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疏安侧头在她额头吻了吻,“心里难受,就不要说了,你还有我,有绵绵,从来都不是孤独的。”
“以前我对他是无爱也无恨,可我不是天生这样的。我也奢望过父爱,希望他能重视我,哪怕突然出现参加我的家长会,或者跟我一起庆祝一个生日也好啊,但从无例外,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
说完,卓尔突然就哽咽了。
“我原本准备恨他一辈子,即使他在监狱里那么求我,我都不愿答应他,给他一个安心,就是为了惩罚他。可现在,突然你告诉我,他死了,我那些恨,又该怎么办呢?”
郑疏安闻言,只是将她搂的更紧了,唇在她额头吻了又吻。
“别说了,卓尔,什么都不要说了。”
卓尔轻轻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滑了下来。
到了老宅。
卓尔已经靠在郑疏安怀里睡着了。
周成停好车,回头看向郑疏安。
后者垂眸瞧了眼怀里的人,低声道,“让她睡一会儿吧,你开我另一台车回去。”
周成点头。
只听郑疏安又问,“陈艳他们母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周成嗯了一声,“已经分布人手在A市整个四周在找了,但机会渺茫。”
郑
疏安沉默。
这时,周成提醒道,“郑总,我们手头的这个项目需要亲临现场交接会谈,那边已经催促了好几遍,让您去B市详谈,但您一直都没有给出准确时间,我担心时间久了,投资方那边会有所不满。”
郑疏安眉心微微皱了皱。
他再次看向卓尔,末了,“之前想着卓尔刚到公司,什么都没有适应,现在也好,这几天卓文涛的事情发酵的很快,和我去B市,卓尔也可以换一个环境,那就定下明天下午吧。你和那边联系一下。”
周成立即应答。
他下车没多久。
卓尔就醒来了。
她迷茫的睁开眼,“到家了?”
郑疏安拍了拍她的头,“想睡就再睡一会儿。”
然而,卓尔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算了,还是下车吧,绵绵应该放学了吧。看不到我,又该找我了。”
说话间,她已经打开车门打算下车。
脚刚放下去,郑疏安突然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卓尔当即回头,目光不解的看着他。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就是来教会你成长的。恨他的话,就是你没活明白,人活着的意义是活出自己,与别人对你好不好,爱不爱你无关,卓尔,我
知道这些道理你都懂,但如果实在心里难受,就这么跟我一样理解吧。”
卓尔有一瞬间的沉默。
郑疏安却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好了,回家吧我们。”
吃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
老爷子放下碗筷,准时的去电视前收看新闻。
他刚走到沙发那边,郑疏安突然主动问道,“爷爷,要出去散步吗?”
老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卓尔原本在喝汤,听到他的话,微微顿了下。
此时电视已经打开了。
新闻照例出现新闻预告,无意中一瞥,卓尔便看到了站在公司门口的自己。
被记者围在了那里。
老爷子还没做出回答,目光就已经注意到了。
但只是几秒钟时间,他就再次回头对郑疏安道,“那就出去走走吧,天天几个新闻也没什么好看的。”
说话间,人已经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
郑疏安看在眼中,不经意的勾了勾唇。
然后起身跟了过去。
走之前,不忘转头跟卓尔说,“忘记跟你说了,明天下午要去出差,你准备一下。”
卓尔哦了一声。
目送着他们爷孙俩出了门。
直到他们走出院子。
卓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并摸了摸女儿的头,“你继续
吃,妈妈去看一下电视。”
得到绵绵点头之后,她就去了客厅。
打开电视的那一刻,新闻里正好在报导她的一篇新闻。
卓文涛杀妻的新闻对于他,还有整个业界来说,都是小有轰动的。
再加上,卓尔是他的女儿,所以也为新闻增加了色彩。
卓尔全程把报导看完,表情十分的平静。
对于她对卓文涛的漠视,有人理解她无情的原因,也有人唏嘘,这本是世间常态。
对她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
新闻播放完,她便关了电视。
站起身的那一刻,她忽然对郑疏安下车前跟她说的那句话有些明白了。
恨一个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卓文涛于她,就只是一个过客。
如果说血缘上还有那么一点关系在宣示着他们的关联的话。
其他的,就一概没有了。
然而他背后的死因,以及杀了卓母的动机,才是她真正要弄清楚的。
思绪间,刚好绵绵已经吃完了晚饭。
于是卓尔带着绵绵去了楼上写作业。
绵绵今天认了一个字。
是姨妈,的姨。
对于绵绵来说,这个字有些难度。
所以她指着那个姨字问卓尔,“妈妈,老师说姨就是妈妈,的姐姐或者妹妹,
我有姨吗?”
卓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笑了笑,“没有。”
“那那个凯文舅舅是妈妈你的什么人?”绵绵又问。
闻言,卓尔短暂的迟疑了几秒,才道,“是妈妈,的弟弟。”
“弟弟?他看起来那么小,竟然是妈妈你的弟弟?”绵绵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
卓尔莞尔,“对啊,但辈分上,你确实要称呼他一声舅舅。”
绵绵不说话了。
卓尔拿了一支笔出来,“来,妈妈教你写这个字,我们一笔一划来写。”
在卓尔的耐心教导下,绵绵很快就独立完成了一个姨字。
她兴奋的朝卓尔展示自己的成果。
不忘问卓尔,“那妈妈你有姨妈吗?”
卓尔顿了下。
她在脑海里思索了几秒,依稀闪过一个中年女人的身形来。
下一秒,她灵光一闪。
她怎么把这么个重要的人忘记了?
此时郑疏安与老爷子散步回来之后,就径直来了楼上。
只见绵绵正一个人在捣鼓着手里的洋娃娃,卓尔则拿着手机站在窗台前,似乎在翻阅着什么。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一般,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兴奋,“我刚才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