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安枝回到家里的时候,安立信刚好在家。
“爷爷,我回来啦。”
“安枝回来啦,快坐。”安立信正在客厅看报纸,听到安枝的声音后就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新任务怎么样?”
“正要问您一些事情呢?”
“哦?什么事情,你问,爷爷一定知无不言。”
安枝办案一向独立,很少有求助安立信的时候,这还是她入职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向安立信求助呢。
安枝就问安立信:“爷爷,您怎么看程家人?”
“就是最近被自己媳妇打得住院的那个程家。”
安立信人老成精,一听安枝的形容就知道,她对程家没有多少好感。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用尽量客观的角度来表述对程家的看法,力求不会误导安枝的认知。
“其实,在外人看来,程家一开始的家风还是很不错的。”
不然,程家老爷子当初也不会被看中来负责两军的后勤工作,那个职位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也正是因为程家老爷子在那次事件中的出色表现,才有了程家的现在。
但程家所有的运气似乎到了程老爷子这里就结束了。
他的几l个儿子都不怎么成器,想要教育孙辈成才么,他年纪已经大了,精力不济。
而且,程关是程家唯一的孙辈,还是那句话,他年纪大了,早就没有了拿着藤条奉行“棒打出孝子”的力气和魄力。
自己唯一的孙子,他能怎么办?只能护着了。
就这么护着护着的,不就护出问题来了吗?
“我记得第一次程老头舍下脸面求人,是程关把一个衙内打给了。”安立信说道。
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衙内的说法的,只是他们私下说话的时候随意了一些而已。
“这个衙内是哪家的?”安枝好奇问道。
“尚家的。”安立信回答道,“你不知道尚家,是因为他们在那次事件之后直接调职到了外地。”
“怎么反而是他们调职?”安枝疑惑,“受伤害的不是尚家人吗?”
“因为程家老爷子求的人是裴家。”安立信说道。
“那个盗猎集团幕后之人的裴家?”安枝问道。
安立信点头:“没错。”
裴家本身就是在京城扎根很深的老牌家族。
用封建皇朝那个时候的形容词裴家,那就是世家。
他们在这京城里的关系可以用盘根错节来形容。
即使经过战争的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也有很多跟裴家是姻亲,或者是老亲的。
加上裴家儿子多,能力也都很不错,这几l年一直是全面开花的发展着。
只是,发展着发展着,就发展到了不该发展的地方去了。
“再接着说当年的事情。”安立信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裴家
不是慈善家,程家老爷子求上门去,肯定不能是空手去的了。
他的筹码就是自己的小女儿。
裴家老爷子当场就笑出了声,直言他们家不缺媳妇。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个儿子喜欢程家小女儿很久了。
他私下又找了裴老爷子求了很久,又是作保证,又是指天立誓以后一定努力上进。
这是裴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最吊儿郎当,不上进的儿子。
这回见他愿意上进,裴老爷子就软了态度。
最后,程关安然脱身,尚家从京城除名。
程家小女儿嫁过去后,那个儿子果然开始上进了起来,现在在公家的职位也不低。
这么一来,裴老爷子就很愿意给程家几l分面子了。
即使知道儿子儿媳妇一直在给程关擦屁股也当做没有看见。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儿子上进才是最大的喜事。
“程家小子这几l年出的事不少,但都收尾得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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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段月季同志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能力,竟然把程家逼到了这个份上。”
安枝也很想知道啊,她更想一张真言符扔过去,让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
可惜了,项均让她在明面上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她只能智取,不能使用符箓。
不然,程家和裴家就该不安稳了。
他们不安稳没事,耽误了调查他们的人的进度,那就是罪过了。
安枝这么一说,安立信就点点头,在他这个位置上,除非像裴家一样,做事太出格被盯上了,所有的消息都刻意瞒着他们。
不然,这京城的风吹草动,只要他想知道的,几l乎很少能瞒过他的耳目。
裴家要被清算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情者之一。
他笑着说道:“这是项均那个促狭的会想出来的方法。”
“您还笑,我这两天分析案情头都要分析秃了呢。”安枝吐槽道,“您说,我偷偷摸摸给程关贴张真言符怎么样?”
“哈哈哈,不怎么样?”安立信知道安枝是玩笑,朗笑出声。
听安立信笑的那么开心,安枝也笑了起来。
“爷爷,我可不可以认为您是在幸灾乐祸啊?”
“不能够,不能够。”安立信连忙收住笑容,只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我孙女这么聪明,这样的案子肯定难不倒你。”
安枝不甚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吐槽:“我更喜欢用简单的方法达到目的。”
“你呀。”安立信笑点了点安枝。
“真的嘛。”安枝笑着说道,“老大还让我劝人离婚,拿到名单。”
“我看啊,他就是把我立在那里当光源,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压根儿就没想过我能不能破案!”
安枝的话又让安立信大笑了起来,
() 他知道安枝就是吐槽而已,并没有对项均的工作安排有什么不满。
他站起来,拍拍孙女的肩膀,笑着鼓励道:“那你加油啊,争取快点完成任务,让项均刮目相看啊。”
说完,他就乐呵呵去了书房。
安枝:……这话里的取笑她都听懂了呢!
话说,她自从把留影石带回来交给安立信后,他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了下来。
知道小儿子小儿媳都好好的活着,只是没办法想见,对这位无数次做好接收到不好的消息的老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吧。
安枝觉得项均给她安排这个任务还有一个好处,是对她本人的好处。
那就是这个任务虽然会限制她的发挥,但同时也让她回归了本我。
她也想知道,没有符箓,不用灵力,她能不能破案。
想到天漏已经补上,这个世界上的灵气只会越来越少,到最后,可能连她的吐纳都吸收不到多少灵气了。
总有一天,她会面临没有办法使用符箓,或者很长时间的累积后才能使用符箓的情况。
那个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而她也必须要适应这样的生活与工作。
想到这里,她跟安立信说了一声,不在家里吃饭了,最近这几l天也不回家了,就立刻开车前往招待所继续盯着了。
到了招待所,安枝刚停好车子,就听到了车窗被人敲响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是段月季。
安枝摇下车窗,非常坦然的问道:“有事吗?”
段月季:……这话应该她来问吧?
“安枝同志,你是在盯着我的行踪吗?”段月季声音温柔的问道,“是程家让你来的吗?”
安枝说了句:“略等我一下。”
她摇上车窗,下车锁了车门后,非常友善的对段月季说道:“我跟程家没有关系。”
“嗯,也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程家愿意付出一点代价,让人出面来劝你离婚。”
“你就是那个被派来劝我离婚的人?”
“是。”
“那你不用劝了,我不会离婚的。”段月季斩钉截铁的说道。
程关不死,程家不倒,她就不会离婚。
“能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坚持不离婚吗?”
安枝对段月季的观感很好,她觉得相比于迂回,段月季跟她一样更加喜欢直来直往。
“我有我的理由,总之,你不用浪费时间来劝我,我不会离婚的?”
说完这句话,段月季转头就走。
“我看到那天你被人围攻的事情了。”安枝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我觉得你接下来可能还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段月季停下脚步,没有转头,她淡淡说道:“让他们放马过来。”
声音淡淡却有着强大的自信。
看来,她的实力还是有所掩藏了。
这让安枝更加好奇了,这个段月季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的女同志是不会给她那种肃杀的感觉的。
安枝真的在她说出“放马过来”
的时候,感受到了金戈铁马的锐意。
只有真刀真枪拼杀过,手里有人命的人才能有那样的威慑力。
这个段月季到底是什么人?
安枝没有追上去,被人知道了就知道了,安枝也不再遮遮掩掩的,时常的就出现在段月季的身边。
段月季呢,也不在意,反正安枝不会影响她的生活,也从来没有来对她指指点点过。
偶尔的两人视线对上了,还能互相点个头,打声招呼。
这天,程关家里人仿佛说好了似的,一个个轮流过来看他,还拉着段月季说话。
跟前几l次逼她离婚不同,这次很多人都说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让他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段月季边听着这些话,边转过头去看程关的表情。
嗯,这个说话的人一定没有看到程关仿若被人强灌了一口屎粑粑的表情。
这脸色可比上次她直接喂他喝鸡汤的时候要差得多了。
恐怕程关也反应过来了,她不可能明目张胆弄死他。
最近,他从前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像又回来了,会故意配合着喝她炖的鸡汤。
这就不好玩了,所以,最近,她都是空手来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难缠的程家人,外头的天也已经黑了。
段月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关,笑着说道:“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
程关露出一个假笑,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他心里想的是,希望明天不会再见到这个碍眼的女人。
段月季不用猜就知道程关的想法,她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你也多多保重啊。”
程关:……这特么是威胁吧?是吧?赤裸裸的威胁!
但想到过了今晚,他兴许就不用再看见这张讨人厌的脸了,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为此,程关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脸,一字一顿说道:“谢谢你的关心!”
段月季在走过回家必经的小路的时候,暗暗提高了警惕。
今天,所有人都意在让她晚归,她怎么会看不透他们的心思呢?
她段月季从来不惧这样的手段。
她一步一步走近黑暗的巷子里。
从前这里是有路灯的,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照到人和路。
今天,这里一片漆黑。
而黑暗中有好几l道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段月季从手袋里拿出一根铁棍,手轻轻一旋,铁棍被拉长了一倍。
咦,这里还有一个呼吸清浅,且频率正常的。
是安枝,段月季想道。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安枝也在附近后,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多了一些安全感。
如段月季所料,安枝看
到有人埋伏后,第一时间想到了上次段月季被人袭击的事情。
这回人数比上次多,埋伏的人身上的血煞之气也比上次要浓厚很多。
明显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安枝对段月季有种莫名的好感,加上她是自己的任务对象,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啦。
项均几l乎明示她不要用符箓,可没有说,她不可以见义勇为。
那什么,大不了,她把脸蒙住呗。
巷子里,对战一触即发。
安枝为了在夜晚能视物直接开了天眼。
段月季身手确实很好,一开始的时候跟伏击她的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伏击的人不讲武德,也不讲究,好几l次,安枝都看见对方直接往段月季的隐私部位攻击。
再厉害的女同志,这种时候肯定会下意识的选择躲避。
头几l次还能安然无恙的避开,次数多了,肯定会被牵制,要么就被占了便宜。
这就有点恶心人了。
安枝哪里能忍啊?
这一情急,也就忘了项均的叮嘱,下意识的,直接就用定身符把人定上了。
之后一想也没事,反正,她也不怕他们会泄露出去什么。
等他们能从第一军的暗牢里出来再说吧。
把人定住后,安枝就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
“多谢了。”段月季干脆道谢。
这些人太龌龊,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虽然能脱身,但免不了要吃点亏。
没想到安枝就是那个在京城里鼎鼎大名的符师。
她有听到程家商量过要和符师打好关系的事情,但她不知道,安枝就是那个符师。
程家上下的人,除了程关都防着她。
当然,程关一开始是没有防着她的,但他也从来不会把程家和京城的事情跟她说。
所以,她知道京城有个人人想结交的,很厉害的符师,但她不知道,这个符师就是安枝。
同时,她的心里有了一点想法,如果安枝就是符师的话,那她肯定是可以信任的人。
因为,她曾经旁敲侧击探过程关的口风,他对安枝的评价的是:不是一路人,且安枝是个极不好接近的人。
她先按捺下自己的心思,问道:“这些人需要我来处理吗?”
“不用。”安枝说道,“你有问题要问他们吗?”
“没有的话,人我就带走了。”
“没有。”段月季说道。
然后,她有些好奇,安枝要怎么把这些不会动的人带走。
安枝自然有她的手段,她直接拿傀儡符贴在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自己跳着跟自己走。
别说,你还真的别说,安枝回头看跳得整整齐齐的埋伏者们,还真有带着他们在程家外面去溜一圈的想法。
现在可是七月呢,多好的时间节点,天又黑沉沉的,多好的氛围。
可惜了,程
家周围有很多住户,她不能殃及无辜。
唉~安枝叹气,程关那里也不能领过去呢,医院也有很多辜负的人。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不好了。
她心情一不好,看着后面跟着蹦跳的人也更加不顺眼了。
于是,她直接让这些人躺在地上滚着前进。
既然吓不了她想吓的人,那就千万不能吓到路人了,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被吓到了也是不好的。
安枝这么做的时候,刚好出了巷子。
外面昏黄的路灯一照,她后头一排滚动前进的黑影。
段月季看到的时候,忽然轻笑出声,这位符师,是个善良有趣的人呢。
善良有趣的安枝带着一波滚筒走进了暗牢,明贵都惊呆了。
安枝把人领进北院的暗牢里,就直接给人贴了真言符。
“是程家排你们去伏击段月季的?”
“不说就继续滚!”
“我说,是程家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抓住段月季,最好能问出她藏的东西的下落。”
“不行,把人杀了也可以。”
“什么东西?”
“不知道,程家没有说,他们只是说我们这么问了,段月季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们呢?什么来历?我记得京城的帮派已经全部解散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不是帮派的人。”
“我们是新哥手下的人。”
“新哥又是谁?”
沉默了一下后,有人说道:“新哥是某个家族的供奉,我们都是跟着他干活的。”
“供奉?”安枝冷笑,“真当自己是世家了?”
“是哪家?”
“不知道,但我们猜测应该是京城第一世家裴家。”
“京城第一世家?”安枝冷嗤,“是他们自封的吧?”
“把你们做过的事情都全部都说出来,不然你们这辈子就在地上滚着过吧。”
两个小时后,安枝才从暗牢里出来,她直奔项均的办公室。
直觉,这几l个人对项均和某几l位大佬正在做的事情有些帮助。
项均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见安枝这么晚过来,立刻意识到,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安枝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抓到几l个人,他们对裴家外围的事情挺清楚的。”
项均闻言,直接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他直接打电话喊来了庞渡,顺便完善一下他的资料库。
庞渡:……想找个免费的记录员就直说呗。
有安枝压阵,那些人即使刚刚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已经口干舌燥了,还是不敢怠慢,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等这边审问完,天差不多都已经亮了。
“老大,那我先走了。”
“好,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老大再见,庞叔再见。
”
说完,
安枝就开车离开了。
她准备直接去找段月季。
安枝有种感觉,
这回,段月季可能会愿意跟她说一些东西。
当然了,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也从这种抽丝剥茧的查案中找到了乐趣。
和上次一样,安枝一停下车,段月季就走了过来。
不过,这回,她没有敲车窗玻璃,而是直接在车窗外示意自己能不能上车。
那当然是能的。
安枝此行就是来找她的啊。
上车后,段月季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我知道你有话要问我,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那感情好,你来挑地方?”安枝问道。
段月季就开口说了一个地方。
安枝看了一眼段月季,如果她没有记错,那边是那位失踪的女同志曾经工作的工厂的附近。
到了地方后,段月季就领着安枝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我离开京城后回来时,跟我妹妹私下偷偷见面的地方。”段月季说道。
“你妹妹?”
“她叫段蔷薇,如果你查过程关,那你可能会知道,她就是那个被他欺负的女孩。”
安枝严肃了脸色,点了点头。
她没有用公安的身份或者第一军成员的身份问话,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的当一名倾听者。
段月季在安枝的身边坐下,开始娓娓道来。
“我和蔷薇都是在战争平息后被父亲收养的孩子。”
她们的父亲是个很有钱的富商,他收养她们的时候年级已经很大了。
他经历过战乱,知道世道艰难,更加知道女孩子立世艰难,唯有自身强硬有自保的能力才能不受欺负。
所以,他就请人教他们姐妹练武。
父亲为人清正刚毅,她和蔷薇都受了父亲的影响,性格也都非常强硬。
她因为年长几l岁,在外面流落了几l年,性格中还有几l分圆滑。
但妹妹段蔷薇的性格就像极了父亲。
父亲最后几l年常常对她们说的话就是过刚易折,让她们行事的时候不要过分刚毅,要懂得变通。
“父亲常说,自己不应该把她们姐妹教成这个样子,跟他像了个十成十。”
“性格太强硬,不会转弯的人会容易吃亏。”
但他眼里的骄傲和脸上的笑容都表明,他非常欣慰两个孩子能像他。
“父亲过世后,我们姐妹听从父亲的话变卖了家产,躲过动荡,直接搬了家,到了这附近生活。”
“我们都不爱出门,又常常穿着一样的衣服,做一样的打扮,以至于,周围的邻居,以为我们是一个人。”
后来,时局开始紧张,她们怕自己的身份被人查出来后,会被冠上资本家小姐的称呼,索性就装做一个人独居。
她们姐妹共用一个身份的事情早晚会
被人看破,而且,这个世道,总要有些势力手段才能过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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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胆子大的,又有手段,很快就混出了些名堂。
这也是段蔷薇总能收到包裹的原因,都是她寄过来的。
后来知青下乡开始,段蔷薇怕自己下乡去了,会跟段月季失去联系,就买了一份工作留在了京城。
“蔷薇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段月季抹去滑落脸庞的眼泪:“就差那么几l天的功夫,我就能挽救她的性命。”
她现在都没有办法冷静的想起自己兴高采烈回家时,看到段蔷薇留下的,写着她心理路程和发生在她身上事情的日记时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依靠着鼓励着在这世间生存的妹妹!
那个时候,她真的是想提抢直接杀进程家,把程家一家人全部杀光。
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这么做的下场可能就跟段蔷薇一样再也出不了程家的大门。
于是,她打听了程关这个始作俑者的下落。
本来,她只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了程关和有份伤害过段蔷薇的人就好。
哪里知道程家人还弄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程关送去下乡。
这倒还让他有了个有担当的好名声。
但这名声却是用她妹妹的命换的!
既然这种说法是整个程家都认同的,那么,他们就全部都是帮凶。
于是,段月季改了主意。
她要让程家整个家族都消失。
而要让一个庞然大物倒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动手瓦解。
打定主意后,她没有着急动手。
她开始边打探程关的喜好,边调整自己的心情。
然后,她把自己塑造成程关最喜欢的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程关下乡虽然不用拼命下地挣工分,但大话说出去了,他就是装样子也得装几l天。
他这样的大少爷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也觉得辛苦得不得了。
在这乡下,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还得每天扛着锄头在地头晃,程关整个人就有点颓。
这个时候,段月季的出现,简直是他灰暗人生中一点光亮了。
而且,段月季又是完全照着他的喜好长的,性格也是他最爱的那款,温柔似水,却又倔强有主见。
段月季在外面混了好几l年,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男人女人见识的多,打定了主意要投程关所好,自然做的得心应手的。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是经不住程家人的细查的,那她就抓紧机会和程关建立法律上的联系。
到时候,程家人想让她出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在她的努力下,没有多久,程关就主动提出要和她登记结婚了。
() 程家人怕他出事的时候没有身份证明会吃亏,他的户口簿是随身带着的。
程关给大队长塞了条烟,非常顺利的拿到了介绍信。
两人登记结婚后,段月季就开始怂恿他回京城。
程关本来就在农村待不住了,是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才耐着性子杀时间的。
这回段月季几l乎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浪费宝贵的生命。
于是,他开始打电话给家人诉说自己的委屈与劳累。
程家人就这么一个独苗苗,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他,让他避避风头才放出去的。
心里那也是千百个不放心的。
他这么一哭惨,一诉苦,好么,程家从上到下心就软成了一片,连忙操作让他回京城的事情。
程关还在电话里说会带个惊喜给他们。
程家人很欣慰,程关下乡了一趟变得懂事了,知道要给他们带礼物了。
等他们知道程关带回来的女人是他已经登记结婚的妻子后,整个程家人都是:……
所以,这就是程关在电话里说的带给他们的惊喜?
还真挺惊的。
至于有没有喜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事已至此,程家人又见程关对段月季很维护的样子,只能按捺下心里的不喜,暂时接纳段月季进入程家。
段月季又不是真的来给程家当媳妇的,他们喜不喜欢她,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本来是想在程家兴风作浪,让它从内部开始乱起来的。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作妖,就发现,程家似乎有更大的秘密。
于是,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计划,开始想办法查找程家的犯罪证据,然后把程家这艘大船弄沉。
这样的结果更合她的心意。
但是程家和程关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垃圾。
程家人在明面上是没有为难过段月季,但他们会私下挑唆。
程关一开始对段月季还可以,也为了她减少了出门惹祸的次数。
这段时间里,段月季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就会在查到证据后,想办法把证据上交,等程家沉了后,再想办法弄死他们给段蔷薇报仇。
但程家人跟本看不上她,于是暗中收买了程关的狐朋狗友让他们说段月季的坏话,败坏她的名声。
他们又是说话,又是劝酒的,成功把程关弄醉。
喝醉的程关第一次对段月季动了手。
说实话,就程关这样的,即使没有喝醉,段月季一对一也能把对方打的叫“爸爸”。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只能忍了。
不过,她都是避开了要害的,看着受了伤,其实都是皮外伤。
她又用了一些特殊的药水,让受伤的地方更加触目惊心一些而已。
程关第二天醒来后,看到段月季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当即被吓了
一跳。
那一刻,他对段月季的爱好像也消失了。
此后,只要他跟朋友出去喝酒,回来就会打段月季。
段月季加快了收集证据的动作。
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一直没有起色的搜证会因为一场大雨而出现转机。
那天,她实在不是想应对程关的拳脚,随意敷衍了几l下,就装作伤心的跑进大雨里。
程家人自然是从窗户后看到了她。
但狼狈的又不是程关,他们一点也不关心。
段月季想起程家人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大书房,她故意在雨中跑了一阵,装作躲起来伤心。
等到了下半夜,雨下得更大了,程家人也都睡着了,她小心翼翼撬开了大书房的窗,溜了进去。
程家的书房她没有来过,也不知道格局,但她记得父亲藏东西的习惯。
她在大书桌下面的地砖上敲了敲,没敲几l块就找了空心地砖。
“这本日记就是我从大书房里找到的东西。()”
;◆()_[(()”
安枝打开笔记本大致看了一下,这是一本类似日记的账本。
里面记载着程老爷子在做为两军后勤负责人的时候收受贿赂,以次充好,暗自昧下大量物资。
然后,他又装作自己经过了千辛万苦找到物资提供给两军,赚足了口碑的事情。
当然,程老爷子记下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留下把柄。
而是,里面还有很多人的名字,和当时吃回扣,拿好处的人的名字和拿到的份额。
可以说,这本日记本牵连着京城很多家族的前途。
这估计也是程家明明已经没落了,还能在京城这么混得开的原因之一吧。
再转念一想,安枝就明白了程家为什么要放出名单的消息了。
老狐狸!
程家这是防备着段月季把手里的日记本上交后,用手上的名单当做保命的筹码呢!‘
至此,这个案子中安枝觉得违和不解的地方全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说什么要人去劝段月季离婚,只要程关自由,都不是程家人真正的目的。
他们只是找个借口把名单的事情半公开,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提前准备好后路而已。
程家人一开始不动段月季不是投鼠忌器,而是防备着日记本里记载着的人知道他们遗失了日记本后就开始反扑。
他们会应对不了。
这个时候,按兵不动,暗度陈仓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看,第一军一插手这个事情后,他们就开始对段月季出手了。
段月季估计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知道最好的公开日记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她又对安枝有种莫名的信任,就索性把日记本交给了安枝。
至于和程家的仇怨,那自然是没
() 有这么容易就了断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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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程家人跑不掉。”
“多谢!”
安枝摇头:“应该是我要谢谢你的信任。”
“对了,冒昧问一句,等程家的事情了结后,你有什么打算?”
“等我把我妹妹安葬了,应该就会离开京城吧。”
“继续从前的事业吗?”安枝好奇问道。
“事业”两个字让段月季很惊讶。
现在这个时候,倒爷可不是什么好活,严格来说,那可是违法的。
她刚刚敢跟安枝坦白,除了信任安枝外,也是因为这种事情要人赃并获才能定罪。
不然,单凭一张嘴,是不能给她定罪的。
她没有想到,安枝竟然会用“事业”两个字来形容她做的事情。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是的,我喜欢那种自由自在游走于各地的生活。”段月季真诚回答。
“那你好好干,注意安全。”安枝说道。
“嗯!”段月季郑重应下。
安枝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日记本:“我先去把日记本交上去。”
“你呢?需不需要我给你找另外的地方住?”
段月季摇头:“我还是照常回程家,程家的落寞,我要从头见证到尾。”
“那你注意安全。”安枝说完,在段月季转身的时候,往她身上打了个平安符。
段月季的命,她保了。
把段月季送到程家门口后,安枝就开车去了军院。
是的,安枝是直接把人送到程家大门口的,并且一点也没有避讳的跟段月季友好道别。
反正程家人不是要她劝说段月季离婚吗?
不接触,不交流,怎么劝?
至于她们私下说了些什么?
程家人自己去猜好了。
反正,谅他们也不敢问到她的头上来。
到了军院,安枝把手上的日记本交给项均。
在项均翻看日记本的时候,安枝说道:“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很有道理的。”
“您看,这程家最坏的人还得是程老爷子吧?”
他可是妥妥的发国难财。
这样的人被砍十次头,安枝都嫌少了。
项均点头,程家这老东西还挺能装。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没有怀疑过他。
“老大,程关不是有很多狐朋狗友吗?”安枝提议道,“去查查他们呗。”
这帮渣滓,自己不敢直接干坏事,就怂恿程关去干,还收钱怂恿程关打人。
这么牛气,就看他们家里人的屁股是不是干净吧。
“这倒也是个思路,行,我会看着办。”项均爽快答应。
“还要辛苦你继续盯着这个案子,裴家那边已经有了些眉目,加上这本日记本里的人际关系,整个大案应该也快了。”
“没问题,这个案子里我也学到了很多。”安枝笑着说道。
项均闻言笑着肯定:“你做得很好。”
安枝是笑着离开军院的,她也觉得自己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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