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萌三赶两赶吃过晚饭,拿着手机就往自己房间里钻。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聊天群,而是切了个小号上了海角论坛。还没等她点开首页那个挂着张珣大名,标题后已经带着鲜红“Hot”的嘲讽帖子,外面就传来了老妈的连珠炮一般的怒吼声:
“你个懒丫头,刚吃完饭连自己的碗都不收,又往卧室里钻,卧室里有什么好东西这么吸引你?”
“上了大学去了外地,没有人管你,越发不像样了,就知道手机手机手机,一有空就盯着手机!开学一个半月了好不容易放假回家,连话都不和我们多说几句,还是手机!”张妈妈直接推门探进半个身子来,“赶紧出来,和我们好好坐一会儿,说说话,看看电视。再盯着手机,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萌劈头盖脸挨了顿呲儿,瞬间想起一年多以前偷藏手机追星被发现时的狂风骤雨,顿时心有余悸。她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赶紧丢下手机,跑过去挽住老妈的胳膊,一起去客厅坐下,又看着旁边沙发上的张爸爸,讨好笑道:“爸爸~”
张爸爸正拿着遥控器换电视频道。他一直板着的脸,看见张萌过来,才露出点儿笑模样来,嘴上在呵斥,语气却不严厉:“别东倒西歪的,好好坐着,看会儿电视。”
“爸,咱们这是要看什么呀。”张萌随口问道。
没等张爸爸回答,张妈妈便抢先道:“你爸还能看什么?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不是打日本人,就是打三民党,老是死人血呼啦几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张爸爸嘿嘿笑了几声,也毫不示弱:“那也比你天天亲爹后妈、婆婆儿媳妇儿、嫂子小姑子那些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苦情戏要强!”
张妈妈翻个白眼:“这么大怨气,那天天陪我看电视可真委屈你了,德行!”
张爸爸不敢继续往下接话了。他悄悄和张萌挤挤眉毛,撇撇嘴,才岔开话题:“昨天看的那什么,就那婆婆儿媳妇儿的,大结局了,也不知道今天演什么。”
遥控器不在手里,张妈妈依旧是发号施令的那个:“先调过去看看呗,好看了就看新的,不好看就
换个台。”
换到汉江卫视的时候,还在播广告。因为时间快到了,张爸爸也不再来回换台。
还有最多短短三两分钟时间,张萌就有点儿不耐烦了。她很长时间没有坐在电视前等待的经历了,高中三年不可能看电视,高考以后想看什么,直接用电脑手机上视频网站,再花几块钱充个会员,一点即播没广告,多方便!
极力克制住回房间拿手机的**,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屏幕上,就看到最下方一行小字:黄金剧场稍后为您播出电视剧《惊雷》。
《惊雷》?这剧有点儿耳熟的感觉。她皱着眉想了一下,哦,对了,这不就是那部和《浴血生死》打对台的剧吗?
那个张珣,费了大劲儿想转型,拍了这么一部戏出来,制片方也是奔着东方和蓝天两大卫视去的。结果,蓝天卫视没看上,买了李林正导演的新戏。东方卫视呢,就更绝了,干脆斥巨资买了一部既没有大牌明星又没有靠谱班底的剧,就是这个《惊雷》。
张萌现在都记得,一个多月前的那天,她在网上刷到这个信息的时候,笑得差点儿没从宿舍上铺给摔下来!就冲这个,她还真得好好看看,这部名叫《惊雷》的剧,到底能有多“惊”!
*****
汉江卫视的办公大楼,电视台的数据监控室,不到四十平的房间里,除了十几台正在运作的电脑,和正常工作的人员以外,还有其他几个人在,其中就有电视台购销部的部长姚成伟。
幻影娱乐举办的看片会上,姚成伟以破釜沉舟的气势,豪掷千金拿下了《惊雷》的首轮播放权。台里对这个档期的想法,他是非常清楚的。这部剧对这么大一家电视台的影响究竟怎么样或许还比较难说,但这直接关系到他本人的前途问题,是毫无疑问的。
签订合同的时候,他没有过迟疑——这部剧确实不同凡响,他的眼光可能不是最毒辣的,但他确信自己不会出这么大的差错。
更何况,当时那场面,一向以选剧能力而著称的两大一线卫视,不也差点儿打破头吗?到最后,东方卫视都没放弃,硬是花钱抢到了联播。
也许太过上心的缘故,随着《惊雷》定档,时间一天天的推
移,他这心里反而又开始忐忑起来。说是怕这剧会扑街吧?也不是,就是惦记着放不下心来。
几分钟后,首播就要开始了。这个点儿,他本来早就下班了,可他哪儿有踏实回家的心思?干脆就守在数据监控室里,等着实时情况。
安静的监控室中,大家紧紧地盯着屏幕。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开始了”,姚成伟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电视屏幕上画面一转,《惊雷》开始播放了。低沉有力的音乐声一起,强烈的节奏感让张萌不由的往直坐了坐。
经常在视频网站看剧,都是直接跳过片头片尾的,电视上播放片头曲,张萌还觉得挺新鲜。尤其,这还是没有歌词的纯音乐。
这段音乐着实抓人耳朵,她不经意间就听得入了神。韵律逐渐急促,主旋律由低沉逐渐升高,仿佛有那么有那么一根无形的弦被越绷越紧,越绷越紧,疾风骤雨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音乐达到最高点后,张萌的后背蓦地一紧,脑子里跳出两个字:来了!
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之后,音符重重的落了下来,音调不高,却有极其有力,像一把锤子直接击打在人的心坎上。慷慨昂然的旋律反复回旋着升高,其中愈加的苍凉、悲伤,让人连呼吸声都控制不住有些发颤,而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又让人十分的心折感慨。终于,一个重音之后,音乐戛然而止。屏幕上一道闪电劈过,“惊雷”两个字砸在正中。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片头结束,俯拍的申城码头全景出现在画面中。阳光下的江面,悠扬的汽笛声,岸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张萌一家三口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
监控室里,姚成伟紧张问道:“怎么样,现在收视多少?”
一个工作人员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回过头来:“现在是1.07%。”
“昨天前一部剧大结局是1.26%,今天新剧首播,才开始比昨天有回落是比较正常的。”姚成伟低声自语着,“继续往下才能看出确切情况。”
画面切换到刑讯室内。一上来就这么激烈的情节让张萌有点儿意外,但也仅仅只是一点意外而已。她皱了皱眉,小声嘀咕:“又是审讯,不过就是我方人员如何经受各种严刑拷打仍旧坚
贞不屈,宁死也不背叛组织最后壮烈牺牲这一套……”
正说着,一个狗腿子捧着步话机进入刑讯室:“报告队长,沈处长找您。”
队长模样的人先是愣了一下,沉着脸冲门外使了个眼色。捧着步话机那人一脸为难,凑近了小声道:“沈处长说,让您就在审讯室里说话。”
“哦?”
那队长有些困惑地挑了挑眉,看看左右的人,又看看刑架上的犯人,稍稍迟疑,接过听筒。开口之前,他不自觉地低了低腰,语气十分谦卑:“沈处长,我是李彦,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步话机对面随即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李队长,言重了。”
一共才这么一句话六个字,不知为什么,张萌陡然间一个激灵,“蹭”的一下子把背挺直了。
她并不知道,同一时间,许多坐在电视前的人都和她一样,说不清是什么缘故,就下意识的纠正了驼背的姿势。
温竹听到步话机里的声音也是一愣。他当然听得出,这是顾盼的声音,只是这种语气腔调……他忍不住扭头看她,她似乎料想到他的动作,正好也看了过来。目光在半空中对上,一触即分。温竹的眼神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心中却生出一种被抓包的窘迫。
剧情还在继续。
步话机对面的沈处长,口中说着“言重”,声音却冷冷淡淡的,任凭谁也没办法把这个谦辞当真。她接着道:“你们昨天抓的那个山城分子,现在招了吗?”
李队长抬眼往刑架上的人瞟了一眼:“管他什么山城分子,也不是木雕泥塑的,只要他是肉身凡胎,进了咱们七十六号,就没有不开口的。”
刑架上那人听见两人的对话,一直无力低垂着的头微微抬起一点儿,嘴角艰难地扯了扯,露出一抹不屑来。旁边人看见,立即就是狠狠一鞭子抽过去。
“这个我倒是没怀疑过,只是……”听李队长这么绕着弯儿不敢正面回答,沈处长心里有数,轻笑了一声,“李队长,咱们做情报工作的,有一点得清楚,情报这种东西是讲究时效性的。再如何重要的信息,一旦过时,那就一文不值了。”
“我知道李队长在顾忌什么,怕他熬不过刑就这么死了,
断了线索。”沈处长不紧不慢,“只是,这个山城分子抓进来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了。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再耽搁,只怕最后我们拿到了口供,也没多大用处了。”
李队长皱了下眉:“那,您的意思是?”
“审讯工作,有时候不必太过畏首畏尾,你要是先有了顾忌,那些贱骨头当然心怀侥幸,要咬着牙硬撑。”沈处长指点道,“该下重手的时候不要犹豫,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七十六号是嘴硬心软好欺负的很呢。再者说,也未必就只能在他身上下工夫,他难道就没什么亲近的人了吗?”
别的都还好说,最后这一条李队长有点儿不太同意:“沈处长,我们也调查过这小子的社会背景了,他从苏州那边儿过来,父母双亡,平常也没有结交几个朋友,常打交道的几个人也都甄别过了。”
“女人呢,你们调查过没有?”沈处长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知道,复兴社有一条规矩,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拦着不让他们成家。但是,这是人,他总会有私心,哪儿能让一条规矩完全管得住?”
李队长心中一凛,猛然间扭头,敏锐的发觉刑架上那人的手似乎在发抖。
沈处长还在继续说:“你们抓的这个人,得有快三十岁了吧。寻常人到了这个年龄,早已经有了儿女,他若是早年没有结婚生子,真的会不在乎吗?更何况,猫儿就没有不偷腥的。他一个正当年的大男人,伪装身份是商行的财务经理,不说多么有钱,还是有那么几分体面的。这样的人,竟然连他的露水姻缘都查不到,你们觉得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李队长看着那人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露出了狞笑,“没有露水姻缘,他又不可能不沾女色,那就只能说明,他有一个藏得很严,真正上了心的女人!搞不好,连孩子都有了!”
沈处长又笑了,显然十分满意:“李队长所言极是。”
李队长冷笑着:“来人,去给我查!最短时间内,把那个神秘的女人给我带回来!”
他话音未落,刑架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来:“你们这帮没人性的畜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字数多了点呢,赶快夸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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