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隐对她笑了笑, 低声道:
“上火了。”
说话的时候,她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似乎察觉到眼中的变化, 她挥手拂过, 霎时间那在眼瞳深处闪动的红色就又落了下去,恢复成了之前那副寒潭般的模样。
花白禾点了点头,脸上浮出几分将信将疑来。
她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妥,却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直觉告诉她, 面前的这人确实是星隐,绝不是妖怪假扮的, 她说不出这直觉从哪里来, 只是相信自己与星隐共渡了那许多的世界, 两人之间该有点默契。
何况……
自从星隐出现以来,她右后方的肩上总有些隐约的灼热。
这东西,自从被姜窈亲手刺在她肩上之后, 仿佛烙在了她的灵魂上,让她能够借此对对方做出一定的判断。
但是……
哪里不对呢?
花白禾不知道自己那奇怪的直觉从哪里来,最终也只能将那不妥归结为自己的担忧。
毕竟星隐养伤养了八年, 出来之后眼睛里的这点变化, 肯定也是之前修行有碍的缘故,花白禾对自己以前没能帮上对方耿耿于怀,此时即刻就联想到了这方面, 满心都是自己一直没来得及练上的《合欢意》功法。
她张口欲向对方提及此事, 系统却忽然出声道:
“不对。”
“她入魔了。”
“我查阅了一番资料, 只有魔道中的人修,情-欲重,杀孽重,执念重,修逆天之道,才会是这个瞳色。”
花白禾听到这话,面上就浮出了几分怔愣。
入了魔?
她不知道星隐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听到这话之后的第一反应是……
这是星隐想的吗?
花白禾本不是这世界原有的修士,于她而言,不论星隐是在合欢宗,还是在邪门歪道,对她的影响都不很大。
她只是想知道,对方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意外。
一场,自己未来得及阻止的意外。
瞧见她愣神的样子,面前那玄色衣袍的女修笑了笑,唇边的弧度更撩人了一些,周身原本伪装的相当好的气质,不由得一点点外露。
因为花白禾人还在她的怀中,所以此刻察觉到她的神色有异,星隐原本虚落在她腰身上的手劲儿霎然收紧,顿时将二人的姿态转为了禁锢。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如今不是好端端地出现在你跟前了吗?”
星隐一手勾着她的腰线,另一手顺着她的下巴颌骨线条往左耳下游走,若有若无地抚上了她的脸颊,半笑着问道。
与她四目相对的同时,花白禾的喉咙里不自觉地‘咕隆’一声,咽了咽口水。
原因无他,此时的星隐分明什么都没做,衣衫完整地出现在她跟前,领口束得规规矩矩,身上依旧是那身玄色的衣袍。
但不知怎么的……
总有一股莫名的气息从这人的身边流露出来,仿佛花白禾的眼睛骗了她,实际上这人已经半遮半露地站在她跟前,使劲解数在勾-引她了。
靡靡之气不知从何处泛来,让室内陡然变得热了起来。
花白禾口干舌燥,不知这人只是变了个神情,怎么就从原先那副冰冷冷的禁-欲样,变成现今这般勾人。
她笨拙地动了动舌头,明明是个实力演技派,却遭遇了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滑铁卢,好像舌头已尝到对方的香甜,半点不肯听大脑使唤:
“没、没没,我……我是太高兴了,对,能再看到师父,我高兴极了。”
花白禾不知星隐入魔的原因是什么,又回忆起来自己前些年故意勾她的时候,让她在合欢宗闭关这么多年的惨案,生怕加重她的病情,挣扎着就要从她的怀里出来。
星隐听见她不再对自己直呼其名,甚至还一反常态地不肯靠近自己,当即就猜到了她已经知晓自己如今状态的样子。
她笑了笑,手中的力道不仅没有顺着对方放松,反倒将人直接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二人身躯紧贴,中间几乎不留任何缝隙。
“哦?高兴?”
“可我没看出你这是高兴呀?”
“往日你见到我这般热情,该欢喜地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爬上我的床,怎么现在反倒是——害羞了呢?”
花白禾眼观鼻鼻观心,越听她浪就越害怕。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单相思,她已经做出了深刻的反省,痛定思痛在星隐的情况没有好转之前,绝不再主动勾引她。
故而,此刻听见对方带着暗示的话,她心中一面忍不住顺着那美好情景设想下去,另一面有个小人在捂着耳朵飞快地摇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在骗你!实际上你再胡来一次她可能就要受不住了!”
各种各样的警示话语在花白禾的脑海里加粗,让她总算是悬崖勒马按住了自己不断奔跑的思绪,同时战战兢兢地回道:
“弟、弟子往常都是少不经事,才会做下那等大逆不道的事,说出那些离-经叛道之言,望师父大人有大量,不、不跟弟子计较。”
直呼对方的名字,总能让星隐想起她们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花白禾想,自己现在收敛一点,乖乖喊师父,这总没错了吧?
然而——
她不知道的是,听见她口口声声喊“师父”的乖巧声音,面前这个星隐更是控制不住。
星隐低笑了一声:
“你喜欢叫我师父?”
“这么玩也不错。”
她抬手就将花白禾打横抱起,准备带着她从这个地方直接瞬移离开,却在这时候听见了外头的敲门声。
规规矩矩的敲了三声之后,门外响起一个一本正经的声音,提醒道:
“师妹,用餐时间已到,你若是想尝尝这儿的手艺,我等你一刻钟。”
这是沈望与凝光之间多年相处的默契。
虽说两人在修行的时候都是靠辟谷丸支撑,尤其是在筑基之后更是不需像凡人那般需要一日两三餐地照应着,但花白禾在没闭关的时候,总还是习惯去合欢宗的膳房取餐来用。
沈望在发现她这个仪式感之后,出门也还惦记着这一茬,此刻约莫是发现这如意村弄的河鲜也还算不错,就在饭点的时候来敲花白禾的门了。
若是他的师妹在修炼,便是听不见他的这声音,他等够了时间就能离开,过后花白禾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若是花白禾想去,听见了这声音,一刻钟也足够她将自己收拾妥当,出门与沈望同用餐了。
可这会儿,听见沈望的声音,花白禾却不敢开口说话。
她摸不准星隐的脾气,生怕她这会儿哪根神经被拨动,想起沈望是她这个世界最在意的世界之子,心血来潮为难他。
花白禾的犹豫写在了脸上,让抱着她的人看了个够本。
星隐唇角的笑容无声扩大,问了她一句:
“想去?”
花白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星隐见她前后不一的样子,抬手轻捏了捏她的腰身,察觉到她吃痒闪身,才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想去也成,一会儿随我回到阁楼中,你要与我在那后山的温泉中……”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低,含着戏弄般的笑意,让花白禾听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只剩下满脸通红。
她记得星隐说过的,后山的温泉灵力太重,金丹以下的都受不住,哪怕现在她是筑基大圆满,她去到其中,也一定是被那灵力薰得晕晕乎乎的,哪里还能够依着星隐的要求,做出那些……事情?
紧接着,花白禾悲哀地发现自己对那种画面充满期待,只含羞带涩地点了点头,目光躲闪着不敢去看这人。
星隐抬手拍了拍她的屁股,低声道:“去吧。”
拍完之后,看见花白禾离开,她手掌展了展,鼻间嗤出二字:“挺翘。”
待到那人出了房门,与沈望往楼下一同而去,远远还能听见他们俩的交谈声:
“师兄,我这房间有点热,一会儿我与你换个房间吧。”
沈望:“嗯?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向阳的房间吗?”否则何必与那谢青呈师侄讨来这间他一早看中的屋子?
花白禾“嗯”了一声,声音渐行渐远:“住了一会儿,发现我果然习惯阴凉些的地方,你就跟我换一换嘛……”
屋内。
星隐听见她娴熟地与沈望撒娇的样子,眼睛眯了眯,里面翻滚着几分微妙。
然而没等她想好到底要不要隐去身形偷偷跟上花白禾的动作时,她忽然发觉一阵波动,抬手就将之前设下的阵法解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张与她同样相似的脸就出现在屋子里,脸上还是消不去的怒容。
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那人笑了笑,比对面那人看着生动活泼许多,身上那靡靡之气与对方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出关了?”
“我是不是该道声恭喜?”
她眨了眨眼睛,颇有些调皮地朝着刚出现的那个真·星隐拱了拱手:“祝贺星隐老祖在闭关八年之后,成功修至分-神初期。”
冷面星隐:“……”
她不欲同对方牵扯修行方面的问题,只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不要动她。”
坐在床沿上的那人闻言忍不住一笑:“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求我?”
没等对方回答,她又说了一句:“无所谓了——若是之前,你同我在修炼处说这话,我或许和那位还会欣赏一下你求人的样子,可是……现在我不需要了。”
她开口道:“我也很喜欢凝光,她方才已答应了同我行那鱼水之欢,你是什么想法,我已不在意了。”
“还是说……你想要看看,你的人是如何在我的身下——”
她脸上出现几分暗示的意味,明明同星隐是如出一辙的表情,但同样的正经却难以从她的脸庞上寻到。
像是硬生生披着星隐的皮囊,做出了与她本人截然不同的表情。
星隐脸上的情绪转为愠怒,只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要是碰她,我杀了你。”
……
此刻,一楼大堂。
因为合欢宗的弟子们来帮忙解决村子里的问题,村长和其他难得能见到修士的村民们都兴奋的很,家家户户都拿了许多的米粮蔬肉过来,那架势活像是庆祝过年。
花白禾跟着沈望往下走的时候,见到这隆重排场顿时有些坐不住,本来出来历练对合欢宗的弟子们也不是没有好处,何况如意村每年也还坚持给合欢宗交钱,来帮着解决一个小精怪确实只是他们的举手之劳罢了。
所以她刚下了楼,就径直去与村长沟通,毕竟在红旗下成长的孩子,是不好拿劳动人民一针一线的。
她话里话外地表示这问题一定给村人解决,午餐不必弄的太过奢靡,太劳民伤财。
花白禾随手指了几样东西,对村长说这些都不必,只估量了在场人的饭量,将那午餐的档次一降再降。
毕竟……
蕴含少量灵力的粮食,即便做菜的手艺再好,也无法让修士感觉到真正的满足。
不过是让大家回忆一下凡人时期罢了。
她在跟村长沟通的时候,餐桌上两边的修士已经聊了起来,合欢宗的弟子们本来也很担心自己的师叔差点被伤到这个事情,但是既然师叔本人都不在意,甚至主动与灵宝门的弟子交好,他们自然也跟着转变了态度。
灵宝门的几个师姐弟已经在聊天过程中知道了凝光的身份:
“原来是星隐老祖座下的弟子,难怪如此出挑。”
“糟糕,我之前还喊‘师姐’来着,这辈分分明是师叔啊!失敬失敬!”
“除了凝光师叔之外,沈望师叔也是老祖弟子,次序更靠前些。”
合欢宗的弟子们吹师叔吹上-瘾了,光吹凝光一个还不够,还要把沈望拉着一起来舔。
旁边的谢青呈笑的脸都要僵了。
他打量了一下沈望,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凝光,只暗自在心中道:
既然那房间已经被凝光所占,那么自己只能下次来了。
中途一定要找个机会脱离队伍,掉头回来才行。
他与一众师弟陪着笑与灵宝门的人聊着,目光还在秦唱晚的脸上若有若无地转过,心道:
沈望的原配倒是模样也生的不错。
可惜,就是太弱了。
眨眼间,谢青呈就对秦唱晚失去了兴趣,转而继续去看自己的凝光师叔。
那么好看的人……
若是他的,可就好了。
沈望身上的“师妹雷达”无形中滴滴作响,注意到谢青呈的视线之后,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恰在这时,秦唱晚帮他倒的茶轻轻地放到了他跟前。
沈望一抬头,见到她礼貌又有些歉意的笑容,对他温声细语地说道:
“沈师叔,请喝茶。”
他抬手摸着杯子,对秦唱晚点了点头,目光在她的鼻梁以下的部位一扫而过,既全了礼数,又不至于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冒犯了人家。
正当时——
凝光已与村长交谈完毕,回到了大堂中,正独自一人落座在沈望斜对方的那个位置。
她刚坐下,就给沈望传音一句:
“师兄,我之前那个房间里,墙面后是空心的,你住的时候要小心些。”
沈望神色微动,手中拇指摩挲着茶杯的杯盏,一点儿都感觉不到那滚滚茶水温度似的,只有他低敛的目光里透露了他的思考。
“我知道了。”
沈望传音回道。
花白禾本来想加一句让他带上秦唱晚,毕竟这妹子心眼儿不坏,而且虽然没有特别精进的术法,却胜在对修行一事上所学很杂,什么都懂一些,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处。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说。
因为她挑房间的原因,秦唱晚就在她的屋子边上,若是沈望真出了什么事情,对方也能听见动静,届时再拉着人赶过去也是一样的。
这住房后面连着一座大山,山里有一座鬼修前辈的洞府,里面的机缘挺多,哪怕分给秦唱晚、灵宝门其他弟子,花白禾都不觉肉痛。
只要能让心思不正,还试图取主角而代之的003及其宿主谢青呈吃亏,她就很开心了!
……
不多时,农家做好的河鲜大餐就端了上来。
清蒸鲈鱼,白灼大虾,醉蟹,清炒小菜,加上凉拌海带开胃,并一盆紫菜蛋花汤,就是丰盛的一餐。
鱼肉嫩白鲜美,虽这河流中灵力不多,养不出什么天生地成的大妖怪,却也比花白禾所在世界中水质一般、受过污染的河中水产要好得多。
何况那鱼还是纯天然生长的,肉质鲜美地不像话,清蒸几乎还原了这鱼身上每一处部位的原味!
白灼大虾个头也不小,蘸了酱就能吃出它的鲜嫩,嘴里不至于寡淡。
加了点辣子和香油拌出来的海带丝,配上黄酒做出的醉蟹,则将之前寡淡的口味瞬间提升到了顶级,让一众原本只打算略动动筷子尝个味道就罢手的修士直呼痛快。
这是农家人粗茶淡饭的快乐,他们吃的高兴,拾掇大餐的村民们也高兴。
这些修士也都不是自恃身份的,立刻招呼父老乡亲加入餐桌,这一顿也就更痛快了些,人人都比自己想象中吃的多。
直到半个时辰后——
酒足饭饱。
灵宝门的一些弟子看了看天时,准备好晚上抓那精怪的布置,十分积极地帮合欢宗的小伙伴们设陷-阱。
花白禾则是上了楼,准备和师兄沈望换屋子。
她想起仍然留在屋内的星隐,发觉自己的心跳声不争气地加速了。
系统叹了一口气,自打花白禾成年的那一刻开始,它就知道有些马赛克是自己注定逃不过的。
花白禾莫名被它叹得有些内疚,想了想,干巴巴地安慰了系统一句:
“统儿,人间不直的。”
系统:“……”哦。
它干脆眼不见为净地单方面屏蔽了花白禾,省的这人一会儿闹出什么限制级画面,糊它一脸马赛克。
然而等花白禾揣着一颗扑通狂跳的心走进房间的下一秒,她反手关门的速度就慢了一拍。
屋子里……
不止星隐一个。
准确点来说是,屋子里不止一个星隐。
花白禾眨了眨眼睛,数了数——
一,二,三。
床边坐着一个师父,墙边靠着一个,还有一个正在门旁边笑盈盈地抬手准备将自己揽进入怀中。
她吓懵了,仿佛惊弓之鸟一般站在门口,还是身旁那个星隐帮她将门给彻底合拢,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一顿饭的功夫,连师父都不认识了?”
花白禾:“……”
一顿饭的功夫,师父就把自己埋进了土里,种出了三个?
她察觉情形大大的不妙,正想后退一步出门,脚后跟却碰到了门上——
与此同时,身侧那人将她拦腰揉进了怀里,浅笑着问了一句:“怎么?刚答应我的事就想反悔?”
没等花白禾回答,靠在墙边那个神情冷淡的人视线就直直地刺了过来:
“放开她,没看到她不愿意吗?”
抱着花白禾的那位趁机又揉了揉她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这才挑衅似的回看过去:
“她愿不愿意,你会不知道吗?”
说罢,她暗示地用手指推了推花白禾,似乎是在示意她说出心中的大实话。
花白禾:“……”
她愿意是愿意,问题是她想象中的二人世界……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四、四人行什么的也太流-氓了吧?
于是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只巴巴地抬起眼睛,原就勾人的模样这会儿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她看向墙边那人,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
“星隐……”
语气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求救意味。
听见她的称呼,抱着她的那人脸上笑意消失不见,眼眸立刻就沉了下来。
她察觉到花白禾想溜的心思,轻笑一声,语气不明地夸了一句:
“不愧是我的人,其他人都分不清我们,你倒是知道第一时间找她?”
“你知道她会对你心软,是吧?”
花白禾被她这话说的不知为何,有些心惊肉跳。
她从这人身上察觉出了十足的侵-占-欲,也知道这人就是刚才自己见到的那个,但是现在有了旁边两人的对比,她才知道。
不是星隐修炼的走火入魔本性大变。
而是这人……
她不是自己来到这世界后朝夕相对的那个。
花白禾摸不清状况,但这些年也不是没看过书,隐约猜到了这两个与星隐气息一模一样,甚至能引起她的纹身辨不清真假起反应的……
大约是星隐的心魔。
承载着本体的一些负面情绪,从本体中衍生而出的心魔。
他们在修炼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可能出现。
让花白禾闹不清楚的是,为什么星隐的心魔有两个?
一般人不都是进一个阶段,斩一个吗?
她分出注意力思考起了问题,也许是潜意识相信这人的所有部分都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在这种局面下竟然也能走神。
星隐注意到这一幕,从墙边走来,对她张开了手:
“别怕。”
她黑色的眼眸里带着温柔,是让花白禾初到这个世界感受过的心安,也是让她无法拒绝的暖和。
抱着花白禾的那个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有些气愤地不肯撒手,却又怕弄伤了她,最终局面却变成了……
花白禾被那红眼的星隐抱在怀里,却伸手拉住了朝自己而来那位的掌心。
恰在此时——
靠坐在床沿边的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样没意思。”
话一出口,在门口的三人都看向她的方向。
她冷淡的模样与真正的星隐如出一辙,眉心却有一道银色的竖长痕迹,不知是什么简略的符号,看着便令人胆寒。
而且,花白禾能隐约察觉到,这位比如今围在她身边的另外两个……都要危险。
那是一种游走于悬崖边缘,将生死捏在手中的恐怖,就像是她的爱人将自己最黑暗的一面暴露在她的跟前。
听见那人开口,牵着她手的星隐眉头皱了皱,似乎对于她搅合进这番场景中变得十分不高兴,隐约还有些忌惮。
反而是入了魔的,红着眼睛,正抱着花白禾的这一位笑着接道:
“哦?”
“那你觉得怎么样有意思?”
花白禾听她们开口,总有种自己像是砧板上鱼肉的即视感,进入了做任务以来少见的慌神时刻,试图喊出系统公公护驾。
然而,她在内心喊破了嗓子,系统那熟悉的嗓音也并未出现。
花白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被系统单方面拒收消息了。
她心中颤巍巍,面上却举起手,小声地说道:
“师父……您们看起来十分繁忙的样子,我忽然想起来我与师兄下山还有任务要做,不如弟子就先退下——”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来得及落下,环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就紧了紧:
“我们确实忙,忙着讨论你的归属权。”
“不如你来说说,你更喜欢哪一个?”
花白禾:“……”
这可真是一道优秀的死亡问答题。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个温柔的本体星隐,目光里带了几分哭唧唧的意味。
星隐想抬手摸她脑袋,却对她这会儿被那个最看不顺眼的心魔抱在怀里这事耿耿于怀,于是抬起的手就猝不及防地中途朝那个与自己模样相同的人拍去——
红眼心魔突然遭到她的袭击,面上只是一声冷笑,松开花白禾就回了她这一掌。
花白禾还未反应过来,面前忽而又是一闪——
方才在星隐与那心魔战的同时,那个原本置身事外,做出观战态度的,坐在床边的人不知何时从原地消失不见。
而后,突然出现在了懵然的花白禾面前。
她抬起手,宽大的袖子一卷。
花白禾视线里黑下来之前,听见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们若是不想接受我的提议,便先打出个结果吧,在此之前,这徒弟我便先替你二人代管了。”
花白禾:“……”
花白禾:“???”
……
一个时辰后。
沈望敲了敲凝光的门,礼貌地等着她出来跟自己说换房间的事情。
结果他一敲——
门直接被他敲开了,仿佛原先就是虚掩的。
沈望愣了一下,眼神及时地转开了,喊了一声:“师妹?”
没有任何反应和动静。
沈望眉头一皱,用神识往里面扫了一圈,发觉没有人,这才直接推门进去,发觉吃完饭之后就一直留在屋子里的凝光不见了。
而且,就在他推门的刹那,除了发现凝光不见之外,他还在墙上看到了一行很浅的字体:
“秘境由此入,凝光随我先回宗门——星隐。”
那字体的比划遒劲,而且也是沈望记忆中的,曾经星隐教导他二人功法时随手沾了水在桌上写的字形,完全一样。
沈望上前想碰一碰墙上的字,忽然发现那字里溢出恐怖的剑气,霎时间就从他碰到过的那地方往外激出——
刹那间,一缕头发从他的耳下慢慢地飘了下来,剑气从门上直接穿过,眼看着就要打进对面的墙中,却在还未够到的时候就在半空中消弥无形。
显然,对方好像担心沈望试错了地方,导致对面房中有人无端遭殃。
沈望一方面惊诧于师父的出关,本来脑海中还在疑惑为什么星隐只找了凝光未找到自己,现在却已经随着这剑气转移了注意力。
也许师父是牵挂凝光的修行进度,但是同时也没有落下他的。
毕竟还有这剑气摆在这里——
很显然。
若是沈望没破解这剑气,就别想进入里面的墙。
沈望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花白禾那句话,走神地思考了一下,凝光是不是跟师父说了墙里的事情,师父才留下这句话?
他动了动脑袋,多余的想法被他摇晃开,只剩下一个最真实的念头:
这剑气该如何破除?
沈望回身关上门,忽然听见一个阵法启动的声音,他凝神听了听,放下心来,而后拔出了自己身侧的剑,剑出鞘的那一刻,冰冷的锋芒映到了他的眼底。
长剑一寸寸抽出,就在剑尖彻底出现的那一刻,剑身嗡鸣,陡然出现一层碧蓝的光覆在其上。
他抬起剑挑向那一行字中的其中一个比划。
顿时!
恐怖的剑气从里面再次溢出,这次是迎面朝着他的脸直接扑来,明明只是一道剑气,却让沈望仿佛看到了其中无数道的刀光剑影!
他拔剑朝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光斩去,顿时就是一阵兵戈相交之声!
沈望起手之后的剑式变化极快,眨眼间剑式就以让寻常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朝那剑光而去,顷刻间就是叮叮叮叮几声响!
不知为何,自打他进入了这门中,房门仿佛就立刻起了一个阵法。
他在里头的动静,都没让其他的人听见。
无数的剑光被沈望挡住,但仍然有一些漏过的、让他没注意到的剑滑过他的脸侧,手臂,脚腕……
沈望只睁大了眼睛一刻,立刻就明白了什么,这剑光里的第二层剑意,是他看不到的!
隐剑!
他神色更肃了少许,直到这一笔画中的所有剑气被他消解,他才用剑尖比向第二道!
……如此,直到深夜。
灵宝门的弟子们用关灵兽的笼子抓回来一个乱窜的东西,兴高采烈地想找合欢宗那两个师叔级别的人看一看自己的作品,却发现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人。
秦唱晚觉得奇怪,她去找沈望不太好意思,便去敲了凝光的门。
结果手刚放到门上——
忽然察觉到门上传来一股吸力。
她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进入了里面,面对着墙壁上的一个巨大的黑洞,朝着里面而去。
半空中,秦唱晚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正想拿出东西给自己护法,却察觉到了里面一股熟悉的灵力:
“沈师叔?”
门外,听见动静的谢青呈探出脑袋来,想看发生了什么,却只找了个空。
他看了看凝光所在的屋子,半晌才不服气地缩回了脑袋。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屋子内,黑色的洞口随之封闭,而秦唱晚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高声提醒那人小心,却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摔在硬地面上。
反而像是……
“沈师叔?”
秦唱晚试探地喊了一声。
接住她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身上哪里伤了,这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明显,随即再响起的话中也有些无奈:“嗯,是我。”
……
同一时间。
合欢宗,闻道阁偏殿内。
花白禾被人抱到床上,眼前的黑暗还未消失,她茫然地摸了摸旁边人的袖子,用直觉喊了一句:
“师父?”
那人抬手将一块凉飕飕的布料系在她的眼睛上,不许她取下来。
与此同时,室内多了两道气息。
帮花白禾系眼睛布的人面带嘲讽笑意,转过头去:“我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那两个女人不说话,其中一个似是带了些伤,唇角渗出猩红颜色,被她抬手擦去,她上前来,想要拉过凝光的手,将她带走。
然而手刚举起来,被旁边那眉心带有银痕的人一截。
她笑了笑,开口问道:
“怎么这么着急?你想先来?”
说罢,她转身摸了摸被蒙了眼睛的花白禾的脑袋,轻声道:
“接下来,你要在这个状态下,分清我们三个,若是你做到了,我和她就不为难你的星隐,如何?”
花白禾还没察觉到这个“分清”是怎么样的方式,就觉得自己的衣裳被人抬手掀开,一只微凉的手贴上了她的后腰,让她陡然打了个寒战!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