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年的坏消息接踵而至, 年头里, 周总理的去世让全国人民恸哭, 七月间, 朱委员长在京城病逝后不久,唐山又遭遇了举世震惊的大地震, 而今,共和国最大的功臣,人民永远敬爱的领袖又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时间,悲伤的气氛从京城弥漫全国, 大河湾的村民都齐聚大队部痛哭不已。
对他们来说,领袖的去世,无异于天塌地陷。
别说下地,好些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乡亲们自发的组织了缅怀领袖的活动。
刑从富奶奶在自家设置了灵堂,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 在冰冷的地上硬是跪了几个小时。
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气氛中,赵青禾的心砰砰直跳,像是要飞出胸腔而去。因为她知道, 不久后, 整个国家又要遭遇一场政治地震,那四个人的夺权阴谋失败,这场持续十年,弥漫全国的大革命,将以这个组织的粉碎作为终点。
这是惊心动魄的一年, 是历史大转折的开始,没有人知道,国家将会走向哪一条道路。
作为后来人,来到这个年代,对于她来说,这段历史已经不是书本中记载的文字,而是变成了她正在经历的,逃不过的时代浪潮。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赵青禾已经暂时去不了市医院了,王改秀也病倒了,不止这一个,村里还病倒了很多人。
作为大夫,她和林大成忙的脚不沾地,一边要照顾婆婆,一边还得给这些病人治疗。千万别低估老百姓对这位领袖的爱戴之情,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他老人家就是共和国的支柱,人们心中的支柱,可想而知,他的去世给人民带来了多大的悲痛。
身在军区的刑卫东,身份与职责使然,使他在悲痛中,也不得不思考领袖离世后的遗留问题。
就当前的京城局势来看,几人帮夺权之心不死,小平同志出面主持工作,屡屡受阻,大革命的四个带头人背后动作不断,京中媒体,口诛笔伐,那一篇篇攻击小平同志的报道,就是铁证。
军队中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动,西南军区,最近兵将调动频繁,一切的一切都令人隐隐不安。
刑卫东没读过多少书,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政治敏锐性低,相反,他明白,领袖的突然离世,说明几人帮很有可能将进行一次最大的反扑。
可更糟糕的是,二叔刑开山的电话已然打不通,京城局势远比他想的要复杂。
他担心家里,却没敢动用办公室的电话,这个时候,一丁点差错都不能有,开车出了军区,直到十几公里外的邮局门口,才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
电话拨回大河湾,没等多久便有人接。
刑大伯虽为大队书记,但他年纪大了,遭此打击,实在打不起精神处理队上的事,这两天都是女儿刑大妹和女婿孙钢替他来办公室值班。
电话是刑大妹接的,一听是刑卫东的声音,大妹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是你啊,大哥!”
刑卫东淡淡的嗯一声,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温情,“是我,大妹,最近怎么样?听说你结婚了?”
“好着呢,大哥,都结几个月了,我男人就在边上呢。”刑大妹看一眼旁边正在抽烟的孙钢道。
“大哥没回来参加你的婚礼,是我的不对,等我回来,一定给你补上新婚礼物。”
“说什么呢,再提送礼可就生分了,该是我和孙钢请你喝喜酒才对,对了,前些天我大嫂还送给我一条羊绒围巾,可好看了。”
刑卫东轻笑一声,“你大嫂回来了?送围巾?这么大热的天,也就她那个脑子,能送你这样的礼物。”
“对了,我找家里人有事,你帮我叫我爹娘或者大丫接下电话。”
刑大妹抽了抽鼻子,眼圈还是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一场,“大哥,你不知道,三婶病倒了,咱队上好多人都病倒了,你说今年咋这么邪门呢?老天爷是不是不让咱老百姓好过了。”
刑卫东沉默半晌,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只叹了口气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把大丫叫来,我有话和她说。”
电话没挂掉,刑大妹把它放在一旁,伸手推了推坐着的丈夫,“钢子哥,我在这守着,你去喊大丫来听电话,就说是我卫东哥打来的。”
孙钢低着头,没说话,把身上的烟灰掸掉,静静的去喊人了,态度说不上敷衍,却也冷淡的令人难受。
事实上,结婚还没有半年时间,他就已经后悔了,瞧不上就是瞧不上,结婚前瞧不上的人。婚后就能瞧上了?这个道理自己却明白的太晚,哪怕刑大妹什么都好,但自己就是忘不了韩青,满满的都是她。
孙钢一路找到林大成的诊室,见到了正在炮制药材的赵青禾,对她道,“大丫,卫东的电话,他找你呢。”
没叫大嫂,也没把刑卫东叫大哥,赵青禾刚刚回村,还不了解状况,更没注意到孙钢称谓上的错漏。
倒是林大成,不轻不重的骂了句不像话,谁家的女婿做成孙钢这样。
“林叔,我去去就来!”赵青禾匆匆忙忙洗了把手。
“去吧去吧,这点活儿我和果子能干。”
她一路小跑着赶到队部接了电话,“喂,是刑卫东吗?”
那头传来一道暗含戏谑的男声,“不是我是谁?”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来讲话,不让她察觉自己内心的不安。
这头的赵青禾,精神紧张了好几天,乍一听见他含笑的语气,不知不觉间绷紧的心弦已经松了两分,“你怎么样了?”
“没出什么大问题,我二叔说过,我这个人,表面老实,本质狡猾,所以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在大河湾的你们,听大妹说,我娘生病了。”
赵青禾看了眼刑大妹,叹了一口气,“是生病了,不过不是什么大病,情绪激动引起的,你别担心。”
“对了,刑卫东,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因为我表现的好,市医院决定把我留下来工作。”
留下来?刑卫东的眸色深了几分,仿佛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云,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你不打算和我结婚?”
“当然不,我拒绝了市医院。”
峰回路转,也许刑卫东自己都没察觉,因为赵青禾的这句话,内心突然充满了愉悦感。
“拒绝是拒绝了,可我答应院长要留下来教实习医生针灸,起码得两个月时间,照现在这情况看,咱俩的结婚证,估计得到年底领了。”
“赵大丫,你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刑卫东咬牙切齿道。
赵青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要不,回头你请假去松河市里找我,咱们抽空把证给领了?”
“再说吧!”
电话已经挂了,刑大妹不赞同的瞪了赵青禾一眼,“你咋还去市医院呢,你还年轻,我大哥都快三十了,咱村像他这么大年纪的男人,谁没有两三个娃娃。”
说起孩子,赵青禾突然想起昨日刑大妹她娘嘱咐了自己一件事,要她得空给大妹号一号脉,看看大妹身子有没有啥毛病,咋结婚这么久,一点喜信都没有。
要她说,大娘也是杞人忧天,大妹才结婚几个月,没有孩子很正常。
但人家特地叮嘱了,自己又答应了,总不好敷衍不办。
赵青禾不知道,为了嫁给孙钢,刑大妹自己想了个昏招,在家装吐,装吃不下饭,还要吃酸的辣的,刑大娘就以为女儿有了,害怕显怀了传出去对闺女名声不好,咬牙应了这桩亲事。
四月间结的婚,这都九月了还不见显怀,刑大娘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骗。
“大妹,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刑大妹神色异样,眼神闪烁,忙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把啥脉啊,不用了,我身体健康着呢。”
“费什么话,”赵青禾白了她一眼,硬是拽过刑大妹的右手,摸上脉没一会儿,她的脸色就变了,“大妹,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怀孕了?”大妹的脸上满是惊愕。
孙钢的表情则十分精彩,像是高兴,又像是痛苦,还有些不敢相信。
“可不是嘛,最近农忙,重活累活不少,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孩子也受到了影响,”赵青禾又转向孙钢,“钢子,你可得好好照顾你老婆。”
孙钢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出不来,并未接话。
这可不像一个准爸爸该有的表情,赵青禾抬高声音道,“孙钢,孙钢!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你老婆怀孕了,我叫你好好照顾她。”
“啊…哦,知道了,我知道了……”
离开大队部,赵青禾想到孙钢刚才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刑大妹这桩婚事有问题,好像仍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情况。
回到林叔的诊室,说起那孙钢,林红果小小年纪,竟言之凿凿道,以后她嫁人绝对不嫁孙钢那样心里有别人的人。
“大妹给了他真是糟蹋了,他啊,就是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韩青有什么好,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实心过日子的人。”
“孙钢可倒好,自打和大妹结了婚,就跟丢了魂一样,每天也不回家,就在大队部和拖拉机呆着,好像那拖拉机才是他婆姨一样。”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