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玥，杜玥？”旁边李秀莲杵了杵杜玥。
杜玥看她，看到李秀莲的脸上有些担忧，“怎么了？”杜玥问。
“你怎么了才是真的。”李秀莲低声，“我刚才看你眼睛都直了。”
“真的吗？”杜玥睁着眼睛，很认真的说，“你刚才肯定是看错了。”
是吗？
李秀莲怀疑，可既然杜玥这么说，那刚才就算是她看错了吧。
杜玥笑了笑，不再往那边看，低头认真看书。
这次她看的认真，忘我，连同桌李秀莲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直到杜玥跟前多了个小塑料袋，杜玥才回神。
……塑料袋里装的是她先前撕碎的纸片。
杜玥豁然转头，旁边坐着的是苏阳。
苏阳耸了耸肩膀，“我觉得撕了挺可惜的，就给你捡来了，你看看有没有缺的。”
说完，苏阳走了，李秀莲又坐回来。
杜玥看看塑料兜里的那些纸片，又看看已经坐回去座位的苏阳。
那个苏阳，真是……太讨厌了。
晚自习放学。
杜玥和张莘王萍一起回家，张莘王萍不知道杜玥跟常子腾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个人好像在教室门口小吵了一架，问杜玥，杜玥说过几天就好了。
之前杜玥和常子腾也偶尔闹闹矛盾，两个人见怪不怪，笑嘻嘻的和往常一样拉着杜玥一起走。
三个人快到校门口，学校林荫路上明朗的路灯下，一道人影在一众的同学当中如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是学霸！”
“咳咳！”
张莘和王萍看到了常子腾，下意识的就去拉杜玥。
杜玥在张莘和王萍喊她之前，就已经看到了那个靠在树下的人。
他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旁边四周走过来的同学更都往她这边看。
哪怕是她想要假装没有看到，都做不到。
“我们在校门口等你。”张莘和王萍笑嘻嘻的跑出去。
“……”
杜玥没说话，只握紧了背着的书包。
书包里有先前她撕碎的试题。
隔着书包皮，显得额外的脆弱。
常子腾走过来。
走的方向正是她所在的方向。
少年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平平淡淡，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杜玥又觉得难受。
在她撕碎那些题的时候，这个少年就这么看了她一眼。
现在又看到，杜玥连脸上的神情都快维持不住。
杜玥嘴角动了动，正要说话，却看到常子腾的目光移到了她身后的某个方向。
“我有话跟你说。”常子腾说。
“……”
——他不是在跟她说话。
杜玥回头。
不止是杜玥，四周经过的同学都往杜玥身后看过去，在看到那人之后，众人目光怪异。
是宋晓霞。
宋晓霞愣在原地，嘴巴微张，完全没想到常子腾会忽然喊她。
他喊错了吧！还是看错人了？
可他明明看的就是她啊！
宋晓霞心里就像是激起了惊涛骇浪，连呼吸都快抖出来。
这时候常子腾已经走到了杜玥身侧，连眼角都没有瞥杜玥一眼。
宋晓霞目光闪了闪，“杜玥……”
“……”
杜玥弯了弯唇，只好像没听到，走了。
四周本来有意无意放缓了脚步的同学们看到这一幕，也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离开。
常子腾和杜玥是全校差不多都心知肚明的秘密，现在摆明了那两位有矛盾了，还在旁边看热闹啊？
傻疯了！
杜玥走了，常子腾瞥着杜玥离开的背影，眉心微颦。
对面，宋晓霞眼里除了常子腾，什么都没有。
今儿常子腾回来，不管是学生会还是班级会议，连理都没理她。
她知道常子腾应该是听说了运动会上的事儿，所以她连搭话都没敢。
只是在旁边看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常子腾喊她，那是不是就是意味着原谅她了？
他连杜玥都没喊，喊了她，那或许就是她也有机会？
心，砰砰的跳，好像下一刻就能跳出来。
呼吸却是压着，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了他。
可就在这时候，常子腾忽的抬脚转身。
宋晓霞赶紧的上前几步，“那个，我有什么能做的吗？”宋晓霞小心翼翼，眼里闪着明亮的期盼。
“……”
常子腾淡淡的瞥了眼宋晓霞，“以后别随便出现在我面前。”
宋晓霞，“……”
张莘王萍不知道校园里发生了什么，看到杜玥紧跟着就出来，还纳闷，“这么快？”
“没事儿啊。”杜玥语气轻松。
两个人也没感觉到异样，笑嘻嘻的和杜玥一起骑车回家。
到了路口，张莘先离开，然后就是王萍。
杜家的院子灯光明亮，等杜玥推车子进门，还听到杜彪的呼喊声。
“你快点儿，别耽误你嫂子洗头。”
“哦。”
应声的是杜翘。
家里就一个洗漱的地方，六口人在睡觉前就显得有点儿乱。
杜玥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只把车子放下。
停车声响，杜彪探头，“呦，回来了啊！”
杜彪贾鸽两个的新婚旅游，先是去了晋城，又去首都，昨儿才回来。
回来之后杜彪对杜玥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可从语气里还是能感觉到细微的不爽和不忿。
“嗯。”杜玥应声，往屋子里走。
“哎，我昨儿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杜彪拦到杜玥跟前。
“我知道。”杜玥应，打算从杜彪身边拐过去。
……她撕的不是很碎，可要是想要黏好，还不知道多长时间。
明儿还得上课，没工夫墨迹。
杜彪不知道杜玥想要做什么，只以为是杜玥不想理他，立刻就有些火大，一把拽住了杜玥。
“晋城的亲戚可都是爸的姐姐妹妹，你可别太偏心了。”杜彪意味深长。
要不是那天滨城的二姨往这边打电话，他都不知道杜玥给那边多大的便利！
都是亲戚，给那边便利也得给这边便利，一碗水总得端平吧！
何况，这边才是本家！
看到杜彪得理的样子，杜玥的火也一下子挑了起来。
上辈子她也把晋城的亲戚当成亲戚，可在爸爸过世之后，她就明白了那些亲戚的面目。
指责妈妈的照看不周，决议让杜彪当这个一家之主还想着要分爸爸的遗产等等。
完全无视妈妈的辛苦还有她和杜翘的存在。
那时候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也知道她们也是心疼自己的兄弟，私心作祟，顺带重男轻女。
所以既然都有私心，她自私一下也正常。
再退一万步说，要是真想让她帮忙，找她就行了，干嘛还找杜彪？难不成以为她的东西就是杜彪的东西？
“她们给了你多少份子钱？”杜玥问。
杜彪脸上微不可微的一红，“你瞎说什么呢，原来他们那边孩子结婚的时候，爸爸都给份子钱，给我也是还回来。等你以后结婚，你也可以去要啊！”
“呵，谢谢！”杜玥扯了扯嘴角，都不用她问，杜彪就主动说出来了，还真是不堪。
“你该知道我现在上高二，我的主业是什么吧？不是那些，是学习！”杜玥像是无奈，又像是恨铁不成钢，“连爸都不跟我说这些，就你有时间闲的！”
甩开杜彪，就进去屋子。
杜彪在杜玥身后额角直蹦，气的反手要抓住杜玥，转眼却正看到爸爸站在厕所外面看着他。
“爸……”
“干什么呢？赶紧洗洗睡。”爸爸说。
“……”
杜彪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爸爸的目光，杜彪干干的裂了裂嘴，也只能回去自己屋子。
爸爸看杜彪进去屋子才收回视线，转头再看另外一边，隔着窗子，杜玥已经坐到了书桌前忙着什么。
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
看看玥玥都忙成什么样儿了，还添乱。
台灯亮着。
桌上杜玥黏着先前她撕碎的题。
旁边杜翘也在帮忙。
闹钟指到十点十五，终于黏好了。
杜玥吐了口气。
“姐，怎么给撕了？”杜翘也才开口问。
杜玥看出来这字好像是那位常哥哥的，可常哥哥是学霸啊，学霸出的题还有人撕？
于是贴着贴着，杜翘的小脑袋瓜儿就想到那个撕的人，或许就是姐？
要不然这碎纸怎么会在姐这儿？
可为啥啊？
她实在是不明白。
杜玥瞥了眼杜翘的小眼神，就知道杜翘这个小丫头想什么，杜玥铺展着黏好的题，弄了个厚厚的本子压着，就像是做标本，一边弄一边解释，“我也不想撕，可有些事儿也是没办法，现在不撕，以后撕的还多。”
杜翘觉得姐姐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可这个年纪她也实在是不懂。
杜玥瞥了眼杜翘，“现在你还不懂，大了就明白了，行了，睡觉吧！”
没一会儿，关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自习回来，早饭是玉米面粥咸菜鸡蛋还有掺了白面牛奶的玉米饼，好吃香甜，
杜玥正吃着，杜玥爸爸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常子腾是不是回来了？”
嘴里的玉米饼叼着，杜玥愣愣的问，“爸怎么知道？”
杜玥爸爸瞥了眼杜玥，“昨儿你没打电话。”
杜玥，“……”
嘴里的玉米饼狠狠的嚼了几口，杜玥说，“他刚回来，还得补作业忙学生会的事儿，没时间。”
“我也没说什么啊！”杜玥爸爸瞪杜玥。
杜玥呵呵的笑了笑。
她不是生怕爸爸说什么么！
“哦，把我新蒸的饼子带学校给小常尝尝。”妈妈冒出来一句。
杜玥深深的吸了口气，扬起笑脸儿，“没问题。”
学校里。
苏阳吃完饭到教室刚坐下拿起书，眼前一晃，“啪——”橙黄的东西拍在他的桌上，同时传过来的还有淡淡的香味，就算是吃完饭也突然觉得有些饿。
再抬眼，杜玥的面庞在他眼前飘过去。
“从家拿来的，尝尝。”
话还没落地，人已经走了。
苏阳拿起来，还没怎么着，旁边就有眼睛都蓝的过来抢，很利落的分走一半儿，留下一半儿。
“哎呦，好长时间没吃着杜班长家里的东西了。”
“好吃。”
“……”
苏阳顺手把剩下的那一半儿塞到抽屉里，抬头往杜玥的方向看了眼。
杜玥正埋头看书，根本没有出教室的意思。
高二年级第一，学生会会长终于回来了。
学校的气氛似乎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尤其是女生。
看上去和先前常子腾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可学生会的同学却知道是大不一样。
原来这位学生会会长偶尔还会笑一笑，现在整天绷着脸，就好像是学生会欠这位几百万一样，当然这话是宫新池说的，别的学生会成员还不敢说。
于是有好奇的偷偷问高二三班的同学，那些同学听了，只是一脸纳闷，说他们家班长在班上就是这样，没什么奇怪。
开玩笑！
难不成他们原来看见的学生会会长是假的学生会会长？
只是尽管心里肺腑，也知道这变故应该和那位在学生会会长回来之前脱离学生会的杜班长脱不开关系。
学生会会长回来当天晚自习放学之后在林荫路上堵杜班长的事儿早已经在同学们当中传开了，没几天连老师们也听说了。
高二年级的班主任办公室，高二一班许班主任正娓娓而谈，“谁没年轻过？咱们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只是风气不一样，咱们那时候就更含蓄点儿呗。”
“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谁不知道？他们自己也知道，可年轻，控制不住。那就需要我们疏导，只要不影响学习，适当的接触也没问题，不是说嘛，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对吧！”
“哈哈……”
办公室里笑声不已，“对，所以就你们班热闹。”有班主任说。
期中考试的时候说杜玥和苏阳怎么的传言，班主任们也都听说了，再加上先前杜玥和常子腾的，还有其他的一些隐秘悄然的，说起来还真是高二年级，更说不定是全校最多的。
许班主任扶了扶眼睛，微胖的脸上笑的像是慈爱的小胖子，“那又怎么样，我们班成绩好啊！再说等十年二十年后，想起来高中生活全是学习也太没意思，留点儿美好回忆也好，等上了大学，见识了不一样的风景，又都不一样了。大学毕业，就更没法说。不说别的，就说你们，有几个又是大学时候的？”
“咳咳咳！”
办公室里一阵的咳嗽声。“得了，就你能说。”
“看你能耐的，就你行了吧！”
“……”
各位班主任们一阵埋怨，许班主任也嘿嘿的笑，“那也是我有本事啊。”
“……”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不知道门边上什么时候靠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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