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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深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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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

温池和温盏度假结束,带着小星星回青城,工作原因,盛清欢先行去了青城,就把小家伙丢给了她。

而薄言,在周三时接到一通突然来电不得不离开去处理一些事情,临走前他说会尽快回来。

温池并没有察觉他眼底的暗色,只当他担心她,便让他放心,说温靳时会让人跟着她,让他专心处理自己的事。

回到青城住的还是温靳时的别墅,吃过晚饭,习惯性地牵着小星星的手散步一圈后,温池和温盏一起陪着她在花园里玩秋千。

突然——

“妈妈,天上!”软乎乎的小手指着夜空,小星星转过脑袋,眼睛映着灯光,满脸的惊喜怎么也掩不住,“你快看呀!星星好亮!”

眉眼间尽是温软宠溺的笑,温池摸了摸她的头发,应道:“好。”

她仰起脸。

下一秒,格外璀璨的星光映入眼帘。

不是星星,是……无人机。

数不清究竟多少架的无人机在夜色中徘徊,撕破出别样亮光。

——imissyou。

我很想你。

今晚没有多少星星,仅有的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夜空,此刻的无人机颜色偏暗,像极了路易十四玫瑰的那种颜色。

闪着亮光,低低诉说着情意。

“啊啊啊!妈妈,星星动啦!它们在动!”小星星兴奋坏了,一下从秋千上下来,勾着温池的手蹦蹦跳跳,“好漂亮哦!”

无人机缓缓地变动,颜色跟着再变暗,暗到几乎让人觉得消失的时候,又猛然出现,用最热烈如火的颜色勾勒出下一句——

tumemanques。

小星星眨眨眼:“妈妈,星星是什么意思呀?和刚刚不一样了。”

温池低眸,握着她的小手,唇角漾出浅浅的笑:“刚才是英文,现在是法语,都是我很想你的意思。”

小星星似懂非懂,但她听得懂我想你。

“那,是谁在想谁呀?”

“我不知道。”

“噢,”小星星忽的小大

人似的幽幽叹气,煞有其事的一本正经又分外可爱,“那一定很难过的,想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一定是苦苦的,想哭哭。”

温池被她逗笑,刚想说话,又被她拽了下手指,跟着是她兴奋的快要破音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开心。

“呀,妈妈你快看哦,又变啦。”她满怀期待地指着无人机。

温池抬起头。

——tipensomolto。

这次是意大利语,同样的,我很想你。

这一刻,忽而有模糊画面悄然浮现在她脑海,不及清晰,再变化的无人机将那一幕证实——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想你。”

二十个字。

是隐晦而又炽热的爱意。

花园里灯光晕黄,携着淡淡的月色一起倾泻在温池身上,将她格外笔直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温盏侧眸,看到她侧脸脸廓像是染上了冷意。

“怎么了?”她蹙眉,低声问。

温池像是回神。

微抿着的唇松开,她酿出明艳艳的笑:“没事,”话落,她蹲下,捏了捏小星星的脸蛋,“该和你妈妈视频啦,让姨姨带你进去,好不好?”

虽然喜欢看星星变化,但潜意识里,还是妈妈最重要,有点儿不舍地收回视线,小星星点头:“好呀。”

温池亲了下她额头,起身对温盏说:“带她进去吧。”

“好。”敏锐感觉到了什么,但温盏没有多问,牵过小星星的手。

正要走,小星星又惊喜地叫了起来:“妈妈,姨姨,你们看,这个我认识哦,是生日快乐!”

温池没动,温盏掀眸。

的确,无人机又换了阵型,变成了生日快乐。

她浓翘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下,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人,过了十二点,便是池池的阳历生日。

阴历生日是在三月,只是那会儿她和二哥谁也没时间前往意大利,本想着明天再给她补办。

她想,她应该是猜对了。

“走啦,小星星。”到底没说什么,她温柔

地牵过小星星哄着她离开。

花园很快陷入安静。

温池拨了个电话,没一会儿,暂时代替薄言跟在她身边的徐林出现:“四小姐,什么事?”

夜空中,无人机还在诉说着情意。

“打下来。”眉目间隐约嘲弄,嫣红的唇扯动,她吐出一句。

徐林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猜到了什么:“是!”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踏着月色朝她而来,心跳骤然不受控地狂乱,笑意情不自禁蔓延,温池朝他奔去。

熟练一跳,她搂住他圈上他腰,他稳稳托住她。

她垂眸。

他的薄唇懒慢微勾,笑意似有若无。

她瞧见,心头像是蹿了团火苗,噼里啪啦地一路燃烧。

四目相接。

她心跳再快,怦怦怦地像是要蹦出胸膛。下一秒,她双手转而捧住他脸,红唇吻上他,从眉眼到唇。

“沈肆……”

“想我了?”指腹摩挲上了她肌肤,温度似灼人,烫得像是有电流蹿过让她身体一颤,眼睫亦是。

贴着唇的嗓音低醇又性感,连接着颤意直抵她的心脏,有丝丝缕缕的酥麻随之缠绕上,她心跳再快。

她灼灼地望着他。

忽的,她轻啄他薄唇,又凑近他耳畔,故意轻吹气,敏锐察觉他要欺负她时,她软软开口,借用诗句是回答也是诉说情意:“thenightismoist,thegrou,airstill,treessilent,andtonighti……”

她顿住。

触目所及,他的薄唇懒慢微勾,噙着分明坏得彻底的笑,而那双深眸里,是毫不遮掩的欲。

“怎么不说了?”他厮磨她的唇,低哑哄骗,“继续,嗯?”

她的气息再度不稳,只是一个吻而已,此刻她的身体竟被他撩拨得渐渐无力。

明明是想欺负他的……

她微喘着气,嗔怪地瞪他,报复似的咬了他一口,这才将后面的英文字母说出:“i

missyou。”

不料这人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他还在吻她,充满男性掠夺性的吻,一一重重碾过她的敏感处,摆明了是在故意欺负她,要她说出那句话。

她胸膛止不住地起伏,指尖攥着他的衬衣:“沈肆……”

“乖,告诉我,嗯?”

她根本无法抵挡,但也是恼的,恼他让她不上不下的难受。

眼角眉梢间覆着媚色,她再瞪他,快被欺负哭了:“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

“今夜什么?”他低笑着吻,愈发肆意地欺负。

她终究是败在了他手里,微喘着气说出剩下的话:“我想你!”

真正的诗句,应是今夜我爱你。

——是她对他的思念,也是她隐晦而又炽热爱意的表白。

她将英文翻译成中文给他听,是挑衅,也是故意不说。

她才不要先说爱他,他都没有对她说过。

他睨着她,但笑不语。

她察觉到了危险,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更加恶劣的欺负凶狠地落了下来。

夜晚潮湿……

的确,那晚她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潮湿。

还有湿热的唇息喷洒在她耳畔,一遍遍地问:“今晚什么?”

“今晚……”

心尖陡然刺过什么,温池猛地睁开眼,从梦中回忆惊醒。

那股久违的情绪冲破了桎梏从身体深处蔓延而出,只是几秒而已,她的呼吸因此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

胸腔窒闷,像是要逼迫她窒息。

手指无意识地紧攥被子,想甩开被子好让呼吸顺畅,一声模糊的呓语让她稍稍清醒。

在她身旁,小星星睡得很熟。

不能让她着凉。

硬生生忍下那股难受,她下床,手指微颤着拉开一旁的抽屉找出白色药瓶,拧开,一粒药由掌心送入,她吞下。

凉水沁润喉咙,可还是难受。

闭上眼想缓解,耳旁竟产生了耳鸣声,嗡嗡嗡的。想摆脱,却不能。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住,光着脚,她不知何时走

到了外边露台。恍惚抬头,夜黑且浓,无人机早就没有了踪影。

有微风吹来,似带着点儿湿润,不仅没有将那股窒闷吹散,反而更堵了。甚至于,耳鸣的症状也越来越重。

脑海中,方才梦中的那幕还在极端清晰地重复。可下一秒,久违的那个声音交织着出现,对她说着什么。

夜晚潮湿……

终究是没克制住,温池的唇一点点地勾勒出凉薄的嘲弄弧度。夜色下,她无声冷笑,周身像是被凉意包裹。

他怎么这么会演戏呢……

翌日晚上。

一场豪门圈顶级的拍卖会结束,温池跟着温盏温靳时准备离开,才起身,有工作人员捧着精致低调的盒子走到了她面前。

“温池小姐,这是您的东西。”来人恭敬地压低了声音,喊了温池,而不是温小姐,便是指名了是送给她。

今晚她原先没打算来,后来是温盏说,拍卖会的负责人最是爱玩,今晚是面具主题,大家都戴着面具不会被认出来,温靳时则说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拍下,都可以是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来了,戴着面具,这人却叫出了她的名字。

唇角微勾,她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打开盒子,是一只镯子,款式仙气十足独一无二。今晚她兴致缺缺,却也在这只镯子出现时眼底闪过惊艳。

她是喜欢的。

只不过,她没有和温靳时说要,而这只镯子被人以今晚的最高价拍走了。

“温小姐……”

“告诉拍下的人,转托他人送没有诚意。”懒懒地说完这句,漫不经心地合上盒子,温池重新挽上温盏的手,“走吧。”

温靳时看了她一眼,镜片下的眸光晦暗难辨。

三人离开。

回别墅的路上,温池温盏两姐妹压低着声音说着悄悄话,温靳时几乎没有出声,上了车就在处理工作。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车子刚刚驶进别墅时。

“停车。”温池出声。

温靳时抬眸,顺着她睨着后视镜的

动作,发现了有辆车跟着他们。不用多想,也能知车里坐的是谁。

“池池。”

温池转头,笑了笑:“二哥放心。”

她下车。

同样停下的黑色宾利。

一袭红色长裙礼服,明艳张扬地出现在视线中,明眸浅笑,撩人心魄。

短暂的失神,厉肆臣推门下车,几步走至别墅大门前,深邃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地沉默地盯着她。

大半个月没有出现,如今一出现,就用深藏爱意的眼眸炽热地看着自己。

温池唇角浅淡地勾了勾:“来做什么?”

话落,是他长指打开了那个先前才见过的盒子,镯子安静地躺在里面,此刻被月光沁润着平添朦胧。

“生日快乐,”克制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也没有再说那些无用的道歉,他只说,“这只镯子很配你。”

这镯子拿出来时,惊艳到了所有人。

他亦是一眼看中,她的手腕白皙纤细,再是相称不过。最重要的是,这镯子无任何的纹饰。

据说这种镯子寓意最好,“无饰”的谐音便是无事。

他从来不信神不信佛,但他愿意信一次,只愿她往后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我帮你戴上,可以吗?”他望着她,暗色淌过的眸底深藏着期待,在每个细枝末节里显露着情意。

他拿出镯子,长指如珍宝般要碰上她手腕。

——她没有避开,没有拒绝。

心跳在这一秒停止又骤乱,呼吸不自觉屏住,厉肆臣看着她,动作陷入短暂僵硬中。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直至她的眼睫扇动。

他回神,垂下视线,小心地就要将镯子戴入她手腕。

“这么戴么?”

温凉的嗓音落下,毫无预警的,就像电流猝然划过厉肆臣心尖,轻而易举地掀起别样感觉。

呼吸节奏微变,他重新看向她。

目光凉漫地从镯子上划过,继而对上他的,温池眼间漾出极淡的笑意:“这就是你的诚意?”

唇角微扬,她视线不

避,缓缓地再开腔,嗓音隐隐娇嗔更不掩挑衅:“可我觉得不够,不如单膝……”

单膝两字堪堪出口,跪地两字也还在嗓子眼,眼前身形挺拔矜贵的男人已毫不迟疑地从从容容地单膝跪地。

就在她面前。

虔诚地仰头看着她,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尊。

在夜色中看过来的眼神,幽邃专注,深情如斯,仿佛爱她爱得不能自拔,这一刻,或者说这辈子永远能看到的唯有她。

多让女人动容。

可明明,这人其实最是薄情冷心,极端的冷漠更是与生俱来刻在了骨子里。

有晚风吹来。

一缕发丝被吹起凌乱地贴上双眸,眼前有模糊地被遮挡,他看过来的眼神却始终清晰,清晰地表露着他的深爱。

“够吗?”他低声问。

够吗?

温池抽回了手,她望着他,清清柔柔地笑:“不够。那就跪着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究竟有多少。”

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裙角若有似无地滑过他的黑色西装裤。

上车,车驶入别墅里。

大门被缓缓关上。

英俊的男人背脊挺直地单膝跪地在原地。

久久未动。

晚风继续,渐渐变大。

天气预报说,今晚青城或迎来大范围的8级大风和强雷暴雨天气。

回了别墅,温靳时进书房,温盏有一些事要准备,小星星今天被盛清欢接走了,温池便独自回到了卧室,放了一浴缸的水。

精油滴上,雾气腾升。

随意将长裙脱了扔在一旁,她抬脚踏入按摩浴缸,听着音乐,心无杂念舒舒服服地泡澡。

泡完澡,吹头发,护肤……

等披上睡袍缓步走至露台上时早已过了两个小时之久。

夜色幽浓。

远处,狂风侵袭中,男人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似乎没有动过丝毫。

倏地,男人仰头,隔着距离和暗色,视线依然准确无误地朝她而来。

温池不避不让。

须臾,她侧身,平静地在沙发上坐下,倒了

杯助眠红酒,斯文地小口地喝着,直至手机振动提醒她的睡觉时间到了。

一整杯酒喝完,高脚杯放回茶几,她起身。

暴雨突然滂沱而下。

就像墓园那晚。

他还跪着,一动不动。多深情。

可还能演多久呢?

眼底逐渐有情绪涌出,视线终是收回,温池转身回到卧室里,躺上床,侧脸贴上枕头,指尖攥着被子,她阖眼。

“噼里啪啦——”

有声音蓦地钻入她耳中。像是有冰雹打在了窗户上,很响。

灯灭。

她睡了。

厉肆臣的视线却仍舍不得移开,哪怕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朦胧。

保镖撑着伞,想劝又不能,可眼见着,风雨都越来越大,风大的更像是轻而易举能将成年男人刮走。

而现在,更是下起了冰雹,明明已是四月底,天气却这么反常。

“厉总……”

“伞拿走。”沙哑的音节从喉间深处而来,不容置喙。

保镖僵着,进退两难。

“厉总……”

“不用管我。”

雨更大了,暴雨中,冰雹诡异地一起出现,随着风一起快准狠地打在身上,像是子弹擦身而过的疼。

厉肆臣浑身湿透,寒凉侵袭,入骨入髓,像是想方设法要他主动放弃。

但他不能。

他始终跪得挺拔。

脑海中,当初墓园失约那晚的画面一帧帧一幕幕无比清晰地回放,反反复复地出现又消失。

她浑身湿透狼狈地走到他面前,背脊挺直,可那会儿,她的脚崴了。

她发冷的唇艰难地吐出声音,反问他为什么在这,她轻声地问他要一个解释,她浅浅地笑,轻声细语说她也会难过……

此刻像是报应。

他一次次地伤害她,如今种种都是他咎由自取应得的。

是他欠她的。

从来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像是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他动了动,小心地将放入怀中的盒子拿出递给保镖,唇齿略有些艰难地挤出声音:“放车上。”

哪怕盒子防水,镯

子不会受到丝毫损害,他也不想镯子在这种情况下留在他怀里。

狂风暴雨肆虐。

冰雹砸在身上,很疼,砸在脸上和脑袋上,犹如被薄刃剐着,更疼。

一滴滴的雨水沿着他的脸廓往下流,没入湿透的西装里再没有踪迹,只留下从里到外满身的狼狈。

和那晚的她一样。

可他所受的,远不如她。

男人眉目不动,一直一直跪着。眼前变得模糊,他抬起僵硬冰冷的手擦掉,重新看着那早就没有灯光的别墅。

模糊一次,他擦一次。

哪怕无用。

风更猛烈了,风雨冰雹一次次的交加,渐渐的,身体像是失去知觉摇摇欲坠。他强撑住,重新一点点地挺直背脊。

时间仿佛没了概念,直至有淡淡香水味萦绕上鼻端。

狼狈的男人心跳猛地漏了拍,他抬头,撞入女人没什么温度的漂亮眼眸里,尽管似有浅浅的笑意弥漫。

此时,天色已亮朝阳升起,瑰丽的霞光从东而来笼在她侧身上。

像一道光,像神明。

将他从暗无天日的深渊中拉出。如少时初见一样。

以为是幻觉。

干涩的喉咙滚动,他极为嘶哑地低唤她的名字,两个字而已,偏偏用尽了他的全力:“温池——”

“是我。”

是她。

不是幻觉。

绚丽晨光浮上眸底,希冀充斥冷冷的身体,他动了动唇,想叫保镖将镯子拿来。

“我玩儿你的。”舒缓温软的嗓音突然落了下来。

他的睫毛颤了下。

她若有似无的浅笑似乎很温柔,然而再开口的每个字都在无情地撞击着他的耳膜:“跪再久,你的东西我也不要。”

轻飘飘的,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注:本章中“thenightismoist,thegroundwe……”这段出自罗伯特·勃莱《seeingyoucarrypnt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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