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计划提上日程, 季岚川便背着严森、暗戳戳地挑选起了婚戒的款式, 因为不知道男人无名指的尺寸, 他还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 偷偷找了根细线量过一次。
近来精神放松心情舒畅,秦征也不用再依靠着灵气符篆来“强行催眠”,他的睡意向来较浅, 青年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对方的法眼。
不过在开窍之后,秦三爷便无师自通地懂得了情侣间的各种情|趣,体贴地没有戳破对方, 男人演技逼真地闭着眼睛,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季岚川自认不是什么挑剔的人, 可这一次, 市面上价位各异的婚戒, 竟没有一对能够让他满意, 调动脑内为数不多的艺术细胞, 季岚川摊开绘制风水局用的画纸,突发奇想地决定要亲自来设计一对。
拗不过青年的撒娇,时常被关在书房外面的秦三爷只觉得自己正有逐步失宠的趋势, 好在年关已至, 季岚川顺利地将绿萝小区的布局初稿画完,秦征也迎来了为期一周的小年假。
郑叔张妈等人都休假回了老家, 老宅内便只剩下了季岚川和秦征两个,除夕刚到,赖在被窝里的青年便被对方从床上挖出来采买年货。
“郑叔怎么也回老家了?”裹紧羽绒服坐到后排, 季岚川倚在男人能从车内后视镜看到的位置问道,“我还以为他会留下和我们一起过年。”
还算熟练地发动车子,秦征面色平静地答道:“因为我急需一个不受打扰的二人世界。”
有类似长辈的郑叔在,自家小兔子总是别别扭扭地放不开。
更何况近几年来,除开晚间和秦子珩一同吃的年夜饭,他白天都是留在公司加班避开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
“我又不是故意的,”知道自己最近是有些冷落对方,季岚川颇为识趣地软下声音告饶,“绿萝小区的单子我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要等他们正式开工的时候去划线点穴就好。”
八方合满、藏风聚气,这几个字说来简单,可想让它们真正落实到整个小区,着实是费了他许多功夫。
“真想把你揣在口袋里天天带着。”
无奈地摇了摇头,秦征开启导航直奔超市,自从张妈放假之后,老宅里的冰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了下去。
秦征和季岚川都不擅厨艺,昨天那两顿饭也没少弄出些“忘记加盐”之类的笑话,然而秦三爷的学习能力极强,在经过张妈远程的视频指导之后,对方今早甚至像模像样地做出了青年最爱吃的焦糖布丁。
正因如此,两人才会放着饭店不去外出选购食材。
秦宅所在的别墅区内设施齐全,自然也少不了全年无休的大型超市,不用担心偷拍的狗仔和拥挤的人群,季岚川连个挡脸的口罩都没有多戴。
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媳妇,难得换下正装的秦征收敛威势,单是看着就充满了一种居家的气息,偶尔有认出两人的住户暗中打量,只得感慨“爱情”的力量真是神奇。
——逛街买菜这种琐事,怎么看都和秦三爷的身份不大相称。
然而世事的发展就是这样难以预料,在旁人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秦家家主,不仅会陪媳妇逛街买菜,甚至还能在对方的指挥下高举手臂去贴春联。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
红纸上的字是季岚川亲手所写,他是个俗人,除开招财进宝之外,青年脑子里能想到的就只有关于多福多寿的这一条。
岁岁平安,这便是他在新年里最想实现的愿望。
秦宅样式简约的大门,头一次被贴上色彩鲜艳的福字和春联,偏好素净的秦三爷嫌弃地说丑,嘴角却不由扬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何其有幸,他灰暗无趣的人生中能迎来青年这一抹灵动的鲜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比起秦宅内的甜蜜温馨,白家的气氛可谓是愁云惨淡,自打父亲离世之后,白时年就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
唯一的哥哥正忙着挽救摇摇欲坠的公司,白时年孤零零地躺在病房,身边就只有黎丰这个无事可做的二世祖陪着。
“要我说、秦子珩他可真不是个东西,”笨手笨脚地削着苹果,黎丰失去耐性地把刀一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说来医院看看你。”
不管彼此间的关系有多尴尬,单凭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对方就不该对时年如此冷漠。
没有回应黎丰的抱怨,白时年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前世的除夕他与秦子珩新婚燕尔,父亲更是好端端地陪在自己身边。
正是有脑中的记忆作对比,此刻的冷清才让人格外难以忍受。
从未见过对方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黎丰小心翼翼地将苹果放在一边:“那个……其实季岚这人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记仇,他都要和三爷结婚了,应该不会再死抓着白家不放。”
“听我爸说秦三爷最近的脾气好了许多,只要把误会说开……”
“没有误会,”张口打断对方的说辞,白时年转头看向黎丰,“我差点杀了季岚,就只差那么一点。”
“当啷。”
被对方不似玩笑的语气吓到,黎丰打了个激灵,立时把手边的水果刀碰掉在地上,尽管平时飞扬跋扈没个正行,但动手杀人这种事,他还真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想过。
“开、开玩笑的吧,”不自觉地结巴一瞬,黎丰求证似的望进白时年的眼睛,“就你这连蚂蚁都不敢踩的性格,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做出杀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是真的,”听出黎丰话中的未竟之意,白时年逃避般地偏了偏头,“所以秦征不会放过我的。”
只要有他在,白家就注定会走向没落。
被这突如其来的八卦砸晕,黎丰张了张嘴,却讪讪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良久,他忽然听到对方轻声问道:“这真的不是梦吗?”
“梦?”误以为对方是压力过大精神恍惚,黎丰放低声音劝道,“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言语的安慰太过苍白,这话说出口,连黎丰自己都无法相信,可此情此景,他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让对方宽心。
有因必有果,先前他和时年对季岚那样过分,如今也没有脸面去乞求对方放过白家。
“下雪了。”
怔愣地看着病房外飘着小雪的天空,白时年突然开口说道:“黎丰,我有点冷,你能帮我倒杯热水回来吗?”
“哦哦哦,热水是吧?你等着。”
没有照顾病人的经历,黎丰当然不知道暖壶这种东西的存在,拿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玻璃杯起身,他莫名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些奇怪:“时年?”
“嗯?”面色如常地应声,白时年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你要是不想去,就帮我按一下呼叫铃。”
“哪能啊,我这就去!”
被对方退而求其次的建议打消疑虑,黎丰一边在心底咒骂秦子珩那个渣男,一边急匆匆地向护士站走去,亏他原先还以为这两人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谁成想家族对立之后,秦子珩他居然抽身抽得这么干脆。
在护士的指引下磕磕绊绊地找到水房,黎丰捏着玻璃杯的把手,不掩滑稽地一路小跑回病房,然而,就在他推开眼前房门的瞬间,一股凛冽的寒风忽地将他吹了个透心凉。
浅色的窗帘随风飘动,露出其后大大敞开的侧窗,病床上雪白的被褥凌乱而又空荡,其上早已没有了白时年的身影。
人群的惊叫从楼下传来,黎丰双眼发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医生、医生!来人呐!”
装着热水的玻璃杯啪地摔在地上,黎丰顾不得自己被烫到的小腿,发疯似的大声嚷道,他踉踉跄跄地扑到病房窗前向下望去,却只能看到一滩刺目的血色。
时年他……会死吗?
耳边嗡嗡作响,黎丰脑海里有无数思绪闪过,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记忆中那个骄傲又漂亮的好友,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亲人、朋友、还有钢琴,难道这世间就再没有其他值得对方留恋的事物?
颤抖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黎丰浑浑噩噩地跟着医生飞奔下楼、同时不忘拨通一个还算熟悉的电话——
“秦子珩,时年他、跳楼了。”
对医院发生的意外一无所知,季岚川正躲在厨房跟着总裁爸爸学习和面,他以前从没做过这些,新奇之下竟孩子般地玩得不亦乐乎。
衬衫的袖口高高挽起,两人洗干净的手指正亲亲密密地挨在一处,瞧着男人被自己弄成花猫的俊脸,季岚川将眼睛眯成两弯新月、笑得活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报复性地伸手捏了捏青年的脸颊,余光扫过窗外的秦征稍显惊讶地开口:“下雪了。”
纷纷扬扬雪花大如鹅毛,实在是M城内难得一见的景象,事出反常必有妖,季岚川掐指一算,随即便舒展眉头放松地笑开:“丰年瑞雪、万象更新……”
“这是吉兆。”
作者有话要说: 季岚川:说是吉兆就是吉兆,信我。
白时年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呢,不知道有没有小天使能够猜到。
解释一下最近请假的问题,一是临近结局卡文,二是感冒没好吊水,这本书写了两个半月,话话有两个月的满勤,真的已经很努力了,还请小天使们稍稍体谅。
二更没能写完,很抱歉,最近状态是真的不大好,完结这本之后可能会休息两周再开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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