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伤害他。”陆行云一滞,“难不成你是在怀疑他受伤是我动的手脚吗?”
程鸣笙不再顺着话题往下说,因为接着说下去可能会引发争吵:“小骆今天比赛,我现在有点事情,没法过去,你随时注意着他的身体情况。”
陆行云总觉得程鸣笙过于热切了:“鸣笙哥,他和你是什么关系?至于这么关心吗?你从那之后对我都没有这么关心过吧。”
程鸣笙那头只是暂停了几秒钟,然后才回答道:“他想考Q大,我是备战卫星学的老师,你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陆行云有着长时间的沉默,程鸣笙挂断了电话。
陆行云在挂断电话后,总有些心烦意乱,他觉得程鸣笙跟骆满宇的关系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他们不该这么好才对。
骆满宇想考Q大吗,他为什么从来没跟自己说过?
他心情不太好地回到了导播室,导播室的镜头正放在整个舞台上。
舞台并不是临时搭建的,是请了设计师专门为了节目组打造的,一边是学生,一边是教授,中间有个舞台给选手们发挥。
主持人正在抽签,第一场比赛是英文对决,两两pk,题目要求是:作为一名身无分文的流浪者,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说服这位古板刻薄的抠门富豪允许流浪者进入他家吃一顿晚餐。
选手扮演那名身无分文的流浪者,导师负责扮演那位抠门富豪,比赛全程必须全英文交流,这考验的是英文水平跟临场发挥能力,教授会在比赛中刁难学生,让他在过程中不知如何反应,那么发挥不优秀者,就会被淘汰。
初赛设置的问题算是整个比赛中较为简单的一项,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会导致选手慌张,选手必须有着成熟的舞台经验才能在几百人的观众席跟镜头下保持井井有条,还和教授对答如流。
骆满宇的英文水平不错,他上辈子考上的A大就有很多的外国留学生,但英文水平好并不代表在被故意刁难的情况下还能够保持一贯的水准,这里每个人都很好。
和他们同搭一个舞台的是一个国外的老教授,他就是为了选学生来的这个节目。
骆满宇抽到的对手是一个长头发的男生,他是市第一外国语学校的,青高就几个名额,但市第一外国语名额有十个,可想而知学校的含金量。
教授们翻看着学生们的资料,看着他们的临场反应。
前面一组一组的pk开始,骆满宇是第五组比,等到前面人都比完了,第五组才到后台候场。
骆满宇的对手长发男先上场,他假装敲了敲门,教授打开门,顿时露出厌恶的表情,他问:“你穿着这么脏的衣服来敲我的门,你想做什么?”
长发男接题:“嗯……我并不如您所见是个流浪汉,在我流浪前我是一个艺术家,我获得过《环球》比赛的第一名,以及《unit》中的优秀选手,在许多比赛中,我都获得过……”
底下记笔记的教授好几个都忍不住用指节挡住了嘴部的笑,这个学生根本没有按照教授和题目的思路走,而是早就在台下计算好了不管教授说什么,他都有自己的回答,在第一时间向所有人展示他本人曾经获得过的奖项。
可流浪汉想要吃一顿饭,说这些“废话”向观众展示是不可取的,他偏题了。
下一个是骆满宇,显然他上场的时候教授为他脸上的伤惊讶到了一下,随后就立刻入了戏:“你知不知道你的脏手会弄脏我的门?为什么来敲我的门?”
骆满宇接题:“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有什么法律规定您的门不可以被敲吗?”
教授没想到这个流浪汉这么硬茬子,一般学生想到的会是说好话劝解哀求主人让自己进门吃饭,显然,在这之前教授已经和不少哀求版“流浪汉”交手过了。
他傲慢地说道:“我这里又不是饭店,你们这种人想要不饿肚子该去救助所请求才是。”
“您先回答我的问题,您的门是有法律保障了它的个人权益吗?没有财产的人不能够触碰?”
但教授的反应也很快:“当然不,你的触碰合法,只不过令我不开心而已,我憎恨你们这样的人,我等会还要算账,你可以走了。”
大家以为这交流会断结在这里的时候,“流浪汉”接着说:“您会算账?”
教授反问:“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不会的人吗?”
“您看上去除了钱一无所有,会算账的人应该有文化基础才对,您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睿智,不像我,虽然穷,但很睿智。”
教授耸肩摆手:“不,你猜错了,我不仅有钱,还是名校毕业,你只不过是个流浪汉而已,能睿智到哪儿去?”
“比如,我不会接受您请我吃饭。”
教授还以为他有什么方法,原来就这样,他嘲讽道:“我并不会请你吃饭,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
骆满宇弯唇:“这就是您为什么不睿智的原因。”
显然,教授被这个学生这么机灵的反应给弄的顿了几秒。
不邀请他进门吃饭就代表了自己愚蠢,而邀请他进门这场比赛这个学生就会赢得很完美。
不得不说,他必须得让他进门了。
抠门富豪同意了流浪汉的蹭饭请求,临场表演结束,下面的教授正在打分,骆满宇回到了座位上,下一波人正在抽题表演。
几个教授聊了几句,目光落在了舞台侧边座位上的人,虽然穿着很随意,不像别的学生都是精心打扮了的,但光是这个出场就足够引起大家对他的重视了。
比赛会在全场表演结束后打分,在骆满宇之后,还有几个人学着类似的方法进门,可第一次看是新鲜,第二次是好玩,第三次就是无趣了。
最终打分下场,全场第一是骆满宇,钟逸排在第六位,三十名以外被淘汰。
镜头关闭之后钟逸冲上来想要跟他拥抱,但是堪堪停住了:“你好棒!你的用词跟语法都好厉害,一点都没错!而且重点是!你得了第一啊!”
骆满宇笑了笑:“我知道我会是第一。”
他是个不会让别人失望的人。
钟逸本来坐在他的后一排,比赛过程中都没有交流,现在忽然看见他脸上的擦伤,紧张地倒吸气:“你脸上怎么了?”
骆满宇摸了摸伤口,还没结痂,有点疼:“不小心撞到了。”
只是一点小擦伤,并不需要医生处理。
“疼吗?”
“不疼。”
“擦药了吗?”钟逸忽然想起了什么,“满宇,你等等,我去后台帮你要一个创口贴,伤口不接触外面的脏东西就会好的快一点的。”
“麻烦你了。”
钟逸往下面走:“那你等我啊!”
骆满宇走到后面的观众席坐着等人,陆行云过来的时候在舞台上看了好几眼都没找到人,刚准备给他发消息就看见了他。
他坐到了骆满宇旁边:“你坐在观众席干什么?”
“等人。”
“等我呢是吧。”陆行云自然地接过话茬,给他脸上贴了一个创口贴,“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在那镜头底下看见你脸上的伤有多难受,拍的太清楚了。”
骆满宇瞥过目光,他经过刚才的绑架看见陆行云的感觉很奇怪,尤其是他对自己的过分亲昵,怎么也不愿意回想的上辈子死因被一股脑地塞了进来,他做不到对面前的陆行云放开心神。
那些刀子一样的话把他割的鲜血淋漓,他知道自己应该放下,可他重生准备放下一切后,陆行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以一种纠缠的方式。
他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上辈子被欺骗了七年的事情,他虚假的爱让他到死都带着痛苦,这次绑架让他重新回忆起了他根本不敢回忆的那天,一遍遍刻画在了他的脑海里。
陆行云的爱可以分给很多人,他分了一点点留给自己,和这辈子一样,他现在的心仍旧在程鸣笙身上,他只不过分了注意力给自己罢了。
如果对一切无法放手耿耿于怀的话,那么这回就当赢家吧。
在任何地方,亦在爱情里。
猎手的枪换到了猎物手上,预言家的局开始。
骆满宇神色如常:“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受伤不是大事什么叫大事?比赛?你想考Q大为什么不跟我说,顶着刚从急诊室出来的身体跑过来就为了被Q大选上?错过这个比赛你直接走高考不就好了?至于这么坚持?”
没错,他的确可以高考,可重活了一辈子,他不想再按顺序走了,每个人都在给他机会,他不想要放弃,亦或者被放弃。
骆满宇不想再说关于自己的一切,他避过了陆行云的问题,拉过了他的手,直到现在脸色仍有些苍白:“我身上太疼了。”
陆行云瞬间就心软了,他那些质问收束口中:“不疼就怪了,医生给你开了点药,里面就有止疼的,你最近这几天也别回家了,回别墅我让人给你做点补血的东西。”
他握了握陆行云的手,眼底是暗不见底的莫测:“亲一口就不疼了。”
陆行云因为这句话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捏了下骆满宇的手:“想什么呢你,这里这么多人,你想我明天上头条吗?”
“好吧。”
陆行云也不忍心,自家小孩越来越黏人他也没办法,可能这就是小年轻的爱情方式吧,他安慰道:“在外面树大招风,一点小事都会被人拿来发酵的,虽然这里是华星不会流传出去,但眼睛也不少。”
骆满宇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陆行云无奈:“回家行了吧,回家我让你干什么都行。”
骆满宇刚才的失落消失不见,他朝着身边人挑挑眉:“你说的。”
陆行云看他神气的样子,顿时感觉自己被骗了,刚才还软乎乎说自己疼的那个小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像入了套的自己。
算了,随他吧。
陆行云觉得这莫名其妙的滋味大概就是爱情吧。
他早该知道这小孩不如他年纪纯良,刚才他上台的时候太吸睛了,导播室里每个人都在讨论这节目是不是因为这个选手而火一阵,他们本来就打算当个学习竞赛类节目,从没想着造势,可如今看来,这节目有可能会火,笑点有,亮点也有。
陆行云忽然有点后悔送他上台了,聚光灯下是被无数双眼睛看着的人,骆满宇不适合他的家庭,他的家庭会把最好的小孩养成平凡人,他该有的样子应该是现在这样,为了自己的梦想去追逐。
“今天,谢谢你来救我。”
小孩抱了一下他,然后松开。
骆满宇身上的衣服就是他的,那种心上人穿着自己衣服过来抱他的感觉,着实让他很心动。
陆行云还不知道,他救回了一个狼崽子,就是因为这次绑架,让这只小狼崽子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乳牙咬人并不疼,可狼牙咬人不出血是不会松口的,即使它还小。
陆行云不在意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两个绑匪已经在警局了,你现在只需要专心养伤跟比赛,其余的我会解决。”
现在这个社会,找人很简单,漫天遍地的监控,没有什么犯罪行为能逃出法网,以陆行云的身份,将两个不入流的小绑匪送进警局,实在轻而易举。
钟逸拿了创口贴回来,正到处找人时,看见观众席的人就走了上去:“满宇!我……”
他看见了骆满宇脸上的创口贴。
那一刻,钟逸把自己刚才从后台要到的创口贴握紧在了手心,他这时候才看见旁边的陆行云,他有些尴尬:“您来找满宇的吗?”
“对。”
骆满宇看见他手心握的很紧,便问道:“你是帮我找到创口贴了吗?”
听见他问,钟逸才点点头:“嗯。”
他把掌心摊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创口贴:“我……去找了……但是你已经有了,我就……我就没把它拿给你。”
骆满宇接了过来,贴在了脖子的擦伤上:“正好我脖子上还缺一个,谢谢。”
钟逸这才笑了笑:“我只是顺手问等待间里的那个姐姐要了而已,是她人好才对,我帮你谢过她了,你脖子怎么也有伤啊?撞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呀?”
“不严重。”
陆行云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时候不早了,现在只有场务在收拾东西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你们也应该回去了吧?”
钟逸觉得自己被赶客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先走了,满宇,下场比赛见。”
陆行云这下才神清气爽,完全不觉得欺负人一个小孩有什么不好,他带骆满宇回别墅,路上的时候打电话叮嘱了家里的阿姨该做点什么。
他的别墅离市区比较远,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张姨已经做好了菜,桌面上热腾腾的食物看得人胃口很好,猪肝龙眼红枣羹,乌鸡汤,基本都是补血的。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骆满宇身体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他他刚遭遇了一场绑架,他看着陆行云吃饭的样子,轻易就联想到了上辈子。
骆满宇会做饭,而且做的很好,只要他有时间,陆行云的食物就不会让第二个人动手,陆行云说他手艺好,做的东西最合他的胃口,让他毕业以后不用上班了,自己可以养他一辈子,可骆满宇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欠了陆行云很多,他想着上班以后就可以赚钱养家了,虽然他可能赚不到像陆行云那么多钱,但那意义不一样。
最合适的人并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人,尤其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
陆行云抬头跟骆满宇说话的时候,看见了他的眼神,他心脏忽然一跳,放下了手里喝汤的勺子:“你透过我在看谁?”:,,,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