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心里清楚, 遥襄是不可能一直留在江州,一直留在汉王府的,她终究是来做客一场。
所以, 不等遥襄开口辞行,大典结束后不久, 他便准备好礼物, 欲前往峨眉山, 拜访灭绝师太。
得到消息遥襄失声道:“什么?你要去见我师父?”
“早有打算。”
陈友谅对遥襄的惊讶有些不解, 他记得早就提到过自己有此意向。
遥襄眼神飘忽道房间角落里站岗的张定远身上。
昨天张定远私下里找到她,说眼下是进军广固的最佳时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希望遥襄能劝陈友谅尽快出兵,被她以“不懂你们打仗的事”为由拒绝了。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张定远当时为什么那么直白地找上了她。
不仅仅是拜托她劝说陈友谅出兵广固, 更多的还是想让她督促陈友谅收心吧。
可这事, 她管得着么。
不过话说回来, 单从陈友谅要去拜访灭绝这件事上,遥襄必须得建议他......
“久思哥哥, 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遥襄摸摸鼻子, 心想,纯粹的拜访自然没话说,就怕你有什么心思表达得过于明显, 被师父当狗打出去,那可不好看。
眼神无意识地乱扫,恰巧又将角落里的张定远略过。陈友谅看在眼里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面露犹疑,直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莫非......师太她老人家说了什么?”陈友谅试探道。
遥襄垂下头摆弄发梢,轻飘飘地说:“也没说什么。”
“是不是!”陈友谅睁大眼睛,心头冒出多个念头,“师太嫌弃我武功低微?”
是了,他们武林中人一定非常看重这个。
灭绝师太是嫌弃他武功低微,不能保护步悔妹妹吗?
遥襄很想装糊涂反问陈友谅“师父嫌弃你做什么”,可想了想,只是无奈地摇头。
“我手下千军万马,还抵不上一个绝世高手?”
武当的那些草莽村夫,哪里比得上天子之命的他。
陈友谅激动地站起来,可刚一起身,对上遥襄流露出复杂神色的眼眸,又僵硬地坐了回去。
“师太是世外高人,一定还不知我已成为汉王。”陈友谅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好办法,“这回我去峨眉,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老人家。”
他有权有势,前途不可限量,灭绝师太有什么理由不看好他。
“久思哥哥......”遥襄正了正神,斟酌着开口,“眼下正是你扬名立威的大好时机,你不专心处理政务带兵抗元,反倒千里迢迢去峨眉拜会我师父,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陈友谅可是太有理由了,找起借口来,他能给你说出一车话来都不带停的,“联络中原武林共商抗元大业,哪里不妥?”
这么一说,他突然想到,都是联姻,峨眉完全可以和汉王府联姻呀,步悔妹妹嫁给他,名义上也可称作峨眉与汉王府联合抗元的纽带。
思及此处,陈友谅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此行没有理由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遥襄见状,拧了下眉头,不悦起身,丢下一句“要去你去”,拂袖而去。
师父的话,她必不可能学给第二个人听,陈友谅若执意前往,她绝不会跟着去讨这个没趣触这个霉头。
....................
遥襄向陈友谅辞行。
书房中,面对前来辞行的遥襄,陈友谅心中早有预料,却还是有些微微错乱。
“步悔妹妹,这就急着走?”他慌忙起身,绕过桌案,惊声问。
遥襄点头,“嗯,我来看你,人已经看过了,就不久留了。”
“我送你回峨眉......”正好他也要去峨眉见灭绝师太。
“我不回峨眉。”遥襄干脆地说。
陈友谅一愣,“不回峨眉去哪儿?”
遥襄转身去看窗前的兰花,漫不经心地甩甩手,“随便走走。”
不能这么快回峨眉,她得给师父留出足够的静静时间。
在师父面前晃久了,师父总想着她又能看到她,免不了胡乱生出什么年头来,再给她寻觅一门昆仑派的婚事的也说不定。
陈友谅俊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即笑了,他看着遥襄,轻快地说:“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那一刻,遥襄的心跳有些失常,她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
但她还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回应,“不行。”
“为什么,你不愿意我陪你?”
放在一个月前,陈友谅绝对不敢问这种话的。
就是步悔妹妹来江州的这段时间,他察觉到,步悔妹妹对他是有态度,所以,他为什么不更近一步再一步呢。
“你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得留下来。”遥襄深深地注视着陈友谅,语气郑重,“你得留下来为汉家大业负责,为追随你的兄弟们负责。”
陈友谅一滞,胸中豪气顿生,心道,承蒙步悔妹妹这般看得起,他一定好好建功立业不让步悔妹妹失望。
遥襄走了,陈友谅心中万分不舍,但还是任之离开江州城。
临行前,陈友谅不断嘱咐遥襄,要她玩累了就回江州,遥襄应得痛快,也不知到底放没放在心上。
不过遥襄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江州城后不久,陈友谅就踏上了去往峨眉的路。
====================
独身行走江湖的感觉,有几分孤独,还有的就是说不出的自在。
遥襄想去蝴蝶谷祭拜一下自己那不知死在何年何月的娘亲,可她不知道蝴蝶谷在什么地方,一路东行,有一天,竟然让看到了波澜壮阔的水域。
询问附近的渔民,前面的水不是哪片湖,也不是哪条江,而是海。
遥襄在渔村借住几日,早上迎着日出赶海,捡上满满一筐海产,回去或蒸或煮,淋了酱汁吃得嘴都鲜掉了。
傍晚去沙滩上看落日,夜里听着海浪声入睡。
对于这辈子和上辈子都生活在内陆的遥襄,这样的日子简直快活极了,只可惜......她享受了两天,就没福气受了。
贪嘴没节制,海鲜吃多了的遥襄上吐下泻,像一只生病的小鸟,蔫了下去。
离开渔村的那天,正逢邻居家去镇上卖货,赶着骡车捎上了遥襄。
遥襄抱膝侧坐,背对阳光,头戴帷帽,时不时就能听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姑娘,到镇上找郎中看看吧,喝副药就能好很多。”赶车的老伯如是劝道。
遥襄“嗯”了一声,她正有此意,不过心底还是忍不住回味这两天吃进肚的生蚝和蚬子。
骡车沿着岸线走了约莫有两个时辰,经过一面山坡,看到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在上面忙碌。
老伯见山坡上的那些人衣着古怪,不敢多看,挥鞭驱赶骡子快走。遥襄倒是不慌不忙,在有限的时间里把那些人的服装发色,和被他们绑在木架上的人看了个清楚。
她摘下帷帽,拿在手上当作扇子一样扇了扇。
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啧......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就有热闹可看了。
明教逍遥二使,还有五散人,和三个波斯人战成一团。
与遥襄饶有兴致的观战不同,渔村的老伯吓得不行,哆哆嗦嗦地就要掉头回去。可没等他成功掉头,横祸便当头降下。
铛!
只见周颠的刀与波斯人手中当作武器的令牌相击,刀,断了。
那节断刀蹦飞,向骡车的方向射过来。
老伯大叫,也不知道往哪儿躲才好,遥襄倒是知道,可她根本不用躲。
嘭——
帷帽掷出,和飞来的断刀相遇。帷帽被劈成两半,断刀也随之落在地上。
这番动静引起了前面两方人马的注意,双方停下手,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遥襄跳下车,慢悠悠地走,边走边斜睨着周颠手上的断刀嘲讽。
“呦,暗器呀。”
周颠的脸唰一下红了。
仔细看的话,那三个波斯人,也不全是金发碧眼的长相。
其中一头黑发与汉人无异的女子,上前一步,向遥襄一挥令牌,用怪腔怪调的汉语问:“你,什么人?”
此时遥襄已走到杨逍身后,周颠和说不得的中间。
“我?”她歪歪头,眸子微眯,轻笑道:“路人。”
女子怔了怔,与同伴对视,好像在交流“路人”的含义。
“喂。”周颠低声示意遥襄私聊。
遥襄挑眉,挪过去一步。
“你从那边过来,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遥襄张口就打。
周颠噎得眼白直往上翻,脸上的诧异,仿佛在问遥襄“我还没说完,你就看到什么了”?
遥襄很有派头地交叉手臂,将佩剑抱在怀中,下巴朝来的方向一扬,努努嘴。
“紫,衫,龙,王。”她低声拖着调子,目光却最终落在了范遥的脸上,戏谑地一挑眉。
“不!”对面满脸黄须的波斯男人指着遥襄,大声道:“他们,一起的!”
这个男人,成功地把焦点从遥襄身上抢走了,虽然看起来他好像是无意的。
遥襄一耸肩,没有辩白,而是语气随意地问:“你们什么人啊?”
“我乃波斯明教总教......”
“流云使。”
“妙风使。”
“辉月使。”
三人异口同声。
“哦。”遥襄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
原来是波斯三使呀。
这么一说,中土明教七对人家波斯总教三束手无策,也就没那么难看了,毕竟这三位,张无忌遇上了也要头痛一阵。
波斯来的路子野,摸不清路数要吃亏。
“张大教主呢?”遥襄张望,四处不见张无忌的人影。
“教主还在路上。”杨逍道。
为迎金毛狮王谢逊回归,他们先教主一步至此,准备出海事宜。
紧接着,杨逍叹了口气,“步姑娘......”
遥襄以为他要劝自己离开,毕竟,不论是中土明教还是波斯明教,这都是他们明教的家务事,她一个峨眉弟子,不宜掺和。
“实不相瞒,贵派有位弟子,被他们捉去了。”
遥襄一愣,“谁?”
杨逍也是一愣,这......接受得也太快了吧,怀疑都不怀疑一下?
从杨逍那儿一时得不到答案,遥襄便转头问周颠,“附近有峨眉弟子活动?”
“就那个......”周颠比划,“一脸尖酸相,说话刻薄,心狠手......”
“啊!”遥襄了然地打断了周颠的描述,肯定地给出人选,“丁师姐。”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