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天当着那么多人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老爷子心里指不定多不高兴。
想到这里，她的手暗自捏紧了。
最先进门的是老爷子。
卓尔见他进门，立即站起身来，轻声唤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木着脸，没回应她。
一边往里走。
卓尔抿了抿唇，郑疏安随后就进来了，刚才的情形他自然也看到了，于是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卓尔看着他，内心苦涩无比。
眼见着老爷子一言不发的回了房。
卓尔立即端着自己事先煮好的茶跟了进去。
郑疏安见状，立即叫住她，“爷爷现在在气头上，你还是别去好了，免得他对你......”
卓尔脚步顿了顿。
她旋即侧头看向他，语气异常坚持，“此事因我而起，今天换做谁，也会不高兴的，所以我更应该去道歉。”
郑疏安还要说点什么，卓尔却已经莞尔一笑，“你不是说他会慢慢对我改观的吗？你应该相信我。”
闻言，郑疏安倒也不好再阻拦了。
只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他顶多就怄气两天，要是他实在不领情，你就先放弃，别硬碰硬。”
“我知道，你去洗澡吧，洗澡水我已经跟你放好了。
”卓尔温声的说。
郑疏安嘴唇微动。
到底还是妥协了。
扬了扬手，“你进去吧，我在房间等你。”
卓尔点头，端着茶开门进去。
推开门，便看到老爷子正拿着一本相册在看。
听到动静，头也未抬。
卓尔走过去，把茶杯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却没立即就走，而是搬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低头看着手里的相册。
卓尔弯唇。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相册上，“是在看疏安小时候吗？说起来，我还没有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的。爷爷您能给我看看吗？”
闻言，老爷子无动于衷。
既不看她，也不理她。
卓尔也不丧气，她绞着手指，淡淡的说道，“我生绵绵的时候，其实是恨过您的。”
话一出口，老爷子捏着相册的手明显一顿。
“我是第一次生产，孕期前三个月一直在床上保胎，打黄体酮，几乎每天都要扎针，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针孔都有些畏惧。三个月之后，胎像稳了，我便开始工作，工作伙伴见我怀孕，却从不见孩子的父亲，不免也好奇地问我，那时候我一般都是沉默，或者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
”
听到这里，老爷子发出一声冷哼，“那是你自不量力，我从一开始就反对你们在一起，你自己一意孤行，怨谁？”
“您的确是反对，可我们也确实是真心相爱的不是吗？”卓尔反驳道。
老爷子噎了噎。
索性别过脸不理她。
卓尔继续往下讲，“我记得我快生的那天，还在跟客户签合同，突然一下子就羊水破掉了，毕竟是第一次生孩子，我也没经验，匆匆忙忙的上了救护车，然后无措的等着医生安排。也就是那时候，我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后悔。”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爷子缓缓看向她，目光似乎带着一丝动容。
“您刚才说的挺对的，我的确是自不量力，一意孤行甚至咎由自取。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毅然决然的生下前男友的孩子，想想都觉得愚蠢。”
说完，卓尔眼眶忽然就红了。
“在生的那一刻，我因为疼痛的剧烈，险些晕过去了，那个时候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郑疏安要在我身边多好，而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呢？说不定他都结婚了，总之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
“直到绵绵生下来之后，看到她和郑疏安酷似的脸时，我突然就释然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看向老爷子。
而老爷子被她的目光注视着，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咳嗽了几声，脸色僵硬，“你别以为你和我说绵绵我就可以把今天的事不算在你头上。”
卓尔听了，却笑了起来。
她说，“我并没打算逃避，今天的事因我而起，您要怪，我也不会有任何辩解。”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我从小跟着母亲生活，那种不被人看好的滋味我深有体会，当绵绵不经意的问我爸爸是谁的时候，我都内心无比愧疚。其实我也想过，绵绵是我生的，我也不想拿孩子当筹码捆绑他，可是当我看到绵绵无比羡慕别人有爸爸的时候，我动摇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她是第二个我。这就是为什么疏安说复合的时候，支撑我的第一个理由。”
老爷子听了，沉默不语。
卓尔拿起茶杯递给他，“我说这些，并没有洗脱我今天给您制造麻烦的想法。”
老爷子再次看了她一眼。
到底还是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茶，缀饮了一口。
他是喜欢品茶的人，自然知道这茶叶还是郑恣意给他买的那份。
“孩子是上天赐予父母的礼物，爷爷您也是
为人父母，哪怕现在和姑妈隔得很远，可您始终还是牵挂她的，不是吗？”
老爷子依然没说话。
他忽然问道，“你和疏安复合仅仅因为孩子？”
下一秒，卓尔摇了摇头。
她语气突然变得坚定，“绵绵是支撑我的理由，但我对他心有不甘是主要的理由。”
老爷子一顿。
“那他要是结婚了呢？或者已经有了未婚妻，你难道也要破坏他的感情吗？”
卓尔默然了一会儿。
却是道，“正因为他没有，所以我才义无反顾的走向他。我们的感情，看似是我在主动，其实他总是要比我付出的多，包括现在也是这样，我不想错过他，也不想自己遗憾。”
老爷子不再说话了。
卓尔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您不喜欢我，觉得我配不上他，在您眼中，可笑又可怜，以前我总是觉得，女人要自己独立，才不依附男人，可我想错了，爱情是双向付出的，他总是一个人在主动，有一天也会累，所以，我想主动走向他。”
老爷子沉吟着看向她，“你确定你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感到愧疚而有感而发么？”
卓尔再次摇头。
“我已经打算辞职了，我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