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庄园,我买下了。”
黑发青年嘴角拉开一个狂妄的弧度,修长的手指夹着这张黑卡,手背慵懒的靠到沉木桌上,卡尖砸落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极为突兀,将室内所有人惊醒。
也包括宗祁自己。
站在那边的巴克莱银行的负责人额角开始冒汗。
拉美尔家族的历史传说极多,其中有一大半的传说都和他们不知从何而来的财富相关。
这个家族极为排外,除非是得到他们正统的承认,不然似乎都无法继承巨额财富。巴克莱银行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在时隔多年,蛰伏许久,等到这个良机才动手。却不想阴沟了翻了船。
估值合同上对拉美尔老宅的估价只有高没有低。主要是由于肯辛顿宫的存在,世界上无数亿万富翁都想和英国皇室做邻居,炒的这附近楼盘价格堪比1989年的日本银座。
“好好,请让我为您记录一下这张卡的卡号。”
负责人舌头打结,话都要说不完整,颤抖着拿起一旁的钢笔,向宗祁示意,“由于涉及金额数目过大,我需要联系总部,请,请您稍等,阁下。”
运通百夫长黑卡通常没有密码,这张卡只需要出示后即可使用,即使涉及金额巨大的交易,也只需要一个签名就能搞定。
不仅如此,持有这张卡,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顶级的私人顾问。持卡人可以享受数也数不清的顶级奢华体验,自动成为无数精英俱乐部会员。只需要一通电话,全球无数团队都乐意为这些富豪们运作。
在这个资本聚集,银行家们代替国王教皇成为实际掌权者的时代,一张无上限黑卡能够办到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主席,是的,卡号是”
那边的银行负责人正在紧急沟通总部,从巴克莱银行高层接入美国运通,这边的宗祁吓得差点没一蹦三尺大喊阿弥陀佛了。
在他理智回笼的一刹那,冷汗也顺着脊背渗出,像是打开水龙头的开关,将宗祁的白衬衫尽数打湿,湿答答的粘在身上。
他不敢动,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手一松把黑卡扔到桌上,笑容僵硬,心乱如麻。
刚刚那一瞬间,到底是——?
还有,这张黑卡,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它应该躺在永无天日的地下暗室才对。
这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宗祁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阁下。”
一通电话的效率快的很,等宗祁再度抬首后,银行负责人早已换上另外一幅谄媚的讨好模样,战战兢兢的回答。
“我们已经联系了运通银行,确定了您手中百夫卡属实。”
“最后,您确定要现场支付——”
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拿起桌上的烫金文件,弯腰的时候小肚腩差点要将内里衬衫扣子都撑破,看上去滑稽的很。
“八千五百万英镑吗?”
会客厅里安静的很,静的似乎能听到负责人口水滚过喉头的吞咽声,滑稽可笑。
八千五百万英镑,什么概念,大概相当于八亿左右的人民币,毫无疑问是笔巨款。
许多亿万富翁的确拥有巨额资产不假,但他们一般不会给自己预留如此多的流动资金。
钱留着没用,拿来做投资才是最实在的。在短时间内支付这么一笔巨款,怎么想也不太可能。
“我确认。”
宗祁死死盯着桌面上的黑卡,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
“好,好的,接下来巴克莱会派专人和您进行接洽,愿您享受接下来的一天。”
原本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房屋收押,结果却没想到得罪了一位潜在大客户。巴克莱银行的负责人内心叫苦连天,忙不迭的把桌上文件收到文件夹里,行礼后跟随着女佣的指引迅速告退,一刻也不敢多留。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八千多万英镑的流动资金,拉美尔家族根本就不同于上流社会流传的那般走入末路,光这一手就叫人胆战心惊。在负责人看来,未必不能和英国其他几位风头正盛的老钱家族来个现场battle。
巴克莱银行的人慌慌张张的走了,宗祁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给他。
黑发青年正死死盯着松木桌上那张纯黑色的卡。
在他说出“我确认”后,黑卡上十字玫瑰的最后一片花瓣便燃烧起来,眨眼间就只剩光秃秃的十字和两根荆棘指针。
与此同时,那串眉头没脑的阿拉伯数字:100,000,000 pounds也如同流动的液体般滚动起来,数额急剧减少,最后停留在15,000,000 pounds上。
一英镑不多,一英镑不少。减去的,刚好是拉美尔老宅的八千五百万。
隐隐约约的,宗祁似乎耳边又响起一道玄秘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这个声音没有性别,虚无缥缈,像是神秘直接在同主君对话,恭敬,威严,最后消弭于无形。
【may the roses bloom on your cross(愿玫瑰在你的十字上绽放)】
与此同时,同样在肯辛顿区,距离不过几个街区的布朗普顿圣堂,静默在圣像前的男子忽然睁眼。
他身披象征枢机主教的外袍,颜色却不同其他红衣主教的纯红,反倒是深沉的黑色。绣满金线的肩带挂在他双肩,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抓着暗金权杖,中指其上权戒熠熠发光,和悬在胸前的冷银色十字架交相辉映。
“主教阁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守候在一旁的神职人员迅速垂首,生怕这位大人物有什么吩咐。
要知道,去年那一场轰动欧洲上流社会的动荡中,这一位在政商两界造成了怎样可怖的颠覆,凡事经历过如此剧变的人,都不会不为那铁血手段胆寒。自那以后,再也无人敢小瞧这位在兰斯亚特家族里一直默默无闻的末子。
因为家族剧变,威斯敏斯特公爵的头衔,最终还是落在了这位的身上,兰斯亚特家族的争端被迅速平息,活下来的嫡系只剩一人。
而在世袭受封前,这位兰斯亚特家族里最不受待见的,从小就被送入教廷的弃子,早已经爬到了离教皇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成为了笑到最后的赢家。最后由于继承爵位的缘故,罗马总教会不得不退让一步,将这位教皇预备役调回英国的分教区。
布朗普顿圣堂的神职人员不过是个小小的神父,何曾遇到这等大人物?除了恭敬以外,神父不可能生出其他的任何想法。
“不。”
枢机主教淡淡的回绝,神职人员见此,立马噤声,继续老老实实打理手下的圣水。
主教稍稍抬眸,灿烂似阳光般的金发从他束着的墨绿色发带内垂落。明明瞳孔是如同天空般澄澈的湛蓝色,但是却因为内里涌动着的刺骨坚冰而变得冷酷锐利,没有丝毫感情。
“预言果然没有差错。”
金发男子望着教堂中心的圣像时,目光诡谲莫测,与其说是在看着圣像,倒不如是透过这具圣像,穿到更深更远的地方。
半晌后,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像是按下老式斯坦威钢琴的黑键时顺着小木槌敲动钢丝弦的闷响,富有难以言喻的磁性。
这个预言被扭转过,走向了第二个“可能”。
太有意思了,不是吗?
“公爵阁下?”
看到他的动作,尽职尽责守候在一旁的管家立马上前,接过金发男子随手扔过来的主教外袍和肩带,跟随着大步流星的主教,走出了布朗普顿圣堂。
威斯敏斯特公爵自继位后一直都是英国媒体宠爱有加的人物,俊美的外貌,高贵的出身,无可估量的财富。当然,还有传奇的身世,同时在贵族和教廷拥有的无上权力。
这一切都是上好的新闻点,网络上只要带上这位新任公爵的话题都能冲到推特前几去。也正是如此,身兼枢机主教的公爵才选在教堂结束了一天礼拜的五点后才来,此时的南肯辛顿格外安静,极具隐私性,不会又不长眼的人前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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