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返航后, 众人先是送闻时礼去医院打针,然后回酒店。
孟星悦和他住在顶层的酒店套房,其他人都从电梯出去后, 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自从游艇休息室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后,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格外奇怪, 孟星悦抠着手指,默默移动到另一边。
闻时礼盯着金属镜面上她不断跟他拉开的距离, 垂下目光。
“抱歉。”
他低声说, 孟星悦又要往左移的腿动作一顿, 抬眸看他。
闻时礼双手插兜, 只留给她一个情绪不明的侧颜,“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孟星悦眨了眨眼睛,消化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
意思就是说, 他本身并没有想亲她, 只是当时的环境和气氛促使他做了这件事呗?
孟星悦轻笑了声,故作潇洒地撩了下头发, “没什么,我就当是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
狗?闻时礼浓眉微蹙,侧眸看她。
此时,电梯也终于到了,门往两边打开。
闻时礼冷哼了一声,率先抬腿走出去。
哼什么哼?孟星悦瞪着他的背影。
那可是她的初吻呐!就因为他一时冲动,她骂他一声狗很过分吗?
*
闻时礼回房间后, 换了一身正式的西装, 然后去跟酒店负责人签署投资合作协议去了。
孟星悦则负责收拾打包行李, 毕竟还是他的生活秘书, 顺带把他的行李也一并收了。公私分明这点, 她还是知道拿捏分寸的。
下午三点,闻时礼签约回来,各自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准备离开。
孟星悦最后在房间检查一圈,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拔走自己的充电器时,发现旁边书桌上还有一个贝壳。
就是上午在游艇休息室看到过的那个。
她顺手捡起来,扬起来问闻时礼,“喂,你的贝壳不要了?”
闻时礼拖着行李箱刚刚走到门后,低头按着手机,闻言抬眸回看一眼,“你如果喜欢,就带走。”
“我不喜欢。”孟星悦说着,手一放,又把贝壳丢回到桌上。
闻时礼抿着薄唇,未置一词,眉头微微敛起,转身推着行李箱往外走。
孟星悦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又回头看了眼桌上的贝壳。
潜到海底去捡回来的贝壳,还因为它受伤了,而且还这么漂亮!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闻时礼这人的脑回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又默默将它捡起,打开随身的小包,将它装了进去。
去往机场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艾琳,开始跟闻时礼播报接下来的行程。
当天晚上,他需要出席一场商务酒会。
孟星悦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椰林树海,支着脑袋打瞌睡,直到听到需要自己陪同时,精神一震,扭过头,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我陪啊?”
闻时礼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正在专注的审阅文件,前边的艾琳扭头过来跟她解释:“您现在是闻总的未婚妻,他们邀请闻总的同时,出于尊重会邀请您一同前往,等结了婚,这种情况只多不少。”
孟星悦想起自己刚回孟家那会儿,父母替她排满了各种名媛课程,虽说过得充实,但每天累得她脱层皮,偶尔情绪上来了甚至后悔认祖归宗。
现在好了,名媛课程还没完全结束,未来闻太太的压力又席卷而来。
“可不可以不去?”孟星悦没什么底气地问。
艾琳笑问:“觉得有压力?”
孟星悦诚实地点点头。
艾琳虽然能够理解,但并无权利帮她做决定,默默看向旁边的上司。
闻时礼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点了下,抬头看孟星悦,“我想你听说过一句话吧?”
“什么?”孟星悦转头看他。
闻时礼:“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路是你自己选的。”他的目光回到平板上,手指点了点,继续他的工作。
孟星悦小声嘟囔,“才不是我自己选的。”
“你说什么?”闻时礼复抬头看她,眉头微微蹙着,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清,还是装的。
孟家的盛衰还得靠他,孟星悦到底是屈从于现实,摇了摇头,“没什么。”
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等孟家危机解除,她就跟他离婚,到时候压力也就随之消散了,现阶段,她就忍忍吧。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坐上了返程的私家飞机。
飞机起飞后不久,孟星悦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闻时礼手里的平板已经换成笔记本电脑,从屏幕上抬头看她,“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别在那硬撑。”
还不是因为他这个总裁忙个不停,她作为他的生活秘书,于情于理都不太适合在这种时候只顾自己睡觉么?
不过既然他都发话了,孟星悦可不跟他假客气,眉眼弯笑道:“行!有需要帮忙的叫我啊闻总。”
说完,调整好座椅倒头就睡。
真的是嘴上说得好听,闻时礼笑看着她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忙自己的。
睡梦中感觉越来越冷,孟星悦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抱住自己。
正欲睁眼醒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一股暖意渐渐将她包裹,她的身体随之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广播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听到广播正在通知他们即将抵达南城国际机场的消息。
她揉揉眼,正准备调整座椅靠背,稍稍一动,盖在身上的毯子就往下滑落到了腰际。
她低头看着这陌生的毯子,眨了眨眼。
难怪睡梦中被突如其来的暖意包裹,这是谁给她盖的?空乘还是……她扭头看向旁边的闻时礼,他正将笔记本电脑收起来。
这么忙,大概率顾不上她,而且,他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好?肯定是贴心的空乘帮忙盖的。
为了表示对空乘的感谢,她也非常礼貌地将毯子折叠好,然后按广播要求调整桌椅靠背,打开遮阳板,准备下机。
**
从机场出来后,前来接机的司机直接将他们送到服装店。
这家店是订婚发布会那天,为孟星悦提供礼服的那家店,他们的客户资料里详细记录着她的身材数据。这次,店长在接到任务后,早早为她准备好了最新的秋冬系列高定礼服。
闻时礼在系列礼服当中,为她挑中了一条浅色香槟的长裙礼服,端庄优雅。与此同时,孟星悦却相中了一条仙气飘飘的水粉色长裙。
她看眼闻时礼帮她挑的,觉得穿在自己身上会显得过分成熟,摇了摇头,对他的直男审美表示否定,“裙子是穿在我身上的,应该由我来决定。”
闻时礼挑了挑眉,不以为然说:“但你是我的女伴,应该配合我的品味。”
孟星悦两条手臂往胸前一抱,赌气地说:“那我不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闻时礼伸手拉住她,笑着摇摇头,妥协道:“行吧,听你的。”
**
从服装店到酒会的路上,还有一段距离。
孟星悦穿着礼服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忽然有电话进来,她顺手就接了。
“什么时候回来呀?”池越懒散的语调带着笑。
孟星悦支着脸,漫不经心地回:“什么事儿啊?”
池越暧昧地笑起来,“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带你去玩儿吗?”
“哼。”孟星悦轻哼一声,“还想从我这里打听多少有关陈果和季楚寒的事情啊?嗯?”
话音落,池越在那头顿然陷入沉默,后心虚地干笑了几声,“瞧你这话说的,未免把我想得太坏了吧?”
孟星悦回了他两声呵呵。
“我挺喜欢你的。”池越语气正经了几分,“如果你不是跟闻家订了婚,我肯定追你。”
现在给她说这些?孟星悦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哼了一声,“如果的事就……”
她突然感觉身旁阴恻恻地,似有冷风刮过,转头一看,发现原本在闭目养神的闻时礼正睁眼睨着她。
他这是……听到池越在那头说的话了?
孟星悦倏然扬起唇角,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握着手机笑吟吟地说:“行吧,先这样,以后再说了。”
闻时礼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起来。
“孟星悦,你是不是当我是死的?”
孟星悦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挂断电话,眨着一双眼睛无辜地望着他,“那别人非是要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哎。”她撩了下头发,一副惆怅的样子望向窗外,“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闻时礼的脸映在车窗玻璃上,近乎咬牙切齿地提醒她,“别忘了你是有婚约的人。”
“没忘啊。”孟星悦晃晃手里的手机,有理有据地反驳,“所以我不是没答应跟他出去玩嘛?”
“你!”闻时礼被气得脸色铁青,扭头撇向车窗,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着满腔的郁结。
见他被气得不轻,孟星悦快乐了,耸耸肩,没心没肺地拿起手机继续玩自己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举办酒会的地点,一家五星级酒店。
孟星悦下车后,挽上闻时礼的臂弯,彼此默契地忘掉车上的小插曲,开始尽心尽责地跟他扮演起恩爱的未婚夫妻。
酒会上,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而上流社会,其实也分三六九等,从祖上就是达官显贵,富了三代以上的,叫豪门贵族;至于那些没有多少家族底蕴的,只能称之为有钱人;更次之的,就是突然走了狗屎运财运亨通,勉勉强强跟上流社会挨下边,我们称之为土豪。
闻家显然属于最前者。
闻氏一脉,从祖辈开始就是达官显贵,曾祖父是朝廷命官,祖父经营大型商行,到了父亲这一辈,资本积累做起了风险投资,触角伸向各行各业。
真正的豪门世家,名门望族,上流社会的顶流。
而众所周知的是,这个世界人际交往运行的规则,就好比猴子上树,从下往上看,全是令人难堪的猴屁股,但是从上往下看,张张都是可爱的笑脸。
所以,从入场开始,孟星悦就陪闻时礼受到了诸多追捧,句句带着new money对old money的崇拜与敬畏。
她想起自己跟着爸妈出席的那两次酒会。
作为上流社会的末流,孟家在应酬场上,着实没有任何风光可言。
尤其像今天这种级别的酒会,孟家甚至连邀请函都没有收到。
身份地位的差距,从一场酒会就一览无遗。
孟星悦忽然有些感慨地转头看向闻时礼。
面前的人正在跟他攀谈,语气尊敬又小心,他优雅地端着姿态,偶尔高冷却不失礼貌地应和两句。
她突然有点理解他在初次见面时,那骄矜狂妄瞧不上她的样子。就像孟心瑶说的,她从小跟着养母在穷乡僻壤长大,穷酸劲是刻在骨子里的,而闻时礼出身世家的骄傲,也是从小就融进血液当中的。这样的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爱上她吧?
也就因为两家爷爷的缘故,才不得不跟她捆绑在一起,而捆绑的这条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断掉。
“哟,闻总也来了。”
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飘来,孟星悦回过神,循着声源望去,见池越端着酒杯,单手插兜笑着过来。
他嘴上问候的是闻时礼,眼神却落在孟星悦身上。
孟星悦看了他一眼,两个人视线撞上,她又马上移开,抬起手中香槟酒抿了一口。
在车上的时候,没有跟池越把话说绝,不过是故意气闻时礼罢了,但是孟星悦自身也并不想再跟池越再有过多瓜葛。
此刻他的眼神在她看来,有些冒犯和暧昧,便随便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去下洗手间。”她偏头跟闻时礼打招呼。
闻时礼微微颔首。
池越人站在原地,眼睛却跟着孟星悦的身影走。
“池总似乎对我的未婚妻很感兴趣?”闻时礼单手插兜,饮一口红酒。
池越收回视线,陪笑道:“闻总说笑了。”
闻时礼转头看他,面无表情地问:“你看我像是跟你说笑的样子?”
池越敛了笑意,正色了几分。
闻时礼轻笑了声,摇晃着红酒杯,步步紧逼地问:“还想着追她是吗?”
“闻总,您这话可不能只听一半啊。”池越没想到自己跟孟星悦说的话,竟然都被他听了去,额头快要冒汗,“我原话是,倘若她单身,我才会追她,这她都马上要嫁给您了,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动半点念头啊。”
“哼,知道就好。”
闻时礼冷哼一声。
“话我今天就撂这了。”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空杯放在经过的服务生托盘上,目光却凌厉地盯着池越,“谁敢碰我的女人,我让谁倾家荡产。”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