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像是X剧组这样一肚子官司的客人是少数，大多数来听音乐会的客人们心无旁骛。
比如司思和上官昭昭。
“我好像听见了我们总编剧的声音。”司思回头望道。
“听错了吧？”上官不以为然道，“你总惦记着你那破剧本,才会这样。要我说，反正他们也不开拍，你的薪水还不知道能不能到手呢，理他们干嘛？”
司思点了点头：“也是。”主要这份工作是她的老师的老师介绍的，面子上过不去,要不她早从那破剧组逃走了。
这样一想，司思倒有点怕遇见剧组里的人了，尤其是她好像真看见了疑似导演的身影。
“我们还是快点去座位上吧！”
司思这样说着，下意识的加快了划桨的速度。
作为熟客,司思行舟的速度可不是第一次来的客人能比较的，司思选择的路线甚至比自动驾驶的路线还要更快一些。
这艘云舟顿时轻盈而迅捷的穿梭在云雾的瀑布间，在其他客人还在瀑布上方犹豫的时候,司思和上官就来到了音乐厅的外接渡口处。
音乐厅的观众席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了。
虽然在上面的云层也可以聆听音乐，但音效最好的位置当然是在音乐厅中。
司思和上官不是第一次来，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们旁边的座位已经有人坐在那里了。
因为距离音乐会真正开始还有段时间，所以那位正坐在那里刷手机。
司思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跟对方打招呼道：“小希，你来得好早啊！”
“是根本就没走开过吧！”上官笑道。
被称为“小希”的女孩子也笑了起来：“谁说的，我中午才过来的。”
也就是下午都这里了。
上官昭昭闻言吐了吐舌头。
不周酒店的音乐会排练是公开的。
虽然根据情况不同,未必会开放观众席，但其实在高处也可以看见排练情况。
所以很多游客会守在这里。
小希也是其中之一。
她本来是个普通游客,对音乐也没太大兴趣,但在半个月前,她行舟到达音乐厅,听过一次排练后,几乎有空就会来。
今天是正式音乐会，小希自然不会错过。
不仅是她，上官昭昭刚刚进入音乐厅的时候，扫了一眼观众席，其中不少是熟面孔，至少她每次经过这里，会经常看见，显然在音乐会排练的这段时间里，这个乐团的表演已经收拢到了一群忠诚粉丝了。
就是不知道实际表演的时候，会怎么样。
不过，就算光看舞台效果，已经足够拉拢一批她这样的伪古风爱好者了。
上官昭昭如此想道，向着音乐厅看去。
*
上官昭昭只是做个猜测，但另一边却有实际数字支撑。
“观看人数多少了？”
“十万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可以上首页了？”
“买热搜的钱是不是可以省下来了？”
“台里本来也没给足够的钱买热搜好吧！”
省电视台的音乐会直播组正在热烈讨论着直播数据。
没办法，东省电视台在神州电视台中并不起眼，社交平台的粉丝数量几十万人，日常转发评论不过十，数据假的不得了，唯一上过的热搜还是上次关于不周酒店的采访。
所以他们的直播很难说是谁在蹭谁的热度。
反正就直播组的印象来说，他们刚开始直播的前十分钟连条弹幕都没有，观看人数在半小时后才多起来，然后进入稳步上升阶段，现在伴随着音乐会即将开始，开始翻倍式增长。
不过从弹幕来看，很多人根本搞不懂在直播什么：
“好仙啊！”
“这是什么3A游戏的直播吗？”
“这是直播？我没有误入电影预告吧？”
“标题说是音乐会，所以这个游戏是叫做音乐会吗？”
“可是看起来是神州古风唉！”
“我们神州有3A游戏？”
乱七八糟的弹幕充斥着整个屏幕，大多数人似乎是以为游戏大作才进来的。
直播主持人不知道第几次介绍自己的直播内容：“不是游戏，我们这里是临天市的‘先秦之音’音乐会，我现在在音乐会的会场，不周酒店的音乐厅。”
弹幕一阵嘻嘻哈哈：
“知道了，是音乐会。”
“正常的音乐会，会有鱼群从华表上飞过去吗？”
“云上面有舟在飞。”
“厉害，怎么做得像是真的似的？”
“只有我觉得背景里的配乐挺好听的吗？”
“好听1”
……
“等一下，天上飞下来那是什么？”
“魔鬼鱼？！”
“哇啊，帅气！”
只见弹幕好不容易回到了音乐上几分钟，结果又被空中飞下来的魔鬼鱼引歪了，更何况之后还有人从魔鬼鱼背上走了下来。
直播组干脆懒得解释了。
他们自暴自弃的将镜头对准了新入场的游客们，就像是看它们走红毯似的。
弹幕就更high了：
“这是CG吧！”
“绝对是CG，蓝星人不长这样的！”
“不过这模型做得好好啊，没有普通3D模型的生硬感，又很生动，简直像是活着的！”
“也不是全部都是啦，现在进来这些就感觉有点僵硬。”
“但这颜值超厉害啊！”
“现实中的明星要是长这样，我就相信这是演唱会了！”
“人家不是演唱会，而是音乐会啊！”
*
被评论为“建模僵硬”的AI们坐到了自己座位上。
“还有十分钟开始音乐会，时间卡得很完美呢！”
“光这点，我就可以给A级。”
“对啊，大多数人类都太没有时间概念了。”
AI们对音乐会称赞有加，就是称赞的重点不太对。
其实楚辞自己都认为这次音乐会的排期有点太紧张了。
正常的音乐会不可能只准备一个月不到就开始举办，而且外星客人的行程安排得也太紧了，其实在太空港住一个晚上，第二天音乐会比较合适些。
这个安排其实为了给AI们准备的。
作为宇宙第一的大骗子，楚辞最喜欢的却是不会说谎的AI们，倒不是因为AI们好骗——它们其实比人类更理性——而是AI们的喜好很好把握。
像是现在，就身体不会疲劳的AI来说，这种没有空档的时间衔接真是太美妙了。
至少印象分很好。
像是开拓局这种年度评级分数较高的星球，开拓局是会给专门宣传的。
之后的热度也可以保持住。
同样的道理也在蓝星神州和群星帝国。
不管是考古带来的热度也好，还是群星帝国的热度也好，都是有时限的，之前楚辞没准备开演唱会就算了，既然要开，自然要将资源巨大化。
迎合一下AI评审团的喜好，属于顺便。
楚辞对AI们的音乐鉴赏能力保留态度，就算是他，也不觉得能加分太多。
反倒是AI自己有意见。
“你们只注意到了航程的时间安排吗？”有AI质疑道，“这是最无关紧要的一环。”
“不，我认为这很重要，一个好的航程需要有好的时间安排。”另一个AI回答道。
AI0678则奇怪的看向了质疑者：“0011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AI0011并不是评审团的一员，它却从一开始就在观众席上了。
“我当然是来参加音乐会的，”AI0011说道，“请了假。”
请假！
在场的AI那僵硬的脸上更木然了。
——它们忘记了调出惊讶的表情。
开拓局当然是有假期的，AI也需要清理冗余数据，休息维护的时间。
只是AI和人类到底不同，除非硬件不合格，AI几乎不存在“意外状况”，而智脑针对它们设计的假期是它们自己运算也认可的，可以将效率和收益最大化的工作安排，所以AI们一个个社畜得不行，却鲜少像是人类那样请假逃班。
理论上，AI们都有请假的权利，但没有突发情况，几乎没有AI动用过。
AI0011却专门请假了，为了一场AI无感的音乐会？
AI0011还推销道：“这里的音乐不同，你们听了就会知道，是我们AI也会感动的所在。相比起来，航道和星球规划设计之类的东西，反而微不足道。”
“我们会期待的。”AI们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它们的私人信息却疯狂的发了起来：
“这是中毒了吧？”
“绝对中毒了！”
“听说0011前段时间负责了该星体的监察任务，最后给予了优良评价。但现在我有理由认为，它中了病毒，甚至很可能被入侵了数据库——”
“等一下，什么监察任务？”AI0678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开拓局认为该星体的开拓者楚辞和水族的航道有逃避任务的嫌疑，所以进行了调查。而该开拓者是你负责的，当然不合适让你知道。”
“你们怀疑我的开拓者？！”
“只是正常流程。”
“不过0678，你不觉得你对该开拓者太过于袒护了吗？”
“我拒绝没有证据的指摘！”AI0678说道。
正在AI们吵成一团的时候，一阵响亮的啸声响了起来。
那是龙啸。
虽然在座的生物很多没见过龙，甚至不知道龙，但只要是生物，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巨大的威压。
音乐厅，乃至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甚至蓝星直播间的弹幕都因此中断了整整一分钟。
AI们也停止了私聊，不过它们应该是这里唯一免疫龙族的存在，AI们只是意识到音乐会开始了，作为比任务生物都遵守纪律的存在，它们停止了对话。
其中有AI甚至准备关机三个小时，等到音乐会结束再开机。
它没来得及。
在龙啸带来的寂静后，整齐而有规律的缶声响了起来。
AI虽然对音乐无感，但节奏和规律是无法拒绝的。
它们听了下去。
这一听，就沉浸了进去。
*
“原来在海底也听得到啊！”
楚辞说道。
家里要开音乐会，他自然需要赶回来，所以楚辞也是坐着“魔鬼鱼星舰”回来的。
只是回答自己星体以后，楚辞却没有去音乐厅，而是直接潜入了海水下方，来到了上次蔚蓝王印一头撞出来的“归墟”处。
现在航道的出口不在这里了。
楚辞自然不能让外人在自己星体内部进进出出，他让蔚蓝王印重新设定了航道出口的位置，所以“星舰”是从厚重的云层中飞出来的。
之后，楚辞并没有立刻将归墟填补起来。
怎么说那也算是家门口，这个口子光是填补关上还是让人不放心，还是必须探查里面的情况，设定更完整的防御体系，让蔚蓝王印也无法靠近才行。
不过这不是一下子能完成的，楚辞最近又忙，所以暂时顾不上这个。
这次到达海底，楚辞也不是为了归墟才来的。
他是来完成他的“文明任务”的。
对，就是那个该死的【培养生命】的任务。
上次楚辞已经完成了“原始汤”的任务，只是因为不太满意任务给的奖励，手气也太黑，所以没有立刻完成这个文明任务。
现在好几天过去了，楚辞之后又抽了好几百次。
他终于……
他终于死心了。
楚辞用了各种玄学，都没用那些倒霉的海洋样本抽出更加高星的原始汤，眼看着今天是文明任务的最后一天，再不完成就要过期了，楚辞不得不认命。
也不算完全认命。
他最后还是决定玄学一把。
楚辞回顾了自己获得这份原始汤的“艰辛”过程，最初他想要搞到海洋样本，是从空手套白蛇开始，然后不知怎么变成了古乐，再接着是音乐会。
可以说，这个大型“海洋任务”从一开始就和音乐挂上了勾。
那么，在音乐中使用原始汤，效果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毕竟对于这个星体来说，生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楚辞不仅希望有无数的生命可以满足“固定生命积分超过临时居民积分的一万倍”的见鬼文明任务，更希望这个星球诞生的生命不会轻易毁灭，可以健康成长，打破这个星球的死寂环境，生生不息。
也因此，楚辞才想要抽出几份原始汤，希望有更好的选择的。
可惜他最后也只有这份原始汤。
楚辞叹了口气，看向了面前的“原始汤”。
这玩意被楚辞装在一个10L的矿泉水桶中，摸起来温热的，色泽黑灰，感觉有点脏。
但这却是生命的基础。
楚辞深吸了一口气，他聆听着上方的缶声，在响亮的敲击声中，楚辞将这份原始汤放置进了归墟中能量最充足的位置的仪器里。
楚辞随后在原地等了几分钟。
可无论是海洋也好，星球能量也好，还是归墟也好，都没有反应，只有仪器在冷冷的闪着光，根本感觉不到生命的诞生。
这也是当然的。
并不是所有生命的到来都是那么雷霆万钧，也可能悄无声息。
这些生命的种子需要几千万年的演变，才可以真正成为“生命”。
最后，只有开拓局的任务提示音，才算是给楚辞了一个交代：
【文明任务：培养生命（已完成）】
【任务奖励：社稷坛中级修复功能开启】
【是否领取奖励】
楚辞无聊的选择【领取】。
他准备去太空港看看所谓的“社稷图”中级修复是什么样子，却看见新弹窗跳了出来：
【社稷坛第二阶段开启】
【扫描您的星体环境】
【分析您的星体环境】
【数据样本收集成功】
【天演功能开启】
【首次演算，积分免费！】
【演算祭品合成】【演算物种演化】
出现了这样的提示后，江山社稷图的面板上除了多一个按键以后，却没有其他反应了。
“天演？这是什么？”
楚辞奇怪的点开了这个按键的说明看了看，然后他瞪大了眼睛。
【天演】
【作用一：演算不同祭品组合进入社稷坛后，可能得到不同物品的概率；】
【作用二：演算引进物种对星体可能造成的影响。】
很显然，第一个作用是用来骗氪的！
这个狗祭坛已经不满足于单一献祭了！它竟然鼓励组合献祭，还要用不同祭品组合来看合成物品的不同！
这种无概率的合成就是大坑啊！
楚辞才不上当呢！
绝不！
第二个作用倒是楚辞最想要的。
楚辞一直担心随意引入新物种，会彻底导致这个星体的平衡被打破，现在这个演算功能倒是解决了这方面的问题。
何况，楚辞现在就有一个想要演算的存在：
他刚刚放飞的原始汤。
这些原始汤会产生什么样子的物种呢？
楚辞想要演算试试看，却看见新的红字弹跳出来：
【演化范围过于庞大，准确率仅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零一九。】
【是否继续演算？】
“这准确率也太低了。”
楚辞抱怨了一句，但他依然继续选择了【继续】。
他只是想要窥探一下星体的未来，即使那不是真正的未来，他也想看看。
而在他进行这个选择的时候，海面上传来的缶声已经停了，海底寂静的可怕，黑暗的可怕，整个世界似乎除了楚辞没有其他生物存在。
随后，一声弦声突然响起。
一阵微风迎面出来。
海底的风。
楚辞若有所感的抬起头，看见黑暗的海水中似乎从上方透着光，朦胧却旺盛的生物的影子或者悠闲或者迅速的游过。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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