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最后的影像是曲小宁脸色惨白, 慌张关掉镜头的样子。所有镜头前的观众看到的最后一幕, 就是曲小宁双眸几欲垂泪，但又拼命隐忍的样子。
那双眼睛近距离对着镜头, 泪水隐约可见, 配着咬着唇强忍的倔强模样, 一时间竟扎了无数人的心一下, 然后屏幕黑掉了。
没有任何解释，直播戛然而止, 看直播的人忽然接收到了诡异的安静。
然而正是这份诡异诡异的安静，以及黑掉的屏幕，好像也给这些刚刚情绪激动的人一些思考的时间。
本来他们要激动的狂刷弹幕, 要把这八卦的事立刻分享给小伙伴，召集大家都来看闹剧，而现在好像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他们的脑子在复刻刚才发生在直播间的事。
这也是段凌柔的一种心理战术。
不给这些人拉帮结伙，先成立舆论方向的机会。
要知道一颗老鼠屎可是能坏了一整锅汤。
现在断掉这些陌生人的联系，他们就不至于马上被哪个言论牵着鼻子走, 而是停下来思考一下, 建立自己的对错观念。
当然, 这也方便段凌柔自己操控舆论导向。
关掉直播也不用演戏了，经纪人赶紧把毛巾给她：“快擦擦鼻子, 洋葱很辣吧。”
段凌柔此时还止不住泪，急忙用毛巾擦掉人中上的洋葱汁，折叠了下毛巾, 段凌柔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后，哪儿还有刚才楚楚可怜的劲儿，完全又是一副冷美人样子。
002冷飕飕的叫好：“顶呱呱，柔弱不够眼泪凑，是个狼人。”
段凌柔没空和002贫嘴，对经纪人道：“直播刚下，他们还没有反应上来，所以现在是我们控制舆论的好时机，我暂时不能出面，让联系好的营销号把我骂上黑榜。”
经纪人有些紧张起来了：“真的没问题吗，万一骂战失控怎么办？”
段凌柔道：“把我压的越狠，我卖惨才有效果，如果一开始就洗白，只会让别人确定这是一场炒作。不仅他们要骂，还要按照之前说的，制造谣言，往我身上泼脏水。”
段凌柔刚交代完，电话就响了。
段凌柔拿出来一看，愣住了。
萧影？他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时机也太巧了。
经纪人：“谁的电话？”
段凌柔不动声色的把手机偏了偏道：“之前我私下里联系过的水军，大概是觉得来活儿了。我去接一下。”
经纪人根本没怀疑，还嘟囔：“这帮人，嗅觉可真敏锐。”
段凌柔回到卧室，确保不会被经纪人听去什么才接起电话。
“喂，萧影帝，有什么事吗？”
萧影的声音沉沉的，十分严肃：“你是不是需要钱？”
段凌柔水眸扑闪了一下，了然。唇角难得勾了勾，她道：“砸锅卖铁养厨娘？”
萧影顾不得掉马这件事了，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直播的事儿。
萧影：“三百万，我给你拿。你还欠多少，都告诉我，我一次性给你还清！”
段凌柔完全没料到萧影会忽然说这样的话，不是质疑萧影的为人，只是她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这样突然的好意了，竟是一时间有些无措了起来。
她只把他当成一个任务，一个纸片人，可他却轻易的做到了连她的亲属都无法做到的事。
当年父亲突然过世，所有的亲戚不管以前多么亲近她，都想从她这里分得一份利益，他们伪善的面具下，是贪婪又狰狞的面孔。
没有人肯帮她，没有人给予她善意，她一个人抗过那一切，再也没依赖过任何人。
只有自己变强，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明明是这么想的，可他却如此出乎她的意料。
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段凌柔开口道：“谢谢你，萧影。不过你误会了，直播的事是演的，我不需要帮助。”
这下子换萧影傻眼了：“演的？”
段凌柔：“嗯，我想是到了要翻身的时候了，所以就策划了一切。”
一切都尽在掌握，只有你，出乎我的意料。
段凌柔不明白为什么萧影能对自己这样一个目的不明的人心怀善意，若换了她，肯定戒备的不行。
萧影那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声音轻松了一些，但也多了一份懊恼：“你这女人……真能制造麻烦。”顿了下，萧影道：“真的不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段凌柔唇线浅淡的向上一扬：“你非要帮我的话，把你的公关团队借我用用，我可以付钱。”
国民第一影帝的公关团队，那绝对了不得，能借到这次的事儿她算是稳了。
萧影眯了下眸子：“借你当然是可以，但钱我不要，用别的条件交换。”
段凌柔：“你尽管说。”
萧影：“即使你翻身了，也要继续做我的专属营养师，合同都签了，你不能毁约。”
段凌柔：“……好。”
这是什么求之不得的神仙要求，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
段凌柔一开始还觉得任务难度大，但现在不知道怎么，竟生出了自己不会是在走‘简单模式’吧的想法。
这事儿002其实可以现身说法，段凌柔走的绝对不是简单模式，只是她硬生生的走成了简单模式，这都得怪任务目标，太废了！
萧影得到这个答案，算是满意了，痛快的借出了公关团队。
段凌柔在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怎么知道的？”
萧影笑了起来：“你不会想知道的。”
段凌柔背脊一寒，忽然有所领悟，马上不再问了。
倒是萧影也很好奇：“你也是早就知道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是吧。”
段凌柔：“听起来像在玩文字游戏。”
最后，两个人默契的决定不再追问彼此的掉马时间和掉马情况，这让002松了口气。
他暗地里搞破坏的事儿，要是被段凌柔知道了，肯定又要被威胁干什么事了，幸好这两个人没聊到那儿。
萧影在挂断电话之前，对段凌柔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可以相信我。”
段凌柔挂断电话，一时间不能平静。那你又怎么能确定，你可不可以相信我？
忽然之间，萧影变得立体了起来，鲜活了起来，她好像没办法再把他当成一个NPC一样的人物了。
平静了好一会儿，段凌柔才出房间。打开门看到经纪人在刷微博，段凌柔走了过去：“怎么样？”
经纪人给她看营销号发的微博道：“已经找他们开始闹了，大致方向说你恶意炒作，恶心没有下限，还说你戴着面具做菜，是欺骗观众。也像你说的，把你弟弟的事恶意编排了。”
段凌柔点头道：“再带带节奏，我这边找了一个公关团队，后期你不用管，前期水军到位，越恶意越好。”
经纪人点头，实际上心里还是没谱又忐忑。
拍摄视频的时间是六点多，到了晚上十点的高峰期，段凌柔直登黑榜首位。
黑榜少有人买，所以都是自然恶意上去的。
段凌柔赫然霸占了榜单前三位。
#大热美食主播冷厨娘掉马，竟是恶臭网红曲小宁#
#曲小宁直播间卖惨，欠公司钱不还，恶心至极！#
#曲小宁怎么还不去死#
营销号编排的恶意满满，简直要把曲小宁给订上耻辱柱了，很多人直接在下面跟风开骂。
赚钱买宝马：‘怎么又是这女的啊，之前呕吐表情包就是她吧，哗众取宠没完了是吧，恶心死了！’
齐齐家的小宝贝：‘我天，她还没死啊。她真的好恶心啊。’
嘴巴嘟嘟：‘卧槽，我还看过这个冷厨娘的直播，当时见她一直很高冷，还以为多清新脱俗，竟然是曲小宁伪装的。毁三观。以后主播是不是也要实名制才行啊，别叫这种恶心货色出来啊，封杀她行不行啊。’
月月还花呗：‘曲小宁什么恶心玩意儿？爸妈不觉得丢脸吗？还拿自己弟弟炒作，怎么不去死啊。前见天看到一个花季少女被J杀了，我真觉得像曲小宁这么不要脸的贱人，怎么不替好女孩儿去死呢，老天不公平！’
在这样的辱骂浪潮中，偶尔也会跳出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楚出惹人爱：‘额……大家别光听营销号的，看下当时的直播视频再说吧，曲小宁强忍着泪水，不像是炒作，好像真的有什么隐情。’
土豪我是你掉的朋友：‘那个，我照着她教的方法做过菜，是真的好吃，而且她入娱乐圈之前，就是营养师来着。’
然而这样的声音马上引起了众怒。
‘曲小宁的水军滚！’
‘兄弟多少钱一条？带我一起赚钱啊。’
总之当天晚上，又是对曲小宁的一次全民骂战，隔着屏幕，没有人在意网络暴力带来的恶果，只有宣泄出来的负面能量，与他们自认为的‘正义’。
段凌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别说当晚因为评论睡的不好了，反而因为这种进展满意的睡的很香。
倒是萧影帝，有种今晚不打算睡了的架势。
剧组今晚要拍夜戏，所以半夜十点多了，剧组的大家都还在剧组里忙碌。
副导演偷偷对导演说：“我怎么感觉萧影心情不太好。”
导演看着远处脸色凝重一直在按手机的萧影道：“是不想拍夜戏吗？”
副导演忧郁：“可是拍戏的时候没问题啊，就是一结束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就一副很凝重的样子在按手机。”
导演：“那是生活上遇见什么事了吗？”
副导演：“要不然早点收工，让他回去休息吧。”
导演和副导演为萧影帝的情绪操碎了心，全然不知萧影帝之所以一脸凝重，是因为他全神贯注的在和人撕逼。
‘你嘴巴这么臭，是得嘴癌了？曲小宁为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是个是臭傻□□，我知道。’
‘儿子，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没教育好你，才让你看起来像条乱咬人的狗。’
‘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胎盘养大了，否则你怎么会没个人样呢。’
‘你爸妈知道你在网上这副嘴脸吗？你爸妈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萧·骂人也很厉害·影帝，今天在线营业。
作者有话要说： 萧影：来啊，开喷啊，爸爸怕你们？
网络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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