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李云月乍然听到这两个字,有点没反应过来。
“大夫,您确定吗?我这是……怀孕了?”她不可置信地问道。
“老夫诊出来的的确是喜脉。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怀孕了。”
李云月愣了愣,想到自己的月事,的确延迟半个多月了,想必大夫的诊断是正确的了。
“那么,我这风寒严重么?”李云月自然知道,怀孕初期母体生病,对胎儿来说,有多恶劣的影响。
若是用药不得当,要么导致胎儿流产,要么导致胎儿畸形。
这两者都不是李云月愿意看到的。
大夫眉头紧皱,“你全身乏力,体温过高,是挺严重的。”
李云月也有点慌,她是第一次怀孕,自然也是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感染风寒,自然是手足无措的。
她抬手摸自己的额头,发现真的挺烫的,她想了想,“大夫,不如你给我开些板蓝根吧?其他的药都不用开了,现在天气冷,容易找到冰块,我用冰块来降温就好。”
“用冰块?”大夫诧异道,这对孕妇来说,也太苦了吧。
大夫叹了口气,“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老夫给你开些对胎儿无影响的药物吧。”
刚说到这里,屋门被推开,端着姜汤进来的梁氏,她一脸惊呆了的样子。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胎儿?”她傻愣愣地问。
大夫道:“李夫子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现下感染了风寒,更加要注意了,老夫这就给李夫子开药单。”
梁氏瞪大了眼睛,汤碗更是在她手里换了几换,许久才迈开脚步,往李云月的床边走来。
她将姜汤搁在旁边的桌子上,“大夫你可瞧准确了?我家云月可真是怀孕了?”
问着话呢,她就想伸手去触碰李云月的腹部,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会儿李云月就算怀孕了,也还没显怀呢。
大夫又将刚刚对李云月说的话,给梁氏说了。
梁氏喜不自禁,半晌后才想起来,要拿姜汤给李云月喝。
“你小心些啊,别磕着了,对,再小心点,枕头支起来,这样,我给你放好枕头。”梁氏一边说,一边身体力行。
对李云月比任何时候都要好,让李云月有些哭笑不得。
但现在她生病的时候,梁氏能给她熬姜汤,对她来说,就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况且刚才梁氏去熬姜汤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可见,在梁氏心中,也的确是将她当成亲人的。
姜汤热热的,喝下去之后,李云月就感觉好了许多。
刚好大夫也已经开完方子,“你们便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吧,李夫子怀着孩子,切不可胡乱用药,抓药的时候,也得仔细些,别让药铺的小二给拿错药了。”
“好嘞,多谢大夫啊,回头我亲自去抓药,保准不会抓错。”梁氏拿着药方子,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大夫见她如此上心,便起身告辞了,梁氏亲自将他送到院子门外。
李云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事情。
但她还没想到什么呢,梁氏就回来了,边走边说:“这七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自己媳妇儿怀孕了,都不知道吗?大清早的就往外头跑,回头我得说说他!”
梁氏说的这事,正是李云月要想的事情呢。
难怪之前有几次,他们行房事的时候,她感觉肚子有点疼,敢情那会儿孩子就已经来了吧?
真是万幸,孩子没什么事儿,也是她太大意了,月事没来都没注意。
“云月,你好好歇着,回头我亲自去给你抓药,对了,你想吃啥?我煮个鸡蛋汤给你喝好不好?等会儿我还要让志柏去外头,将七墨给喊回来,家里有这么大的喜事,他做爹的,自然要快些知道。”
梁氏一激动,这话就不停地说着,也不给李云月歇歇耳朵。
李云月深吸一口气,艰难道:“婆婆,我现在有点难受,还要麻烦您先去药铺给我抓药。吃了药之后,再吃早餐。至于七墨,他在外头应该是有急事,才会那么早出门的,不用叫志柏去喊他。”
“志柏大概也找不到他在何处,去了也是白去,况且志柏还要上学堂呢,不能耽误他读书的时间。您刚刚也说了,七墨是孩子的爹,这件大喜事,我想亲口告诉七墨。”
“行行,都听你的!你亲自告诉七墨也好,婆婆不拦着你!你好好躺着,我这就去给你抓药。”梁氏给她掖了掖被子,便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李云月怀孕的事儿,仿佛彻底冲掉了她对李云月感染风寒的担忧。
李云月无奈地笑了笑,再次深切体会到梁氏想要抱孙子的急切心情了。
梁氏的动作很快,事情也做得爽利,很快就去药铺抓了药,并以最快的速度熬好,送来给李云月。
“婆婆,这药还烫着,您先搁这吧,我等会儿自己吃。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您能去给我做点吃的吗?”
“行,你想吃啥都行,我这就去给你做啊。药我就搁这儿了,你得记得吃,别等凉了。”
李云月点点头,表示她会趁热吃了药的,梁氏这才依依不舍地出去。
李云月不是小孩子,在吃药一事上,自然不会任性的,等温度差不多了,她就自己拿勺子喝药。
中途梁氏倒是进来看过一回,见她在吃药,便回到厨房里,继续忙碌去了。
现在李云月可是住在楼上的,梁氏上下也不是很方便,李云月为此心里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喝完药,李云月躺了一会儿,感觉浑身不舒服,就再次睁开眼睛来,觉得还是得物理降温才行。
她只好重新叫来梁氏,让她出去给自己弄点冰块,这天气虽然变暖了,但如果廊檐下有水的话,还是会凝结成冰的,可见气温还在零度之下。
“你发高烧呢,拿冰块干啥?”
“我先前在一本医书上见过,若是高烧吃药,药却不管用的话,可以拿冰块降温,我刚才也跟石大夫请问过了,他说这是可行的,您不用担心。”
梁氏听这医术上有记载,又是大夫说可行的,便才愿意出去找冰块。
在梁氏的帮助下,李云月用冰块给自己降温,冰块融化了一块又一块,很快就得到别家廊檐下找冰块了。
李云月身上一阵发热,一阵寒冷,那感觉相当不好受。
好在努力是有结果的,折腾了一个早上,中午也吃不下东西,到了半下午,就退烧了。
梁氏和李云月本人,都为此长长地松了口气。
见她睁开眼来,梁氏便凑过去问道:“想吃点啥不?”
除了早上的姜汤以及药汤之外,李云月基本上啥也没吃,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浑身虚软了。
当下自然是点头,说要吃的。
“诶,真是太好了,我早上给你煮的汤,还在锅里热着呢。还有稀饭,我给你煮了瘦肉稀饭,现在能吃可真是太好了。”梁氏立即转身下楼,去端了稀饭和汤上来。
还有一碟炒青菜,她也一并端上来了。
看着这样来回跑动的梁氏,李云月眼圈有些酸涩,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知道谁是最关心自己的人啊。
在梁氏的照顾下,她吃了一大碗稀饭,还有那碟炒青菜,感觉身体里有力气多了。
很快就到傍晚了,安志柏已经从书院回来了,但却仍旧不见安七墨的身影。
从昨晚到现在,李云月都没见过安七墨,但知道他是安全的,也就放心了。
这个男人,竟然和她生气到现在,而且还没有回来,可以说是相当可恶了。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得一场重感冒。
越想这事,李云月心头就越不舒服。
她烧虽然退得差不多了,但风寒还没好,梁氏怕她病情加重,就没让她下楼吃饭,倒是端了饭菜过来给她。
李云月知道,安七墨依旧没有回来吃晚饭,梁氏和安志柏也没等他,大概以前他去打猎,也是这样不按时归家吃晚饭的,他们都习惯了。
但是李云月知道,自从自己和他确定感情,并住在一起之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是按时归来吃晚饭的,无论他多忙。
他现在是不想见她,所以在她睡着之前,都不会回来了?
李云月只觉得心口积着一口怨气,涨得心脏都有些疼,为了不被安七墨气得更狠,在晚饭过后,她坚持将先前考试时做下的笔记,拿来再过目一遍,确定是否有遗漏的。
大概是怀孕和感冒,容易瞌睡,她重新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哈欠连天了。
她刻意往窗外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楼下也没有什么动静了,想来梁氏和安志柏已经睡觉了。
李云月今晚没有刻意等安七墨归来,困了就吹灭烛火,也躺下睡去了。
第二日她起来,仍旧不见安七墨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否归来过,她也不想去问,她怀孕加生病,他都没有出现,她心里是有气的。
他爱回来不回来。
吃过早餐,她就想去书院,却被梁氏拦下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书院干啥哟?且莫说你身体扛不住了,你若是将风寒感染给孩子们,那可如何是好?还是听我的吧,继续在家里休息一天!”
别看梁氏说话温柔,可她拉着李云月回房间的动作和力气,却是十分的强势,半点不给李云月拒绝的机会。
李云月无言了,难以拒绝母亲的关心,便只好重新回到房间里去休息。
到了下午时分,她就觉得自己行动自如了,本想去书院的,但梁氏仍旧要求她,在家里再歇上一天,明儿个再到书院去。
李云月拗不过,便只好答应下来。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下学堂的时候,安志柏从外面领进来一个人,正是书院的夫子何越松。
刚好李云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得体,不然可就丢人了。
何越松走进来后,便道:“听志柏说,你身体抱恙,我便前来一看,李夫子现今好些了没有?”
何越松心头其实有些顾虑,前日自己与李云月在学堂的事,被安七墨得知之后,次日李云月就请假了。
他很担心这事是因自己而起,几番思虑,终究还是决定前来探望她。
“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买了几个鸡蛋过来,给你补身子。”
何越松张开双手,只见他两只手心里,各躺着两枚鸡蛋,一共就是四枚。
“何夫子,你太客气了,我其实没啥大病,就是感染了风寒而已,明天就可以到书院去了。”
李云月立即站起来,为了证明自己身体真的无碍,便将说话声音加大些。
她接过对方送来的鸡蛋,放好之后,就让安志柏招呼何越松坐下。
“何夫子上次来,都没能留下吃饭,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啊。”李云月说道。
“何夫子,您跟我这边来吧,我娘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安志柏在前边带路,内心默默祈祷,自家兄长今晚可千万别回来吃晚饭啊。
不然看到何夫子在家里吃饭,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见他们这么热情,且执意要留自己吃饭的样子,何越松也就没拒绝,跟着安志柏到饭厅坐下了。
梁氏对这位夫子倒是欢迎得很,不多久就端了饭菜上桌,李云月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很快,四个人便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李夫子,你家的家具,倒是蛮别致的,和别家完全不同。”何越松忍不住道,眼里全是赞叹。
“我们家云月可是非常能干的,这些个桌子、碗柜,都是她自己设计下来,送到黄师傅那边,帮忙打造的呢。”梁氏满脸自豪地道。
其实,她去别家串门子的时候,多数时候也是夸奖李云月的,听到别人诋毁李云月,她也非得跟别人辩驳几句。
只是好话,她从未在李云月面前说罢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着李云月的面,向别人夸赞李云月,就连李云月自己,都有些错愕。
“我婆婆过奖了,这些都不过是我随手画下来的,黄师傅做补充,并不全是我的功劳。”李云月连忙谦虚道。
何越松却道:“如果这些好样式的东西,只是你随手画下来的,那更加不得了。你若是认真地画下来的话,只怕会更加不得了吧?”
“……”看来,她谦虚的方式不对。
算了,别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就是了,李云月立即转移话题,“饭菜都要凉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嗯好。”何越松应下。
毕竟他是客人,两次过来都带了礼。梁氏本着不能失礼的做法,在刚开始吃饭时,就先给何越松夹了两筷菜。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和谐,每个人吃了差不多半碗饭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声响,安志柏像是受到了十足的惊吓似的。
“肯定是我哥回来了。”他脱口道。
“回来就回来了,你激动个啥?志柏,去拿个碗,给你哥盛碗饭。”梁氏直接安排道。
安志柏扭头去看旁边的李云月,就见李云月在安静地吃饭,没有被安七墨回来了这件事给影响。
安志柏微微拧眉,只得顺从地拿碗筷来,准备给安七墨盛饭。
没过多久,安七墨就从外头进来了,他面色如霜,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先是从李云月身上掠过,继而才看到何越松,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家里有客人?这事怎么不早和我说?我也好从鱼塘里打条鱼出来。不然家里吃得太寒酸,怠慢了客人,就不太好了吧?”安七墨说道。
他语气冰冷,听不出讥讽,但也听不出温暖之意。
他将外袍脱下,挂在墙壁的钩子上,便走到李云月的旁边坐下来。
安志柏将盛好的饭给他,并送上筷子。
安七墨接过之后,一边夹菜吃,一边问道:“何夫子要喝酒不?上次你送来的好酒,一直放着,至今还没喝呢。”
这话很明显是在讽刺何越松上次送来的酒,没人喜欢。
李云月皱眉,往他碗里夹两大筷菜,让他多吃点,别尽是讲话,还讲的都是讨人厌的话。
安七墨却仿佛没懂她的意思,将她夹到碗里的菜,给转移到她的碗里。
“娘不是说你身体需要补吗?那你就多吃点,你相公我在外头不愁吃穿,你不用尽是顾着我。”
李云月满脸黑线,她是那个意思吗?
既然和安七墨沟通不了,那她索性懒得理会他了。
她转而对何越松道:“何夫子,你多吃点,不要受其他人影响,你能来我们家做客,让我们家蓬荜生辉,希望你别太客气。”
何越松有些尴尬,但还是略略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安七墨不喜欢他,他是感觉到的,先前他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前天在书院发生的事儿,他就知道原因了。
“何夫子,前天被打的那一下,看样子,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吧?”安七墨再度开口。
梁氏和安志柏都满腹狐疑,为何安七墨说的话,他们都听不太懂?
“怎么回事?何夫子在书院里,被恶人打了?”梁氏问道。
“有时候有些人被打,不是因为别人太恶,而是他自己不会做人!”安七墨说着,大口大口地将碗里的饭扒进嘴里,很快一碗饭就见底了。
他将碗筷往桌上一放,“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七墨,你才吃一碗饭,怎么就吃饱了?快坐下来,再多吃点!”梁氏试图去拉他,但他没有应声,已经举步出了饭厅。
“这孩子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说话乱七八糟的,何夫子,你可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家七墨他读的书没你多,有不得体的地方,你多多担待。”
何越松微笑着颔首,并没多说什么,将碗里的饭菜吃完,他也放下了碗筷。
“安伯母、李夫子,还有志柏,我已经吃饱了,现下天色晚了,我母亲该在家中等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还是礼礼貌貌的样子,说话措辞都是小心翼翼的,没出一点差错。
“这么快就吃饱了啊?何夫子是不是太客气了?志柏,快去送送你何夫子。”梁氏道。
安志柏顺从安排地站起来,将何越松送到了院子门口,这才折转身回来。
他在院子里,没听到什么动静,就猜测着,要么兄长出门了,要么就是进房间去了。
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云月,你可是和七墨吵架了?”屋子里,梁氏问道。
“七墨知道你怀孕的事儿没有?怎的这个时候了,他还不照顾你呢?”
“婆婆别担心,此事我会跟他说的,不着急在这一两日,他外出干活也挺辛苦的。”
“那成吧,这夫妻之间呀,吵吵架是很正常的,莫要伤了和气就好。你既然知道他辛苦,回头你就多体谅着他点,知道吗?”
“我知道的,婆婆。”
李云月仍旧慢条斯理地吃晚饭,梁氏也不催促她,反而还一个劲儿地叮嘱她多吃点。
吃过晚饭后,梁氏也不要她收拾饭桌和厨房,李云月无聊,便只好洗漱,就上楼去了。
今日她的身体还是有些乏,还有一丁点感冒,她想,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日兴许便能好彻底了。
岂料,到了楼上房间内,竟见安七墨躺在了床上,他躺在里侧,一直以来,都是她躺在里侧的,他此时正躺在她一直以来躺着的位子。
而且,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这书自然是李云月从夷州城内搜罗回来的,有的是当下时兴的话本,有的则是李云月搜索来,给书院的孩子们,增加课外的。
李云月撇他一眼,刚好碰上他也瞥过来的目光,她很快就移开目光了,开始除掉自己的外裳,拿来睡衣换上,走到床边,看着安七墨。
“睡到外头来,里边是我的位子。”
“阿月,你知道吗?在别人家,都是娘子睡在外头,你知道何故?出嫁从夫,睡在外头,若我晚间要喝水,你也方便下床给我取水。”安七墨说道。
简言之,便是一句话,娘子睡在外头的主要任务,就是伺候晚间有各种需要的夫君。
李云月弯唇冷笑,“若真是这样,那我便要与你和离。再给你一次选择,和离还是睡到外头来?”
安七墨怔怔地看着她,与她对峙半晌,就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结果发现,她不是闹着玩的。
他心头有火,蹭地坐起来,“李云月,你这是将自己的夫君往外头赶吗?”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