵力,一边找小白要了点感冒药,塞进严铳嘴里。
季灼桃没坐上床,只端详着严铳,喃喃自语道,“这蠢人,到底会是什么身份呢?”
哪知一抬眼,正好对上严铳的目光,这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
严铳其实根本没晕,他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他清楚面前的青年身上有着极强的矛盾性,还有巨大的秘密等待叩问。
严铳忽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好像在有人看着的时候,季灼桃就会下手特别狠,而一旦没有旁人围观或偷看,他便基本上不会动手,反而是出乎意料的……温和?
而且,即便是他真刀实枪动手打的时候,却还是角度刁钻,那力度甚至比不上严铳第一次见他时,他破开车帘的力度,同时,季灼桃还尽力避开对他的心肝脾脏造成伤害。
严铳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杀过那么多人,他对人体的了解程度很高。只是严铳不明白,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这人为什么要这么手下留情呢?
看似狠厉,实则是保护?
毕竟,就严铳这性子,但凡换一个人来审,肯定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的。而且据他所了解的,同行的那几个护卫是由别人审问的,下场可比他们惨多了,有的甚至今天就已经被活活打死,扔进了后山的山沟里,相比起来,季灼桃还真算是良善的。
严铳面颊上的血痕已经结疤,说话时一不小心就会牵扯到伤疤,“你刚才给我喂的是什么?”
“毒药。”季灼桃转身,背对着他。
严铳当然不信,口中还是感冒药的苦味,转而说:“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季灼桃皱眉,“你在说……”
“我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严铳目光紧紧跟随着他,说:“如果我说,我是卧底呢,何军师?或者说,鼎鼎大名的制药师——马良,你想怎么办?”:,,.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