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野之战的现场与被灾害席卷过后差不多,但比欧尔麦特一开始与All For One交战时预估的损伤要轻许多, 主要是因为留理佳构造出的火焰牢笼隔绝了战斗场地, 尽管内部的空地在两位复仇者的大闹下变得像陨石砸过一般惨烈,但对附近居民区的损害没有增加, 算是一件好事。
在火焰散去之后, 暴露在仍然执着地等待着记录第一场面的记者们以及所有紧盯着现场直播的观众们面前的, 是伤痕累累却依然站立着的欧尔麦特, 躺在他的臂弯中浑身鲜血, 生死未卜的留理佳,以及被捆在火刑桩上失去了意识的All For One。
经过治疗拖着伤躯的欧尔麦特在第二天的早上联合几名同样参与神野行动的英雄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一是说明只有三名当事者才知道的内部发生的事情,二是宣布自己隐退的消息。
他已经明白自己体内One For All的火种几乎已经燃烧殆尽, 一天中能保持肌肉形态的时间已经短得不行了,与其在接下来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不如慢慢地来。以这种姿态加之自己与All For One战斗之后留下暗伤作为理由还是很容易得到大众的理解,同时也不会那么强烈地动摇对于“和平的象征”的信赖,接下来就要看以安德瓦为领袖的职业英雄以及留理佳他们这些英雄预备役的表现了。
他将这些重担独自扛在身上太久了,在清楚自己在勉强也无法支撑下去的现今, 某种程度上仍然显得很天真的欧尔麦特终于向着现实妥协。同时, 在少数他认为信赖得过的职业英雄面前, 他也诚实地辅以自己的真实情况说明了真相。其中安德瓦的反应是最大的, 但他还是出席了欧尔麦特召开的与留理佳有关的新闻会。
而在关于大家最关注的当时内部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欧尔麦特并没有详细讲,他只是说, 是留理佳保护了他,而且对他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留理佳的行为都没有任何值得批判的地方——
好吧,在那样的身体情况下还死撑着来到神野的事情,即使是现在,欧尔麦特也忍不住想要好好地严肃批评她一顿,但这并不是需要广而告之的信息。
他还将留理佳本有机会杀死All For One但最终没有下手的情况,以及她对All For One 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大家。
“从我个人出发,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孩子。她是我已逝朋友的孩子,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孩子,我能非常肯定地说,她对于英雄事业的热爱绝不会输给她的父母,她所做出的成就我相信大家也有目共睹,对我来说,她当之无愧‘新世代的希望’这一称号。”
安德瓦在欧尔麦特停下之后就拿起话筒补充了一句,稍微有心一些的人都知道“朱鹭麻”最初是在安德瓦事务所中工作的,即使后来他们离开了安德瓦事务所,他们之间的交情依然很好。英雄界能和安德瓦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天甚至开玩笑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仏岛留理佳拥有她父母所具有的一切优秀品性,未来还会比那两个家伙做得更加优秀,这一点我能肯定。”
安德瓦在说完之后就放下了话筒,神情平静,当初得知自己好友死讯的时候,他几乎也是这样,但说的是斩钉截铁的“不可能”。
无数的闪光灯在台下不断闪烁着,将No.1与No.2的这段发言实时转播到了各种媒体渠道。
远在九州的霍克斯,以及雄英方面,都在为留理佳发声。而作为当事人的留理佳,此刻正躺在保密性一流的顶尖私立医院的单人贵宾病房中昏迷着。
身着藏蓝色衬衫与白色长裤的金发青年坐在豪华的软椅上,红宝石般的眼睛盯着手中的金色平板电脑的屏幕,神情看不出什么感情波动,他偶尔抬起眼看一下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手臂扎着针输入营养液的少女,很快又会颇感无趣地将视线重新投回平板电脑的屏幕之上。
留理佳自从被送入医院以来就还没有醒来过,她刚入院进行抢救的那天凌晨病危通知书就下来了,高烧、失血过多、体内器官灼伤引起的并发症让她好几度都奄奄一息,每次进手术室都是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之上。好在无论是医生还是治疗型的英雄都在为抢救她而努力着,恢复女郎更是连夜就赶到了她所在的医院,利用自己的个性配合着医生的手术挽回她的生命。现在她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接下来只要等她醒过来就好。
吉尔伽美什是在岩窟王与贞德Alter离开之后就出现的,现在的医院和病房也是他安排的,但他本人对现在外面的情况并不上心,基本没有离开留理佳的病房,有需要的东西就直接交给别人去采买——包括并不限于高级餐厅的外卖,最新款的手机等,现身说法有钱能使鬼推磨。
本来欧尔麦特他们还担心吉尔伽美什的金钱来源问题,结果偷偷一查,明明信息很少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证明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像拥有神秘富翁属性一样。
吉尔伽美什对他们的行为心知肚明,不过王认为没有必要向凡夫解释黄金律的存在罢了。
欧尔麦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这个自己眼熟的青年在出现后,面无表情地从留理佳的衣服内拽出了一条项链,然后冷笑着骂了一声“蠢货”。
留理佳所在的位置倒是被少部分人知道,少数职业英雄,以及雄英的教职工,还有1-A的学生——1-A会知道是八百万家一开始同样想要帮留理佳换医院,结果意外得知这一事,八百万才知道留理佳现在在此处。她本人先与欧尔麦特以及相泽一同来探望过留理佳,吉尔伽美什也没对他们的探望多加阻拦,在听到她问询能否让班级内担忧留理佳的同学也来探视她的时候,吉尔伽美什也允许了。
“但本王是不会为了避讳之类的问题而灵体化的,你若是要带他们来,自己向他们解释清楚本王的存在,小丫头。”
吉尔伽美什只是这么说着,之后就像甩手掌柜一样继续待在华贵的软椅上。
“若是惹恼了本王,万死都不足惜。”
吉尔伽美什绝不是随便说说的,当时直面他的八百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令人窒息的杀意,相泽和欧尔麦特都下意识地将她护在了后面,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然而吉尔伽美什只是嗤笑了一声,杀意被他收了回去,他继续如之前一般用手指划动着平板电脑,不再理会他们。
八百万为了保险起见,一开始只打算先将绿谷和轰带过来,她很担心爆豪的脾气会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惹出乱子来,但是爆豪在听了八百万讲述关于英灵的事后,反应反而没有和他一起听的绿谷和轰那么大。
“……难怪小的时候总碰到那个傻子跟奇怪的家伙混在一起。”
爆豪只是这么嘟哝了一句。
“我知道了,我去探望她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说,行了吧?”
在爆豪再三保证到他快要发火的时候,八百万这才终于勉强点下了头,但想了想还是创造了一副口罩给爆豪,爆豪梗着脖子,最后还是夺过口罩戴了起来。
而事实上,他们去探望留理佳也并没有什么话能说,吉尔伽美什待在他的位置上,只在他们进入时抬起眼瞥了他们一下,在那之后就没有再理会过他们了。虽然存在感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他,但在他本人没有任何行动的情况下,放置不管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留理佳则仍然在昏迷当中,自然是不可能与他们进行交流的,他们四个站在病床边,沉默地看着紧闭着眼睛,手臂上扎着输液管的少女,最终还是和来给留理佳换药的护士交流了几句,才算了解了留理佳现在的恢复情况。对医学方面也有少许涉猎的八百万想问些更为详细的情况,就走到外面和护士交流了起来,留下老实的三人站在留理佳床前继续沉默。
他们自然都是有满腔的话想要和留理佳说的,只是被人听着未免有些难说出口——
“早点醒来吧,留理佳。”
轰低低地说着,伸手碰上了留理佳因为输液而变得冰凉的手指。
“?!”
爆豪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狰狞地瞪着一脸担忧的轰。
“??!!”
绿谷的眼睛差点脱出眼眶,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也伸向了留理佳稍显凌乱的头发。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只要你醒来就好,多久都没关系。”
轰又说着收回了自己的手,视线转到了手僵在半空中的绿谷和凶狠地瞪着他的爆豪身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们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吉尔伽美什的肩膀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三个男生之间无言的尴尬氛围在八百万回来后才得到了纾解——“探视时间过了,我们得离开了”。
哦,还不如不纾解呢。
“那我们走了,谢谢你,吉尔伽美什先生。”
八百万走前还不忘有礼貌地向吉尔伽美什告别,后者抬头看着他们,饶有兴致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也让本王见识到有点意思的东西了”后,眼睛在三个男生的身上绕了一圈,而后就收了回去,示意他们离开。
轰倒是没什么感觉,绿谷和爆豪则莫名地有点头皮发麻。怎么说呢,莫名有点小时候和留理佳一起躺在床上睡午觉结果醒来被她爸盯着的那种奇怪感觉。
欧尔麦特与相泽也经常有来探望留理佳,他们做着家访说服学生住入宿舍的工作的同时,也会抽空来看看留理佳的情况,欧尔麦特不止一次听到相泽低喃着等留理佳醒来要好好教训她一顿的事,他能做的也只有劝相泽等留理佳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一点再教训。
他们某一次去探望留理佳情况的时候,正好碰上吉尔伽美什难得地坐在留理佳的床边,他百无聊赖地拿着一瓶盛装着黄金色液体的小瓶子在那边把玩着,偶尔看一眼留理佳,之后又将视线放回瓶子上去。
欧尔麦特算是相对被他承认的类型,所以他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吉尔伽美什那是什么。
“可以让她立刻醒来并且治好所有伤的灵药。”
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虽然内容听起来很不真实,但在这段时间内与吉尔伽美什接触过不少次的两人都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那为什么——”
“哈,区区杂种,想要本王为她使用宝物库里的灵药简直可笑至极。”
还没等相泽的话说完,吉尔伽美什就将灵药随意地丢回了开启的巴比伦之门当中,从他的动作里倒是看不出他真的对这灵药表现得多么重视。
“若要给她这次的表现打分的话,以一百分为满分她只能从本王这里拿到六十一分,就这种程度还想从本王这里拿到赏赐,未免太过于不知羞耻了。”
这番话让欧尔麦特和相泽都说不出什么来,欧尔麦特想起留理佳曾经跟他提过一嘴的吉尔伽美什性格的问题,现今他才有了非常切身的体会。
真的是非常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
留理佳是在一个天气还不错的下午醒来的,当时A班的学生们由相泽和欧尔麦特共同带着来到这间病房,还好是非常宽敞的豪华病房,就算容下这么多人也不见拥挤,反而还有相当大的空间。
当时是吉尔伽美什察觉到了些什么,起身走向了留理佳的病床,围在床边的人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使得吉尔伽美什畅通无阻地走到了留理佳的床前,几乎就在他站定的那一刻,留理佳的眼皮动了动。
“仏岛学姐眼睛动了!”
“学姐要醒了吗?!”
“太好了,学姐……!”
他们的声音影响不到吉尔伽美什,身着便服的贤王居高临下地看着逐渐睁开眼睛的留理佳,鲜红的眼睛不带任何感**彩地注视着她。
直至她的眼睛带着迷蒙的色彩完全睁开,那双蒙上了尘的黄金般的眼睛映出了吉尔伽美什的身影之时,吉尔伽美什的杀意一瞬间迸发了出来,有如夹杂着冰砾的狂风过境,一下子将所有在场的人都镇住了。
波动着的巴比伦之门在留理佳的喉前开启,从中探出的魔杖的尖端抵住了留理佳有些苍白的皮肤,黄金之王冷然地发出质问。
“你想死吗,杂种?”
作者有话要说: 要说谁教训留理佳最能让她听进去
闪肯定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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