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晚上, 偶尔有阵凉风吹过,黏腻闷热的空气会消散一些,让人不再那么难受。
可今天夜里, 热的厉害,刚从空调房里出来, 就仿佛有人掐住了脖子,在蒸笼里喘不过气来。
林汐鸥坐在车里, 一条腿搭在膝盖上,两眼困倦, 无精打采, 声音透着一股慵懒:“你倒是不嫌麻烦,大晚上的真跑过来了。”
纪辞还搂着她的腰,轻轻捏了一下, 顿时被林汐鸥拍开,她面露不悦,打着哈欠,抱怨道:“我困着呢, 都是你把我吵醒了。”
他扯着唇角笑了一声, 摇着头, 把手收回来:“合着我听你的话还不对了?”
林汐鸥没吭声。
纪辞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以为林汐鸥大晚上叫他过来, 会有什么好处, 结果还是跟从前一样。
坐在这儿扯闲话。
他不由蹙起眉头, 开口说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我叫到这儿来, 要说什么?”
林汐鸥瞟了眼车窗,地上那双高跟鞋是一双浅色的,在昏黄的光线里,还算是明显些。
纪斯平应该快下来了。
她弯了弯眼睛,侧头对着纪辞,神情有些难以捉摸,忽然眉头一皱,脸上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你儿子的事情。”
纪辞不以为意,说老实话,他对纪斯平不算上心,在纪斯平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好几天都不回家,都是纪斯平母亲照顾他。
后来纪斯平母亲去世,他们父子俩的交流更是少,而且关系越来越冷淡。
纪辞偶尔想起来纪斯平,心里会有些愧疚,正巧原主那个时候一直往他身边凑,颇有些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愿意的架势。
可纪辞真没兴趣,就麻烦她去看看纪斯平,间接的告诉她,想在一起可以,但是结婚不成,儿子在这儿摆着,阻力很大。
林汐鸥看见他的表情,眉头动了动,心里不免冷笑:“他感冒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照顾他,特别累。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纪辞眉头皱在一起,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看了眼腕表:“太晚了,他应该已经休息了。”
林汐鸥瞥他一眼,轻声说道:“那你明天再过来。”
他听林汐鸥说这些话,都是强忍着烦躁坐在这儿的,可她一直说个不停,抿了抿唇:“你到底有完没完?”
林汐鸥不吭声了,垂着眼睫,手悄悄凑过去,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说道:你生气了?”
纪辞有些烦躁的情绪,被她一句话,安抚下去一大半。他扭头看过去,林汐鸥微微咬着下唇,一副不知道错在哪儿的模样。
眼里的情意倒是明显得很。
他心下一动,眉头舒展开,声音低沉着:“过来。”
纪辞看了眼自己的腿,示意她坐上去。林汐鸥眼睫颤了颤,低着头,似是有些难为情。
他看着反倒心情愉悦得很,又笑着说道:“怕什么?”
林汐鸥把脚伸过去,放在他的膝盖上,纪辞眸色发暗,刚要握住,忽然听见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车灯还亮着,林汐鸥抬头看过去,眯了眯眼睛。
纪斯平脸上的表情可怕,几乎跟要吃人似的,眉宇间的冲动跟愤怒毫不遮掩,,紧攥着拳头,直直朝这辆车走过来。
温度太高,借着昏暗的灯光都能看见他额头上的细汗,纪斯平眼神却冷的跟冰一样。
纪辞纳闷他怎么会出现,扭头看着林汐鸥,她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一声气。
他愣了愣,刚要细想,就听车窗被敲响,纪斯平脸色阴沉,眼里充斥着戾气,紧咬着牙,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纪辞被他的态度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车窗颜色太深,纪斯平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依稀能瞧见两个人影。
他低头看了看林汐鸥的鞋子。
敲窗户的手骤然停下,紧紧攥住拳头,砸了下去,发出的声音让林汐鸥心头一跳。
他退后几步,捡了块石头,胳膊抬起,绷紧肌肉,眼看着就又要砸在车窗上。
这时候,车窗缓缓落下,纪辞的脸逐渐出现在纪斯平的视线里。
而林汐鸥则坐在副驾驶上,穿着宽大的睡衣,精致的锁骨露出来,甚至领口还有滑落肩膀的意思,一双细白的脚放在纪辞腿上。
纪斯平整个人惊得愣在那儿,半天缓不过来,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住了。
脸色惨白。
纪辞不知道纪斯平怎么了,明显不对劲儿,情绪太差,带着父亲的威严,跟刚才对待林汐鸥的态度截然不同,皱着眉头:“你胡闹什么?”
纪斯平被这一声低斥给惊醒,看着车里的两个人,眼里透着不敢置信,突然大喘着粗气,眼睛被怒气激的发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纪斯平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觉得不太对劲,扭头看了一眼林汐鸥,她脸上倒是没什么异常。
他嘴上已经答道:“你管我做什么,我来这儿有些事……”
话还没说完,就见纪斯平暴跳如雷,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我他妈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纪斯平直勾勾地盯着林汐鸥,显然是在问她。
而林汐鸥则是低垂着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侧脸,她拨到耳后,露出眉眼:“你知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了?”
声音虽然有些慌乱,但更多的是冷静,她看向纪斯平的眼神,跟刚才在房间里刚亲热完以后,没有半点差别。
纪斯平紧攥着掌心,不明白她怎么还能这么说话,就像这一幕没什么不对,尤为正常。
他嗤笑,平日里眉宇间的阳光开朗全都消失不见,这会儿满是阴郁。
薄唇动了动:“你跟他什么事?”
林汐鸥歪着脑袋看向纪辞,眉头动了动,开口说道:“你们父子两个的事情,非要把我牵扯进去,出力还不讨好。”
她抿唇:“你父亲也是关心你,让我特意搬到这儿照顾你的。”
纪斯平一时之间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纪辞却明白过来,身子往后靠,纪斯平的性子太过暴躁,估计是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他监视了,才会发疯。
不禁皱起眉头:“你感冒了,我这么晚了还特意跑过来看看,她怕你知道,连楼都不让我上。”
“都把你惯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纪斯平喉咙动了动,一双眼睛有些恍惚,里面的凶狠还没消散,又多了迷茫,他定定地看着林汐鸥。
随即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他浑身的肌肉还紧绷着,林汐鸥垂着眼睫,抬了抬脚,轻声说道:“我急着下来,脚又崴了,特别疼。”
“他正帮我看呢。”
她今天故意这么折腾,不是为了想让纪斯平知道真相,而是给他打个预防针。如果真到了那天,他的情绪不会那么激动。
而且最主要的,是看见她跟纪辞在一起时,受到的冲击。纪斯平估计会恨不得掐死她。
可如果,发现是虚惊一场。
他当时心里有多恨,过后就会意识到自己有多爱。
林汐鸥看了眼好感度,果然刚才瞬间落下去,现在又涨了许多。
旁边的纪辞以为她是为了缓和纪斯平的情绪,所以才这么说,他皱眉:“把手里的石头放下,像什么样子。”
纪斯平没动弹,盯着林汐鸥看了半天,忽然垂了眼睫,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摸,再抬眼时,目光幽深。
林汐鸥垂着眼睫,没有什么反应,仿佛事情真的与她无关。
从始至终,纪斯平都没理会纪辞,把石头扔掉,挪动着脚步走到林汐鸥这里,打开车门,声音干涩:“回去。”
林汐鸥没有拒绝,把脚从纪辞腿上拿开,面对着车门准备穿鞋。
却瞧见纪斯平突然蹲下去,捡起她的鞋子,然后握住脚踝,轻轻穿进去。
动作尤为自然,只是脸色还阴沉沉的。
纪辞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幕,眉头深深锁着,他们俩相处的是不是太好了。紧接着,又瞧见纪斯平把林汐鸥横抱起来。
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
纪辞坐在车里,他们两个的背影逐渐消失,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林汐鸥当初说的玩笑话。
“我跟他相处的很好,就快上床了。”
纪辞一怔,连呼吸都屏住了,过了会儿,蓦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楼道里尤为安静,除了纪斯平鞋子的脚步声,还有就是彼此的呼吸声,林汐鸥在他怀里,听着胸口的心跳。
他站在门前,去兜里掏钥匙,因为抱着林汐鸥不太方便,她伸手去帮。却冷不丁摸到冰冷又尖锐的物体。
林汐鸥眼神一紧,突然门打开了,啪的一声,客厅灯亮起。
她看见纪斯平兜里露出来的刀尖,刚才他是拿着水果刀下去的。
心口一颤,手心竟出了汗。
纪斯平把她放到沙发上,然后把高跟鞋脱下,半蹲着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揉着,林汐鸥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莫名有些害怕。
忽然他抬起头,面容平静,眼神黑沉沉的:“你是不是骗我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