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红缨同志好点没?”
站在宿舍门外说话的是马支书,紧接着是一个妇女的声音,风红缨就是这时候醒的。
“赤脚医生来看过了,说万幸她嘴里没伤口,要不然蛇毒…”
马支书长松口气,放低嗓音:“她这人一向嘴巴里厉害,现在病了,屋里几个女知青恐怕也不乐意陪她,你看…”
可不吗,其中一个女知青还是原身的情敌,叫范秀丽,这娃动不动就刺人家小范同志。
周大娘很上道,拍着胸脯保证。
“支书放心,我上完工抽空就去照顾小风同志,她好歹是我家狗蛋的大恩人,恩情我都记着呢!”
马支书点头。
周大娘端着热气腾腾的搪瓷杯进来的时候,风红缨已经起了床。
“周大娘。”风红缨笑喊。
周大娘脚顿在门口。
都说城里来得那些女知青们中,属顶漂亮的那个最懒最不好相处,可眼下瞧着不太像啊。
被子叠成豆腐块就算了,她出去和马支书说话前,小姑娘床边的桌子还一团糟呢,怎么一转眼——
茶杯、蛤蜊油、衣服,用了一半的肥皂等等,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齐整地码在桌上。
“周大娘?”风红缨又喊了一声。
周大娘笑着将搪瓷杯往风红缨怀里塞:“那什么,小风同志,我盛了些热乎豆浆,趁热喝点。”
“豆浆?”风红缨眼睛一亮。
又是大燕朝没有的稀罕物!
几口就见了底,根据原身的记忆,周大娘应该往里边加了一块浅黄的古巴糖。
那玩意是进口货,贵的很。
将百般感谢的周大娘送出去后,风红缨换了身利索的衣裳。
周大娘告诉她,鉴于她伤了,村里决定给她放假,这两天不用为了工分去田里收稻子劳累。
风红缨哪里坐得住,带上系统的‘勇者’盾牌后,她身上的蛇毒早就除干净了。
无奈周大娘和马支书两头劝,她只好揣着镰刀往宿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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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走,几个坐在田埂摇着草帽呼哧扇热风的妇女们立马头挨着头说起闲话。
“嗐,她这是伤着了!”说话的妇人一脸笃定。
“赤脚医生说她嘴里的蛇毒干净了啊,咋还伤?”
“不是那个伤哟!”
王大婶压低嗓门:“三天前,我亲眼看到她边割稻子边哭,能哭啥,被聂知青嫌弃了呗。”
有人摇头:“就冲昨天她眼睛眨都不眨将蛇杀了,还不顾自身去救狗蛋的命,她就值这个。”
说着竖起大拇指。
“可她拎不清啊,小聂同志眼光高着呢。”
“小聂同志和她在一起就是馋她兜里的零嘴,这话我敢打包票,他呀,早就和小范同志对上了眼。”
“小范同志不惹事,乖巧,搁我,我也选她。”
周大娘想插嘴说嗓门大的风红缨不比范秀丽差。
再说了,就聂明朗那细胳膊细腿没啥用的读书人,她还嫌此人配不上风红缨呢。
然而话还没说出去,妇女们早一步拍拍屁股弯腰继续割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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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风红缨踩着稳健的步伐行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
正要路过男知青的宿舍时,骑着二八大杠的邮递员在后边一个劲地喊。
“风红缨同志!你等会——”
风红缨顿足回头。
邮递员喘着气,在布兜里翻信之余,不由揶揄:“以前咋没见你走路这么快,跟四条腿的兔子似得,我老远就看到你了,嘿,愣是没追上。”
风家父母每月都会寄钱和各种票给原身,一来二去,原身和邮递员混熟了。
“给。”
将厚厚的包裹交给风红缨后,邮递员正准备走,风红缨突然将人喊住。
“大哥,您能稍我去一趟邮电局吗?”
寿河村离邮电局有点远,倒不是她怕累懒得走,主要是原身一次都没去过,她不认识路。
有邮递员在,省了她四处问路。
大燕朝十年行军的艰苦磨炼促使她做事十分追求效率,她还想着下午早早赶回来将田里的稻穗捡干净呢!
马支书不是不让她干背稻子的重活吗,那她就捡。
“行啊。”
扫了一眼风红缨脚下的鞋,邮递员建议:“你回去换一双雨鞋吧,出村的那段路塌方了,不太好走。”
“好嘞!”风红缨笑着应声,“麻烦您等我会,我去去就来。”
姑娘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响亮清脆,说不出的好听。
飞奔往宿舍跑时,几个刚下工的男知青迎面走来。
打头的男知青笑容暧昧,拿手肘戳聂明朗的肚子:“聂明朗,你快看谁来了——”
聂明朗眉宇间透着浓浓的不耐烦,不用看他都知道舍友说得是粘人精风红缨。
这人、这人脑子有毛病吧?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不要在宿舍这条道上堵他,不要大张旗鼓地送东西给他,被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有什么事,等…天黑了再找他不一样吗?
禁不住几个舍友的调侃,聂明朗极为不情愿地看过去。
目光触及风红缨怀中抱着的包裹,聂明朗瞬间走不动道了。
暗想风红缨这回又要送他什么好东西。
上回送得古巴糖和大白兔奶糖他私下拿给了秀丽同志。
为避免被秀丽同志批成小布尔乔亚,只会追求物质需求,他只好撒点小谎,借口东西是家里人寄给他的,秀丽同志尝了后十分欢喜。
这时,后边跟过来的男知青们也都看到了包裹,眼里露出羡慕。
聂明朗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白脸书生,之所以能在男知青堆里混得如鱼得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风红缨。
每回风红缨送好东西给聂明朗,聂明朗扭头就拿这些东西做人情笼络男知青们。
这些男知青都明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所以在上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照顾聂明朗。
正当大伙心照不宣地站在那,等着吃风红缨傻乎乎送来的牛肉干时——
风红缨目不斜视,跑得确实比兔子还快,一溜烟蹿出了好几米远,好像身后有饿狼追着她不放似得。
带起的浑浊黄泥水滋了聂明朗一脸,聂明朗抹开沾了牛屎的泥,脸色难看透了。
风、红、缨!
他挺着笔直的腰杆站在路中央,这女人莫非眼睛瞎了没看到他?
绝对是故意的!
她这是在报复他三天前那晚不该护送秀丽同志回宿舍。
可他不是已经写了长长一封道歉信赔了罪吗?她还想怎样?!
想要他的爱,这绝对不行,他从今往后只属于秀丽同志。
他果然没看错,这女人不止心眼小,还乱记仇。
秀丽同志胆小,他怎么忍心让这么一个好姑娘孤零零的行走在夜路上?
所以他提出陪同。
这事他做错了吗?他没有。
为什么风红缨就是不能理解一下他的难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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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朗早已在心里给风红缨烙上了十恶不赦的罪名,还幻想着待会风红缨过来,他一定要扭头就走,坚决不给风红缨好脸色。
然而风红缨越跑越远,聂明朗急了。
秀丽同志最近割稻子累得小脸愣是瘦了一圈,他得拿点古巴糖送过去。
风红缨这个白痴还不赶紧送点过来!
“风红缨——”
聂明朗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住风红缨。
“有事?”风红缨转过身原地踏步,一副你有屁就快放的嫌弃模样。
众知青乐了,这两人难道……闹掰了?
聂明朗抿紧唇不说话,他在等。
等风红缨主动过来和他赔罪,说自己眼瞎才没注意到他刚才站在这,还要给他道歉,将他的脏衣服洗干净之后他才会考虑原谅。
“你嘴是叫牛屎糊了吗?”
风红缨猜出聂明朗所想,大步跑过来,不客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站在路中央堵我,这次是泥水,下次还这样,信不信我一脚踹断你的腿!”
她以前带兵时,最烦得就是聂明朗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扫了眼敢怒不敢言,握紧拳头像是受了泼天羞辱的聂明朗,风红缨啧了声。
这种弱鸡还贪小便宜的男人也配她喜欢,倒贴?得了吧。
聂明朗缕缕余光瞟向她怀里的包裹,支支吾吾道:“我问你,你那还有没有古巴糖?有的话,给我一点,我不多要,几块就够了。”
风红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往前一伸。
聂明朗用力打向风红缨的手:“风红缨,你又搞什么鬼!没有就没有。”
“有也不给你。”
风红缨手依旧举着,一字一句道:“厚着脸皮找我要这要那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个什么王八羔子,想吃我的古巴糖?行啊,你把之前找我要的东西先吐出来。”
她特地加重‘吐出来’三个字。
聂明朗傻了眼,跺脚咆哮:“风红缨,你还讲不讲理了!天下没你这样式的做法,送了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你不要脸了?”
“我送给你的?你不开口要,我会给?你不是自诩清高吗?我的东西你也收得下?”
风红缨气笑,伸手就照着聂明朗的胸口来了一拳,聂明朗疼得龇牙咧嘴,一个不稳往后连退了三步不止。
周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听到这话都拿耐人寻味的眼神睨着聂明朗。
聂明朗脸红得能滴血,大声喘着气,此刻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永生不出来,读书人留着翻书页的长指甲硬生生掐进了掌心肉。
风红缨怎么突然变了样?
对对对,她一定还在生那晚的气,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呸,他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像风红缨这种金贵大小姐怎么可能学得会秀丽同志的温柔体贴…
“愣着干什么?”
风红缨拔高声音,板起脸:“聂明朗同志,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立,马上马的去做。”
聂明朗掉头就走,也不说还东西。
风红缨声音更大了:“你既然好意思舔着脸找人家小姑娘讨东西,美滋滋地用了就别端着趾高气扬的姿态对人家,什么毛病!”
“吐不吐?”风红缨铆足了劲,痛快道:“我瞅你才是最不知自重的,不想要脸了?不要脸就多涂点牛屎遮丑,省得让人看了笑话!”
一番话就跟冬日里的冷箭,戳得聂明朗胸口更疼了。
远远地见心爱的女孩秀丽同志往这边来,聂明朗紧咬牙根,憋着怒气低吼:“风红缨,你不要太过分!”
除了地理两册书,其余的聂明朗都拿不出来。
气急败坏地还了地理书后,聂明朗捂着脸加快脚步往宿舍跑。
风红缨故意扬声:“聂明朗同志,你找我要的零嘴我都记着呢,今天太阳下山的时候,我在这等着,你别忘了还啊——”
好些东西她还没尝过呢!
仓促逃离现场的聂明朗脚下一趔趄,‘砰’得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颠了颠手中的地理书,风红缨满意地笑了。
【叮——
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大魁天下’,是否兑换10个积分了解任务?
总积分:150,兑换体力已用100,还剩50】
“不兑换。”
她好歹是状元郎的独女,‘大魁天下’是什么任务能难倒她?
再过三个月,高考就要恢复,这任务自然是——考大学。
【叮——
开启隐藏任务:为祖国之崛起而读书,全力奋斗吧吾辈青年,去做国之栋梁,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那么,首先从地基——简体字开始学吧。】
风红缨:“……”
小看我是吧,真当我没跟状元爹学过后世的知识?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对不起,小看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