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氤氲, 那张俊漠的脸被晕出几分模糊，但落过来的眼神分外清晰，将她深邃又专注地凝视。
他能看到的, 只有她。
“我想你。”他侧头, 薄唇若有似无地轻碰她的耳朵，低哑的嗓音性感得无可救药。
猝不及防，颤栗直抵灵魂深处，盛清欢耳朵滚烫, 呼吸更是瞬间紊乱。
他还在吻：“想我吗？”
大有她不回答他就用这样的方式吻遍寸寸肌肤的架势。
指尖攥紧，盛清欢胸膛止不住地起伏。
吻, 在继续。
缓缓厮磨流连，从耳垂到耳后, 颈侧，锁骨。
就要到他偏爱的地方时……
“……温靳时！”脚尖几欲绷直，盛清欢指甲掐入肩膀, 微喘着气，尖叫制止的声音又媚又娇。
“嗯？”尾音上扬, 勾人魂魄。
盛清欢心尖直发颤。
唇咬了又咬，手抵上他胸膛无力推拒，她瞪他：“不想！”一字一顿, 不自知的娇嗔, “一点都不想！”
吻停，温靳时大手重新箍住她脸蛋：“真的？”
“……”
被他勾出的心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盛清欢忽地朝他明艳艳地笑：“当然。”
一秒，两秒。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眸色深暗了几分。
掌控权夺回，她得意扬唇：“温……”
“好。”突然低低的一字。
视线里, 就见他薄唇微勾染上了温温的笑意，声线里缠着，连望着她的深眸里也覆满了笑。
是纵容也是宠溺。
盛清欢心跳蓦地就漏了拍，那笑意像透过空气漫进了她身体，混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甜将她的心脏充斥。
眼睫颤了颤，难得的，她说不出话了。
温靳时哑声地笑。
“那就不想，我在想你就够了。”轻碾她唇角，他哄着她，不动声色地蛊惑，“再泡会儿，还是洗澡？”
只是吻，没有其他，若有似无的勾惹，最是致命。
躲不开也无法抵抗。
盛清欢只觉浑身无力。
“嗡嗡嗡——”
突然，手机振动声钻入耳中，一个激灵，将她差点就要迷失的清明拽了回来。
盛清欢气息不稳，嗓音模糊：“电话……”
温靳时失笑。
“等我。”唇离开，他低声说。
盛清欢：“……”
“滚。”她羞恼地直接咬了他一口。
温靳时但笑不语，就着这么抱着她的姿势直接走向声源处。
一动，池水褶皱更为明显，暧昧地荡出一圈又一圈涟漪，像在昭示着两人的亲密无间。
盛清欢睨了眼，脸瞬间红的能滴出血。
想再报复，忽地听见他沉下来的声音：“池池进医院了。”
*
临时接了个薛姐的电话，等盛清欢赶到温池所在病房时，听到的便是温靳时明显压制着怒意的话：“你别说话。”
她挑了挑眉：“不该说话的人，是你。”
有意要和他对着干，她笑：“女孩子怀孕的时候，只想心上人能陪在身边，想着念着的都是喜欢的人。”
分明捕捉到他眸色暗了，她得意，毫不掩饰自己的挑衅：“温总可别误会，我怀孕的时候可没想着你。”
“哼。”
她没再看他，开心地走到床边将温池上下打量，见她的精神还可以，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约半小时后，医生说可以离开了。
她看着温池被厉肆臣抱着离开，正要跟上，手被后来没没再说话的温靳时握住，牢牢的，无法挣脱。
下一秒，他的长指一根根地插入她指间，第一次和她十指相扣。
她向来怕冷，到了冬天手凉是常态，但此刻，他握着她的手，属于男人的干燥温热瞬间渗透进她皮肤，驱散寒意。
很暖。
心口倏地狂跳，遏制着，她白他一眼，口是心非：“松手啊。”
温靳时垂眸：“可以，喜欢就松。”
盛清欢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是在等着她往陷阱里跳——
想让他松手，就承认喜欢他。
不喜欢他，他便不松手。
混蛋。
温靳时低笑：“我当你喜欢我。”
“……”
她不要理他了。
接下来的一路盛清欢都没和他说话，而他又是话少的男人，直到快到公寓附近时，沉默才被打破。
“停车。”
温靳时靠路边停稳，见她在解安全带，自热而然地握住她的手：“要做什么？”
盛清欢从包里找出口罩：“小星星喜欢那家店的一款酸奶，家里没有了。”
“我去买。”温靳时没让她下车，跟着解开安全带。
小星星喜欢的那个牌子，他是知道的。
盛清欢挑了挑眉。
温靳时看着她，忽地倾身吻了吻她额头：“等我，很快回来。”
很轻的一吻，蜻蜓点水。
极致的温柔。
温靳时走进便利店，很快就找到了小星星喜欢喝的那款酸奶，看了眼生产日期，他拿到手上，又拿过了一旁盛清欢爱喝的另一款。
结账时，一只白皙的手赫然出现在视线里，再熟悉不过。
他侧眸。
盛清欢露着双勾人的眼睛冲他眨了眨，将随便拿的两样东西推到酸奶旁。
四目相接。
温靳时脑中清晰涌出的，是兰城初遇那晚。
此刻，仿佛完美复刻。
不同的是，他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哑了两度：“一起付。”他点了点推来那包烟，“除了这个。”
长指一夹，他拿下货架上一样东西，准确无误地放在她的东西上：“换这个。”
盛清欢看见了。
是一盒薄薄的三支装。
她扬唇，没有躲避他幽暗的眼眸，刻意换了声音娇滴滴地说：“哥哥，别这样，你有老婆的。”
“啪”的一声，营业员手一抖，那盒三支装掉在柜台上。
她红了脸，快速低头。
盛清欢憋住笑，直勾勾地盯着温靳时。
温靳时喉结倏地滚了滚，眸色悄然暗得如浓墨。
“好……好了，一共……”营业员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温靳时回神，冷静付款，而后一手拎着袋子，一手十分从容地牵过了盛清欢的手，丝毫不在意营业员八卦的眼神。
盛清欢演上了瘾，假装挣扎了下，语调委委屈屈的：“哥哥……”
温靳时面色不改，然而额角突突直跳，牵着她手的力道也不由地重了些许，甚至脚步也隐隐加快。
直到走出便利店。
两人脚步皆是一顿。
竟然，下雨了。
完全是半秒不差的，两人默契地看向对方，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隐隐的笑意。
“等我。”温靳时嘴角有薄笑。
暂时松开她的手，他转身回便利店，很快去而复返，带着一把新买的伞。连颜色，都是和当年的一样。
他抬手。
心跳怦怦怦，笑意一点点地扩大，盛清欢接过。
他蹲下，在她面前。
她笑，趴上他后背，撑着伞搂上他肩膀。
和当年一模一样。
“走了。”
“好。”
他起身，她的视野变化，不变的，是从她的角度看到的他的侧脸轮廓，一如当初让她着迷。
情不自禁的，盛清欢唇角翘了起来。
“背到哪？”贴着他耳廓，温热的气息喷洒，她问。
冬季夜晚的风应该很冷。
但此刻，是暖的，和她的唇息一样。
温靳时深邃的眼眸里铺上笑：“送你回家。”
当初的遗憾，如今补偿。
一抹名为害羞的红晕悄然染上了盛清欢被口罩遮住的脸。
心，好像跳得好快。
她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和心上人初次亲密接触一样害羞：“我家很远的。”
“背的动。”
“重么？”
“不重。”
她笑，丝丝缕缕的甜蜜缠上心脏：“那……以后还背么？”
“背，”温靳时眼中和嘴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他忽的顿住，侧首，薄唇不期然摩挲过她的，低低的，将从未说出口的情话说与她听，“背一辈子。”
雨一直在下，滴滴哒哒地打在伞面上，更像是滴落在两人心头，谱出一曲只属于他们的旋律。
*
到底还是淋了点儿雨，到了公寓，盛清欢第一时间被男人催着去洗澡。
等洗完出来，习惯性地摸手机，发现半小时前温盏发来消息，说今晚她会带小星星回别墅住，让她不用来接。
她回了个好，顺便问了句觉得温泉怎么样。
发完，脚步声传来，不等她回头，毛巾被男人抽过，跟着是她的手被牵着到了沙发那坐下。
他帮她擦头发。
只要他在，这些事从来不用她做。
盛清欢翘了翘唇。
卧室安静，她能感觉到他的用心和轻柔，哪怕只是擦头发这样的小事。
恍然间，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其实不止是擦头发，他这样冷淡的人，除了温池温盏，独独只对她展现温柔，无论她对他怎么坏脾气，他都纵容着。
那次她在外地拍戏上吐下泻，深夜出现细心将她照料的，是他。哪怕在那之前两人算是不欢而散。
还有次，她拍戏导致肩膀不舒服，没在意，只想着忍一忍就能过去，他出现，一言不发地给她贴了张有用的膏药。
之后收工，他亲自开车带她去了一位老中医家，还在医生那学了按摩，就为了能让她舒服。
诸如此类，细想起来，其实很多很多。
只是那时，她不愿也不想放在心上，是将他的好有意地排斥在外的。
这个男人话不多，却会用行动宠着她，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她生活的方方面面，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养成有他的习惯。
“在想什么？”吹风机声音停，飘远的思绪被拽回。
盛清欢眨了眨眼，仰起脸。
温靳时顺势在她身旁坐下，很是自然地捞过她坐到腿上，掌心贴着她纤腰，漫不经心地游移。
盛清欢起身，双膝曲起跨坐在他身侧，手捧起他的脸，作势端详了几秒：“在想啊，男人是视觉动物，其实我们女人也是。”
她勾勾唇，眉眼间漾开傲娇的笑意：“温总要是没有这张脸，当初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呢。”
“是么？”温靳时捉过她的手。
湿热的吻在下一秒烫上盛清欢手心，顺着敏感神经飞速入侵，惹得她心尖直颤。
又是一吻。
他抬眸灼灼地望着她，眸光幽邃，暗示意味分明。
悸动阵阵。
盛清欢呼吸骤停，身体似乎也颤栗了下。
她极力克制着，也不抽回手，任由他吻，只提醒：“说好的，今晚睡沙发。”
他真的是一路背着她回到了公寓，到了入户大厅，他从身后将她抱住，吻她颈侧，低声问，今晚让他留下来好不好。
“沙发。”指尖戳他胸膛，她傲慢地轻哼。
温靳时失笑：“好。”
双手托住她的臀，他起身，就着这样抱她的姿势抱她到了床边，俯身将她放在床上。
一沾上床，盛清欢就要推开他，然而他仍然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额头和她的轻抵，就这么看着她不动。
身体似乎有些发软，连说出来的话亦是：“干嘛？”
薄唇印上她的红唇，柔情似水地研磨，只是短短几秒，她就有种呼吸被他温柔掠夺的感觉。
“晚安。”快要窒息时，他终于放开了她。
脸蛋覆满绯红，盛清欢心跳极快，细碎的嘤咛差点溢出。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跳才稍稍不那么失控。
她翻身，脸蛋紧贴着枕头，闭上眼，然而满脑子都是他。
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脸，她发现被他吻过的地方很烫，自己的唇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在笑。
原来，这就是和喜欢的人恋爱的感觉么？
他走时替她关了灯，此刻黑暗笼罩，视觉的缺失下，听觉格外灵敏，她听到了自己如擂的心跳声。
空气中他的气息仍在，侵袭着她的神经，将她淹没。
她又想起兰城他表明心意的那晚。
其实……
他是了解她的，他知晓她在意的是什么。
先前他说爱，要和她结婚，她固执地认为他只是因为小星星，想要负责补偿而已。
就算真的有那么两分喜欢，会纯粹么？
不会。
所以她委屈，愤怒，也难过。
她觉得自始至终都是她在单方面喜欢他，从来都是先爱上的人会输得彻底。哪怕一年多所谓的床伴约定中，一直都是她掌控两人间的主动权。
可她不要。
不想输，不想难堪，不想继续荒唐。
于是提出结束。
这些，她都没有说，他却明白，将那些隐秘的委屈说出来，郑重地给她安全感，给她时间。
他其实……真的很好。
指尖攥着被子，胸膛起伏不定，盛清欢睁开了眼。
此时此刻，她好像……很想他。
很想。
“嗡”的一声，手机振动，有微信消息进来。
她顺手摸过，点开发现是杨妈，是整个盛家最关心她疼爱她的佣人，当初她被盛女士养在外面，而后她自己怀孕，都是杨妈照顾左右。
她教杨妈用微信，杨妈时不时地会给她发语音问问最近生活怎么样。
点开，杨妈问她今年过年回不回来，说她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
盛清欢没有犹豫地回复不回，很忙。
没一会儿，杨妈再发来，很长的语音——
【有件事啊，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其实上次来家里提亲的那位温先生，他不是第一次来。两年多前就来过，具体找夫人什么事我不知道，只隐约提到小星星，似乎是来认错的。】
【上次他来求娶，夫人其实也给了他难堪，说如果他有诚意，就在温家祠堂跪上一小时，之后不再反对。】
【我觉得，他的人不错，是真的喜欢你。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他真的跪了。他说，是他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
盛清欢眼睫颤了下，心尖也是。
好像有什么在发酵，酸酸胀胀的，却也掺着甜，让她没出息地想掉眼泪，又想笑。
想念他的情愫在这一刻疯狂地翻涌，哪怕只隔了一堵墙，她依然很想很想他。
想见到他，和他在一起。
就现在。
没有丝毫犹豫的，盛清欢掀开被子，急切的心情顾不上穿鞋，直接光着脚飞快地跑了出去。
打开门四处找寻，很快，她看到了一身黑色睡袍的他站在露台外，背对着她，压低着声音在接电话。
像是心有灵犀，他在下一瞬转身，看到她，没有犹豫地挂了电话，大步朝她而来。
一步。
好像时光回到了她的十六岁，她春心萌动，一见钟情爱上了他。
两步。
是十九岁重逢，她在酒吧再次为他心跳加速。
三步。
是她被人刁难，一杯酒直接泼上别人脸时，他出现，将她护在身后。
……
每一步，似乎都走在了她心上。
难得的，盛清欢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害羞，忘了要做什么说什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他走到她面前要抱她起来。
回神，笑意自眉眼间漾开，她二话不说跳到他身上，圈住他腰，双手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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