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奕寒像是早料到她这招,不急不慢地放下笔。叶曼曼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只听叶初继续道:“这个方子还不够完善,用它来签约怕是不大合适。”
她这么一说,众人愣住了。
农教授看着叶初,用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压抑着怒气道:“叶二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叶初毫不慌乱,直视着农教授,淡淡报出了草药名:“生黄耆、生地、元参、葛根、苍术、丹参……方子里的药,是这几味吧?”
“姐姐,这方子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你怎么能随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叶曼曼立刻紧捏着拳头,装作着急道。
叶初一双杏眼微微眯起:“我的方子,我为什么不能说?”
全场哗然,农教授也瞬间睁大了眼睛。
“叶初姐,你……”叶曼曼却装作无比吃惊的样子看着她,继而轻轻咬着下唇,眼眶微红,“姐,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乡下过得很苦,也理解你觉得我偷了你叶家二小姐的身份、和家人那么多年的宠爱。只是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方法,毕竟这也关系到奕寒公司的利益。你要是想要这方子,我给你就是了,现在搞到这种
局面……”
叶曼曼说完,歉意地看了农教授一眼:“对不起农教授,方子泄露,这签约……”
她又看了一眼祁奕寒,还想为研究所争取似的道:“奕寒,姐姐只说了药材名,没说剂量,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这副顾全大局的模样,衬得叶初成了个无理取闹、毫无头脑还破坏商业合作的罪人。
叶初却冷嗤一声,眸光森冷:“叶曼曼,你是戏精上身了吧?”
叶曼曼却只是佯装苦涩的对她摇了摇头,转身走下台。
可她还没走两步,便有一道温润的男声传了过来:“我可以证明,这药方是谁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头看去,皆是一愣。
说话的人,居然是许京墨!
许京墨是水镇医药世家的继承人,家族世代从医,据说祖上还是皇城里头的御医。而他本人自小都闻着草药长大,年仅二十九岁,就靠着天生对草药的敏锐,还原出了不少早已失传的古方,名声响彻一时。
因此圈内无论老少,都尊称他一声“许公子”。
他径直走到叶曼曼身旁,和她低声交谈了两句,似是让她再把药方报给他一遍,接着扬头,声音清冽的对着众人道:“这药方,的确是叶
曼曼的没错。”
叶曼曼扯了扯他的衣角,假装低声道:“京墨,你不用这么帮我……”
许京墨皱了皱眉,他自小正直,不喜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于是冷声询问道:“自己的成果,为何要拱手于人?”
只见叶曼曼眼角沁出泪来:“叶初姐这么多年本来就不容易,要是毁了签约,能让她心里爽快点,我也愿意……”
许京墨闻言,觉得叶曼曼软弱得很,更是想为她出头,于是朗声对着众人道:“叶曼曼小姐两年前就开始研究给她爷爷治糖尿病的方子了,她来找过我很多次,我翻遍古籍,给她找了个类似的方子,却是残本。”
说着,他打开随身带的平板,向众人展示其中一张药方手写方子的照片,开口道:“这便是去年叶曼曼来许家,和我讨论用药时随手写的方子,我都拍照做了记录。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许家的药单上,都有标注日期。”
他说着,指了指照片一角。
“这单子上的时间,正是去年的六月。生黄耆、生地都是当时我给她的残本里的用药,至于其他两位药材,也是她多次来找我后定下的葛根和苍术。”
这下孰是孰非,可就都一清二楚了。
叶曼曼抿着红唇,还在假装阻拦道:“好了,京墨,别说了……”
叶初听着她茶里茶气的发言和媲美奥斯卡金奖的演技,忍不住在心底为她鼓掌。
同时她看向许京墨,这许家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叶曼曼而赌上家族的名声。看来叶曼曼也确实做过功课,不过这不代表她可以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用。
“我也没说她偷,如果她有本事和我同一时间思考出来,也不是没可能。”叶初耸了耸肩膀,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台下顿时一片嘘声,叶曼曼是农教授承认的研究所新成员,更是那么多年北城有名的学霸名媛,大家自然愿意相信今日是叶初胡搅蛮缠。
“如今许公子都出来作证了,叶初居然还找借口,真是可笑,把旁人都当傻子吗?”
“叶初绝对是见不得自己妹妹好,心生妒忌,故意来抢风头的!”
“她可是祁大少带来的人,难不成是祁氏集团故意摆了博海研究所一道?否则签了保密协议,叶初又怎么会知道方子里的详细内容?”
“她肯定就是嫉妒叶曼曼!叶家就应该把她扔在外头自生自灭,认回家来岂不是败坏门风!”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加上许京墨
作证,农教授自然信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他也抑制不住怒气,锐利的目光从叶初身上扫过, 最终眼神落在了叶初身旁的祁奕寒身上。
他沉声道:“祁大少,你的这位女伴如此颠倒是非、胡搅蛮缠,您也任由不管是吗?签约仪式是双方的事,即便你们祁家家大业大,我们博海研究所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如今方子泄露,你是否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博海研究所一直研究中医药,人才济济,财力虽然跟祁氏无法相比,可这些年在北城医学界的声望和影响力却是不容小觑。
农教授作为领头人,更是任谁来了都要给几分面子。
闻言,祁奕寒脸上浮上一层冰霜。
正打算说话,感觉叶初的小指在他手心里挠了两下。
垂眸看到小女人眼里的狡黠,祁奕寒抿了抿唇,眉头微蹙,却也没再开口。
此刻,叶曼曼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就算她偷了叶初的方子又怎么样呢?
给她撑腰的人可不会只有一个两个,毕竟谁认识知道这乡巴佬的底细啊?
叶初扫过众人的嘴脸,但笑不语。
只将目光移向农教授脸上:“农教授,您要的交代,就在我给您的信封里,您不如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